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重要的事并不是合资企业的事。赵六不但出了钱,还出了技术,包括生产的订 单,全都安排好了。刚刚运作了一年,已经取得了可观的效益。所以,并没有什么 太大的事需要周五操心,就算有一些事要解决,凭那个叫郑军的小伙子的能力,也 足够应对。 郑军陪着周五绕着生产流水线转了一圈后,来到了财务部,让周五在一个单子 上签了一个字。接着,财务人员递给了他一个工资卡。周五问卡上一共有多少钱, 财务人员说有三十万。 从财务部出来,周五问郑军怎么有这么多钱,是不是搞错了。郑军说你的年薪 加上分红就是这么多。 这时郑军的大哥大响了,是郑七打来的。大哥大刚出来,一台大哥大要三万块 钱。赵六从美国带来了一台,说是给周五用的。拿来以后,周五说我不会用这个玩 意儿,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电话,就给了郑军。郑军有些不好意思要,周五说你 干得不错,算是给你的奖励。郑军说,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让周伯伯失望。周五 说,不光是我,还有你爸爸,还有你赵伯伯。郑军说,主要还是你,没有你,就没 有这个合资企业,也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周五说,可不能这样说,是党的政策好, 没有改革开放,我们啥都没有。 郑七打电话来说要找周五,周五接过电话听到郑七说,有重要事情和他谈。周 五说去他的办公室,郑七说到办公室不方便,让周五在屋子里等着,他说他忙完了 去找周五,让周五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一定要在家里等他。 不知道郑七找他有什么事,可从郑七说话的口气里,可以听得出来,要谈的事 不是一件一般的事。 会是什么事呢? 周五马上想到了和郑青的事,心一下子跳得有些乱。 周五实在想不出除了和郑青的事外,还会有别的什么大不了的事。 郑七来了,郑七没有说他和郑青的事,郑七连郑青的名字都没有提到。 郑七说了另一件事,一听这件事,周五知道自己想错了,看来,郑七确是遇到 了一件很大的事。 郑七说,我遇到麻烦了。 周五说,什么麻烦? 郑七说,有人要和我过不去。 郑七先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个女人开了个美发店,不 用说,这个女人不但年轻,还长得不错。郑七有一次走在大街上,觉得头发有点长, 看到路边有一个理发店,就走了进去。剪头以前,女老板说先洗个头,他就先洗了 个头。女老板不光是洗头,洗完头后还给郑七做了头部按摩。按摩时女老板让郑七 的头往后靠。靠到了女老板两座山峰间,让郑七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和舒服。 从这以后,郑七的头发一长要理发了,就不由自主会走进这个小店。有时头发并没 有长,只是觉得有点累,郑七也会走进来只是洗个头按摩一下。几次以后,郑七问 了女老板的名字,女老板说她叫吴娜。吴娜也问郑七叫什么名字,郑七当然不会说 实话,郑七说他姓李,让吴娜喊他老李。可女老板不喊他老李,非要喊他李哥。吴 娜又问郑七是干什么的? 郑七说没干什么,做点小买卖。问过这一次后,吴娜再也 不问了。半年过去了,不知来洗过了多少次头,没有出过一点儿事。郑七也就胆子 大了一些,所以那一次吴娜看郑七的样子有些累,就说让郑七全身放松一下。理发 店后面连着一片住宅,从后门走出去,可以走进吴娜的卧室。 郑七走进去后,吴娜就问郑七想不想彻底放松一下,郑七说咋样彻底? 吴娜就 脱掉了衣服,郑七紧张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声说着这可不行。可说是说,看着吴 娜一身光滑的白肉,郑七想走却挪不开双脚。完了以后,郑七问付多少钱,没想到 吴娜说,别说钱,我是喜欢你才这样的。这样郑七有些感动,也是这次以后,隔个 十天半月,郑七就会来这里彻底放松一下。 郑七讲到这里,又提到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半年后的一天,当郑七再走进吴娜的房间,想让吴娜给他彻底放松一下时,他 看到在吴娜的房间里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年轻强壮。吴娜说, 这是我丈夫,刚刑满释放,叫王峰。郑七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他转过身想 离开,但门已经锁上了。王峰说,没有想到能和郑市长交上朋友,真是缘分啊。郑 七说,我不是市长。王峰拿出一张报纸摊开了在郑七面前,报纸上有一张大照片, 他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在给一个工程的奠基仪式剪彩。王峰说其实吴娜早就知道 了,她怕说破了你就不来了。郑七说,你们想干什么? 王峰说,不想干什么,只是 想让你看个录像。郑七一看录像傻眼了,录像里的内容是吴娜给他彻底放松的过程。 郑七知道这事有点麻烦了,又问王峰和吴娜要干什么。王峰说,你把我老婆睡了, 不能白睡,你给上一百万,算是精神赔偿,另外,再给我安排个工作,算是对我的 道歉。郑七说,这不可能。王峰说,你如果做不到,还有一个办法。郑七说,什么 办法? 王峰说,我们就把这盘录像带寄到中纪委去,让组织去处理你。郑七不说话 了,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郑七说,这个事,我给谁都不能说,只能和你商量。周五说,那就给他一百万。 郑七说,别说一百万,就是十万我也没有。周五说,我这有三十万,赵六那里有钱, 再从他那里拿七十万,钱不是个问题。郑七说,我找你商量这个事,不是想让你帮 我筹钱,如果光是钱,这个事就不那么难办了,他还要让我给他安排工作。周五说, 工作多得很,随便给他安排一个不就行了。郑七说,别的工作他不干,他说他要当 警察,你说,一个劳改释放犯要当警察,这怎么可能。周五说,是不可能。郑七说, 你想过没有,就算我给了他一百万,让他当了警察,我就不会再有别的事了吗? 周 五说,不可能,从此你这个市长,就得听他们的了,他们拿着那个录像带,就像拿 了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以把你炸死。郑七说,是的,你说得太对了,只怕是 以后,我谁的话都不能听了,只能听他们的了。周五说,这太可怕了,不能让他们 的阴谋得逞。郑七说,他们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作出决定。你说,我该怎么 办? 不管他们,让他们把录像带交给组织? 周五说,那你就完了,就会变成一堆臭 狗屎,活着和死了一样。 郑七说,连臭狗屎都不如,活着还不如死了。周五说,老郑,我知道该怎么办 了,你把他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去和他们谈。郑七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周五说,你不用管那么多,也不用问那么多,我就不相信,我们把江山都打下了, 日本鬼子美国大兵都让我们打败了,还能栽在了两个小流氓的手里。郑七说,你不 知我有多后悔啊,大江大海都过来了,没想到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周五说,别这么 说,都是人,是人就会做错事,大家都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做错事。 郑七说,可我这个错太大了,我算是被毁掉了。 周五说,不会的,我们这些人,虽然老了,但却不会随便被毁掉。郑七说,老 周,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你真的是我的大恩人啊,我欠你的,这一辈子是没 法还了。周五笑了一下,拍了拍郑七的肩膀说,别说客气话,大家是兄弟,谁都会 有难,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郑七刚走,郑青就来了。郑青说,我爸是不是刚走? 周五说,你怎么知道? 郑 青说,我看到他了。周五说,他看见你没有? 郑青说,他低着头,没看见我。周五 说,他心情有些不好。郑青说,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周五说,工作上的事。郑 青说,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还要到你的屋子里来谈。周五说,我们是老朋友,在屋 子里谈话更自在。郑青说,是的,你的屋子,是让人觉得自在。说着,郑青一下子 把周五的脖子抱住了。 直到周五把郑青弄得软成了一摊泥,郑青才松开了抱住周五的胳膊。郑青说, 我差一点儿把我们的事给我妈说了,我妈问我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我说超 额完成任务,我妈说,超额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但说服你要娶,而且连娶谁都定 下了,我妈问你要娶谁,我就差一点儿说出了我的名字。周五说,你可千万不能说。 郑青说,为什么不能说,难道我会让你觉得丢人吗。 周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妈没有思想准备,你一下子说出来,会 把她吓坏的。郑青说,反正早晚得说,晚说不如早说,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说 服他们的。周五说,你真的要说,是不是能晚一点儿说。郑青说,什么意思,你是 不是还没有拿定主意要娶我? 周五说,我做梦都想娶你。郑青说,那为什么要还等 ?周五说,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啊。郑青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周五想了想,至少也得 一个星期以后吧。郑青笑了,说,一个星期,什么意思啊,行,我答应你。突然郑 青有点儿不舒服,跑到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起来。周五跟过来,问郑青是不是 病了。郑青只是干吐了几下,没吐出什么。郑青站起来,对周五说,我觉得我可能 是怀上你的孩子了。周五说,你说什么? 郑青说,我还不敢断定,只是感觉。周五 看着郑青,不知说什么,看着看着,眼睛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