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院长之死 院长的死,有一些贼喊抓贼的残酷。 一件事情与另一件事情的衔接,展现出最荒唐的错位。 第一章 没有过去的人 ——真正属于自己的只有过去。所以,没有过去,就是一无所有! “该你了? ” 陈鱼对庄梓说。 “什么? 哦,我几乎没有过去。”庄梓说。 “怎么会? 看来你才真的适合做天才。”陈鱼在开着玩笑。 “天才? ”庄梓不懂陈鱼在说什么。 “是啊! 我问老人,做天才要有什么代价。他说,所有的天才都是没有过去的 人。” “你快说啊。”陈鱼在催促着庄梓。 “真没有。”庄梓也有些急。 “那你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陈鱼问。 “被大人一巴掌一巴掌打过来的。”庄梓一句话带过。 陈鱼听完就不再追问下去了。对于一个青年来说,如果童年是不幸的,毋宁没 有童年,没有过去。 “哎! ”陈鱼叹了口气。 “我明天就走吧! ”庄梓平静地说。他知道陈鱼叹气的原因。 “再想想吧。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吧。”陈鱼想了想说。 庄梓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陈鱼又自言自语地说:“你要是有过去就好了。” “什么? ” “你要是有过去的话,就可以跨过这件事情回到过去啊。” “哎! 又不是翻过一道墙,看墙那边不好,轻易地就再翻回来。”庄梓笑着说, 他被陈鱼逗乐了。 “也是。”陈鱼也被自己的天真逗乐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陈鱼和庄梓各想出了一个主意。 陈鱼说:“去自首吧! ” 庄梓说:“还是跑吧! ” 陈鱼说:“事情总要了结的! 何况我们都清楚你什么也没做。” 庄梓笑笑,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陈鱼都是为了他好,可好心却不代表一定能办 好事。 和陈鱼相比,庄梓虽然年纪小,却更了解这个世界。 因为他是被大人一巴掌一巴掌打大的,所以他清楚并不一定是做错事才要被打。 许多的事情都是白的被说成了黑的,还让你百口莫辩。 “我可以给你做证啊! 我可以证明是我把那个小偷带走了,之后的一切就都与 你无关啊。”陈鱼开始表现得很兴奋,眼神中带有不甘。 庄梓有些心动,这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替他出头。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庄梓问,他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后来我就被围住了,就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陈鱼说。 深夜,陈鱼以为庄梓已经睡着了,偷偷地起床,敲响了老人的门。 人到老了就会容易失眠,尤其是在冬天的晚上。 几乎每个晚上,老人都是关上灯,在劈里啪啦响的壁炉旁眯着眼,偶尔也会倒 上一杯红葡萄酒,品酒听风看熊熊烈火。偶尔会想一些事情,但大多数时间是干坐 着。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的衰弱,甚至连回忆和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夜也是这样的,直到陈鱼敲响了门。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在瞒着您。”陈鱼开门见山地说,然后大致地讲了一下事 情地经过。 “你想怎么办? ”老人眯着眼问。 “我想让他去警察局说清楚,因为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是他想逃跑,他不相 信警察。所以我来问问您,看看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陈鱼声音小小的。 “还是听他自己的吧! ”老人无奈地说。 “可是万一被抓住了,就是畏罪潜逃啊。”陈鱼争辩着。 如果这不能解释为陈鱼是爱着庄梓的,那么至少t 叮以解释为陈鱼是疼着庄梓 的。所以她想让他必须摆脱目前的麻烦,然后光明正大地做人。 “自己知道自己没有罪.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老人充满禅机地说。 人一到老也都变得不愿意把事情直接说清楚了。 “我再想想。”陈鱼说。 这是陈鱼的否定。庄梓才仅仅十七岁,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就会永远 被定格在“逃犯”这个恶名上,一辈子都不能翻身,而且注定一辈子都要浪迹天涯, 终日惴惴不安。 第二天的下午,那个穿黑衣的男子来了。 就在那样一个平常的几乎可以忽略掉的午后,陈鱼做了有生以来最错的一件事 情。 “我遇到了一些麻烦。”陈鱼对黑衣人说,这是黑衣人第一次听到陈鱼说话, 声音很好听,可终究是常人发出的声音。 黑衣人不说话,朝陈鱼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示意陈鱼继续说。 “我弟弟被误认为是杀人犯。我清楚他是无辜的,我要还他的清白。” 陈鱼很激动地还要再继续说下去,男子却上前很暖昧地把两根手指轻轻柔柔地 放在了陈鱼的嘴唇上。他们相互看了看对方。 安静。除了陈鱼的喘息声。 这个时候,庄梓藏在陈鱼的床下。或者说他没有藏,那原本就是他的地方,只 不过他和陈鱼都没告诉那个男人他在那里罢了。 或许,可以形容庄梓是躲在床下的。但他还只有十七岁,还是个男孩儿。所以 可以原谅他的懦弱。 紧接着,男人走到窗前拉上窗帘,但没有拉严。那窗帘是拉不严的,陈鱼喜欢 在深夜里,有一道月光照到床上,照到她裸露着的光滑身躯上。这个时候,陈鱼就 变成了一条在月光中畅游的鱼儿。虽然大部分的夜里都是月凉如水,但并不能阻挡 陈鱼的裸露,为了不错过某一夜的月光如华。 可是在这样的下午,月光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只有浑浊的阳光拼命地挤进来, 窥视着屋中的一切。 于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种角度,那种光线下,庄梓喘息着,吸引力来 自于陈鱼垂在床沿的那一对骨感的踝骨,只不过那对美丽的踝骨总是和一对瘦骨嶙 峋的踝骨交织在一起。 陈鱼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翻腾,庄梓只能看到从床上搭下的小腿,因为兴奋和用 力,而青筋暴凸,陈鱼始终有所顾忌的小声呻吟着,不过这还是勾起了庄梓的欲望。 尽管庄梓不是第一次躺在床下听男人女人在床上翻滚,但显然这一次来得更猛烈。 庄梓仰面躺在地板上,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好在床上男人声音更大,根本顾及 不到他,那双美丽的脚不停地在庄梓面前晃来晃去,触手可及,庄梓终于忍不住, 抬起手一把将离他最近的那只脚,握在了手里。 床上的陈鱼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男人还以为是自己让陈鱼兴奋了起来 而更加地卖力了。 庄梓一只手抓着陈鱼的脚,抚摩着,另外一只手很自然地摸到自己的胯下,很 快,高潮终于来临了,庄梓尽量抬高头去亲吻陈鱼的脚趾,陈鱼满面通红。 床上只有一个男人,但陈鱼却似乎感到了有三个男人一般,床上的脱了黑衣一 身赘肉的男人,床下的庄梓,还有记忆中那个叫庄梓的男孩儿。 在那样一个破败的教室里,陈鱼和庄梓最初的肌肤之亲的暖昧也是从脚踝开始 传递的。只不过是在有限的几个男人里,年龄一个比一个小,却一个比一个深刻。 喘息声都结束,每一个都完全平息下来之后,男人平静地穿衣服,不尴尬也不 羞涩。 “总该留下句话吧。”当光身男人一瞬间又成了黑衣男人,而且快速走到门口 的时候,陈鱼问。 男人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半转身说:“警察抓逃犯,其实只是随便找一个人来 当替罪羊,至于是谁杀的,哪有那么重要啊! 就好像要吃猪肉,只是随便抓来一个 宰了就吃,尽管是能抓到最肥的那只最好,但也未必就一定要抓到最肥的那个啊! ” 如果你的才能是做一个仙女,你就去做一个仙女,如果你去做一个妓女,你连 最烂的妓女都不如。就好像鹰之所以是鹰就是因为它飞在天上,一旦它想潜入水里, 就连一株海藻的力量都难以抵御。 陈鱼也一样,一旦她放弃了高高在上的架子,非但不能落入凡间,反而会坠入 无底的深渊。 所以,若世上真的有天才,天才一定要记住:天才不能求凡人。 “对不起。”庄梓从床底下爬出来说,面色还潮红,气息还没有匀和。 陈鱼光着身子平静地说:“男人女人本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好女人应该风情 万种,好男人应该豪情万丈。” 女人是水,点燃很慢,熄灭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