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美食家(上) 在秀儿和大龙所在的城市里,年轻人们最近风行一种做法叫玩美食,所谓玩美 食就是几个喜好吃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将这个城市的各种风味、各地的不同菜系统 统“扫荡”一遍,再找到其中最好吃的几家作为长期撮饭的地点。 然后,又有一些在此基础上的变通玩法,就是城里大大小小有特色的餐馆都吃 遍了,于是就开始将目光转向国外。不过,由于他们的经济基础还不够牢固,所以 还无法做到想去美国去美国,想去法国去法国的程度,但他们有了退而求其次的办 法:找来一些洋餐的食谱,在自己家里摆起了阵势,至于正宗不正宗就不管了。 秀儿是在这股风已经刮起来以后才“进入角色”的,但因为她在朋友圈子里面 比较受宠,所以本市最有地方特色的几家餐馆她都去过了。 大龙一直忠实地跟随在秀儿的身边,一开始的时候,他认为这只是秀儿朋友之 间的聚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让肚子里多一些脂肪的骚扰,满足一下好奇心。 但时间长了大龙却发现有人竟向美食家的方向发展,更让大龙闹心的是,在秀儿身 边又出现了“阶级斗争”新动向:又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狂追秀儿了! 这个让大龙讨厌的家伙有一个很俗的名字叫小军,关键的是他长得十分困难, 还整天酸门假醋地写几句歪诗,象个苍蝇似的总往秀儿身上凑。最让大龙不能容忍 的是,小军是个喜好沾花惹草的人。据大龙观察,在请秀儿玩美食的朋友当中,数 小军最殷勤也最频繁。当然,让大龙最不能容忍的是秀儿并不喜欢小军,她之所以 不好拒绝小军,是因为小军是秀儿最尊重的一个老师的儿子。 又是一个周末来临了,按照事先的约定,今天晚上秀儿要接受小军的邀请,去 一个叫什么“嬉皮笑脸”的酒家去吃上海菜。 秀儿象往常一样打扮得十分漂亮,然后对大龙说:“大龙,今天你替我办了好 几件事一定累了,你就先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大龙却说:“今天白天我替您办的事都是小事,可今晚我得体您办一件大事, 您一定要答应我的要求。” 秀儿本来都要出门了,这时又回过身来说:“说吧,什么要求?” “您今晚务必要带我一同去赴约。我觉得叫小军的家伙不太地道。”大龙说。 “这么晚回家,您一个人不安全。” 秀儿笑着说:“小军能把我怎么样?今晚有好几个人在一起,很安全的,你就 不用操这份闲心了。再说了,就算有什么情况,你一只小小的鹦鹉又能帮什么忙?” “秀儿主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更何况我还 有三寸不烂之舌呢?”大龙嘻嘻笑道。 “唉,难得你有这番孝心,那就一起走吧!”秀儿说。 过了不长的时间,当大龙陪着秀儿来到“嬉皮笑脸”的时候,发现长着一张猪 腰子脸的小军已经站在餐馆的大门外等候了。 在出租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大龙看着远远站在那里的小军说:“秀儿主子,您看, 有一个叫小军的猪腰子在那边晃悠呢!” 秀儿不高兴地说:“大龙,有点礼貌!一会不能再这样了。” 大龙仍然自顾自地说:“我怎么没看见有其他的人,八成又是这小子在搞什么 鬼。秀儿主子,您先下去,我随后就来。英雄救美一般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行了,别再臭贫了,你要是成了英雄,让那些爷们的脸往哪搁?如果你要是 偶尔露一手救个母鹦鹉什么的倒有可能。”秀儿说道。 说话间车已靠近了小军,大龙连忙躲到了座位底下。秀儿大大方方下了车,和 小军一道进了餐馆。 大龙在秀儿关上车门的一刹那溜出了车门,然后躲在一个黑影里,等秀儿他们 进去以后,大龙也进去了。不过他不是从大门进去的而是从窗户飞进去的。 秀儿在小军殷勤的呵护下来到了一个包间,进门以后,秀儿发现里面已经摆上 了几盘凉菜和一瓶红酒,却空无一人。 “我说小军,不是说好了一帮人一起热闹吗?怎么就我自己呀?”秀儿问道。 小军一听秀儿口气中有责怪的意思,忙说:“咳,他们都说有事,要晚一点过 来。比如说猪头他妈病了,他要先陪他妈去医院;猴闹的领导不知发哪门子神经, 非要让他们今晚在单位加班。至于秃子嘛,说是要办点小事,随后就来。” 秀儿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怎么这么多人都有事呢?莫非真的让大龙说着了?想 到这她想起了大龙,就回身看望,却没有发现大龙的影子,不禁又想:这个小东西 这会儿又死到哪里去了? 小军并没有看出秀儿的疑惑,他请秀儿先入坐,然后自己就坐在了秀儿的身边。 “来,秀儿,今天正好没别人,我总算有了抒发感情的机会了,我??????” 秀儿何等聪明,立刻知道了小军的用意,连忙用手一挡:“打住,打住!你先 别着急抒发你的革命感情,先跟我说说,今晚咱们吃点什么。” “咳,瞧我也成了猪脑了!”小军一拍脑门说道:“我好赖也是本城小有名气 的美食家,怎能把今晚的主要节目给忘了呢?”说罢他用力拍了拍手。 这时,包间的门开了,有两个打扮的希奇古怪的姑娘各端着一个满是菜肴的大 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几样黏糊糊、绿叽叽的菜。 秀儿看着这些陌生的菜感到很诧异:“这是从地球的哪个角落里弄出来的菜呀?” 小军得意地说:“不瞒你说,这可是当今世界上最时髦的菜,它们的老家在澳 大利亚,可它们的祖籍却在靠近南极的一个冰岛上。这些菜的名字也很有讲究,别 看它们模样不济,名字却充满了哲学味道。你看,这个叫‘存在的推移’,那个叫 ‘沉思的夕阳’,那边那个叫做‘远去的灵魂’??????” “等等,”秀儿打断他的话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这些名字都是怎么出来 的?不会是你现编的吧?” “怎么会!”小军脸上故做不被理解的痛苦状:“哲学使人深刻,这些菜充满 了哲学的味道,这大大显出了我不同凡响的品位呀!再说,它们还突出表现了我内 心深刻的情感,所以今晚向你隆重推出!” 秀儿感到挺滑稽,就带着讥讽说:“那你就说说你的所谓品位和深刻吧!” 小军听秀儿这样说,不由得一阵激动涌上心头,他涨红了脸说道:“多谢秀儿,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给我一吐胸中块垒的机会了!其实,早在你还是我妈的得意弟 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上你了,你漂亮活泼,让人看着那么可爱?????” 秀儿听着觉得有些不对,正要说话,这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爷们,赶紧打住,你的泡妞技术太差咧!” 正沉浸在饱满的感情状态下的小军吓了一跳,抬头去找人,却没找到,等再一 回头,却发现一只脑袋硕大、嘴巴尖尖的鹦鹉正站在桌子的正中央,冲着他说话呢。 “你是哪个方面的?是不是哪个魔术师变戏法没变好把你给弄到这儿来了?” 小军带着几分惊慌说道。 大龙却不害怕,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小军的身边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魔术 师,不过咱两是一个方面的,我也是个美食家。” 小军此时已经镇静下来了,他对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感到十分气恼, 便恶狠很地说:“小样的你也在爷爷面前班门弄斧,也不睁开你的鸟眼看看爷爷是 谁,就你一只从草棵子里钻出来的菜鸟也配当美食家!” 秀儿这时有些不满了,她不高兴地说:“我说小军,你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品位 高,你品位这么高,犯得上和一只鹦鹉叫劲吗?” “还是这位女同志通情达理。”大龙说:“俗话说好男不和鸟斗,你要是再那 么没风度就不是好男了!” 小军心想眼前这个小东西还挺厉害,他本来要发作,但又怕秀儿不高兴,就强 压着火气说:“那好那好,那你就说说,这个桌子上的菜都叫什么?有什么深刻含 义?” 大龙不慌不忙地说:“这个难不倒我这个美食家。据我的分析,这些菜根本不 是什么从澳大利亚来的,也和南极、和什么哲学扯不上关系。刚才说的那几样菜其 实都很普通,那个叫什么‘存在的推移’的菜实际上就是咱们民间所说的熬菜汤子, ‘沉思的夕阳’就是干炒红辣椒,至于说你最看重的那个‘远去的灵魂’,说白了 就是沙拉酱拌茄泥。怎么样,我这个魔术师级的美食家水平不低吧?” “你这些都是胡诌八扯!”小军的火气又上来了。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向大 龙承认了这些菜的真相,自己在秀儿面前就会颜面扫地,所以必须没理也要狡辩出 三分来。他接着说:“这些都是洋菜,你一个土鹦鹉懂什么?” 大龙还是不着急,他说:“别激动,否则容易伤了身体,咱们还得保持点绅士 风度嘛。既然咱们今天吃饭的餐厅叫嬉皮笑脸,就不必这样大动肝火。” “嬉皮笑脸的是你不是我!”小军说。 “你确实不是嬉皮笑脸,可你也没强到哪里。” “我怎么了?” “我是嬉皮笑脸,可你是没皮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