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序与无序 北京城的一大特点是自行车多,因此骑车族最怕的就是愣头青。这类人往往 技高一筹,或双手撒把,或单手扶车,或拐弯时出人意料地迅猛,或超车时恶作 剧般地惊险,总之,他们视规则为虚无,以破坏正常秩序为己任。 除去自行车之外,北京人另一个特点是爱排队。早晨买油条排短队,中午到 食堂打饭排长队,晚上回家买点蔬菜,要排不长不短的队。排队排的其实就是秩 序,先来后到,循序渐进,谁都没话说。可偏偏有人要夹塞,把有序搅成无序, 于是人心惶惶,耽误时间不说,生气。 生活中的秩序,有一把社会公德的尺子,好衡量;社会中的秩序,似更复杂 一些。秩序首重条理:“事有本末,物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没有了 秩序,就出现另外两句话,一是“混水摸鱼”,二是“趁火打劫”。 一个安全稳定的社会,是大多数人的理想,也是个人幸福的基本保证。回想 30年前闹腾“文化大革命”,文攻武卫打砸抢抄抓;再想想“严打”前的社会治 安状况,你会感到在无序和失序的社会中生活,惨了点。 然而大不幸的是中国人当中存在的“无序情结”,或曰“无政府主义”,实 在根深蒂固,源远流长,因此才有各种动与乱的基础。用一句曾经流行的话是 “唯恐天下不乱”,并视社会动乱为社会发展、前进的动力,这实在让人难以接 受。都说稳定是大局,安邦才能治国,安邦也好,稳定也好,其实都是寻找有序, 假若一切都乱成一团,“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或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失去了秩序,破坏了规则,乱中夺权,乱中渔利,最终乱的是自己的方寸、自己 的阵脚。 英国作家劳伦斯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可是他除了研究文学与性之外,对于动 荡另有一番见地,他说过:“一次大的动荡之后,人只会变得更糟。”他断言: “动荡救不了人类。几乎每次动荡以后,人们灵魂中那些正直和自豪便会在灾难 的恐慌中消失殆尽,使人成为痛苦而孱弱的动物,耻辱的化身,什么也干不了。 这便是动荡带来的最大危险,特别在信仰危机的今天更是如此。”劳伦斯作为一 名资产阶级的作家,尚且能对无序的社会动荡进行正确的判断,时至今日我们呼 吁秩序、寻求稳定就更有必要了。须知中国经历的动乱实在太频繁,而中国人吃 动荡的苦也委实吃怕了。 两天前我参与会见几位来自甫斯拉夫的作家,听他们谈起动乱与战争,令人 悲从中来,他们说由于动乱与战争,使南斯拉夫倒退了50年。痛心疾首,悲不自 禁。 故而珍惜秩序不是保守,渴望稳定也不是平庸,对于国家是如此,对于家庭 何尝不也一样?! 和美、和睦、和平,直到“和为贵”,都在解释、阐述着秩序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