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难觅音信 把巫山错认望夫石, 将小简帖聊致断肠集。 早皓月穿窗, 使行云易飞。 ——郑光祖·迷青锁倩女离魂 司徒光宇因司徒老爷突然找他去共叙天伦,而井萱则因做运动累得浑身无力, 所以,他决定独自一人前去。 临出门前,他交代道:“萱儿,我会顺便跟爹说明我们要离开的事,你如果 有空,就先准备一下行囊,我去去就回来。” 但他其实也只是说着好玩,因为,他俩本就没带什么随身用品,只有几件换 洗衣物;而他的药品、银针,从来不让她碰一下,当然只能他自己收拾;再加上, 她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之所以会这么交代,纯粹只是在过“有家的感 觉”的瘾而已。 毕竟,一想到有个对自己全然债服的亲人,他的心底可是很受用的呢! 幼时,他钦羡井家姐妹亲热玩要的失落感觉,似乎全在此刻补了回来。 可他前脚才出门,后脚就有人进到他的房里,司徒光宇全然不知。 ************************** “爹!”司徒光宇看到屋内坐着司徒一家的男性同胞。他决定就此对他们提 出他的想法。“我想这两天就回我的岳丈家。” 咦?那A 按呢?怎么跟他们想的都不一样? “怎……怎么突然这么说?”司徒老爷原本欲端给他的茶水突然停在半空中。 “你不是说要行走江湖、行医济世吗?” 司徒皓然一把接下那杯茶水,握在手中,“小弟怎么突然改变了心意?”莫 非是在骗他? “我想通了。”先前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自己的父母,向他们证明他其实 是个可造之材,他们当初丢弃他是他们的损失。 但当他愈看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及几个同父异母的手足,他心底益发的涌起 一股强烈的陌生情悚,他想和他们亲近的感受竟不如井家! 他喜欢欺负井萱,逗得她呱呱大叫,东奔西窜的逃躲他;他喜欢摆出一副酷 样在井萱的两个姐姐及另两名师弟面前作威作福,看他们一见他就像是老鼠见到 猫般抱头鼠窜;他甚至动不动就偷吓唬师娘,让她乖乖的将萱儿交到他的手中任 他宰割……那种无忧无虑的轻松感觉,与他在司徒家有天差地别。 “我还是比较喜欢钻研药物,”他尤其喜欢他专属的小试药玩具,“在外奔 波的这阵子,我根本没时间做其他的事,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回我岳丈那 儿,他行医济世,我替他研发新药,这样也算是达到我的理想。啊!讲得好渴, 二哥,茶给我吧!”他不懂司徒皓然干嘛抢他的茶,难道他连这么小的东西也要 跟他争吗? 没错,他已经能感受到司徒皓然对他的敌意。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不后悔?”司徒皓然将茶水往前递了一半,再次确认。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迫。”司徒光宇对自己真正的家感到很失望。 “哇——”司徒皓然突然手一松,茶水倒了—地,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最真 诚的笑意,“对不起,小弟,我立刻请人再倒一杯。” 看来,小弟根本没打算跟他争夺贺家继承人的位子,他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了? 司徒老爷也赶忙说:“对对对!快去重新倒一杯新茶。” 司徒光宇不解的看着与自己一点都不亲的家人莫名的举动,心底想回家的欲 望更强烈了,“那我先回房整理。” “天哪!那……萱儿……”司徒老爷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快叫人把茶倒了!” 当下,只见司徒老爷、司徒克俭、司徒皓然同时冲出房门,只留下司徒光宇 莫名其妙的瞪着他们的背影,不解的自问自答,“他们有病吗?可能他们一家都 有病吧!”还好,他就要离开这有病的一家人了,真是好里加在。 不然,要是再多待几日,搞不好他也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 “好嫂子,快点起床喝茶。” 井萱还在梦中,却恍惚听到有人叫她,地喃喃自语地道:“嗯——找好渴喔! 我要喝。” 接着,有人轻轻扶起她,将温润的茶水送入她的嘴里。 “好好喝喔!”她无意识的低语,“谢谢。” “你别怪我喔!谁教你要让小弟乱跑来我们家作怪,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惹 的祸。”一道女性嗓音轻声低喃。 井萱觉得这声音似乎在跟她说些什么,但她又听得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当 茶水吞下肚后,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神志就似乎跑走了,跑得好远、好远…… 倏地,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你还没做吧?”司徒老爷气喘吁吁的问。 “怎么可能?我像是手脚那么慢的人吗?早八百年前就喂她喝光光了,我只 是等在这里替她处理后事而已。”司徒家的大女儿慢条斯理的说。 这种药无色无味,但吃下去不到半炷香,就会七孔流血,她之所以坐在这里 欣赏井萱的死状,是因为她要赶快将尸首颜面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昨晚,司徒一家开家族会议直到天明,商量出一道狠毒的汁策—— 由司徒家的男人对司徒光宇下毒手,由她对井萱出手,等两人都魂归离恨天 后,再报官声称他们是病死的。 以司徒家与官府的良好关系,相信一切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要死了!来晚一步。”司徒老爷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奇怪!爹,你怎么了?”司徒家的大女儿不解她爹干嘛摆出这副嘴脸? “吓!莫非你们几个男的下不了手?”她鄙夷的望着他们父子三人,真是一群成 不了大器的人。 “不是!情况有变,小弟改变初衷,他要回那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鬼地方, 这样一来,咱们就根本不必动手了呀!”司徒克俭无限惋惜的说,他真舍不得看 到活蹦乱跳的井萱香消玉殒。 “是吗?”她才不信咧!“你们会不会被他所骗?” “我没必要骗你们,我这就可以上路回家啊!”司徒光宇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话,“我说老实话吧!” “快说!”司徒家的人全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厌恶你们对我的态度,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和亲人一起共享天伦,可是, 你们生疏得令我难以忍受,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我不想知道,反正,我左思右 想,或许……只有回到我从小长大的环境,才有可能找回当初属于我的安宁与快 乐。” 他停顿了一下,“尤其是看到萱儿跟着我吃苦,”瞄了一眼司徒克俭,他继 续说:“我不忍心看她被我所害。她……是我最关心的人。” 完了!这下代志大条了。 “恐怕……太迟了耶!”司徒家的大女儿嗫嚅的说。 “什么太迟了?”司徒光宇没打算听他们说那些他听不懂的话,迳自走到井 萱身边,拍拍她的小脸蛋,“醒来罗!萱儿,我们回家吧!” 但井萱没有反应,一张小脸红得有点反常。 “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脸现在变得这么红?”司徒光宇轻探着井萱的 额头,“怎么是凉的?”他边说边将她的皓腕抬起,正欲替她把脉,司徒老爷的 嗓音突然响起。 “别把了!光宇,爹——对不起你!”他好怕当小儿子发现井萱已无脉动时, 会因承受不住而崩溃过去。 拉着司徒克俭和司徒皓然,司徒老爷突然跪倒在地。 司徒光宇不解的回头看着他们,“你们真的有点奇怪耶!我……真的是你们 的家人吗?”可不可以不要啊? “小弟,我们真的后悔了,也打算停止这歹毒的计画了,只是……来不及阻 止大姐——”司徒皓然难过的说。 他从司徒光宇刚才的话中听出小弟对井萱的疼爱,他一时良心发现,喃喃的 说出他们的坏心。 “阻止什么?你们……对萱儿做了什么?”司徒光宇突然领悟了,他急忙试 着替井萱把脉。 “她中毒了!”司徒皓然决定老实说。 “中毒?”司徒光宇一听到这话,整个人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还好!”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理解司徒光宇的反应,全都以为他是因太过担心而昏了 头。 “光宇,你还好吧?”司徒老爷大着胆子问他。 他回头看着司徒一家人,感觉好陌生,“你们起来吧!萱儿从小尝尽百草, 她应该是百毒不侵的。”这就是他听了他们的话以后,反倒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九 般放心的原故。 “难怪她没有七孔流血!”司徒家的大女儿喃喃自浯。 “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欲置她于死地的人的!”司徒光宇恶言的警 告道。 “那是爹——”司徒家的大女儿赶快推卸责任。“等等!小弟,”司徒皓然 并没有完全放下心,“这是你外公的独门索命丹,就算弟妹的体质异于常人,但 她并不见得能撑过。”这才是他所担心的事。 司徒光宇取出银针,将她的几处重要穴道以银针制住,“告诉我此毒的用量 及所使用的药材,我自有方法救她。” “我——不知道!”司徒皓然呐呐的说。 “什么?”司徒光宇倏地怒目圆睁,“你、你们……” *********************** “将那毒药取来!”司徒光宇只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多言。 他将井萱安置于床榻上,取出身上所带着的珍贵天山雪莲干叶燃烧,并炙在 她几处血脉流通之处;随后,他以利刀替她进行放血,才短短一会儿,小盆内便 溢满乌黑的鲜血。 然后,他将司徒皓然交给他的剩下的毒药分做数份,开始边翻阅他随身携带 的纪录,边面色凝重的以银针挑拨着粉状的毒药仔细研究。 “光宇——”司徒老爷几次欲言又止,他好想问他,现在开始研制解药来得 及吗?但都被司徒皓然阻止了。 司徒皓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司徒光宇那专注的神情,他的心思突然飞了! 没错,司徒光宇此刻的表情,与外公钻研毒物时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看来, 他才真的是贺氏的正牌继承人。 就算他精心算计又有什么用?外公不是常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他不够专心,所 以,很难在使毒技术上突破吗? 原来,他和司徒光宇的差距竟是这般大呵! 那他怎么可能跟司徒光宇争呢?他又要争些什么?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良心发现,他难过得几乎哭了出来,小弟,对不起,是 我抢走了你的一切,我对不起你。 就在司徒皓然陷入天人交战之际,突然,司徒光宇说话了。 “小哥,我大致推测出几种可能的解药,可我现下无人可以来试药性,既然 你懂毒,就只好由我来当试药工具,由你来执行试药的工作。 “听好!你不能有半点差错,这一剂药等我服下毒物……”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司徒皓然便截断他的话语,“不必多说,小弟,救人要 紧,既然你是医者,当然由我来担任试药的工作。”他想要赎罪! “小哥?” “皓然?!” 顿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傻眼了,这会是一向心狠手辣的司徒皓然会说的话吗? “爹——现在我全懂了,只有小弟对毒有概念,你看他,虽看到弟妹一动也 不动的躺在那儿,他却仍能眉头都不眨一下的精研解药;反观我,我就只会偷出 现成的毒物害人——我……认输了。” 闻言,司徒老爷似乎在一瞬间老了许多,“皓儿——”难道自己当初的做法 害了两个儿子? “小弟,等救回弟妹,我再带你回贺家,我会让你认祖归宗。爹,你一定要 答应。”司徒皓然已做好必死的决心,决定从容的就死。 去!他们也未免把他想得太不济了吧? 司徒光宇只是淡然的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未来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没问题,不要说是一个,就算是百个、千个也没问题。”司徒皓然压根没 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会为他的未来种下痛苦的果实。 “那就来吧!”司徒光宇开始慎重的进行试药工作…… ************************* 井萱走得好远好远,可她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飞毛健,她发现自己是孤单 的时,只想赶快停下脚步,但她的脚却像是有自我意识般,一直往前飞奔。 “停~~我还没看到我的夫君啊!我不要走……”她大声的抗议。 但突然,司徒光宇的话语倏地闪人她的脑海—— 若不小心,你就要自己在黄泉路上走…… 不要啊!她不要离开她的夫君~~ 天突然愈来愈亮,跑在她前面的人增加了好多,里面有年幼的她和大师兄— — “救、救命、命啊~~大、大、大师兄~~人家不要吃……”是她在哭耶! “乖萱儿,吃完后,大师兄陪你去探险,你不是很想跟大师兄一起去那座山 后的小池塘洗小脚吗?大师兄一试完药就带你去。”是大师兄在保证。 “嗯——我要玩!”她哭哭啼啼的边哭边吃筑,“好苦、好难吃喔!” “来,大师兄亲一个,我背你。” 哦——是小娃娃的她和大师兄以前老是上演的戏码,可是,每次他的承诺他 都有做到耶! 嗯~~她好想有他陪在她的身边喔!但她还是以飞快的速度往前奔,她就是 停不住脚。 “不、不、不!人家就是不肯。”这会儿,她已经是扎了两个小辫子的姑娘 了,“人家上回试完药后,连着发抖了好几天耶!” “那是大师兄一时没算好剂量,而且,谁教你二姐病得这么急,大师兄只是 一时心慌,才会不小心凸槌,你忘了不是有句名言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吗?”司徒光宇硬是强辩,“这次不会了,我保证,此药一入口,包准你头痛医 头、脚痛医脚,” “是不是药到病除?”像她爹开的平常医病人的好第一样吗? “不是- —”他坏坏的说:“是药到命除!” “救、郎喔~—”她拔脚就逃。 那个年轻的自己跑在她的前面,井萱突然好怀念在家和他相处的每个时刻, 虽然他三不五时就抓她来试东试西的,但他事后都会对她好好,让她可以尽兴的 玩乐,无忧无虑的在广阔的林间奔驰! 好想他喔! 这个念头让她的小脚慢了下来,井萱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毛腿。“怎么?要 停了吗?” “萱儿——” 是谁在叫她?好熟悉的嗓音耶! “别走” 怎么好像有点哭的音调?叫她的人在伤心吗?为什么? “萱儿—- ” 她才回过头想看看是谁在叫她,却被身后一片茫茫的白雾吓了一大跳,她到 底要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 “懊回来~~别走!” 不要用那样的声音跟她说话,她不习惯夫君的嗓音变得那么没自信啊! “好,我回来!”她乖乖的回答,却发现她不能回头! “救命~~夫君,救我……” 瞬间,她的腿又开始飞奔,她难过得大叫,“不要再跑了!不然—- 我就要 砍了你这双脚!” 突然,在房内—— “她动了一下!”司徒老爷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井萱,他蓦地大叫一声。 司徒光宇满是冷汗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疲惫的笑意,“没事了,她会撑过 来的!” ********************** 井萱时清醒时昏迷的过了两天,在这两天里,司徒光宇除了照顾她之外,还 做了一件他猜想了许久的事。 “小哥,你~~先前说的话算数吗?” 司徒皓然一口允诺道:“算!” “那——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理想或抱负,所以,去拜访外公只是让我娘能 安息,但你还是贺式的继承者,这点我绝不会跟你抢,我只要求你每两个月来井 家做客约十来天就好。” “没问题。”司徒皓然一听,立刻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做客期间,凡事我说了算,你这辈子都不能反悔。”司徒光宇小心的设下 陷阱。 “谁教我欠你太多了,我愿意。”司徒皓然不但在司徒家人面前做出男子汉 的承诺,他还焚香上告祖先,让司徒光宇逝去的娘能安心。 “爹过去的恩怨从此一笔勾消,我连先前欺负萱儿的大娘、二娘及姐姐们的 帐都不跟你们算了,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他会全都报在小哥身上。 “对!光宇,你真是个善体人意的孩子,爹——当年真不该……”司徒老爷 忏悔的说。 等井萱稍微恢复后,司徒光宇便和司徒老爷与司徒皓然一起到贺氏,正式让 他认祖归宗。 而一路上,由于井萱的体力仍然很虚弱,所以,她全然没惹任何麻烦,反而 一路笑着回去,只因她得到了一个保证。 在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述说她找不到家、她找不到他的时候,他终于好好 的安慰她道“别怕,为了让你知道夫君的诚意,夫君已经另外找到一个好得不得 了的试药工具,你以后只要乖乖做我孩子的娘就好了。” “那——”虽然叫的力气不够中气十足,但她真的好开心喔! 情思千缕不忍别远送出阳光数里。 此时无计住雕鞍,奈离愁与心事相随。 愁萦偏垂杨古驿丝千缕。 泪添满落日长亭酒一杯。 “救郎喔~~” 在井家的后院中,井氏一家人正在赏花,突然远处传来一道男性惨叫的嗓音。 “娘——”一名年约五岁的小姑娘拉着另一名看起来也还像个孩子的女子问 道:“小伯伯又来受レㄡ罗?” “对咩!这样娘才能逃过一劫。”井萱幸灾乐祸的说。 “娘,”坐在一旁,今年六岁的小男孩生气的问:“爹明明说过,这次要让 我试药的,怎么他又自己玩起来了?” “你别急嘛!你爹最讲信用了,他说的一定会做到,你要有耐心一点。”井 萱笑咪咪的安抚长子。 突然,一名身量高大,浑身却脏乱不已,连衣衫都被刮破几处的男人朝他们 冲过来,“弟妹——你就好心点救救我” 井萱虽然挺着大肚子,但仍很有义气的挪开她略嫌臃肿的小身子,“你快躲 进来吧!” 男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倏地钻进桌案下。 才一会儿,司徒光宇便气定神闲的走来,他一到,先给爱妻一个甜甜的吻, 再搂搂小女孩,最后,以眼睛暗示小男孩,还在他耳朵旁交代道:“交给你罗! 记住,千万别手下留情。” 小男孩开心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了解!” 小男孩将手中的小银针拿在手中,无声无息的也爬到桌案下。 顿时,传来一阵仿如杀猪的吼叫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萱儿,累吗?”司徒光宇体贴的问。 “只要夫君别再偷偷的把娃儿装进人家的肚子里,我就不会累!”井萱嘟着 小嘴抱怨道。 “哇哈哈哈……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好高兴的轻拥着爱妻与女儿。不! 他才不满足呢!基本上,他要生到老、生到死,生一大堆的家人,他才会很有安 全感咩!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