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文缘之趣 刘育贤 1995年春,我有幸责编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高洪波同志的一部书稿《人 生趣谈》,这是高洪波的第一本杂文随笔集萃。作者集诗人的想象、记者的敏捷 于一身,以先天的幽默气质和乐天性格,观古论今,指东道西,文锋所到之处, 呈现出思想的魅力、智慧的魅力,令人有痛快淋漓、如饮醍醐之感。 当我读到《豪言》这篇杂文的第三段:“近日翻检昔日笔记本,发现内中豪 言颇多,全是当成佳诗妙句一一敬录的。请看描写公社书记冲天干劲的诗:”书 记小憩洗垫肩,/汗水哗哗流河间。/要问热汗有多少,/一河清水半河盐‘。 很有豪气不是?再如另一首:“抓着大河这根绳,/一扔扔到高山顶。/拉着公 社大丰收,/大寨县里去报名。’更豪迈得吓人!”至此,我不由地“啊”了一 声,刹那间,激动、快乐、内疚、自愧等等复杂而又统一的情感撩过我的心头。 这“抓着大河……”一首不正是我当年的拙作吗?于是,我便查阅过去的拙作剪 报,是的,不错。是《四川文艺》1978年2 月号(总第59期)发表我的四首民歌 体诗的最后一首。高洪波同志的这篇杂文《豪言》,是批评当年大跃进和文化大 革命的“大嗡大轰、豪气大增、豪言四溢的时代”。他列举了五首当年的所谓豪 言壮语诗之后,写道:“上述豪言,现在读来,荒诞可笑,但当时却是文豪诗人 们绞尽脑汁的精神产品。”高洪波的批评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可谓辛辣也。我 当然举手投降,毫无疑义地接受这个批评。是的,我亦有深刻的教训:致使我后 来出版诗集时,除了那些脱离实际、豪言之类的东西之外,便所剩无几。只好出 版了一本薄薄的《远山的芳菲》,真可谓痛心也。 然而,我感到最珍贵的要是文缘了,不管那首豪言诗的拙劣与否,当时能被 人抄在笔记本上,特别是能被文才横溢的诗人、作家高洪波抄录下来,我太幸运 了,我太高兴了!人常说:无巧不成书。时光流逝近二十年后的今天,恰巧高洪 波的这本书稿由我来当责任编辑,我觉得这是一种十分可贵的文缘,一种异常幸 福的缘分。它隐藏了几十年之后,今日突然出现在面前,闪耀着绚丽光彩,怎能 不令人激动万分呢!缘情使我欣然命笔,当即就给高洪波同志写了一封信,并附 上当年《四川文艺》发表的那一组拙作的剪报复印件。不久,我出差北京,我便 与高洪波在宾馆会面了,当我们的两双手握在—起的时候,激动得我的心都要跳 出来。他说他收到我的信时,一读便笑了,随即给他的家人也读了。真是缘分, 文缘也,人缘也。他又说:“这一个巧合和缘分本身就是一篇很好的散文。”我 们谈了很久很久,友谊之情如同黄河、长江,滚滚奔腾,一浪更比一浪高。 今天,当这本厚厚的《人生趣谈》出版问世的时候,高洪波撰写的我们这份 文缘的文章《人生趣谈》也在今年1 月28日的《中国文化报》上发表了。作为 《人生趣谈》责编的我,其高兴的心情大约今生就永远高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