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惹事生非 上午九、十点钟的时候,大龙往往独自在家,这个时候他感觉最是惬意。本来 秀儿在上班走了以后,是把他关在笼子里的,可自从上次他在关键时刻挺身救美之 后,大龙在这片小区里就成了明星,秀儿对他也刮目相看,大龙的“社会地位”明 显提高。明显提高的结果,就是大龙不必总是呆在笼子里,他可以在偌大的房间里 来回飞荡。这就叫如今翻了身有了权利,想逛客厅逛客厅,想逛厕所逛厕所。 今天让大龙感觉惬意的还有一层,秀儿今早起晚了,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忘记了 关窗户,所以大龙心中暗喜:他的自由又多了一层:想逛大街逛大街,想去串门就 串门了。 大龙吃过早点,慢腾腾地走到走廊里,对着穿衣镜不由得顾影自怜:喔,好漂 亮的一只鹦鹉,有这样漂亮的身材、这样绚丽的羽毛,不出去展示展示更待何时? 可到哪儿去展示呢?大龙一时犯了难,到大庭广众去吧,万一被一干丑女们撞 见,她们羞愧难当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一个鹦鹉怎能承担这么大的社会责任?到 野生动物园去吧,如果有好事的家伙把他误看作是从笼子里跑出来的动物,愣把他 给关起来,岂不把自己给冤死?要是随处飞舞一番吧,一旦让警察给撞见,判他个 招摇过市、引发交通阻塞的罪名,也实在划不来呀…… 想来想去,大龙忽地心里一亮:对了!隔壁老太太养了一大群鸽子,在这帮东 西面前显摆显摆不挺好?可转念又一想,不行!隔壁这老太太是这一片里有名的 “母夜叉”,生得又黑又粗又蠢又大,万一让她把自己给收了去,那秀儿谁来照顾, 再说了,像秀儿这样的美女,没个英雄守着怎么行? 大龙有些气恼,他离开了穿衣镜,在客厅和阳台之间茫然地走来走去,一时间 还真没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他站到阳台上,随意一看,不禁心中大喜:隔壁的老母夜叉挎着 篮子离开了楼门,一看就是去买菜了。 “天助我也!”大龙高叫了一声,迅疾又跑到走廊的穿衣镜前,重新整理了一 下羽毛,把精彩的地方突出一下,又回到阳台。“母夜叉”的阳台与秀儿家的阳台 是紧挨着的,正好她家的阳台窗户也没关,大龙很轻松地腾空一跃,然后就悄然降 落在母夜叉家偌大的阳台上。 阳台上几只灰不拉叽的鸽子正吃饱了喝足了,在笼子里打着嗑睡,竟没有发现 有不速之客闯进来。 大龙心中一乐,他拿出了常用的犯坏一着儿:突然猛地将翅膀上下翻动,顿时 平地起了几级大风一般,阳台上风声呼呼,尘土飞扬,鸽笼周围的破瓦烂罐被吹得 叮当作响。 鸽子们全都醒了,它们起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定睛一看见,面前站着一 只鹦鹉,这才放了心。但仍保持着警惕,其中一个冠子发白的鸽子冷冷说道: “你是谁?到我们家来干什么?莫非也是……” 大龙嘻皮笑脸道:“幸会、幸会!叨扰、叨扰!嗨,我光想着和你们打招呼了, 竟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你们的领导,英俊脱俗的大龙是也!”说罢,不容鸽子们 反应,便伸长脖子、展开双翅,摆了一个很酷的Pose. 鸽子们似乎仍有很深的疑惑,大龙猛地想起刚才那个白冠鸽子的半句话,忙又 说道:“大家不必误会!我不是你们主子的新宠物,我也不会做这么丑陋的老太婆 的宠物。我这是来和大家玩一玩、耍一耍的!” “我们还要睡觉,哪有闲心和你耍!”白冠鸽子又说。这个鸽子说话口气不小, 肯定是鸽子头儿了。 “哇呀!”大龙故做惊讶道:“我说兄弟,你们简直糗透了、简直愚昧透了! 你们多年来被关在笼子里,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竟然不思进取,有劲没劲哪?” 鸽子们经大龙一说,神经立刻被绷了起来,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这 个饶舌的家伙言之有理。但是那个白冠鸽子平时备受主子宠爱,此时却反驳大龙说 : “我们鸽子群的事,不用你个鹦鹉瞎操心,我们这么些年又怎么了?我们这么 些年挺好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冻不着热不着,有了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可图 的?” “可是你们没有自由!”大龙提高声调说,“外国有个裴什么菲的诗人不是说 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你们连自由都没有, 整个儿就是行尸走肉,这能叫好吗?你们现在肯定向往去天空中飞翔的感觉,可不 离开笼子,你们恐怕连怎么飞都不会了!” “谁说我们不会飞?你凭什么说我们不会飞?”白冠鸽子竟被大龙的话给激急 了。 “好哇!”大龙一脸坏笑,“我这就给你们打开笼子,看你们还会不会飞了?” 说罢,大龙走到鸽笼前,三下五除二就把系在笼子上的绳子给解开,笼门突然洞开 了! 鸽子们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们相互观望,起初竟没有敢先走出笼子的。后 来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家伙走出了笼子,没做停留,就一下子飞了起来,离开阳台, 飞到楼后边去了。 有了这个先行者,其他的鸽子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一个个从笼子里出来,奋 不顾身地腾空而起,远远地飞走了。 “哦,原来他们还能飞,呵呵!”大龙嘿嘿笑了。 白冠鸽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它腾空在房顶上飞了一圈,就又重新落回到阳台 上。 “怎么样,兄弟,感觉很爽吧?”大龙凑到它的近前,“只是我搞不懂,飞就 飞吧,怎么又回来?” “我这样一飞了之,可我的主子怎么办?她还不伤心死了?”白冠鸽子吸溜了 一下鼻子说道,“你这样讲究自由呀、飞翔呀,不也是没离开这里,没离开你的主 子吗?” 大龙啧啧说道:“哟哟!看不出,你还挺有些大虾风度嘛,嗯,这一点挺像本 鹦鹉的,不过,我的主子聪明美丽,人又善良,值得为她留守,你那主子又凶又恶, 有什么可留恋的?我这就搞不懂了。” “这世上并非只有你摊上了一个好主子,我的主子对我好就行!” “可他们呢?为什么这会儿还不回来?”大龙指了指空空荡荡的笼子问白冠鸽 子。 “它们也会回来的!”白冠鸽子语气很硬,“你不知道你今天已经闯了祸,看 我的主子怎么治你!” 话音未落,又有几只鸽子回到了阳台上。大龙本来想反驳白冠鸽子,此时见到 那几只鸽子,便又有了新的主意。 “兄弟们,你们一大早就飞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很辛苦了,来,咱们找点儿好吃 的,犒劳犒劳自己!”大龙一边说一边从阳台跳到了客厅里,经直走到了厨房。 “那是主子的地方,你不能去!”白冠鸽子在一旁叫道。 几个鸽子正在犹豫,只听大龙在厨房里喊:“快来呀!这里有上好的细肉和沙 拉!”于是,经不住这些美味的诱惑,不管不顾地冲进厨房,就是一通横扫。 其实厨房里并没有太多的“干货”,大龙和几个鸽子你抢我夺,将灶台上弄得 乱七八糟,而且还不小心打碎了两个盘子。 几个鸽子吃得挺满足,又跟着大龙回到客厅。大龙站在沙发上蹦了两下说道: “这个沙发不够软,可见你们的主人心肠有多硬!连个沙发都弄那么难咬的!” 一个个头比较小的鸽子道:“真不愧是大虾,这样的事情也看得明白,不瞒鹦 鹉兄,我们来到这个主子家有两年了,今儿个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就是!”另一鸽子附合道:“我们自从到这儿就没闻过肉味儿!今天算是开 了荤了!大虾兄,今后你可得常来呀!” 大龙听着心里那叫舒坦,这时突然觉得有些内急,实在憋不住了,就在沙发上 方便了。其他几个鸽子马上起来反应,光滑润泽的地板上立刻凸起一个个可爱的白 色小粪堆。 正当几位在客厅里耍的欢实时,一个鸽子突然眼睛发直,然后扭身就往阳台上 跑,其他鸽子紧随而去。 大龙不禁嘲笑说:“干吗干吗,还没玩爽了就走哇!”猛然他觉得好象有事, 一回头惊出一身冷汗:母夜叉挎着篮子正站在他的身后! 大龙扭身就跑,哪知母夜叉一把将他抓住了。“你这个捣蛋的鹦鹉,瞧你干的 好事!”母夜叉吼道。 “伯母好!我是应邀前来,并没有什么恶念……”大龙嘻嘻笑道。他不想就这 么吃眼前亏。 “有没有恶意你自己知道!”母夜叉叫道,“可我知道你犯了错!犯错就得挨 罚!” “怎……怎么个罚法?”大龙也有些害怕。 “呆在冰箱里,关你半小时的禁闭!” 半小时以后,大龙从冰箱里出来时,已经冻得说不出话。缓了好一阵子,才好 些了。 母夜叉将他轰出门外。临关门时,大龙抬头问母夜叉:“敢问冰箱里的那只冻 鸡犯了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