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电视秀场 星期天的中午,有两件事情让大龙非常高兴:一是前一天突然遇到已经失散多 时的老朋友独眼鹦鹉,大龙知道了独眼鹦鹉落脚的地方,终于可以又和独眼一起玩 耍了;再一件就是独眼现在的主人是一位电视编导,这位编导最近从一家愿充冤大 头的企业扎了一笔钱,准备搞一台比拼知识和智力的节目,已经请了个把明星当嘉 宾,还想让独眼鹦鹉拉上大龙也充充数。 大龙早就想在电视上露露脸,展示一把自己,以便在众人面前混个脸熟,只是 苦于没有机会。 录节目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晚上,大龙由独眼鹦鹉陪着来到电视台的小演播 厅。独眼鹦鹉指着一个中等个头的秃子对大龙说:“瞧,那就是我的主人,也是今 晚节目的编导,走,我带你认识认识!” 大龙歪头看了看站在屋中央正在指手划脚的秃子,吸了一口气道:“我说独眼, 这人不会是那个打击过咱们的秃子吧?” 独眼连忙摆摆手:“龙哥休要担心,世上的秃子不都是坏人,我家主人人还不 坏,就是有时犯点儿狗脾气。” 说话间它们已经来到了秃子编导的身边,独眼鹦鹉走到秃子编导身边说了几句 什么,秃子编导回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大龙一眼,突然皱起了眉头:“咱们今天排 的是个喜性的节目,你怎么不好好准备一下,穿个死拉吧叽的绿褂子就来了?” 这一句见面开场白让大龙很不舒服。它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说道:“我一直 就穿这身衣服来着,我倒想弄身喜性的衣服,可也得爹妈同意呀!让我钻回娘肚子 再钻出来恐怕时间来不及了,您老大人大量,咱们就凑合这一回吧!” 秃头编导脸色依然铁青:“不行!你必须得穿件大红的艳一点儿的褂子才能上 镜,否则与这台节目不协调!” 大龙心里暗暗叫苦:哎哟,这上回电视怎么这么难!他几乎要放弃了。此时独 眼鹦鹉在一边问道:“还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 秃子编导想了想说道,“有倒是有,不过得受点儿委屈。”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能上电视拍节目就行!”大龙一听事情还有缓,忙 不迭地向编导献殷勤。 “那好吧!”秃头编导翘起二郎腿,用手挠了挠他的秃脑袋说:“你们现在就 去化妆间,让化妆师给你涂上一层红油彩。你得涂得重一些,要不然盖不住你原来 的绿褂子,还有哇,画得轻了,大灯一打,油彩就容易脱掉了。” 不就是往身上涂些红颜色吗,那算什么委屈?大龙心里一喜,连忙点头答应着, 和独眼鹦鹉一起跑到化妆间去了。 化妆师果然依照秃子编导的意思,将大龙上上下下涂了一层厚厚的油彩,甚至 连尾巴稍都没放过。 才化完妆,大龙照了照镜子还觉得挺美,浑身上下红彤彤的透着喜性。独眼鹦 鹉站在一边看着便竖起大姆指:“龙哥这身行头真叫帅!怎么看怎么能和美国的大 红火鸡比肩呢!” 大龙一听哭笑不得:“拜托了老弟,我还不想混到洋人的餐桌上当人家的刀下 菜!你怎么不说我像火凤凰呢!” “呵对、对!是火凤凰!”独眼鹦鹉忙说道:“该我掌嘴!本来是想说火凤凰 的,一不小心就说走嘴了,嘿嘿!” 可是,大龙的虚荣心并没有被独眼鹦鹉的赞美之辞支撑太久就渐渐消失了。原 来,这层红油彩涂上以后,浑身就像裹上一件密不透风的紧身衣一样,不长时间后, 大龙就感觉周身躁热,难以忍受。这时他终于明白刚才编导说“受委屈”的意思了。 不过这时大龙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他只有盼着节目快些开始、快些拍摄、快些结束, 自己赶紧脱下这身“红褂子”。 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按照大龙的愿望走。观众和啦啦队都已准备停当,灯光、 机位、置景也都OK了,可节目组请来做嘉宾的那一男一女两个明星大腕还没有到。 开拍时间已超过半小时了,两人还没有到来的意思,剧务在紧张地与他们联系,回 答说快了,可就是不见大腕们的身影。 连秃头编导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亲自给大腕们打电话,语气姿态极其谄媚, 真像是在求爷爷告奶奶。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爷爷”先来了——那个据说曾在毛里求斯电影节(统称 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大奖的男大腕儿终于出现了,在他的身前身后有一大堆的助理、 跟班儿,总之是“护腕儿”们给他开路殿后,秃子编导又上前殷勤地将他引领到正 中央的位置上。男大腕傲慢地扫视了一圈,才慢腾腾地坐下了。 “这厮叫什么,咋那么坐呀?”大龙悄声问道。 “龙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眼前这位就是才获了国际大奖的三品冠呀,他可 是现在最红的明星呢!”独眼鹦鹉道。 “难怪!”大龙轻轻摇摇头,“现在的人是棵葱就把自己当大树了。” 三品冠这边才坐下,演播室门前又一阵骚动。大龙心里暗想,不用问,一定是 “奶奶”——那个女明星到了。 果然,骚动过后,一个扮相异常靓丽的年轻女子在旁人众星捧月般的陪护下来 到了演播室的中央地带。秃头编导照样点头哈腰地将这个女明星请到正中的位置, 紧挨着三品冠。 “这位又是何方神圣?”大龙又问道。 “嗨呀,这位就更厉害了,她叫一支悉,据说她是去年越南电影节的影后呢!” 独眼鹦鹉见到美女,话音都有些抖动。 “小妞长得倒是不丑,不知是不是绣花枕头!”大龙哼了一声,旋即叹道: “嗨呀,赶紧开拍好了,本鹦鹉已经热得受不了啦!” 几经折腾,节目录制总算开始了。秃头编导已经撤到了幕后,又有一个年纪不 轻的女主持人来到场地中央操持这台节目的进程。女主持人介绍完了来的嘉宾,很 快进入正题。 “今天我们节目的话题从动物世界开始。”女主持人说,“我们先看一段录像, 然后再提问题请各位嘉宾回答。” 这段录像演得是孔雀斗眼镜蛇的故事:丛林中一条眼镜蛇要对一个才四五岁的 孩子发起攻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金孔雀从树上跳下来猛地向蛇扑过去, 与眼镜蛇扭打在一处。经过几个回合的争斗,眼镜蛇终于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看完录像,女主持人布置了第一道作业:分别画出金孔雀和眼镜蛇最凶狠的争 斗的样子。 片刻之后,主持人请大家拿出自己的题板,看谁画得最好。 三品冠第一个将纸板举起来,大龙一看不禁哑然失笑。纸板上画的像是一头老 鹰在和一条蜈蚣过不去。没等主持人开口,三品冠就洋洋自得说:“我画动物最有 体会的啦,画这些非人类的东西主要是追求神似而不是形似的啦……” 大龙看三品冠长得不像广东人,却开口闭口的广东普通话,心里一阵犯呕,它 爱管闲事的毛病又出笼了,他一下子跳到那幅画的跟前大声嚷嚷道:“这位先生的 画的确很像的啦,不过,是像老鹰斗蜈蚣的啦!” 三品冠脸色倏然变冷,“人说鹦鹉学舌,还没见过鹦鹉多舌的!想必是老打不 过老鹰,看什么都像老鹰了吧?”他一着急,广东式普通话不见了,突然变成了东 北话。 主持人见情况不妙,忙过来和稀泥:“学术争论点到为止!点到为止!来,我 们再看看一支悉小姐的。” 一支悉神气活现地举起了纸牌,大龙一看“噗”地笑出来声,又惹得一支悉怒 目而视。“从哪个乡下土坑里爬出来的鹦鹉,这么没有修养,连看画都傻笑!” 大龙此时已止住了笑,冷冷说道:“一支悉小姐出道前一定是咱们乡下的养鸡 好手,诸位看她画的公鸡吃大虫,多么惟妙惟肖!” “你才在乡下养过鸡呢!”一支悉顿时花容变色,怒声说道,“这么不懂事的 鹦鹉竟然在人民当家作主的文艺舞台上混吃混喝,真乃是可忍,熟(孰)不可忍!” 这次笑的是场下的众多观众,一支悉听出这是嘲笑,便红了脸,不再说什么了。 主持人怕场面难以控制,赶紧抛出第二个问题:“大家看了刚才的录像,请问 平时看起来很文弱的孔雀为什么能打败凶猛的眼镜蛇?” 这一次又是三品冠先抢着回答:“那还不简单,是眼镜蛇轻敌了,就好比他是 个男的,孔雀是个女的,谁让眼镜蛇那么倒霉,碰上一个孔雀堆里的杨排风呢?” “我看金孔雀也不一定是女的,”一支悉接过话茬说,“金孔雀打败眼镜蛇是 为了报答主人对他的养育之恩,我一直也好想养个美丽的孔雀当宠物呢!” 主持人怕大龙再招惹矛盾,看都没看大龙就把话筒给了观众,让他们回答。观 众的回答更是五花八门。 有个观众说:“可能情况刚好相反,那个孔雀是男的,而那只眼镜蛇是女的, 最后还是女的打不过男的。” 主持人听了觉得不好,总不能这么冷场下去,他又想到了一直有不俗表现的大 龙,于是 又把话筒给了大龙。大龙早有准备,说了一句:“你们没听孔雀对眼镜蛇说么, ‘小样儿的你还在这儿混呢,你的女朋友都和老三私奔了!’眼镜蛇心里一哆嗦, 力气全无,就被孔雀一举拿下了!……” 大龙话音未落,一支悉突然尖叫起来:“哎哟,这只鹦鹉还会变脸呢!你们瞧, 刚才还是一身红,这会儿成一堆绿了!” 独眼鹦鹉回身一看不禁大笑:大龙身上的红油彩都被汗水冲没了,大龙现了原 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