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已经过了用餐时间的员工餐厅,只剩下穿着防水围裙的厨房人员在打扫。 乔可言无助的坐在靠落地窗的餐桌旁,茫然的看着外面的喷水池,微肿的双 眼和发红的鼻头,显现出一个事实—— 她哭了一段时间。 在这个拥有八百多名员工的外商公司里,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大家都努力 表现出最强悍、最精干的一面,绝不能让其他人发觉自己脆弱的面目。 在餐厅落泪的乔可言,无疑是个例外。 她在这边哭,其实也无济于事,不会有人来安慰她、关心她,更别说加油打 气了。 虽然说她只是公关部门的一个小文宣,而且还是刚刚考进公司的,可是在这 个强调效率的大公司里,她就算是哭死,人家也只会觉得是她的能力不够,而不 会想到她其实是受了委屈。 在其他人眼中,她就是个失败者,没用的废物。 她很清楚,但对于改变现状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眼泪压根就是有自我意识 的要掉就掉,她根本无法控制。 “怎么办?” 她拿起面纸用力擤了一下鼻涕,烦恼的看着手表。 都已经一点二十分,老早就超过午休时间,她却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回到办公 室去。 “组长叫我滚,她不想再见到我,如果我回去了,她一定会抓狂。”她忧心 的叹了一口气,“可是不回去真的可以吗?” 乔可亩陷入回去与不回去的烦恼之中,深深的感到犹豫。 王组长的比稿输了,真的是因为她太笨手笨脚,在提案会中的咖啡泡得太烂 的关系吗? 想到整个小组怪罪的眼神,乔可言真的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是人家所说的一流大学毕业的,进入一流的公司,照道理说她应该一帆风 顺才对。 为什么她的工作运却不如别人顺利? 她是小组的一员,为什么总是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是她的能力不够? 还是因为她永远也弄不懂她们说的保养品、衣服、鞋子、名牌包包和高级餐 厅,所以才没办法打进那个优秀的圈子? 还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笔挺的白衬衫、中规中矩的膝上裙、保守的黑包包 包鞋——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很俗? 又或者,她看着玻璃上的倒影,一个有着大饼脸、戴着黑框眼镜的丑女人正 回看着她,难道是因为她这张其貌不扬的脸? 她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伸手在腰间捏捏,还是这两层游泳圈? 分针跑过三十分,她陷入更大的恐惧和矛盾中,两只脚不安的在地板上左右 移动着。 “到底该怎么办?” 砰的一声,有人用力推开餐厅的回弹门,她直觉的回头去看。 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对她抱歉的一笑,直接往角落的贩卖机走去。 她记得这个男人,就是他赢了早上的提案比稿,最让王组长生气的是,他还 是半路杀出来的,他不是公司的定制人员。 好像是某广告公司,抢生意抢到这里来,居然就这样打败了公司公关部的创 意小组,也难怪组长会气成那样。 乔可言回过头来,高跟鞋喀喀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她一抬头,就见王组长 带着她的优秀助手站成一排,双手抱在胸前,眼睛轻蔑的往下扫着她。 “呃、组、组长……”她慌乱的想站起来,不小心踢翻了椅子,发出砰的声 响。 她七手八脚的把椅子扶好,满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王组长的声音拉高了几度,眼神也尖了不少,“你怎么会对不 起呢?我们没有你命这么好,休息时间都过了多久了,还能在外面瞎晃?” “我……”她垂下头来,心虚不已的说:“因为组长说不想看见我,叫我不 要回去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溜班?我说的话你这么昕呀?那我叫你去死,你 去不去呀?” 乔可言慌乱的搓着自己的手,目光飘来飘去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组长生气的吼,“你怎么会这么笨?我有你这种纽员还真是倒榍,好好的 一个提案,偏偏被你搞砸了。” 乔可言也只能抱歉万分的更加低垂下头,“对不起喔。” “对不起、对不起!你只会说对不起,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们的绩效奖金少了 多少?”另一个美编火大的说:“更别说害组长留下不好的纪录!” “对嘛!都是你,害我们输给那种三流的小公司,你到底要不要脸呀,还敢 一脸无辜的说对不起,这样就算了吗?”又一个人加入炮轰。 “那、那我该怎么做?”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她要怎么样赔罪,大家才肯 放过她昵? 到现在,乔可言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害得整个小组 打输这最重要的一仗? “当然是引咎辞职,有你在这里继续拖累我们,我们不知道还要倒楣多久?!” “辞职?但是我……” 她张口结舌,对于大家的欲加之罪,简直是招架不住。 王组长将一封已经打好的辞职信丢到她面前,冷酷的说:“你不用回办公室 了,直接拿到人事室去,我相信也不会有人想慰留你的。” “你自己应该知道,做了这种事,就算不辞职你也待不下去了。”美编冷冷 的强调,“你现在主动辞职,对你也好,要是让公司开除会留下纪录,你到哪都 不受欢迎的。” 乔可言傻呼呼的站着,“但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王组长火大的瞪大眼,“我最气的就是你这种态度,死不认错,到现在还要 推卸责任,你如果要用这种态度继续下去的话,永远都不会成功的。” 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她们踩着高跟鞋扬长离去。 那一瞬闻,她明白了。 她错,错在与她们截然不同。 所以她得要引咎辞职。 忍不住的,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喀的一声,她抬起头,看见一瓶提神饮料放在桌上,对面坐了那个抢走公司 二十周年形象广告的祸首。 “女人的世界真可怕。” 乔可言有点狐疑的看着他。 他很黑。五官非常明显,脸部的线条阳刚中带着柔和。看着他,乔可言忍不 住想到好莱坞的性感男星乔治克隆尼。 她抽抽搭搭的,眼泪不争气的狂流,她连忙伸手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面纸, 却沮丧的发现里面的面纸用完了。 “这个请你喝。”向斯捏着提神饮料那细长的瓶身,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喝完了就别哭了。” 乔可言从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去,眼前的男人好像被一层光晕所包围。他是不 是头上有着光环、背后长着翅膀呢? 向斯握起拳头,曲起手臂,在她面前晃了晃,“加油、加油!” 她茫然的点点头,突然之问忘记自己的委屈和眼泪。 谁说世界上没有好人呢? 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根据她所看过大约八百本以上的罗曼史,她很肯 定,这九成九叫做心动。 她因为一瓶只卖二十五块的提神饮料,陷入爱河。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五秒,但是她知道,这个恋爱会是她这辈子最甜美的一次。 乔可言最讨厌星期一了。理由一——这天是她开设美容沙龙的妈妈公休的日子, 她会比平常还早起,替女儿准准备早餐,顺便来一场“想当年”的演讲。 “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生下艾艾,当了一个孩子的妈了。 “你看看你,也不保养,吃东西又不节制,把自己弄得活像个老太婆,再这 样下去,哪里交得到男朋友呀?” 年过六十的桑雯因为保养得宜,又勤于化妆修饰,所以虽然已有华发,但仍 有迷倒一票老先生天天来楼下站岗、送花的魅力。 乔可言顶着一头蓬松的自然卷乱发,那副稍大的黑框眼镜有点倾斜的挂在脸 上,一副昏昏欲睡、欲振乏力的疲倦模样。 她拿起烤得刚好的吐司,无神的挖起一大块奶油,随便往吐司上一抹。 这个动作惹来桑雯的一阵尖叫,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乔可言!你在干什么? 那是什么?我的天呀,那是动物性奶油吗?你什么时候偷买的?“ 乔可言被她的高分贝吓了一跳,眼睛总算睁大了一点。 “妈,不过是一罐乳玛琳而已,你需要吼得像我买了一罐砒霜吗?” “你还敢吃这种东西?你想二十七岁就死于冠状动脉疾病吗?” 桑雯非常不满的抢走她的奶油吐司,顺手连那罐乳玛琳都扫进垃圾桶。 乔可言无奈的用眼神哀悼垃圾桶里的乳玛琳。 “你就不能吃点健康、自然的东西吗?”桑雯切下几片番茄,夹进全麦吐司 里,“再说为了你的身材着想,那种高热量、高脂肪的东西千万不能碰。” 她真是不明白,她这么爱漂亮、注重打扮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不修边幅的 女儿呀? 乔可言哀怨的拿过番茄吐司,喃喃的说:“我会饿死。” “饿死总比胖死好,我看你越来越胖,一定都没有节制,在外面乱吃东西。” 女人就是不能胖,一胖起来,管你有多么甜美的脸孔,一样不堪入目。 她这把年纪了,依然以魔鬼身材皂豪,可是女儿却是个圆滚滚的胖子,让她 看了都难过。 乔可言无语,只是加快吞吐司的速度,每次讲到这个话题,她只有惨败下阵 的份。 她对这个能言善道、精明俐落的老妈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她敷衍的点头,“嗯嗯……” 桑雯继续说着,“想当年我要是多个一公斤的肉都会紧张得不得了,三天不 吃也要把肉减掉,你看看你腰上的肉……” 她边说边伸手捏了把女儿腰间的赘肉,发出啧啧的惊叹声,一副很不得了的 样子。 “我知道了,要减肥,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啦!”逃难似的,她匆匆喝 掉最后一口脱脂牛奶,“我吃饱了,去上班了。” 乔可言再一次的落荒而逃。还好这种早餐折磨每个星期只上演一次,她已经 忍过了五年,相信自己可以再忍耐个二十年左右没问题。 二十七岁的她是白领上班族,有点悲惨的跟老妈同住一个屋檐下,连吃东西 的自由都没有。 恋爱的经验值是零,或许该改成十五秒比较恰当? 在距离地面一百五十八公分的地方哀怨的呼吸着。 身上的载重量是六十三加减一公斤。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每天都得对抗邪恶势力,努力维护地球和平,她 非常相信她的老板是为了占领地球而来的恶魔党首领。 没错,粗鲁无礼、恶毒刻薄、尖酸又没人情味的他,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恶 魔。 虽然说他曾经在某年的某一天,给了她短短十五秒的恋爱感觉,不过那依然 无法掩盖他天性邪恶的事实。 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乔可言很怕老板,他们每天看见他这么欺负她,也明 白她为什么怕他。 更过份的是,他们有志一同的跟老板看齐,把欺压乔可言当作每天的例行公 事,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可是乔可言还有点迷惑。 她很怕向斯,是因为她太在乎、太害怕在他面前出槌,还是因为他真的对她 太坏了?乔可言最讨厌星期一了。 理由二一 为了逃离称得上是精神折磨的母女用餐时光,星期一总是乔可言最早到公司 的一天。 她在一家叫做“新点子”的创意广告公司上班,当的是可有可无的总务,说 难听一点就是小妹。 举凡打杂、跑腿、帮忙搬运重物,都是她的份内工作,难堪的是,她当初应 微的还是设计助理勒,进公司三年,却连一件案子都没负责过。 公司不大,老板、设计师、美编、文字、会计、助理加一加也不过六个人, 但是名声却很大。 工作进度已经排到三年之后,客户大都是冲着广告才子向斯,以及他多项大 奖加持的光环来的。 在这里三年,乔可言深深的体认到,成就很容易让人忽略人格上的缺陷,她 的老板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到现在还搞不懂,恶魔如他,怎么会在那个午后,善心大发的给她这颗小 螺丝钉打气,害她陷入玫瑰色的妄想之中。 还好、还好,在她误打误撞的进公司之后,有幸见到向斯的真面目,那层始 终罩在她眼睛上的玫瑰色镜片,碎了一地。 乔可言提着一只7ELEVEN 的购物袋,里面装着香醇的家庭号全脂牛奶,三个 特大的波萝奶酥,还有她最喜欢的巧克力棒和一大罐洋芋片。 她老妈不知道她的工作在体力和精神上的负荷有多大,才会天真的以为两片 夹着薄番茄的全麦吐司,满足得了她的胃。 “新点子”位于一栋气派的办公大楼顶楼,四面玻璃帷幕的设汁,很轻易的 将台北美景尽收眼底。 宽广的办公室原本大得有点吓人,几年下来堆放了一堆厂商送来的样本及成 品,感觉就像仓库。 七张大桌子亲热又随性的靠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规划和设计,只在四面墙 上挂上超大白板,交代着工作进度和代办事宜,久了之后倒变成同事间的留言板 了。 在三年多前才成立的“新点子”里,乔可言是最后一个应征进来的员工,当 时她被这隐身于豪华办公大楼的空荡公司吓了一跳。 她总觉得这里看起来有老板随对准备落跑的感觉。 当她见到面试官居然是向斯时,激动得诺无伦次,渴望得郅这份工作的信念 加倍成长…… 甚至被录取时,她还在幻想办公室恋情有多美,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向斯唇 边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想必他当时报高兴,终于来了一个可以随便奴役的对象吧。 啊!那是个天真单纯的年代呀,她曾经庆幸自已的好运气,居然能在大好人 向斯手下工作。 后来她才知道她想太多了,幻想完全的破灭。 玻璃帷幕充份的将阳光引进办公室来,就算不开灯,也非常的明亮。 她用钥匙卡开了门,有点志下心的将目光对准办公桌的方向。 眼光谨慎的往下移……嗯,办公桌好好的靠在一起,看样子恶魔党首领昨晚 并没有睡在办公塞里。 一想到向斯没在这里过夜,她就不会倒楣的七早八早碰上他,提早被他欺凌, 乔可言的表情明显的松弛下来。 她甚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个星期一还不算太倒霉嘛。” 没看见预料中窝在睡袋里,睡在办公桌下的向斯,她应该要很高兴才对,可 是她却隐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衣服里藏了一根针,莉得她背脊微微发麻、 发痒。 这种情形,这种感觉,通常只有向斯在她左右活动时才会有的。 “一定是神经过敏。”忍不佳笑自己多疑,她告诉自己应该要珍惜这个难得 的魅力星期一。 她都快记不清楚,已经连续几个星期一,一大早就被没睡好的向斯奴役呢。 她真悲惨,居然会因为一大早来公司没看见老板,而觉得精神振奋、世界美 好。 可见向斯这个人邪恶的程度了。 “站在这里干么?挡路。” 她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道冷酷中带着些微不耐烦的熟悉声音从她头顶 飘落。 乔可言浑身的寒毛马上立正站好,并且在警讯传到大脑之前,身体抢先做出 反应。 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跑,像后面有鬼追赶的冲到她的桌子前,拉开椅 子惶恐的一屁股坐下。 岂料她太紧张,只坐了前面三分之一,所以她的重量让带有轮子的椅子猛然 往后滑,于是乎她坐了一个空,结结实实的跌到地上。 “噢!” 她不敢喊痛,连忙摸摸屁股自己爬起来,拉起椅子坐好,努力装出一副什么 事都没发生的镇定样。 向斯的办公桌在她对面,他拉开椅子坐好,将拿在手上的盥洗用具丢进抽屉 里,然后看着低下头,假装忙碌的乔可言。 “喂。”向斯二度开了口,他那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带了一点明显的不悦, “米特。” “嗄?” 米特这两个字在她高中时整整跟了她三年,总是残忍的提醒她一身内的事实。 拜她高中同学林安妮在她来应微的那一天,就兴奋的米特、米特叫她,并跟 所有人解释米特就是英文Meat“肉”的意思,自此,米特再度成为她挥之不去的 梦魇了。 大家喊她米特或许是出自于习惯,但从向斯嘴里吐出来,她就觉得有恶意讽 刺、嘲笑的意思。 她恨死了他叫她之前先来个喂,最后再加个轻蔑的米特。 她真的真的很讨厌他叫她米特,只是她从来没有多想为什么一向随和的自己, 会对他叫她的外号这么“倒弹”。 也许,只是也许啦,是她那敏感的少女心态在作祟。 只要是女人,多少都希望自己曾经欣赏过的男人(她很笃定的用了过去式, 表示对向斯的痴心妄想已经过去了),不要知道自己那难听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两张办公桌的距离并没有让乔可言的狗鼻子失灵,她闻到他那清新的刮胡水 味道,可见他昨晚的确在这里过夜,只不过他今天比较早起,在她来之前就把睡 袋收好,也将自己打理整齐了。 “有件事,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向斯起了头。 他常常觉得纳闷,眼前的乔可言看起来就跟一般女生没两样,可是为什么会 加倍的——笨、迟钝、不俐落、畏缩、没用? 每次看到她,她那种战战兢兢的模样,总会让他忍不住对她大吼大叫起来。 一开始他也只是好奇,他从来没有遇过这么没用的人,所以有点好奇她的极 限,他想试试怎么样她才会抓狂,站起来捍卫自己的权益,将辞职信甩到他脸上 来。 事实证明,她是个完全没有原则、没有脾气、没有个性的地球人。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让乔可言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什么事呀?” “我说你呀!真是个笨蛋。”向斯摇头,老实的摆出一副认为她笨到无药可 救的模样。 她觉得生气,可是又软弱的不敢反抗。她这可悲的个性让她遇到攻击时,只 是习惯性的嘟起嘴巴,低头抠自己的手指甲出气。 “饿死了,有什么吃的?” 他一伸手,轻松的构到她那只浅绿色的购物袋,在乔可言还来不及阻止的时 候,他已经将手伸进袋里翻看。 她很小声的抗议着,连自己都要怀疑这些不满究竟有没有说出口了,“那、 那是我的早餐耶。” 他满意的扭开家庭号的全脂牛奶,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口,才把视线放回乔 可言身上。 看吧、看吧,就算他干了这么过份的事,她也只会眨着那双比路边流浪狗还 可怜的眼睛,小媳妇似的看着他。 好过份喔。她哀怨的看着他,顺手推推滑落的大眼镜。 “干么?有意见吗?”他眉毛一扬,有点挑衅的对她说着,另一手则俐落的 扯开波萝奶酥的包装。 乔可言羡慕的吞了一大口口水,带着又嫉妒又懊悔的眼光,看着他大口的咬 下又香又软的奶酥。 她窝囊的挤出一句,“没、没事~” 他津津有味的称赞,“嗯,真好吃,怎么会这么好吃?” 向斯知道她一向嘴馋,故意用夸大的表情和语调,试图激起她的一丝勇气。 也许她会为了吃而发出怒吼。 是呀、是呀,一定很好吃,她坐在这里都能闻到奶酥的香气,那软绵中又带 着弹性的面包,极品呀! 她又吞了一大口口水,脸上老实的露出渴望的神情。不怕、不怕,还有两个, 运气好的话,她也能吃到一个的。 只见向斯快速干掉一个,意犹未尽的拆开第二个。 乔可言有些急了,忍不住叫了一声,“呃、那个……” “又干么?”他表情不善的朝她斜睨一眼。 她头皮一阵发麻,加倍窝囊的说:“没事。”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没用?面对他这种土匪似的行径,竟然挤不出半句义 正词严的控诉? “没事别乱叫。” 乱、乱叫?呜一敢情他是把她当他家的狗啦? 不过呢,像他这种没心没肝、没人性的恶魔党首领,怎么可能会善待小动物? 他当然是不可能养狗的啦,就算养了,八成也是拿来加菜用的,一定是这样 没错的啦!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