4.沉默之旅 天刚麻麻亮,放在过厅里的闹钟就尖声响了起来。正在笼子里享受回笼觉的大 龙一下子站起身来,大声叫道:“秀儿主子快起床啦!出发的时辰已经到了!” 客厅里嗡嗡地响着回音,又陷入了平静。看来昨晚秀儿又熬夜上网聊天来着。 大龙憋足了劲,又大声吼道:“秀儿主子起!出发时辰到!” 片刻之后,就听秀儿的卧室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身睡衣睡裤的秀儿揉着 睡眼出来就嚷道:“呵!呵!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连个好梦都没做完,太过分了!” 大龙一脸委屈:“可是闹钟已响了,今天不是还要打算去郊区的山坡玩去吗, 万一晚了咱们就去不成了。” “去成去不成也没你什么事!”秀儿的气恼劲还没过去,不过她也不想再睡了, 便回到卧室去收拾衣物。 大龙这边有些着急:昨晚秀儿亲口说今天要带他和几个同事一道去郊外的山坡 去玩,还说其中一个叫夏天的男孩子开车来接他们。时间订在早晨八8 :00,而现 在已经7 :50了。万一秀儿变了卦不带大龙,大龙自己憋在家里一天,还不憋出个 感冒发烧来? 正寻思间,就听楼下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大龙一想,这必定是那个叫夏天的人 到了。大龙顺窗户向下看,嚯,是一辆高高大大的敞篷吉普,驾车的小伙儿正向上 张望呢。 大龙生怕秀儿真的不带他去,一下子飞到了大门口。不一会儿,一身旅行装束 的秀儿从卧室里出来了。她见到大龙,就没好气儿地说道:“大龙,今天在家要遵 纪守法,不许乱说乱叫!否则邻居报警把你收进局子,我可不去捞你!” “秀儿主子,本鹦鹉有个臭毛病,每当跟在您身边时准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良民, 可要是没人理的时候,就容易放任自流,一不留神就成了坏小子。所以,还不如让 我跟着您,也免得您在郊外玩的时候心里不踏实。”大龙嘻皮笑脸说道。 秀儿本来就是吓唬大龙一下,现在见大龙这般表白,便说道:“那好吧!不过 我可告诉你,今天我们的旅行有个新的游戏规则,就是大家一起出去,从头到尾都 不能说话,如果有事就写在本子上,谁要是说话,每句话罚10元钱,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龙干脆地说。可突然又说道:“哦,不明白!” “哪儿不明白?”秀儿问他。 “那是你们人类之间的事,我这只鸟儿是不是可以免了!” “不——可——以!”秀儿一字一顿说道,“人家还特意强调,如果你要说话, 就视同我说了话,要罚我的钱!” 这可太难受了,大龙想道,不过再难受也得受着,总比在家里憋着强。“是, 秀儿主子,从现在起到晚上回家前,我保证不说一句话,当一名合格的哑巴!” 这时楼下的汽车喇叭又在叫了,秀儿带着大龙一溜烟地下了楼。 今天去郊游的人当中,除了秀儿、大龙和夏天之外,还有一个女孩豆豆、两个 男孩大李和小李,他们聚齐了之后,果然像秀儿说的那样,大家一言不发,相互点 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上路。 吉普车开得很快,一路上大家东张西望,谁也不说一句话,大龙站在坐在副座 的秀儿的腿上,看着一片片楼房向后闪过去,心里感觉象是出来放风一样,爽得很。 汽车临近出城时,前方一个戴着墨镜的警察突然一伸手,将他们的汽车给截住 了。车上的人心里一阵狐疑,也有些紧张,一时间闹不清究竟犯了什么错,让警察 抓一个现行。 最紧张的是夏天,他觉得自己开车并没有违章,可警察拦截就得和他交涉,这 可怎么办? 警察等车停稳了以后,径直走到驾驶座前,冲夏天敬了个礼,然后说道:“先 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夏天“啊、啊”了两声,于是拿出笔和本来写了“去郊游”三个字递给了警察。 警察看了纸上的字又问秀儿等人:“你们是去效游吗?” 众人装做听不见,警察又指了指纸条,众人这才点了头。 “那只鹦鹉是怎么回事?”警察指了指大龙道,“保护动物人人有责,鹦鹉外 出也得有个座位,可是你们已经五个人了,再加上鹦鹉就超员了,所以依照条例得 罚款。” 夏天一听一下子急了,刚要说话争辩又想起了游戏规则,只好忍住了。他心里 窝着一股火,“咦咦啊啊”说了几句。警察以为他听不见,便把刚才说话的意思写 在纸上让夏天看。 就在这时大龙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在夏天的旁边一边使劲儿摇着头一边用力叫 着。 警察见到鹦鹉,态度和蔼一些了,就问道:“你能不能先不说鸟语,跟我说几 句人话行吗?你会人话吧?” 大龙使劲点点头,感到不对又狠命摇摇头,张着嘴直“呀呀”,就是吐不出一 句完整的话来。 警察气得苦笑着自语:“今儿早上这是怎么了,一上班就遇上一群哑巴带着一 只哑巴鹦鹉跟我叫劲!”自语完了他又想起了罚款的事,于是从口袋里掏出单子来 就要写。 这时大龙“嗷”地尖叫一声,一下子腾飞起来,向前飞走了。 夏天和秀儿都明白了大龙突然飞走的原因,他们大声冲着警察叫唤,一边叫还 一边指着远去的大龙。 警察见到这种情形,便动了恻隐之心,他挥了挥手,示意夏天赶紧开走走人。 夏天赶紧一脚油门,车子便开出去了,没走几百米,大龙突然又飞回到车子上,重 新站在秀儿的腿上。大李写了一行字给秀儿,秀儿一看,见上面写着:“向英勇的 鹦鹉兄致敬,他使我们及时摆脱了警察的纠缠!” 秀儿也写了一行字交回来:“过奖、过奖!今天你的鹦鹉兄没有发挥的余地, 惨了点儿,不过后面还有好戏!” 车开到山坡公园的门口,众人下了车,还没站稳就有一帮当地的农民围上来向 他们推销刚刚下来的甜枣。 小李从小爱吃枣,很想买一斤,却又不能问价钱,便写到纸上。一个小贩见面 前是个哑巴,就伸出两个手指说:“两块钱一斤。您买几斤?” 小李伸出了一个手指,想和小贩打打价。可小贩没弄明白,以为他要一斤,便 嘻嘻笑着说:“大哥,您看看,这么好的甜枣您买一斤怎么够?这样吧,您买五斤, 我只收您八块钱!” 可小李摇了摇头,仍然举着一个手指头。 小贩嘀咕了一句,“这哑巴真够抠门的,才要一斤,”然后就说,“一斤就一 斤吧,唉!”说罢,就要称枣。 这时小李又摆摆手,小贩被弄湖涂了,“我说大哥,我这都称好了,您又不想 要,那您这是干吗哪?” 小李又气又急,连忙写了张纸条给小贩,小贩一看上面写着:“一元一斤,我 要两斤!” 这回轮到小贩摆手了,“别逗了大哥,一元一斤我都赔到姥姥家去了,两块一 斤也比城里便宜多了,快买吧,不买一会儿就没有了!” 小李终于没买成枣,却发现其他人都进公园了,便甩下小贩,追大部队去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爬到了山坡顶上。大李找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小亭子,其他 人便把各自带来的面包、香肠、啤酒、干面等食物放在一处,开始用午餐了。 豆豆是个特别好动的假小子,她特地带了好几瓶啤酒,目的是为了和大李等人 较较劲,不过还另有一层打算。 午餐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各吃各的,谁也不多说一句话。大龙站在秀儿的身 后,偶儿就吃几块面包渣儿,看着大家的动静。昨晚他听说大李和豆豆都爱喝酒爱 热闹,并且喝了酒后不说话就难受,于是便生出一计。 远处有两个年轻人背着小录音机,里面正放着张信哲的歌儿,大龙正好会几句, 便扯开了嗓子吼了起来:“我爱你爱到天明,我知道我们要一起远行……” 大龙这一吼先是把众人吓了一跳,接着夏天突然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秀儿知道 这是计算大龙说了两句话,不过她立即将一个纸条递过去,上面说:“唱歌不算说 话!” 夏天一直是暗暗喜欢秀儿的,见到秀儿的纸条,赶忙把手收了回去。可这时小 李也举起了两个手指头。 还没等秀儿写字条与小李去理论,大李突然满脸通红地冒出一句:“哎呀妈呀, 不让说话都快憋死我啦!” 小李像一下子发现了新大陆,他的手指随着大李的语句在变化,最后定格在了 四个手指头上。 大李一看坏了,小李把每个语气词都算一句话,这一张口四张就没有了。这不 行!他连忙争辩道:“刚才说的只能算一句话,小李你可不能记花帐!” 小李面无表情,伸出了六只手指头。 这时豆豆见时机已到,连忙拉住大李碰杯。大李又被豆豆灌进了足足一瓶啤酒, 话匣子再也关不住了,他索性脱了外套,站在亭子的中央说:“要说今天我们这里 的英雄那得说是秀儿的鹦鹉兄,你看人家在警察面前一招一式耍的都那么带劲,就 算装哑吧也装得像个爷们儿样!不像是有些人,连两块钱一斤的小枣都得讨论半天, 好像联合国里讨论要不要派兵打伊拉克那样正经,……” 小李在一旁举手给大李计算着话的数量,这时被逼得有些急了,站起身来说道 :“大李你说话别那么损!” 大李嘻嘻笑着竖起五个手指:“坏了!五斤甜枣没了!” 小李表情痛苦,脸憋得通红,不再说话。 恰在这时,大李发现外面有个戴白帽子的黑影一闪,忙叫道:“不好!警察追 上来了!” “啊!”大龙这时慌了神儿,转身就要飞走。 “哈哈!”大李又笑了,“是个戴白帽子的羊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