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权关难挡 当葛独行骗走宋两利灵宝阴阳镜时,宋两利根本未察觉。他可以通灵大法搜及 葛独行脑门而得知一切,然葛独行掩饰甚佳,且对宋两利有授功之恩,宋两利早以 师尊之辈相待,怎敢摄其脑门,故始终以为对方正当炼药,而未发现其乃助妖人恢 复人身。 他的确爽心多日。毕竟得到葛独行所配灵丹妙药,让母亲及群雄服下,全皆快 速痊愈中,且那极乐圣王并末动作,阴阳老怪已躲若龟孙,极乐四大护法亦躲身不 见,看是养伤去了,只剩夜惊容,甘心日夜陪伴,甚至洗手作羹汤,一切显得既美 好且顺利,此才是人过之日子。 然舒服不了多久,那要命的小姨苏小凤竟然找到地头,吓得宋两利暗道见鬼了。 苏小凤原和郓王赵楷感情稳定发展,她尤关心大宋国势,且想把赵楷推上王位, 取代昏庸之徽宗赵估,故对宫廷发展特别关切。在童真深夜突然出兵时,她已和赵 楷起疑心,准备夜探军情,谁知内宫兵马幢幢,守得密不透风,连郓王身分亦无法 进入打探,追得两人只好退而求其次,转向城街问及状况,由于夺鼎事出突然,知 者不多,仍难问出状况,两人只好四处游走观察,却始终未得消息。 次日童贯大摇大摆返京,且带得意,苏小凤如其必完成某事,透过关系探询其 手下,方知和九龙宝鼎有关,她甚至知宝鼎已损失一口,这还得了!镇压龙脉宝物 已失,岂非危害心上人日后江山,于是开始调查真实性。 然那万岁山龙脉区老是重兵部署,苏小凤又不知宝鼎真正位置,多次探查总难 确定,她遂想找宋两利,却遍寻不着,只好改寻神霄金宝殿张虚白,对方却表示天 命安排一切,不愿透露,苏小凤炼再寻往林灵素,方知他和童贯已斗得针锋相对, 苏小凤打探之下方知宝鼎确实已失一口,童贯却利用掌管子军万马兵权,命令兵器 铺连夜又造一口假鼎,安置于原位上,以欺君欺众,苏小凤顾不得双方内斗,却关 心大宋江山,于是想找通灵之宋两利,要他将宝鼎寻回,以保大宋江山及心上人赵 楷日后皇位。 苏小凤探及京城所有角落,问遍所有神霄派弟子,仍无消息。最后不得已找向 横竖茶铺,探采差点被自己赶走之横竖道尼花月贞。原来宋两利曾抽空去看她,终 在花月贞口中问出宋两利下落,一劲儿追往仪心园,果然发现宋两利和夜惊容于庭 院练功。状貌甚亲热,逮着小辫子般已扑前冲出,谨喝道:“小妖道。放在此谈情 说爱么?”拆穿快感传遍全身,甚爽心。 宋两利、夜惊容同时惊愕收招,夜惊容已满脸飞红退开。宋两利诧道:“是你?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苏小凤喝喝有声逼前:“东西南北风!你逃得可来。躲在此当龟孙恋爱么?” 瞄向夜惊容。她早于神霄派南征,宋两利和母亲相认时即碰上夜惊容,当然知两人 关系,此时只不过故作声势,果然喊得夜惊容既尴尬又困窘。然对其可能是未来小 姨子,夜惊容又怎能出言不逊?自当龟孙了。 宋两利冷道:“我们在练功,谈什么恋爱!”经过张美人事件,他始终有所顾 忌。 苏小凤喝道:“谈或不谈,我懒得管,但你回京躲着我,就是不对,该当何罪!” 宋两利道:“哪来躲你?只是稍作休息不行么?” 苏小凤喝道:“不行!九龙宝鼎已被盗,你知是不知?” 宋两利道:“知……” 苏小凤喝道:“知还不通知我!” 宋两利道:“通知你有用么?” 苏小凤道:“至少可阻止童贯乱搞?现在大宋江山已毁在你手中,看你如何收 拾!” 宋两利想笑:“你未免把我当神,随便即能毁去大宋江山,何况此事跟我一点 干系亦无,别乱栽赃。” 苏小凤道:“你是神霄小神童,早该护鼎,怎会没干系!” 宋两利道:“好久没当小神童啦!” 苏小凤喝道:“不管,你该把宝鼎找回来,否则整死你!” 宋两利苦笑道:“找回来又何用,迟早又会议童贯盗走,还不如寄在它处安全。” 苏小凤灵机一转:“你把宝鼎藏起来了?” 宋两利道:“也算啦……”心想落于万丈深渊,藏它千百年也罢。 苏小凤暗道:“若真如此,将来赵楷登基再搬回镇龙脉,亦呈可行。”邪声笑 道:“既然如此,且把另八回也藏起来更保险。” 宋两利苦笑道:“那也得把童贯干掉才行!” 苏小凤道:“此时正好机会,童贯和林灵素斗得正热,你找机会收拾他!” 宋两利诧道:“怎会?童贯还得看师父脸色……” 苏小凤道:“不一样,他反啦,好似找到靠山,你去查查看。随时回报,要支 援,随时可找赵楷,我走啦,不拟两位情意绵绵!”既已通知完毕。不必再作停留, 扬长而去。 夜惊容窘声道:“你这位阿姨做不大正常,行事怪异待很。” 宋两利苦笑:“岂只不正常,简直是神经病!还是人宋皇朝女探花呢!”想及 她笔记徽宗赵倍买春事,即已笑不绝口。 夜惊容道:“怎会如此?” 宋两利道:“大概太过聪明。又被压抑,但在我看来是徽宗赵估有意纵容,反 正朝廷全是官模官样死板板,弄个探花小丑娱乐娱乐,她才变得如此。”突又低声 道:“其实在徽宗赵倍和童贯、蔡京等人眼中,她和张邦昌全是小丑,只顾闹着玩 玩而已。” 夜惊容道,“你怎如此说。” 宋两利道:“实话啊。” 夜惊容道:“她当真不知?” 宋两利道:“多少有感觉。但久了也习惯,她想只要有一天扳倒童贯、蔡京等 奸臣,替苏家报仇,以及保住大宋江山,一切牺牲已值得,亦即她也在利用小丑身 分而能自由进出皇宫大内,然后办正事。” 夜惊容道:“她是伟大了。” 宋两利叹道:“其实有时觉得可敬,有时亦觉可悲……”想想自己难道不是如 此么?原以为当个小道土混日子,然却怀有苏家血统使命感似地,一路便在正义使 命及龟孙欲逃中挣扎过着。 夜惊容感受种种,认真说道:“她是可敬的。” 宋两利道:“说得也是……”玲回心神道:“所以找得去帮他,回到内宫,看 看到底斗得如何,唉!其实都是一群争利斗权之人坏了一切,否则忘弄得如此一团 糟!”此话多少为识破林灵素骗局所言。 夜惊容道:“我跟你去。”但觉师父或许仍藏于附近,为免意外,故有此言。 宋两利道:“不必了,大内离此不远。有状况可支援,倒是你身分泄露,恐引 起争执。” 夜惊容自知状况,道:“那你自己保重。”宋两利感受关怀,拜别而去,夜惊 容则远远潜跟,暗中保护便是。 林灵素和童贯的确斗得几已水火不容。 原是盗宝鼎当晚,林灵素感觉有变,立即赶来,除了见着大批禁军外,更见着 阴阳老怪,谁知却被阴阳老怪一掌击昏,待醒来时仍挂在树上,此无异奇趾大辱, 故一把烂帐全算在童贯头上。 他开始找寻证据准备报复,故趁清晨局面仍乱之际,探查地面大凹洞,以及种 种拖痕,猜知可能与宝鼎有关,遂爬上东案探查,果然发现失去一鼎,心想这可好 了,宝鼎乃镇龙脉之用,童贯竟然动及龙脉,分明欲断大宋江山,那可死罪一条, 得想办法奏请皇上查办,纵使死罪末必能成,但撤职贬官必跑不了,故满心高兴回 房休息,准备早朝时,换上新袍抢奏一切,谁知却因昨日误饮春药老酒,脑袋始终 昏沉难醒,迷迷糊糊中又自睡去。 待林灵素再次醒来时已是午时光景,童贯早已班师回宫,赵倍业已早朝完毕, 林灵素们想再奏,童贯欲如其动作,严派禁军挡驾,林灵素见不了皇上,更是怒火 中烧,立即返回神霄宝殿升起法坛,准备以道法收拾童贯,且想以神霄派弟子对抗 禁军。 童贯大惊,恐遭道法攻击。赶忙找来张虚白对抗,张虚白对两人全无好感,只 是稍作样子,谁知林灵素法力根本不管用,收拾不了童贯,而童贯却以为张虚白暗 助,他且不知阴阳老怪已离去,亦怀疑师父暗中相助,如此双重保护下,童贯登时 军心大定,不再忌讳林灵素,甚至觉得此乃除他最佳时机。 童贯心想林灵素得以如此嚣张,除了具有掌灵界权势外,最为忌讳仍是九龙宝 鼎一事,他立即下令兵器铺全力赶铸宝鼎,兵器铺早已铸造过两大口,用以欺敌, 此时另铸一大口并非难事。十铺同时开铸,有的铸鼎下脚,有的铸鼎中脚,有的铸 鼎上脚,有的铸鼎底、鼎肚、鼎缘,随又聚集一堆合并。此为青铜打造,易熔易接, 联合百人之力,不到一天即已铸得巨鼎,随即安置东案上,并涂上号珀金粉,终能 安心。 待宝鼎安置完成后,童贯方始撤去重兵,林灵素逮着机会前往御书房告状,徽 宗赵恬当然大怒,立即换来童贯兴师问罪,童贯表示宝鼎完好如初,乃林灵素诬告, 林灵素不服,提议当场验证,赵倍遂亲自前往东笔,见得宝鼎仍在,林灵素却发现 端倪,伸手抓下墟珀金粉,当场拆穿假鼎,赵倍气怒欲责童贯,眼看把戏穿帮,童 贯将难翻身,谁知童贯另有绝招,不但涂及假鼎号珀金粉,连其它数口真鼎亦涂及 金粉,并说明宝鼎置久必长金粉,且带着赵倍它处转去,果然全部皆有金粉。赵借 反过头指林灵素不是。 林灵素原皆打混起家,对此宝鼎真正变化并不清楚,宝鼎又追得一模一样,实 已不知真假,一时进退维谷,然已溪去,怎可半途而废,仍一口咬定四日全是假鼎, 且要求开启灵窝以比对另外几日以证真假。 童贯可未涂及内鼎金粉,故强行反对。赵倍却对林灵素私下戏弄李师师一事仍 有心结,遂道:“天下谁有能耐连盗大宋皇朝数口大鼎,先生看是酒肉喝多吃多了 吧?”在不愿再惊动灵窟之下,将林灵素斥责几句,已自回宫,童贯暗呼妙极,林 灵素却脸色铁青,图思报复。 他找回张虚白,要求帮忙收拾童贯,张虚白怎肯相助,虚与委蛇应付,林灵素 冷哼道:“神霄金宝殿住持是我让你干的!” 张虚白道随时辞职,林灵素无奈,方想及失去宋两利,一切道法皆不得施展, 终又想把他找回,遂传令神霄派弟子找寻。 然宋两利躲得神秘,并未找着。林灵素只好天天作法,且耍诈术,用以表现神 通,准备唬住皇上,以期挽回颓势,数日下来效果甚差,皇上根本不理,倒是神霄 派弟子和童贯手下战了几场无关紧击打斗,惹得风风雨雨。 宋两利即在此时进入后宫万岁山神宵金宝殿。张虚白早已迎门接客,立即将状 况说明,道:“林师父一直带着神霄弟子往禁军斗去,恐有损朝廷形象,倘请小神 童阻止。”他差点被赶出宫,根本无能为力。 宋两利道:“神霄弟子怎仍听他的?” 张虚白道:“前次退雨降妖龙法会,你帮了大忙,众人仍认为林师父法力无边, 当然亦有人把你和他混在一起,只会令听计从。” 宋两利道:“是该阻止师父乱搞了……”再闹下去,的确信徒吃亏,不得不阻 止。 张虚白道:“他在飞瀑洞中,晚上才会作法,白天喜欢睡觉。” 宋两利暗道:“晚土作法?敢是装神弄鬼了……”当下拜礼而退,寻往后上飞 瀑洞此洞用为徽宗赵估和李师师私密幽会处,然在发现林灵素和李师师有所瓜葛后, 徽宗已弃之不用,免得见景生怨,林灵素干脆鸠占鹊巢,将秘洞占为己有,布置不 少经书、道法器贝、太极、八卦图四处可见,简直已若现成法坛,随时可作法、相 命、卜卦,弄得仙气盎然。灵模灵样。洞外且题了“神霄本尊无上洞天”,简直如 若天上仙洞。 原来林灵素本是牛皮道土,根本毫无法术可言,虽后来玩得过火,当上大宋道 家第一掌门人,始知毫无道法难唬群众,故始勤修苦练道法,然其又贪财好色,总 难登大雅之堂,他却自认道法已臻高超。只是少了灵宝阴阳镜相助而已,为免李师 师临时要求施法而露底,始将此洞装饰成如此,只要美人一进洞天福地,早被仙灵 之气所慑,必认为大法师在场,哪还有心怀疑,终落个任其摆布地步。 宋两利方行至此洞,瞧及题字,眉头一皱:“神霄本尊无上洞天?”字体全金, 尽显华贵,总觉少了修道人清雅,看来师父仍以炫耀为主。踏步向前,林灵素正于 左侧法坛处翻阅宝典,喃喃念着:“五鬼摄魂大法,需要黑狗血、五毒针、摄魂符, 用它来摄童贯应该有效……” 宋两利暗惊,对方竟然学起妖法,登时出言说道:“师父你在干啥?” 林灵素诧闪退躲,以为敌人入侵,桃花木剑猛抖:“谁敢暗算本尊!”乍见宋 两利,嗔喝道:“是你?”既喜且怒,喜者:人已到来,怒者:这家伙常坏好事。 宋两利道:“师父何来学妖法!” 林灵素斥道:“哪有!”忽觉手上仍抓着妖典。冷道:“我在研究破解之法。” 宋两利轻叹:“师父难道不知妖法难挡,学得之后即难回头,您我已入京数年, 您且坐上本尊位置,难道仍不满足么?” 林灵素斥道:“什么满不满足,为师之事容得你来教训?我还想教训你竟用妖 法摄我服下烈酒,误了重事,还不下跪求饶!”至于烈酒加春药,自是省略不提。 宋两利叹道:“师父若如此,您我缘分已尽,就此拜别!”不再下跪,只恭敬 拜礼,以了前缘。 他实猜不透,以春药欲犯淫戒,被拆穿,仍敢兴师问罪于人,且此人还是自己 师父,叫人疼心。拜礼过后。退身即走。 林灵素突地喝道:“站住!” 宋两利停步:“师父还有事?” 林灵素道:“你当真要还我恩情?” 宋两利道:“上次斩妖龙已还了。” 林灵素斥道:“那次不算,你替我收拾童贯,我们一笔勾消。” 宋两利挣扎,道:“杀了他?” 林灵素道:“至少废了他。” 宋两利道:“好吧,反正他作尽坏事!”心想苏小凤亦道自己得收拾童贯,干 脆两事一并,省事不少。 林灵素邪笑开来:“这才像话,放心。此是最后一项要求,反正你已长大,拖 着你也不妥。” 宋两利道:“望您自个好自为之,其他多说无益!”再次拜礼,以谢师恩,感 慨而林灵素冷哼:“毛头小子焉敢教训本尊,天下之大,全是我神霄派弟子,你想 脱离,马土光环顿失,迟早沦为小妖道!”忽而想及一事,道:“倒是忘了取回灵 宝阴阳镜,且下回再办。让他多嚣张几日便是。”仍不悔改,再次研究“五鬼摄魂 妖法”想趁宋两利修理童贯后,再补他一记以收拾残局。 宋两利凝神聚思,想着如何对付童贯。前次曾以摄脑方式耍了一记,谁知阴阳 老怪突地出现,一切又变了样,唯今看来得再次让他得知阴阳老怪滚回鬼域,其力 能甘心就范,于是潜回乱石秘阵之中,先探查是否留有魔界余孽再说。 他方掠入乱石阵中,忽觉里头有人闪动,暗觉奇怪,对方会是谁?立即潜去。 奇阵原是阴阳老怪所布置,方以奇石、巨树按阴阳九宫格局斯设,虽偶有调整, 变化却不大。幸得林灵素将万岁山大兴土木,把全国名案异岭皆搬筑于此,在百室 绵延掩饰下,此石阵反而更显神秘,始终末被他人发现,得以安稳至今。当然在童 贯刻意照顾下亦有重大千系。 宋两利穿透奇石阵,终抵石屋,那原是破损一角已修饰完毕,且用及田黄石块, 和附近田黄巨笋相互辉映,更显不俗。 。宋两利暗忖:“那回黄巨石笋乃阴阳老怪用来联络童贯之物,如今石屋亦以 田黄修补,敢情阴阳老怪对黄石另有偏好,童贯必为奉承而修筑,看来仍将阴阳老 怪奉若神明。” 宋两利潜入出黄屋,里头原只是阴阳老怪修行之简朴地方,除了茶具外,甚少 东西,此时却搬来十数奇异天然石雕,大小不一,置于四处,颜色各异,却是十二 生肖各种动物造形,尤其青龙、黄马最为奇特。 宋两利暗忖,到底是谁搬的?难道阴阳老怪突地对奇石起了兴趣?忽地感应青 龙有异,伸手摸去,青龙原是天然碧玉化成,高约三尺,甚是珍贵,其既是玉石应 该冰冷,然龙头却传来微温,分明方才有人摸过。 宋两利暗道:“会是谁?”难道是阴阳老怪返回?那又何需躲着自己?立即以 感应神通搜去。然对方亦是高手,并无讯息传来,他只好抓出腰际羊皮酒袋,灌得 烈酒,也好让通灵大法更形强劲,搜寻结果,仍是遭受抵挡,不禁又道:“会是谁? 如此高强感应神通?”猜之不透下,又见龙头沾有些许金粉屑,登有所悟:“会是 极乐圣王?”对方最喜金装,连手指皆抹金,掉落一二屑那是常有,暗道探人不必 全靠神通,以物判断亦是一绝。 极乐圣王传音入密声音已送来:“只是对异石好奇,并无他意。” 宋两利感应搜去,仍查不着对方藏身处,道:“你一直躲在这里?” 极乐圣王道:“偶尔进来瞧瞧,顺便兼顾宝鼎,如此而已。” 宋两利道:“宝鼎是大宋之物,圣王莫要抢夺。” 极乐圣王道:“怎会,只是防上阴阳老怪盗走,他不动,我不动,长久不也如 此?” 宋两利呃地一声,想想倒也事实,极乐圣王道:“容儿和你如何了?” 宋两利道:“还好。” 极乐圣王笑道:“多多努力,夜无群那头,本王会处理。”说完声音断去。 宋两利对圣王忌意甚多,未敢触碰,更何谈追,暗忖对方必为宝鼎而来,且 几乎日夜亲自看管,照此下去,大金国迟早将动手抢夺,不禁慨叹,两国相争又岂 是自己所能阻上,且先收拾奸官童贯再说。 他走向田黄巨石笋处,发掌打去,咚地一响,沉传数里,此石笋内部为中空, 倒似一口落地石钟,用来甚是方便。然欲击此厚石出声,得有数十年功力不可,大 内皇宫唯有阴阳老怪或王文丑、除是非有此功力,故童贯只问一声便作认定,倒是 省事,至于宋两利之异军突起,乃近年之事,童贯总忽略是他所敲。 声音传出不久,童贯果然匆匆赶来,远远即道:“师父忽已回来?宝鼎可安置 妥善?” 宋两利早掠入出黄石屋,装出阴阳老怪声音:“安置完毕,但仍要另外八回。” 童贯道:“怎要如此之多?皇上已起疑,恕不易办妥……” 宋两利喝道:“是我重要还是皇上重要?” 童真急道:“弟子遵命,将立即安排……”已行至石屋前,正要拜礼,竟然发 现宋两利,诧道:“是你?”急欲退缩。 宋两利喝道:“还敢逃么?”凌空一掌扫得童贯连退三步,血脉登乱,知道功 力不如人,暗骂怎老碰上这小妖道。冷道:“阴阳师父甚快将回来,你别做得太过 分。” 宋两利道:“你慢慢等,大约明年此时,他方可能见到你。” 童贯诧道:“阴阳师父他在哪?” 宋两利道:“若说地狱恐怕太深些,但也差不多,至少他此时来不及救你。” 童贯斥道:“你待要如何?” 宋两利邪笑:“很简单,把你变成好人。”登时运起摄脑神通,脑波强劲摄去, 童贯脑门发觉疼痛,诧骇道:“不要如此,有话好说!”上次受摄之可怖,记忆犹 存,赶忙抓出张虚白所赐符吁,猛念醒神咒。 宋两利喝道:“有效么?给我吞下去最有效了!”脑波一摄。 童贯竟然说道:“吞下去最有效!”张口即吞符镶,吞完始觉受摄,切急又叫: “不要摄我!”伸指抠向喉咙欲吐出来。 宋两利道:“喉咙痒了便抠!” 童贯道:“喉咙痒了便抠!”果真受摄,握个不停,然符炼已吞入腹中,怎抠 得出来,一时落为小丑,边抠还转,好不狼狈。 宋两利但觉摄脑功夫越来越纯熟,册需再长时问洗脑,暗自欣喜,喝道:“阴 阳老怪已死,别指望他啦!” 童贯道:“阴阳老怪已死,别指望他啦!” 宋两利笑道:“妙极妙极!” 童贯跟着笑道:“妙极妙极!” 宋两利一愣,道:“那是我说的,不必念!” 童贯也是一楞,道:“那是我说的,不必念!” 宋两利登又想笑,摄力太强亦呈麻烦,立即放弱,且以引导而非强迫方式,道: “阴阳老怪已经死了。不必跟随他!” 立即灌输阴阳老怪死亡情景,童贯始末再跟念,憨然说道:“他已经死了……” 宋两利满意一笑,道:“写下你的罪状!”左墙置有简单文房四宝,交予童贯, 并念道:“本人童贯,于十天前盗走宝鼎一口,恐口无凭,立比书为证!” 童贯依言念得并写下,宋两利道:“别忘了签名盖章并画押!” 童贯照办,然后盖章时却无印章,憨声不断念着:“印章印章印章……” 宋两利发觉,道:“盖手印好啦!”童贯始盖双手手印。 宋两利将书状接过手,念一遍无误,这才满意喝道:“醒来吧!”撤去摄脑大 法。 童贯闷呢,跪落地面,全身冒汗,直若奔完百里般疲惫,喃喃说道:“我在干 啥?”直觉阴阳老怪死态浮现脑门,不知真假,拭着汗水。 宋两利喝道:“连我都忘了么?” 童贯猛抬头,诧道:“是你?”方才事一一浮现,更诧:“你又摄我脑子,我 做了什么?” 宋两利道:“没什么,只是写下罪状而已!” 将书状别开,童贯读之:“本人童贯,于七天前盗走宝鼎一口!”登时变脸喝 道:“还我!”伸手欲抢,宋两利猛缩:“休想?只要交到皇上那儿,你死定了。” 童贯枪之不着,只好作罢,道:“我会说你胁迫造假所得!”上次和鱼景红偷 情所写之书状还不是难起作用。 宋两利当然知晓此事,故未做全程摄脑,且以威胁收拾,道:“你可以舌菜莲 花,可惜你不知我要玩何花样,这张不行,另有一张,再不行,当着皇上面前洗脑, 让你当场表演,再不行,让你在城头跳艳舞如何?” 童真脸色铁青:“你待要如何?” 宋两利知他已心惧,道:“很简单,阴阳老怪已死。否则我怎嚣张得紧,所以 你靠山已失,一切唯我是从,别再要花样。” 童贯对灵界之事实难抵挡,终点头:“老朽一向对小神童敬重万分,以前全是 误会。” 宋两利道:“敬重也好,听令也好,反正你再动宝鼎主意,叫你裸身见人!” 童贯道:“老朽不敢。” 宋两利道:“那好,立即向林灵素道歉,禁军、神霄派弟子不准再斗。” 童贯道:“林灵素也使坏。” 宋两利道:“至少比你好一点。” 童贯受于胁迫,只好答应:“老朽这就去,可否将书状还我?” 宋两利伸手一弹。书状立即起火燃烧。道:“我要你写,随时有千百张,别再 阳奉阴违!” 童贯道:“不敢。” 宋两利道:“去吧!”童真始拜礼而去。 宋两利暗嘘口气,喃喃说道:“若非阴阳老怪未除,且北有大金虎视沉沉,用 此法收拾奸臣,倒也妙招!”地想过将童贯一刀杀了,然奸人太多,且大宋皇朝坏 在官官相护,死了童贯,必另有肝人取代,无法断根,且甚可能引起另一场争权大 战,何况若非深仇大恨,要他一刀杀人。实也难下子,只好作罢。 他仍想等着童贯回报,乘此机会练练功夫亦好,见得出黄巨石笋旁那株寒梅枝 叶仍在,立即运起“摄力成形”先天神功逼去,双目直盯,凝足意识逼往脑门,盏 茶功夫一周,力道果然发出,摄得叶片闪闪晃动。 童贯当得太监数十年,奴性甚强,能屈能伸为其生存之道,否则他不会早朝将 军气概横生,下朝后又扮成老奴才和十太监清扫庭院,虽此举作样居多,却也显露 其用伸之道,故昨夜仍和林灵素斗个你死我活,今日却若龟孙登门认错。 他行往飞瀑那题有“神霄本尊无土洞天”秘洞外头,已必恭必敬拜礼:“通真 达灵先生安在?奴才童贯特地前来告罪。” 林灵素仍在研究妖法邪术,闻言暗诧:“这么快?”对于宋两利效率自也佩服, 立即将妖法秘本藏妥,随盘坐于本尊神像下,装出威凛模样,冷道:“进来吧!” 童贯依言进洞,见人即拜礼:“弟子知错,尚请本尊师父见谅。” 林灵素喝道:“不肯下跪,如何认错!” 童贯暗骂,仍然下跪,干脆叩头请罪,林灵素冷笑:“你不是说本尊已无用, 要以张虚白取代?” 童贯道:“弟子一时受妖人所摄,才出此言,倘祈宽谅。” 林灵素丢下符吁,冷道:“服下它,本尊才确定你已悔改。” 童贯诧道:“此符是?”双手已抖。 林灵素冷笑:“你反反覆覆,本尊会再相信你只字片语?它就是摄小魔符,服 下它,你只能永远听我的。否则将发疯而亡!” 童真暗骇,道:“弟子统领大军,若失心智恕不妥……” 林灵素冷道:“你不背叛,哪来丧失心智?难道你只是敷衍了事,耍着我玩, 那我可不客气了,背后已备妥一百种毒方法准备侍候你!” 童贯挣扎一阵,暗暗一叹,罢了,若阴阳老怪师父仍在。随时可破他妖法,若 他已亡,又怎斗得了宋两利,且先经过这关,毒符之事再慢慢解决便是,终拜礼道: “弟子甘心服用!”拿起毒符,待欲服用,林灵素且手指一弹,毒符着火,露了一 手道家常用虚张声势之简单功夫。 他却自鸣得意,道:“我这天火引水术厉害吧!” 童贯不知真假,直道:“厉害!”将毒符丢入水中,和着服下,心神却沉。 林灵素见他服下,哈哈笑起:“放心,一切只是备而不用,你不背叛,本尊保 证你永远没事。” 童贯恭敬应是。“不知本尊有何指示?” 林灵素道:“为了你,皇上错怪不断,你去美言几句,且要他前往神霄宝殿祭 坛,否则大宋将有灾难。” 童贯道:“弟子全力以赴。” 林灵素道:“宝鼎一事,你怎么说。” 童贯道:“确实失了一口,然若说出,皇上必定恐慌,若下令四处找寻,岂非 劳民伤财。” 林灵素道:“其实少了一口也非大事,但能找回何乐不为。” 童贯道:“已被极乐圣王盗往大金,一时恐怕难要回。”心想阴阳老怪师父生 死未卜,宝鼎下落不明,干脆推给大金国,其既远又强,要不回那是应该。 林灵素喝道:“这群金狗,他们敢!” 童贯道:“迟早会要回来,但请勿让皇上知晓为佳。” 林灵素陷入沉思,喃喃说道:“若说宝鼎未失,对本尊颜面有损,若说失去, 怎又在灵窟?……。”心念一转,突来灵感,欣声道:“你且说的确失去,只是马 上又找回,你原怕青罪,不敢说出,现在良心发现,皇上疼你,该不会过于责备。” 童贯道:“一切全由本尊师父安排。”人在矮檐下,只有逆来顺受。 林灵素道:“去吧,明日午时,叫赵恬前来祭坛!” 童贯这才拜礼退去。 林灵素黠虐直笑,如此赵倍前来,照样让他服下毒符,看他还敢作怪么─想及 得意时刻将至,又速速前去研究妖法邪招。 童贯则退出飞瀑案后,满脑子报复及侮辱、斥骂不断,堂堂大宋皇朝大将军竟 然让妖道控制且胡整,实是老天无眼,如若将来翻身,准将林灵素碎尸万断。然肚 子突地咕噜一声,童贯霎时斩断所有悲愤,登若龟孙,暗道:“莫要妖符作怪!” 想及宋两利俱感应之能,哪还敢胡思乱想,登又自我催眠念起:“神霄无敌,本尊 万岁:弟子我已真正悔改!”一路念得千百遍,终抵奇石秘阵,随将状况告知已向 林灵素认罪。 宋两利正在练先天神功,懒得理他,道:“去吧,以后好自为之,莫再胡来, 免遭天谴。” 童贯暗喜未被感应,立即应是,拜礼退去。 宋两利则继续练功,想告一段落时再返回仪心园,一方面如此较能收效,且待 久些,对苏小凤亦有交代。 童贯则寻了路,直往御书房奔去,找得徽宗赵佶,立即认错及说明宝鼎失而复 得一事,赵佶嗔斥胡来,童贯直道乃不想让皇土忧虑始隐瞒,徽宗昏庸且无原则, 念了几句也就算了,倒是他发现童真两掌红泥不说,且将脸面涂及,觉得做若小丑, 终虐笑道:“大将军怎若小丑?”谐谨事更能引他兴趣。 童贯这才想及捺了手印,竟然忘了洗净,且拭了额头汗水,敢情满脸红花了呢, 窘困中自对宋两利斥责。然此事岂可说明,心念一转,脸面显得凝重,道:“奴才 乃为大宋江山祈福方至如此。” 赵佶愕道:“怎讲?” 童贯道:“近日流星不断,道真达灵先生说及大宋国运将有变,得皇上亲自祈 福才行,奴才一急便先替皇上祈福了。” 赵佶道:“怎会?将军不是刚减去辽国,夺回燕霎数州么?脸还想派你前去和 大金谈判,要他们将十六州全数交回,国势正旺呢:”。 童贯道:“战争多杀戮,总有伤天和,况星象皆是预言未来,此时大宋虽强, 但未来莫要出事才好,如若天灾一来,无人能挡啊。” 赵佶已起警戒心,道:“说得也是。” 童贯道:“皇上已甚久未和通真达灵先生共同祭坛敬天,总览少了点什么,毕 竟皇上乃神霄长生大帝君,和通真达灵先生密不可分。” 赵佶道:“这倒是了……”想及为了李师师已刻意冷淡林灵素,难道已让上天 警告? 童贯道:“一切以国运为重,皇上应于明日午时前去神霄金宝殿,通真达灵先 生早在那里升坛等候。” 赵佶领首:“好吧,公归公,私归公,不能混为一谈。朕明日即去,且将蔡相、 王相、梁师成等人全部找来,虔虔诚诚祈求国泰民安为是。” 童贯暗喜,拱手道:“皇上英明!”躬身拜礼而退。 赵佶兴致一来,题了一首诗,以庆国强民安,江山万世,写道:“玉楼琼宇树 临风,神霄殿中尽威功,满城金玉风花月,迎我江山万世荣!” 瘦金体写得韵味十足,且让明儿拿去张扬张扬。 次日神霄金宝殿前果然升起祭坛,林灵素早着道袍庄严以待。不久赵佶已领童 贯、梁师成、王黼、蔡京、杨戳等人前来。道吁司徐常知陪侍祭典,张虚白则退居 内殿,林灵素不愿他出面以抢风头。 赵佶见得林灵素,虽有芥蒂,但昨日受童贯洗脑,一切以神意为主,故仍恭敬 祭天林灵素则照计画,耍了一套桃花灵符花招,祭天之事看来热闹。却无心意,他 只想让赵佶喝下符水,以期永远控制,遂在紧要关头喝得一句:“献甘露水以祭众 天神!” 拿得金杯交子徽宗赵倍,随又倒出甘露水。赵佶依样高举双手敬天后,泼向空 中。 一连三杯后,林灵素又喝:“献甘露水以祭众地神!”赵佶依样敬三杯撒于地。 林灵素又喝道:“献甘露水以敬神霄长生大帝君!”倒水于赵佶手中金杯。 赵佶却自一楞:“神霄长生大帝君即是朕啊!” 林灵素道:“皇上乃肉身和天神之体,故应以肉身敬天神。” 赵佶大喜道:“应该应该!”必恭必敬事饮三杯。 童贯、梁师成、王黼、蔡京、杨戳等人同声颂敬,气氛庄严热闹。 赵佶饮完后神光大作般直道:“平身平身!”众人方起身,赵估忽觉杯中物味 道有异,道:“甘露水怎有点黑?”瞧及金杯底,符灰乍现。 林灵素暗暗得意,毒待已化入甘露水中,以后皇上难再作怪。表情仍恭敬庄严 道:“此乃祭天神符,皇上既为天神转世,该以此符配合甘露水祭之。” 众臣脸面陡变,堂堂天子,怎可任意饮符水,尤其童贯暗道完了,必是和自己 一样饮下毒符,然兹事体大,怎敢张声。 赵佶虽惊,然既已服下,且无不适之处,勉强受之,冷道:“下次欲祭灵符, 得先告知!” 林灵素道:“此乃天机。恐难预言,皇上见谅。” 赵佶道:“算了!虔诚祭天地,祈国泰民安最重要。” 林灵素道:“正是!”随即收回金杯,再次作法祭天地。足足耗去一时辰始罢。 赵佶全力配合祈福,群臣则盯其身体变化,但觉熬过一时辰方自放心不少。唯 童贯知此符并非随时发作,然担心无用,且听天由命。 祭典快毕,赵佶始拿出昨日所题诗句,唱念出来,群臣叫好,配合火化,祭典 方大功告成。赵佶和诸臣始退去。 林灵素已扳回颜面,气势陡旺,转往张虚白,不可一世说道:“瞧着么?真正 天神化身即我林本尊,赵佶也只是小分身而已,切记?” 张虚白道:“不知本尊让皇上服下何符?”仍关心此事。 林灵素道:“你不是道法厉害,且懂通灵之术,自个不会查察?” 张虚白知问不着,不再多言,通:“不知本尊有何指示?” 林灵素道:“好好干活,对外为宣扬本尊功德,以显神霄派威风。” 张虚白道:“是。” 林灵素这才扬长而去。 张虚白叹息:“狂人当道,大宋江山焉有不败之理?”想及徽宗服下奇符,总 觉不妥,已倒出金瓶所剩甘露水,仔细研究,以期探出端倪。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