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蕊戏蜂香 片刻—— “赛貂蝉”又继续说:“方才你爹神色惊惶,想是堡中眼线由外面带回来什么 武林中惊人的消息,如有外人进入,堡楼上怎么会不发遇惊信号呢?” “赛貂蝉”说话之间,精神抖擞,傲气满脸,飞眉立眼撒着嘴唇。 古淡霞见老娘说得神龙活现,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振,方才心中的一丝不安,顿 时全消。 郭晓涵听了“赛貂蝉”的这番话,心情非常沉重,但他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宁静。 “赛貂蝉”虽然说得精采,但对“吊客”古大海那副惊恐欲绝的神色仍不放心, 于是强自含笑道: “霞儿,我已酒足饭饱,你陪你弟弟再饮几杯吧!我也过去那边看看!” 说罢起身,竟向室门走去。 郭晓涵立即谨谨的说: “伯母请便,我也酒足饭饱了。” 边说边与古淡霞同时立起身来,跟在“赛貂蝉”洪丁香身后相送,侍女们立即 忙着收拾残席。 郭晓涵和古淡霞依命停身,目送“赛貂蝉”走出院门。 古淡霞他忽然双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接着脱口一声急呼:“娘,请等一待!” 急呼声中,飞身扑向院门,身形一闪,追了出去。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提气摒息,回头一看室内,侍女们正在忙碌,于是一长 身形,闪身隐在门后。 这时—— 墙外已传来“赛貂蝉”不解的问话声:“什么事儿?” 古淡霞一阵迟疑,似难出口,久久才嗫嚅的说:“娘,把您的金质小仙鹤给我 用一用……” “赛貂蝉”未待古淡霞说完,立即震惊的问: “你,你要‘花蕊戏蜂香’?” 郭晓涵听得异常不解,他不知道什么是“花蕊戏蜂香”,心想:也许是古淡霞 身上的那种特殊浓郁香味儿吧? 继而一想,又觉有些不太合理。 他没听到古淡霞回答,想是点了点头。 又听“赛貂蝉”不同意的说: “告诉你,他现在还小,不会令你满意的……” “赛貂蝉”尚未说完,已听古淡霞倔强任性的说:“不,不……” 稍停,“赛貂蝉”无可奈何的说: “好吧,你现在跟我去拿!” 话落,墙外接着响起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郭晓涵听得非常迷惑,悄悄探首一看,古淡霞跟在“赛貂蝉”身后,已走向数 丈外的另一座红漆方形院门前。 再回头看室内,侍女们仍在忙碌,于是佯装悠闲的负手走出院门。 这时—— 四更将尽,星淡光暗,夜空显得特别黑,苇林堡除了堡楼尖顶上那声入夜空的 三盏斗大红灯笼随风晃动着,一切部是寂静的。 郭晓涵游目一看,面前是条横宽约有数大的大水道,石栏阶下,仍系着古淡霞 才乘来的那艘核形小船。 水道的对面,仅是房舍小阁,右前方一条略窄水道,似是通向堡门的出口、举 目前看,房屋栉比,一眼无边。 郭晓涵沿着石栏,向“赛貂蝉”和古淡霞去的方向走去。 这时—— “赛貂蝉”和古淡霞已走进红漆院门内,但他仍不敢将步子放快,因为他怕暗 中有人监视。 前进中,发现独院的那面有一宽仅二尺的竹桥,婉蜒通向右后方,在独院的右 后方,现出一座圆形阁楼,四面纱窗上、仍亮着灯光。 郭晓涵心中一动,信步向竹桥走去,为了免得引人注意,一面浏览,一面负手 而行。 来至桥口一看,蜿蜒竹桥,直达建筑在广大水池中央的高阁前。 水上高阁,共分三层,红漆贴金,雕梁画栋,底层阁栏几乎贴于水面,满池青 荷,大都挺出水上,片片浮叶,被高阁窗内射出的灯光,照得油光水绿。 郭晓涵看罢,知道这座水上高阁,可能就是“独耳吊客”古大海的水上寝阁了。 他想到方才古大海的惶急神色,因而好奇心动,他要看看究竟来的是什么厉害 人物,值得阴狠毒辣的古大海如此震惊。 心念之间。 还没有走上竹桥,他竭力屏息提气,尽量使步幅放得从容。 将至小桥尽头,已听到由阁内传出古大海的恭谨应是声。 郭晓涵一听,心知情的不错,苇林堡今夜果然来了辈份极高的人。 再前进数步,小桥的弯曲处,恰好可以看见阁门内的情形。 郭晓屈不看尤可,一看之下,受惊的程度竟不下于“独耳吊客”,他作梦也没 有想到,阁内一张圆桌前立着的竟然是那个黄袍老人。 只见—— 黄袍老人依然那么慈祥,仅那两道寿眉微蹙,和那双慈目闪着威凛的光辉,他 手抚银髯,似乎正在沉思。 “独耳吊客”古大海恭谨的立在老人面前,微低皓首,两手下垂,那双邪眼根 本不和黄袍老人的目光接触。 驼背老人马总管是否也在阁内,郭晓涵无法看得清楚。 郭晓涵一看“独耳吊客”的恭顺卑态,顿时想起古大海方才席间的那句豪语— —黄袍老人不来我苇林堡便罢,如果他胆敢前来,哼哼,我定要那老狗尝尝鄱阳湖 水的滋味儿。 现在看来,古大海的豪语,也只是一句泄忿的气话,其他夸大言词,也就不足 重视了。 忽然—— 阁内黄袍老人双月如电,宛如两柄利剑般直向郭晓涵射来。 郭晓涵浑身一颤,不由惊的两腿发软,伸手扶住桥栏,他的心已紧张的提到了 口腔,几乎忍不住想转身逃走! 他心中非常后悔,不该沿着小桥前来。 片刻—— 黄袍老人望着古大海沉声问:“古堡主,郭晓涵那孩子果真不在你堡内吗?” “独耳吊客”古大海立即恭谨的回答说:“禀老前辈,郭晓涵确实不在堡内, 晚辈斗胆也不敢欺骗老前辈。” 郭晓涵一听,不由有气,觉得古大海居然胆敢硬说自己不在堡内,心想——我 就进去给那个黄袍老人看看。 心念方动。 正待举步,蓦闻黄袍老人说:“古堡主,你应该知道,老朽寻找郭渭滨将近十 年了,为了什么你和老朽同样清楚。 现在‘大罗佛门贝叶真经’的下落,只有郭晓涵一个人知道,老朽不愿通你, 希望你多派几个人四处查寻。 一经发现郭晓涵,即将他送往丰渔村‘浪里白条’萧猛处,老朽再同他一并前 去取回来……” 郭晓涵一听,又不禁怒火突起,心中冷哼一声,转身向回走去,心想:“大罗 佛门贝叶真经”谁也别想得到,我宁死也不带你们这些恶人前去。 刚刚走出小桥,又听黄袍老人沉声说:“好吧,我们一言为定,老朽走了。” 郭晓涵听得一惊,不由暗暗称奇,石栏边沿,距离高阁远达数丈,黄袍老人的 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回头再看,古大海正急步走出阁门,望空一揖,同时恭声说:“晚辈古大海, 恭送老前辈。” 郭晓涵游目一看,心头大骇,除此小桥外,高阁别无通路,而黄袍老人在这一 瞬间,竟毫无声息的不见了。只见古大海躬身呆了一会儿,始直起身子来。 郭晓涵怕被他发现,飘身隐进墙下暗影中,然后沿着石墙,直向古淡霞的独院 儿走去。 他竭力平抑激动的心情,依然尽力使步幅从容,这时他不禁有些怀疑,为何没 有看到附近设有任何警卫。 刚至院门,古淡霞恰由门内慌急的奔出来。 郭晓涵吓了一跳,身形一闪,立即让过古淡霞,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古淡霞翠袖一抖,急刹冲势,立即焦急的说:“弟弟,你怎么可随便离开此地 呢?真是太危险了。” 郭晓涵淡淡一笑,毫不为意的说:“我没去远处,就在附近走走!” 古淡霞无心追问他去那里,立即关切的催促地说:“你通宵未睡,一定很倦了, 快去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学水功呢!” 说着,也像“赛貂蝉”似的乘机拉着郭晓涵的手,竟向东厢房走去。 郭晓涵没有拒绝,任由古淡霞拉着他前进,一阵更浓郁的香味,直向郭晓涵的 挺直的鼻子扑来。 他不由将剑眉一蹙,抬头一看,发现古淡霞似乎又重新化妆了一次,这阵浓郁 的香味,也许就是他方才说的那种“花蕊戏蜂香’叩巴? 进入厢房,毫无光亮,古淡霞反身将房门闩上。 郭晓涵看得不解,茫然望着古淡霞。 古淡霞妩媚的一笑,立即附在郭晓涵的身畔柔声说:“厢房内间,直通姐姐的 卧室,所以我将门闩上了。” 郭晓涵虽听父亲说过,武林儿女多不拘世俗小节,但也不至于豁达到如此地步, 因而对古淡霞升起一丝嫌厌,觉得她至少有些放浪。 外室设置尚未看清,业已进入垂有绣慢的圆形小门内。 内室光线暗淡,弥漫着和古淡霞身上同样的气息。 游目一看,室内陈设华丽,牙床绣被,粉帐罗帏,一张金漆高脚小几上,放着 一盏粉红色的小纱灯,因而使整个室内,充满了另一种情调。 郭晓涵对室内的这种气氛,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蓦闻古淡霞娇声笑着问; “弟弟,这间房子你还满意吗?” 郭晓涵微蹙剑眉颔首说:“很好。” 古淡霞一指正中一座深垂绣幔的小圆门儿,又柔声说:“门内就是姐姐的卧室, 要不要进去看看?”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说: “今夜太晚了,明天再看吧!” 古淡霞的粉面上立即掠过一丝失望神色,但随之桃花眼一转,又妩媚的露齿笑 了,接着愉快的说: “弟弟,你快睡吧,明天见!” 说着,回眸一笑,多情的脱了郭晓涵一眼,轻飘飘地走进圆门绣慢中。 古淡霞一走,郭晓涵心中感到如释重负,也不知怎的,自从知道古淡霞是“独 耳吊客”的女儿之后,心中对她那一丝好感,立即变成了憎恶。 他脱掉青缎武生靴,和衣料在床上,仰面望着帐顶,心中思潮起伏,紊乱已极, 不知该由何处理起。 尤其是古淡霞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飘来浮去,令他愈加无法入睡。 片刻—— 一阵“沙沙”的脱衣声,由深垂的绣幔中传来。 同时飘来阵阵浓郁诱人的香气。郭晓涵听后,心神更不能平静下来。 因而他愈加怀念他在横波姑姑处度过的那三天恬静的日子。 横波姑姑是一位仪态雍容,气质高雅的秀丽妇人,看年龄最多二十七八岁,但 是她却已有了一位十六岁的女儿——沈圆圆。 他一想到沈圆圆,那个恬静贤淑,温柔端庄少女的影子,便立即浮上他的心头…… 她如云的秀发,鹅蛋形的娇靥,如远山般的黛眉,似晓星样的凤目,垂直的琼鼻下 面有两片红润欲滴的樱唇。 她一身鹅黄色的衫裙,愈发衬出她那羊脂白玉般的双颊,长长的睫毛下,常常 闪动着那双充满了柔情明亮光辉的眸子。 郭晓涵的心.又飞进湖滨另一座竹篱小院内…… 那是用竹木和细芦建成的三间竹屋,和一间小厨房,院中植有数株鲜花,篱墙 的一角,有一簇茂盛的修竹,显得高雅、淡泊、脱俗。 三间竹屋,一明两暗,一间是圆圆姐姐的秀闺房,一间是横波姑姑的卧室,中 间是客厅、陈设简单,整洁朴素,令人感到异常安适。 他住在那里的三个夜晚,是宿在圆圆姐姐的房里里,圆圆姐姐则和横波姑姑睡 在一起。 圆圆姐姐的房间里,被褥整洁,桌椅终日一尘不染,她的被褥上,永远蕴藏着 一丝淡雅的幽香,那种香,绝不是脂粉香。 因为—— 秀丽绝美,高雅脱俗的圆圆姐姐是从来不施脂粉的,她的美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沈圆圆极少和他谈笑,但对他却关怀备至,她每至深夜必去检视一下他的被褥 是否盖好了。 他每次看到秀丽的圆圆姐姐,心田里便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兴奋和快慰。 他常常痴呆的望着沈圆圆,她适中的身材,窈窕而纤秀,轻盈的步子,端正而 沉静,令他往往忘了自己。 当他静静的看着圆圆姐姐的时候,横波姑姑从来没打扰过他,似乎有意让他欣 赏个够。 每次沈圆圆深夜前来为他检被褥时,他心中总有一种强烈迫切的渴求,和一种 难以抑制的冲动,希望拉住圆圆姐姐那双柔若无骨的玉手。 但是他都不敢。 因为—— 沈圆圆恬静端庄的气质间,似乎蕴藏着令人不可侵犯的少女尊严。 沈圆圆的娇靥上,永远有着一丝甜甜微笑,从来没见她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 孔给他看。 有时,当沈圆圆经过他面前时,他会忍不住怯怯的喊一声“圆圆姐姐”,但沈 圆圆总是闪动着长长睫毛下的明亮眸子,报以甜甜的微笑,在他红润的樱唇间,露 出一线晶莹如玉的洁白口齿。 这时—— 郭晓涵的整个心神,完全聘驰在横波姑娘和圆圆姐姐的左右,他已完全忘了现 在置身何处……。 一阵娇俯懒荡的唁嘤声,竟由深垂的绣幔中传来。 郭晓涵的思维被惊醒了,他重新跌回现实里来。 他对古淡霞这声娇慵无力的嘤声,感到非常气恼,不由狠狠的瞪了垂有绣幔的 房门一眼。 由于想到沈圆圆,他立即将古淡霞的言行举止两下里作了一个对照,他发觉两 人迥然不同,实有天壤之别。 这时—— 他才发现古淡霞是一个放荡不羁,轻挑任性的狐媚少女。 她富有弹性的娇躯,高耸浑圆的玉乳,醉人的娇笑,媚人的眼神,通体充满了 成熟的诱惑…… 想着想着,他的心神忽一荡,不由怦然乱跳,意念中竟有一股奇异热流,竟由 小腹丹田间滚滚而上,刹那布满了周身。 又是一声娇慵懒荡的嘤声,由绣幔中传来。 郭晓涵心神再度一荡,不由惊得翻身坐起来,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异难耐的感 觉。 他感到双额发烧,呼吸急促,心脏跳得厉害…… 游目一看,室内纱灯一盏,光线暗淡,一切陈设,隐约可见,这种情调似乎愈 加助长了他的意马心猿。 郭晓涵那一双闪光的星目,突然一瞬不瞬的盯视着高几纱灯下的一只极精致的 小仙鹤。 一丝极淡,极不易察见的缭绕白烟,正由小仙鹤的尖嘴中飘了出来。 他一连嗅了两下,发觉室内正弥漫着另一种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令他感到心 情烦躁,意志混乱。 郭晓涵望着小仙鹤,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他顿时想起,“赛貂蝉”和古淡霞 的谈话,他不由冷冷的笑了。 由于内心的忿怒,令他那种奇异的冲动,立刻平静了不少,他强行压抑着心中 的烦躁,迅即闭目盘膝,怯虑凝神,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片刻之后。 床前响起一阵“沙沙嗦嗦”之声。 郭晓涵立刻被这种声音惊醒,睁眼一看,惊得几乎叫出声音来。 只见古淡霞身罩粉红薄纱,长长的拖到地面,高耸的玉乳,丰满的胭体,蛇腰、 肥臀,肥圆的双股,整个赤裸的娇躯,每一部位都隐约可见,下面赤着一双天足, 正缓缓向床前走来。 古淡霞紧蹙着柳眉,目光惊异的望着郭晓涵,粉面上充满了迷惑! 在这一刹那。 她完全被郭晓涵这种绝高的定力惊呆了。 她仍记得老娘“赛貂蝉”说过,任何天下男人,只要闻了她的“花蕊戏蜂香” 都会疯狂起来,像饿虎般扑向一个女人。 她侧身在牙床上,等得实在难耐了,这令她非常不解,郭晓涵为何没有像饿虎 般的扑向她的胴体。 莫非他真的年龄尚小,不知道享受这人生的至高快乐? 继而一想。 她又怀疑老娘“赛貂蝉”给她的不是“真货”,否则,百岁高龄的老和尚闻了 “花蕊戏蜂香”都会心动,难道郭晓涵的定力还能胜过老和尚? 心念之间。 她已来至床前,一看郭晓涵已睁开了星目,立刻款步向前,放荡的一笑,轻挑 的问:“你为何不能入睡呢?” 这时的郭晓涵,早已由惊惶进入安定,他已完全洞烛了古淡霞的无耻奸谋,因 而不由怒火高炽。 但是—— 他不敢发作,他必须虚于应付,因为他正陷身在虎口中。 他缓缓闭上眼睛,衡量着目前的利害关系,他必须抱定一个宗旨,绝不让古淡 霞恼羞成怒。 这时—— 他不得不再度睁开星目,含笑说:“我已睡很久了啦。” 说话之间。 神色自若,竭力平抑着剧跳的心房,对面前薄纱下极富诱惑的美丽胴本视如未 睹。 古淡霞一看郭晓涵这等超绝凡人的定力,不由惊呆了,心中欲念全消,她轻轻 坐在床沿上,媚眼注定郭晓涵,久久不语。 郭晓涵极力抑制着翻涌的情欲,可是古淡霞向前一坐,立刻有一股温暖的肉香, 扑面袭来。 尤其是古淡霞胸前薄纱的两座高耸玉乳的褐色奶头儿,微微颤动,呈现眼前, 更令他意马难拴。 郭晓涵的脸红了,他觉得血脉贲张,心中那种异样的烦躁感,再度升起来,他 分不清这是怒火抑或是欲焰。 古淡霞一见,桃花眼不由一亮,立即狐媚的笑了,娇躯又向前移动了一些,似 火的樱唇,几乎是凑在郭晓涵的嘴边儿上,轻柔的问: “弟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郭晓涵的血脉几乎要爆炸了,但是他的灵智仍在和那种冲动搏斗着。 这时—— 他已经明白现在需要的什么? 一股急躁暴烈的火焰,突然升了起来,他直觉的希望将古淡霞抱进怀里,又恨 不得一掌将古淡霞当场击毙。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 他的灵智尚未混灭,知道自己正处身在虎口中,要忍受一切艰苦和折磨,将来 才能为父亲报仇。 一想到父仇,郭晓涵那颗有如火烤的心,立刻被丢进了冰窟里,浑身一颤,星 目突然闪过两道冷电,淡淡的说:“我现在很好。” 古淡霞惊呆了,一定神,不禁羞恼的问:“你以前可有过什么奇遇?” 郭晓涵心智已完全清醒,乍一听,根本不知道她话中的含意,茫然说:“我不 知道什么是奇遇!” 古淡霞立即解释说:“譬如吃过仙丹、妙药、血莲实、灵芝草等了……” 郭晓涵顿时大悟,立即笑着说:“古伯伯给我吃过一粒‘增力、补气、祛毒、 壮肌丸”,据古伯伯说,吃一粒可增十数年功力……” 古淡霞听到“祛毒”两宇,立即有些失望的说:“我说呢,你怎会有如此高的 定力……” 话未说完。 娇躯不禁一颤,面色顿时苍白下来,她忽然想起从来没有听爹爹说过他有什么 灵丹药丸,不由急声问:“你吃的可是腥臭乌黑,龙眼大小的黑药丸?” 郭晓涵见她这般紧张,剑眉一蹩,不由颔首迷惑的说:“是呀,古伯伯说每月 必须吃一颗,不然便会呕血致死。” 古淡霞惊得杏目圆睁,张口结舌,惊惧的望着郭晓涵,夕久才惶恐的颤声自语 道:“这……这又为什么呢?这……这又为什么呢?……” 说话之间。 目光一直盯视着郭晓涵的眉心,媚人的桃花眼中,意流下两行泪水来。 郭晓涵一见,心中感到非常迷惑,立即不解的问:“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古淡霞见问,神智似乎清醒了,突然起身,“哇”的一声哭了,飞身扑进垂有 绣幔的圆门内,同时大声哭着说:“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片刻。 以怒极的声音大声喊叫道:“小芝、小蓝,快来帮我穿衣服……” 叫声甫落,室外立即响起一阵惊慌回应和急促的脚步声。 郭晓涵楞楞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古淡霞的卧室,完全傻住了。 这一刹那。 他简直弄不清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他发现古淡霞一听到他服了“独耳吊客”古大海的黑臭药丸后,竟和“独耳吊 客”古大海同样慌急的看着他的眉心。 继而一想。 心头猛的一震,他不由惊得心中暗暗轻呼道:“莫非那颗腥臭发亮的黑药丸, 是什么毒药不成?” 他强抑着慌乱的心,仔细的将“吊客”古大海的阴谋一一对照,他立刻恍然大 悟,断定那颗黑药丸,必是一种慢性毒药。 古大海想以毒药控制他,令他永远不敢叛离,永远听他的驱使,甚或以生命威 胁自己说出横波姑姑的居处来。 即或他不说出横波姑姑的居处,他一个月后也势必毒发身死,那时除了古大海 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小锦盒的下落了。 因为—— 第三个知道小锦盒下落的人——“独角无常’”李元霸已被古大海施煞手点毙 了。 但是这中间有一点令郭晓涵大为不解,黑药丸既然是毒药,服后为何会功力骤 增呢? 蓦地—— 灵智一动,想起当时调息清醒后,口鼻中尚残留着一丝清脑沁神的异香,这的 确令他感到奇怪。 根据古大海发现他武功突飞猛进后,曾惊愕的注视他眉心这一点来判断,那粒 黑药丸必是一颗慢性毒药已无问题。 然而—— 救他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就在这时。 一阵咚咚如雷的巨鼓声,竟由远处传来。 郭晓涵暗吃一惊,想起古大海命令全堡战船集结,于是急忙穿上武生靴,匆匆 打开房门一看,天光已经大亮了。 这时,门外早有两名侍女等候,一见郭晓涵打开房门,立即将盥漱用水端进室 内来。 郭晓涵神色慌张,心中又急又怒,那里还有心洗脸,他必须去找古大海,绝不 能让苇林堡去屠杀丰渔村的人。 于是—— 匆匆走出房门,直向院外奔去。 刚至院门,即见古淡霞眼圈儿微红,樱唇紧闭,匆匆由院外奔回来。 古淡霞一见郭晓涵,立即脱口问: “你要去哪里?” 郭晓涵虽然满腹怒火,但是他依然沉着的说: “去找你父亲。” 古淡霞伸手拉住郭晓涵,急声说:“你不要去,爹爹和马总管三人正在计划商 议事情……” 郭晓涵再也捺不住心头怒火,立即大声说: “我正要找他们!” 边说边右手奋力甩掉古淡霞,继续向前大步走去。 人影一闪,古淡霞纵身挡在郭晓涵的身前,不由慌急的说:“你去也没用,全 堡战船和弟兄们已开始集结了,其实,这也是我爹对你的一番好意……” 郭晓涵一听,愣了,茫然望着古淡霞,不解的问: “对我有什么好意?” 古淡霞看了郭晓涵的果相,忍不住“噗嗤”笑了,立即大声说:“小傻子,我 爹下令集结全堡战船和弟兄,是为你这位少堡主举行一项隆重的介绍仪式!” 郭晓涵一听,立在那里真的傻了。 古淡霞又是一噗嗤”一笑,拉起郭晓涵的手,急声说:“走,快回去,姐姐还 有话问你。” 说罢,强行拉着郭晓涵竟住房门走去。 郭晓涵茫然跟着古淡霞,他不了解“吊客”古大海这样做,又要施展什么诡谋? 古淡霞匆匆将郭晓涵拉回东厢房内室中,即令郭晓涵坐在一张锦墩上,郑重关 切的问:“弟弟,你现在觉得怎样?” 郭晓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楞,只好点了点头说: “我现在很好啊!” 古淡霞知道郭晓涵尚未听懂她的意思,于是清楚的问:“我是问你默运功力时, 是否有时感到真力迟滞,力不从心。”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悟,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现象,我发觉吃了古伯伯的 黑药丸后,功力增高了不少!” 古淡霞一听,怒哼一声,气得香腮凸起老高,她认为郭晓涵对她不够坦白。 郭晓涵一看,淡淡一笑,正待说什么,那阵如雷巨鼓又响了,这次较第一次尤 为沉重,激烈。 古淡霞面色微微一变,轻“啊”一声,突然立起身来,急声说:“二通鼓响了, 各队战船已向堡门集结了。” 她边说边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磁瓶,交给郭晓涵说:“这里面有三粒‘清血祛毒 丹’,你如果感到真力不继,就快服下一粒。” 说罢转身,匆匆走进垂有绣慢的圆门内。 郭晓涵拿着磁瓶,嘴角儿掠过一丝冷笑,心想:父阴险,女下贱,我郭晓涵再 不会掉入你们的陷阱了。 心念之间。 用手一摇,瓶内有声,他嘴晒冷笑,漫不经心的将瓶盖把开。 顿时凉气四溢,清香扑鼻,口中不但立生津液,心神也立时为之一振。 郭晓涵呆住了,这与古大海的黑色药丸,迥然不同。 他不由膘了垂有绣幔的圆门一眼,立即将小瓶盖好放进怀里,这时,他心里充 满了迷惑,他不明白古淡霞为何要给他解药。 这一刹那。 他最初对古淡霞的一丝好感,又重新建立起来! 绣幔一闪,古淡霞又神色匆匆的走出来,背上已多了一柄长剑,手中正拿着郭 晓涵的“精金刚柔锥”。 郭晓涵心中一动,急忙立起身来,他茫然望着古淡霞手中的“精金刚柔锥”, 不了解她为何要他佩带兵刃。 古淡霞来至近前,立即郑重的说:“将你的兵刃佩起来,介绍仪式后,也许用 得着它!” 郭晓涵剑眉一蹙,不解的问:“为什么?” 古淡霞解释说:“以往介绍仪式后,多有逞强好胜的人,向新职人员挑战,藉 以在堡主面前展身手,希望得到堡主的赏识,间或有争夺新人职位的意思!” 郭晓涵一听,不由笑了,伸手接过“刚柔锥”趁势系在腰间。 古淡霞似乎有满腹心事,看了看郭晓涵略显肥大的公子衫,有些担心的问: “你腰间是否需要束道英雄锦?” 郭晓涵立即幽默的说:“不必了,难道还真的有人胆敢夺我少堡主的位子不成?” 说罢,佯装愉快的哈哈笑了。 古淡霞见郭晓涵高兴,立即笑着说:“那么我们走吧!” 说着,两人并肩走出厢房,直向院门走去。 朝阳已升上屋脊,整个苇林堡洒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郭晓涵和古淡霞双双走出院门,即见石栏阶前的水道中,已停泊了一艘中型龙 船,想是来接古大海和马总管等人的。 龙船长约四丈,高两层,通体金漆,两舷置有雕栏,高舱门窗装纱,极似游湖 观景的画舫。 船尾几个银缎劲装大汉,个个身材魁梧,俱都长得浓眉环眼,每个人都恭谨的 双手抚着挂桨。 这时—— 船上几个彪形大汉一见古淡霞,一声吆喝,垂首躬身,俱以惊异的目光望着郭 晓涵。 古淡霞傲然一笑说:“弟弟,这就是爹爹的‘金龙舫’,专供爹爹和娘乘坐的。” 郭晓涵毫不为意的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古淡霞见郭晓涵一副莫不关心的神态,立即又补充说:“你是少堡主,今后当 然也可以乘坐,更可以乘它去游湖。” 郭晓涵星目一亮,顿时想到逃走,精神不由一振,立即兴奋的问:“真的?我 真的可以坐它去游湖吗?” 古淡霞见郭晓涵高兴,不由格格笑了,接着说:“难道姐姐还骗你吗?” 笑声未落,前面方形红漆院门内,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郭晓涵举目一看。 只见—— 驼背老人马总管,执事张渭江,巡察李自俊,三个人跟在古大海和“赛貂蝉” 身后,已走出门来。 “独耳吊客”古大海已经换了一身锦服,头戴员外帽,身穿万字袍,足着粉底 逍遥履,俨然像个大富豪。 “赛貂蝉”洪丁香也特地换了一身新衣,那张鸡皮老脸上的脂粉,看来比昨天 又多了一些。 “独耳吊客”古大海和“赛貂蝉”洪丁香,一见郭晓涵和娇美如花的女儿站在 一起,立即愉快的笑了。 郭晓涵和古淡霞双双急上数步,恭身一揖,同声问候早安。 古大海愉快的一笑说:“涵儿,今天古伯伯将你介绍给全堡各级首领头目和弟 兄们见面,自今日起,你就是苇林堡名符其实的少堡主了。” “赛貂蝉”皱起鸡皮脸一笑,拉着郭晓涵的手,故意娇声说:“涵儿,还不快 谢谢你古伯伯?” 郭晓涵为了逃走,为了学习水功,为了将来得报父仇,他抛除了一切,即使是 “认贼作父”,这时他也不得不忍辱了。 于是—— 即向古大海再度躬身一揖说:“谢谢古伯伯!” 古大海立即得意的哈哈笑了。 驼背的马松柏,猴脸的张渭江,也相继向郭晓涵和古淡霞问好。 “浪里狂蜂”李自俊一见古淡霞和郭晓涵亲密的站在一起,面色早已沉了下来, 尤其自见面直到现在,古淡霞就没有看过他一眼,这更令他怒火高烧。 这时—— 见马、张两人均已请安,他只得强捺心头怒火,也急步向前问候。 古大海在前,“赛貂蝉”和古淡霞拥着郭晓涵居中,马松柏三人则跟在最后, 竟向“金龙舫”的跳板前走去。 船尾几个银劲装大汉又是一声吆喝,纷纷肃容恭立。 郭晓涵剑眉一蹙,他两次都没听清大汉们吆喝些什么。 登上画舫,船面清洁明亮,舱内锦墩玉桌,陈设得耀眼发光。 古淡霞一步不离郭晓涵,两人同坐在一张横长的绣墩上,俨然一对恩爱的小夫 妻。 “吊客”古大海和“赛貂蝉”,高居上座,不时含笑望着郭晓涵和古淡霞。 驼背老人马松柏,向着船尾一挥手,舱外立即响起两声“当当”的清脆钟声, 画舫随之移动。 画舫在水道中,不疾不徐的行进着,两侧房屋和院落,一座一座的向后移去, 除了水道交会处担任警卫的彪形大汉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影。 苇林堡的范围的确很广,穿桥洞,过闸门,行进足有盏茶工夫,才进入一条笔 直的宽大水道,高耸巍峨的堡门,就在十数丈外了。 郭晓涵举目一看,堡门早已大开,堡楼上悬红结采,四角悬着四个斗大的红绫 球,随风飘拂不停。 六名红衣蓝裤壮汉,并肩立在堡楼上,每人的手中俱都握着一只系有红绿绸巾 的明亮号角。 画舫一进水道,六名壮汉同时举起号角,紧急的吹起来。 紧接着鼓声咚咚,震人心弦,同时金龙舫的速度也骤然加快了。 古大海神色肃穆,和“赛貂蝉”缓缓立起身来,举步走向舱外。 古淡霞一拉郭晓涵,两人并肩跟在古大海和“赛貂蝉”的身后。 郭晓涵看了这等声势,虽知是“独耳吊客”古大海的阴谋,心里多少也有些紧 张,尤其巨鼓咚咚,宛如迎战大敌,更令他静不下心来。 回头一看,眉头不禁一皱,只见立在身后的“浪里狂蜂”李自俊嘴晒狞笑,正 怒目瞪着他,神色间充满了怨毒。 郭晓涵看得非常不解,他一直猜不透李自俊对他不友善的原因。 他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古淡霞的警告,心说:莫非李自俊在仪式之后有意 向我挑战不成? 继而一想,又觉得不近情理,少堡主也是大家争夺的吗? 心念之间。 画舫已停在堡门右侧的石阶前,大伙儿鱼贯走下画舫,沿着一道巨石梯直登堡 楼。 郭晓涵这才看清楚,堡墙宽约八尺,俱是长方巨石砌成,看来坚固无比。 登上堡楼,大伙儿直向楼前的方台上走去,方台上设有一方长形红绒桌案,可 能即是校阅台。 这时—— 鼓声早已停止,除了水浪冲击在堡墙上的声响,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郭晓涵跟在古大海身后。直向校阅台上的桌案走去。 此时—— 就在堡墙的阴影下,黄袍老人在注视着古大海与郭晓涵的行动。 黄袍老人自那日在水阁中和古大海会面,探间郭晓涵的行踪,而未得结果…… 他并没有离开堡中,当然他 幻想时代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