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瓷趣闻 古瓷我不懂,真懂的是冯先铭先生,可惜他生前我没能有缘求教,否则充当 半个古瓷鉴赏家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古瓷不同于古画,古画的质地由纸与绢构成,易受损害,从虫蛀火熏到折损; 古瓷则顽强得多,除非被摔打击毁,否则古瓷轻易不认输,岁月之手常常拿它无 可奈何,即便身体被掉碎,可瓷片仍在,每一片都拥有一份古瓷的性格:顽强的 美丽、破碎的典雅。 因此在国际艺术品市场上,中国古瓷的身份常常超过古画,尤其是精美的官 窑瓷器,看上一眼,那神韵足让你品味半日。 去年我到南斯拉夫访问,极偶然地相遇过古瓷,两次,均极有趣。一次是到 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做客,在五星红旗飘扬的地域内,与中国一批年轻的外交 官小酌,其乐可知!使馆的政务参赞姓智,一位来自内蒙的小伙子,因为同我是 乡亲,便请他夫人煮奶茶给我们喝——你想象一下在欧洲冷不丁地喝上蒙古奶茶 是什么感觉?妙不可言。 更巧的是参赞夫人也来自内蒙古,她的另一个身份是使馆办公室主任,内当 家的。中国使馆刚落成不久,建筑得古色古香,美观异常,在喝完奶茶之后,女 主人领我们参观大使馆的建筑,从会客室、放映厅到宴会厅,将建筑意图、主题 和建筑材料一一讲给我们,看到这样一座富有中国风格的大使馆屹立在贝尔格莱 德,实在让人自豪。 宴会厅里摆放着一个玻璃柜,里面是两个“开门”的乾隆官窑蒜头瓶,拿过 细看,款识、图案、重量、色泽,全对。便问女主人这古瓷哪来的?答曰:“第 一位大使留下的。”“谁?”“伍修权。” 伍修权同志当年从中国运来一批红木家具和古瓷,这两件仅是其中之一。 真是一份珍贵的家当。我叮嘱女主人保管好这批宝贝,她兴奋地点点头,恍 然大悟的样子。 过了两天,临告别南斯拉夫时,使馆有一位陌生的同志约见我,见面无他, 把四件古瓷让我过目。我问他这几件东西来自哪里?他说是买自一位从中国回来 的南斯拉夫朋友手中。 真可惜,四件“古瓷”全是似是而非、制作低劣的仿官窑。最早的一件西瓜 罐,也超不过民国。听到我的判定,他有几分懊丧地走了。这四件假货漂洋过海, 没成想又落到中国同胞手中,命也夫! 前几日我逛北京的潘家园古玩市场,发现那四件假货的始发地就在这里,逛 市场的外国人络绎不绝,买上一两件中国古瓷,哪怕是假的古瓷,也透着时髦— —文化的时髦。 更有趣的是两个酒瓶,一个是湖南湘西产的“酒鬼”酒瓶,形制古朴若系麻 袋状,设计者为画家黄永玉,摆在古董摊前冒充古瓷,我随口问一下价,居然180 元。另一个酒瓶为江苏徐州产的“沛公”酒瓶,古铜色的瓶体围起一圈凸突的篆 字,极像出土的铜器,这设计曾获过商标设计金奖,在江苏尽人皆知。可现在它 置身于一群“古瓷”中间,不卑不亢。我问另一位摊主,这是什么年代的瓷器? 他极流利地告诉我:“宋瓷。”“多少钱?”“600 元。” 幸亏我一度嗜好杯中物,对“酒鬼”与“沛公”一往情深,顺便也熟悉了酒 瓶,否则一时走眼,真买回家去欣赏也保不齐的。 把酒瓶子当“古瓷”摆着卖,而且敢往宋朝上说,没点魄力与胆识,还真不 成。 多有趣的古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