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君将了不得 有一个时期以来,出于探索和突破的良好愿望,儿童文学质的规定性受到挑 战和冲击,好处是拓宽思路,坏处是四野迷茫。 究竟何为儿童文学?认识呈螺旋形上升,先前固定的框架被突破,“墙”被 一双又一双顽皮的手拆掉,拆掉之后回头再看,才发现我们如咬着尾巴尖游戏的 小狗,自己很投入很快乐,别人看着也说声愉快,仅此而已。 小狗到了长大并露出白牙的时候了,正像了不起的俄国佬契诃夫宣布的那样; 大狗小狗都要叫,用上帝赋予它们的嗓子尽情叫好了。 于是秦文君出现了。 秦文君似乎很轻松、很自觉也很自然地出现在儿童文学领域,她毫不勉强、 一无矫情做作,依自己对孩子心灵底奥的了解、一颗浓烈又不乏幽默的爱心、所 把握、所占据的数据庞大的九十年代儿童生活资料,编织着自己的小说天地。 她天生属于孩子。 并不是每一个舞文弄墨者都适合为儿童写作。别林斯基说过一句著名的话: 儿童文学作家是孩子们盛大的节日。他还补充道:儿童文学作家是天生的。 你不能想象忧郁的、神经质的陀斯妥也夫斯基能为少年儿童写作,写下《恶 之花》的波特莱尔大概也困难。 凡皱着眉头看人生,凡将人性恶的一面透视得十分彻底、放大到触目惊心地 步的作家,让他们的胸膛里温馨地跳着童心童趣,势必像让骆驼穿过针眼一般艰 难J 他们可以写下不朽的、深刻万分的批判现实主义力作,但他们无法面对快乐 的儿童。 所以能为儿童写作的作家是上帝的福音,是肥沃无边的人类土壤上滋生的珍 贵植物。灵芝?人参?雪莲?冬虫夏草?抑或是非药材类的鸽子树、银杉……总 之,正是儿童文学作家的存在使人类的后代得以健康快乐地成长,心灵不至于萎 缩,大脑不至于退化。在高科技的信息时代,保留着诗意与童话的浪漫位置,保 留着幻想与想象的生存空间,安徒生和吴承恩,恩惠了多少不同国界、不同种群 的少年儿童! 秦文君不写或少写童话,她主攻方向是小说。但在她的小说里,在《男生贾 里》、《女生贾梅》和《少女罗薇》、《孤女俱乐部》里,你能感受到她的善良 和智慧、幽默与真诚,感受到她对孩子们从表及里的那种贴近,贴近生活、贴近 心灵,同时也贴近了时代。感受到她在200 万字的作品中洋溢着的爱心与童心。 她笔下的孩子:双胞胎贾里与贾梅、少女罗薇、鲁智胜和林晓梅、硬派男生邱士 力与硬派女生杜小杜,都透着朝气与嘎劲,有着鲜明的九十年代的时代烙印。她 笔下的故事:平凡的、琐屑的校园生活,被神奇地显现出童趣的光彩,你只好微 笑着听凭她的召唤,一步步进入贾里与贾梅的生活天地,与他们共享欢乐、同担 痛苦,去参加欢乐的生日派对,去冒险去闯祸同时又去逃避去弥补,去幻想当明 星去竞争礼仪小姐,去寻找真正的患难之交最后又梦想成真…… 《男生贾里》与《女生贾梅》的独特的复式结构形成叠映效果,同一事件, 因贾里与贾梅各不相同的性别视角、兄妹角度,显现出特殊的审美意蕴,所以仅 就结构而言,秦文君的这一对文学兄妹给予人的启迪意味深长。 儿童文学创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明朗单纯的创作。凡作家,大多均有复杂的 人生阅历,这种阅历使他们难以进入明朗与单纯的境界。秦文君少小离家,阅历 丰富,南方与北方文化的交织,使她由复杂进入单纯的过程出奇的迅速,故而她 的创作基调显得背景丰厚凝重,在轻松明朗中能品味出“生活中不能承受之轻”, 这可从贾里倡议帮助受伤的同学林武翔一节里品味出‘来,父亲的态度:“如果 样样顺利,还要你努什么力?”查老师的态度:“看来做一个中国的孩子需要为 许多事操心,但是,中国的孩子很幸运,因为能创造世界。” 这实际上也是秦文君为小主人公设置的人生课题,当然,两部小说中类似这 样的有分量的章节少了一些,这大概因为女作家的性别、气质使然,与张之路的 《第三军团》,金曾豪的《青春口哨》相比,同样写的是中学生生活,同样明朗 而幽默,力度大不一样。 秦文君说过:一向很为自己的性别自豪。她有自豪的道理:中国文坛的世纪 老人冰心,正是这样一位伟大的儿童文学女作家。 秦文君还承认:世界上已没有比从事儿童文学创作更适合我的事情了。 所以照这样写下去,在未来的世纪里,秦文君将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