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OO二年 任天放、陆圣夫、Jerry 、尹佟风…… 在静谧的时间流里,江念竹回忆起了很多人,很多事,脑诲里闪过了很多片 段,虽然时间可能只过了五分钟,但她却感觉像过了一世纪。 听说,人在将死之际,过去的一切会犹如幻灯片般在脑海里——掠过。 这就是死亡的前兆吗? 如果她死了,尹佟风会为她掉泪难过吗了会吗? 噢!他当然会。她终究是他的“妹妹”呀。江念竹在黑暗中笑了起来,声音 听起来却无限凄涩。即使不能拥有尹佟风的爱,她宁愿抱着有关他的回忆死去, 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幸福呵,多么卑微又遥不可及的梦想啊! 隐隐约约,远处似乎传来了救护车的警铃呼啸……渐渐,医铃的声音愈来愈 接近,最后停在住处楼下……不久,杂杳的脚步声出现在大门外,她的门被打开, 带来了光线,照映在她脸上,她扬起嘴角,唇边有着笑,缓缓闭上了眼眼…… 江念竹发现自己走在一条长长黑暗的路上,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雾。 “念竹……” 远处,有个声音在叫唤她,熟悉得令她想掉泪。 她循声看去,隐隐约约中,可看见前头有道光束透了过来,吸引她往前走… … 等她走近时,她看见前面不远处,站了一对模糊的身影。她心头忍不住一阵 震颤,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她就是知道他们是她早逝的父母……噢!那令 在他们脚迹跑来跑去可不就是Lucky 吗? 她走上前,停步,隔着一段小小妁距离凝看他们,神情怔怔。 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脸上挂着他们那天出门时的笑容。 “爸……妈……”她犹豫的唤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神情 本些情怯,有些隔阂,毕竟当他们离开她时,她还是个不解事的小孩儿,感情不 及她对尹妈尹爸的深切。“你们、你们好吗?”她问,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 “你们在那里过得好吗?” 他们没有开口讲话,只是静静的对她微笑,像是在鼓励她声说些话。 “我好想你们。”江念竹的眼中开始有水雾,“我很好。尹爸、尹妈把我当 成他们的孩子一样疼爱。”她顿了一下,“还有尹牙……他待我就像视妹妹…… 我真的过得很好、很好……”她垂下脸,掩藏嘴边的苦涩,“啊,我知道了!” 她想到什么似,又抬起眼,眼中方着奇异的光芒,脸庞发光。“是不是我的时间 到了?喔,你们一定是来接我的吧?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等你们好久好久 了呢。”她走上前,向他们伸出手?“爸、妈,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这次,他们对她接摇头,身影却愈飘愈远。 “别走啊!”她拼命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不!不要!你们这次不可 以再留下我了,不可以!” 然后,她一脚踩空,摔进了一个深湖,仿佛有人在下头抓住她的脚,她直直 的坠入、坠入……湖水大量灌进她的口鼻,她无法呼吸。 一种自救的本能,她开始踢腿挣开那股拉她往下坠的力量,双手滑开,双脚 拼命往上踩,最后,她冲出了湖面—— 呼!江念竹猛地睁开眼睛,并大口吸了一口气。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发现自己躺在担架床上,眼前人影 晃动,一群穿着白衣的人簇拥者推送她的床。 她觉得头好沉,疲倦的闭了一下眼;再度睁开眼时,迎进眼的是强烈的光, 她不适应的闭上眼睛。 “噢!” 好痛……一股刺痛从手臂尖锐的传来,同时也让江念竹的意识慢慢转清明。 她呻吟的转过头,看见一名身穿白袍的女人正在帮她注射。 慢慢地,她的感官渐渐苏醒。她发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那束刺目的 强光来自头上的手术灯,她的四周净是吵杂的声音,还有各种仪器的声响,鼻间 嗅闻到医院里那股特有的味道。 她在医院! 方才的梦真实得让她记忆深刻。看来,她父母又再一次丢下她了。“ 江念竹痛苦的闭上眼睛,满心说不出的怨对与愤懑。她多想跟他们一起走; 摆脱一切! “喔,你醒来了。放心,你现在安全地在医院。我们待会就要为你进行手术 了。”麻醉师发现她醒来了,“会不会很痛?你再忍一下,快好了。”她体贴说。 江念竹想跟她说没关系,忽地,一道黑影罩了下来—— “自己当医生还怕痛,这样怎么能让病人信服你呢。” 一道调侃的声音随即覆下。 江念竹掀了掀眼皮,见到一个男人悬在地上方,对她微笑。 她猜他刚从某个热带岛屿回来,肤色是温暖的古铜色,映着他那口白牙,显 得特别耀眼。 他有张英俊的脸,轮廓仿佛是刀刻出来的,每一线条都很张扬招摇,教人忍 不住多看他几眼。他身上穿着手术服,头上绑着一条黑色头巾,额头的部份是一 个白色骷髅头图案。对于她身处的环境——医院,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的头发 过肩,在脑后扎了一个小马尾,左耳上挂着一颗小小的银色耳环,随着他身后的 灯光,一闪一闪的,像个海盗。 江念竹突然觉得他很面熟。 她舔舔干涩的唇,“我怎么了?”声音沙哑而虚弱,她的医生身分,让她很 快地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因为醒来时发现身边多了几个陌生人而慌张失 措。即使有恐惧,以她的临床经验,也不曾让她显露半分。 “急性盲肠炎。”男人看她的眼神竟有些责备,“再晚一点就会引发腹膜炎, 我们现在就要帮你进行手术。”解释完她的状况,他的神色突然一转,“这样不 行喔,江医生,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这是给病人不好的示范,是要打屁股的。” 他的嘴角戏谑的轻扬,神情似笑非笑。“我猜你一定都和你的小病人这么说吧。” 他明显的认识地,还知道地在小儿科工作,可偏偏江念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 里见过他。哦,也许是在医院的餐厅见过吧。她只能这么猜想。 她对他挑挑眉,“我从不打人的,我用糖果和巧克力,就可以使他们乖乖听 话。” “哦,难怪牙科的同事都抱怨说最近蛀牙的小朋友好多。” 江念竹被逗笑了。“你是医生?”她问。 “看起来不像吗?” “看起来像个穿错衣服、跑错地方的海盗。” “啊,可恶!”他拍了一下头,“我一定是把八字胡跟独臂钩留在家里忘了 带出来了。” 江念竹又笑了。这个医生太有趣了,如果他是要让她转移注意力,忘记病痛 的煎熬;与躺在手术台上的无助感,那么他是成功了,她的确变得轻松许多。 “嘿,如果我说我的缝合技术就和女人刺绣一样精致、无可挑剔,绝不留下 难看的疤痕,那会不会使你对我有信心一点?” “我有其它的选择吗?”“江念竹耸耸肩。 “显然没有,值班的只有在下我一个,看来只好委屈你了。”说宪,他旁若 无人的大笑,笑容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整个手术室因他的笑声而显 得有生气,驱走了四壁的冰冷。 “嘱,挑一首歌吧。”他突然对地说。 “咦?”她不解。 “我习惯手术时听音乐,由于你很有趣,我特别恩准由你来挑歌。”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江念竹又是莞尔。 她胡乱说了个歌名,而他们居然有这张唱片,真是服了他们这个团队。 在音乐声中,她听他解释手术流程,麻醉药在体内奏效,她又想睡了,意识 开始有些昏沉沉,眼前也开始模糊…… 江念竹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手术后的第二天早晨。 唤醒她的是窗外啁瞅的鸟声。她撇头看去,阳光透进窗来映照在她脸上,她 伸手遮掩,然后看到手上的点滴;她眨眨眼,忆起了一切——漫漫的黑暗、孤独 的等待、交错的回忆、医院、急性盲肠炎……哦,对了,还有个海盗般英俊的外 科医生,他很会说笑…… 蓦然,一阵铃声大作,把江念竹吓了好大一跳!她转过头,发现自己系在腰 上的腰包被好好的放在床边的桌上,声音便从里头传来。是她的手机, 她小心翼翼的坐起,免得止痛伤口;她取过腰包,拿出铃铃作响的手机,手 机显示一串熟悉的号码,是尹佟风。 “嗨,尹哥!” “念竹。”那头响起尹佟风的声音,“你昨晚有找我吗?我的手机有显示你 的号码。”他问,“对不起,我昨晚和Jerry 去夜游,把手机留在家里忘了带, 一直到刚刚才回来。 “夜游?这样子不是很伤身体吗?”她忍不住皱眉。 “你了解Jerry 的,他想到什么就去做。”他解释,还带着纵容的笑意,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关心的问。 “不,没什么要紧的事。”江念竹的唇边浮起一个苦涩的笑。这通电话已经 回得迟了,那时候她真的很需要听听他的声音。“只是要告诉你,尹妈叫你这个 星期天回家一趟。”她无意告诉他开刀的事,拿掉盲肠是个小手术,她不想让他 担心。“又是一场相亲宴吗?”他的话里有呻吟。 “你已经三十岁了,身旁女朋友不见一个,尹妈当然担心。”江念竹说, “我已经帮你挡过了几次,你这次还是乖乖回家,见一见对方,算是对尹妈有个 交代。”电话那端有着叹息。 江念竹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尹佟风的性倾向只有她、还有他们那个圈子的人 知道。独子的他,怎么也不敢让两老知道,那会是个很大的伤害。 江念竹提起精神,故作轻快的说:“好,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去补眠吧,晚 上还得保留体力上课,可千万别误人子弟。” “嗯,你也保重自己,拜拜。”他挂掉电话。 江念竹收起手机,然后看见手机显示着时间是七点半。她“啊”地暗叫一声, 糟糕!平常这个时间她已经抵院准备去各个病房巡视,八点得参加晨会,报告前 一日出入院病患的病情,九点还得跟学长及实习医生、学生进行小组回诊,十点 后又要和病院主治医师、次专科主治医师交互回诊……天!、她有一大堆的工作 要做,却躺在床上哪也去不得。完了完了!得赶紧通知一下学长她开刀的事。 “哈,我的病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她的工作了。” 就在江念竹忙着打电话到处通知,并找人代她的班时,一个男人带着一身阳 光气味和炫目的笑容踏进病房。 是帮她开刀的那名医师!江念竹怔愣,忘了自己还在讲电话。 昨日那个海盗男子,在大白天看来,又是另一番模样。挺拔如模特儿的身量, 尤其在那一身洁白的医生袍衬托下,更显英姿非凡。不同于其他医生专业的打扮, 他的头发绑成一个小马尾束在脑后,露出了左耳上二只银色耳环,为他增添一股 不羁的气息! “早!” 他倾身向她,顿时,空气中光斥着他阳刚的气息与淡淡好闻的香皂味。他脸 上仍挂着那迷死人不尝命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她也甜甜递出笑容…… “在医院,禁止使用手机,我亲舜的江医师。”他突然拿走她还覆在耳边的 手机;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就这么把手机丢出去。 “你丢了我的手机?”她不敢相信,怀疑地望着窗子。 “还有,”他走回床边,脸上仍带着笑,“你应该多休息。”他温柔的说, 然后,将她按躺在床上。 “你丢了我的手机!”她又说,这次的语气是质问。 “哦。”他耸耸肩。奇怪,那耸肩的姿势在江念竹眼里有点熟悉。“做个交 易吧,如果你答应当个安份的病人,我就买一支最新型的手机给你,怎样?” 耶?连这话听起来也有些熟悉。 他微笑地看她,好像她是个任性不听话的孩子,那曾经令江念竹著迷的笑容, 现在看来,却是如此可恶得紧。 “哦,还有,身为医生,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呢,你真该打屁股。”他蹙起 眉。“你除了盲肠炎,还有轻微的胃炎。这表示你饮食不正常。另外,你的黑眼 圈很严重,代表你作息不正常,对你的肝不好。”他突然像个老太婆般碎碎念起 来。 “所以?”江念竹挑挑眉,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心里如此想:你以为你是谁 啊,凭什么对我说教!哼,我就算病死了,也不干你的事吧! “所以……”他又倾身向她,那股好闻的味道立时将她包围起来。“我们交 往吧。”他说,灼亮深邃出黑眸牵绊住她的。 江念竹的下巴垂落下来,嘴巴因惊诧而呈O 型。 她有没有听错?江念竹不相信的掏掏耳朵,又用力捏捏脸颊—— 哎呀!脸颊传来的疼痛证明了这荒谬可笑的事实。 江念竹的身体往后一缩,警戒的看他。这人要不是累迷糊了,便是精神不正 常。他仿佛读出了她的想法。 “你需要有个医生男朋友来管管你的健康。”他又说,嘴角有狡黠的笑。江 念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覆住他的额头,结结巴巴的问: “这位医生……您没事吧?!” 蓦然,她的手被他抓住,举到他唇边,印上一吻。 江念竹惊愕于他突来的亲昵动作,呆呆的任由他不恰当的举动。 “从这一刻起,你,江念竹,已烙上我的烙印了。”黑黝黝的双眸许着他的 承诺。 “烙印!”江念竹惊叫!疯了、疯了!“你到底哪条神经不对!你再这样莫 名其妙,我告你搔扰病人!” 他摇摇头。“你看不出来吗?我是在追求你呀。”他倾身向她,他的手充满 占有的撑在她身后的墙上。“以结婚为前提。” “在追求我之前,你是否应该先介绍你自己?” 她听见他的低笑,接着,一阵香皂的清香拂过鼻尖,她感觉他低下身,呼息 扑在她脸上,热热的,一股男性的气息包围住她。 “听清楚了,我的名字叫——”他在她耳衅低低说了三个字:“任天放。” 任天放……等一下!他说他叫任天放?! 那个任天放! 江念竹抽一口冷气,猛然坐直,却不小心拉扯到腰腹上的伤口!疼得她很想 骂脏话。 她紧紧盯住眼前的男人。他变得很多,头发留长了,还带了只耳环,十足的 痞子样,但他的轮廓依旧可以窥见当初的模样,难怪地对他有份熟悉感。 “任天放……”她呆呆的看他。 天哪夭哪!隔了这么多年,她竟还能再遇见他!; 这个世界对她,还有任 天放来说,未免太小了吧? “别来无恙,江念竹,见到你真好。”他轻笑,抓住地一撮头发,轻轻把她 拉近。“真好……”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触一下,然后,对她绽出笑,“天哪, 我真喜欢你……” 江念竹捂住唇,耳朵烧红了起来。 “你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多久了吗?虽然在手术床上并不是我所预期。”他看 看四周,“没有鲜花,没有巧克力,只有满室不好的消毒味。”又回身看她, “一点也不符合日剧氛围,一点也不罗曼蒂克的开始。” 江念竹说不出话来, “你记得吗?十年前,我告诉你,如果再遇见你,我将会再追求你,不顾一 切的,死皮赖脸的。”他扬唇一笑,眼睛紧盯着她,“现在,你的回答呢?江念 竹。” “你——” 江念竹突然觉得好羞,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期。这些年来,她曾试过和几个 男人交往过,但总是无疾而终,因她始终没有那种热情。但,这个任天放简简单 单的一句“我真喜欢你”,却教她从心底热起来,直至四肢百骸,这个任天放啊, 每次遇见他,不是让她讨厌得要死,便是教她不知所措。这种情绪很极端。 “嗯?” “我——”突然。噗——“一串,江念竹起起棉被,顾不得会拉扯到身上的 伤口,蒙头就躲了进去。 噢!好糗!什么时候不排气,偏挑这个节骨眼! 那年,任天敖没去参加联考,而是直接上补习班报名。 他在补习班待了两年,然后考上当地的医学院。由于他是拿绿卡的,所以没 有兵役问题,医学院毕业、就直接上医院报到。他是外科部的,这是他的第一年 住院医师训练;江念竹盲肠炎那—夜,他是当夜的值班医生。 “你的答案呢了?”出院那天,任天放又问一次。 江念竹慢条斯理的将衣物放进袋子里,然后才抬眼看他。 “你不问我是否有男朋友吗?” “事实上,我不以为你有男朋友。”任天放倚门而立,双手环胸。今天的他 又与那天的医生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任长发垂落肩上;并将长长的刘海往上 翻,露出饱满的额头、狭长的眼。挺直的鼻梁与薄薄的唇。他穿着T 恤、牛仔裤, 外罩着一件休闲西装,脚上搭着一双艾迪达球鞋,整个人有种嬉皮感,却又十分 适合他。“否则你就不会孤单的被送进医院了。” 她恨他说的是事实。江念竹低下头,让发丝垂落下来,覆住一边的脸庞。 “我听他们说,当他们进去你家时,你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任天 放放下手,走向她,站在她面前。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她冷淡的说,厌恶回想那一夜的可怜样。 任天放伸手捧起她的脸,将发丝塞到她耳后,好清楚看她。 “我只是遗憾不能早一点遇见你,那么我就可以在那里陪你了。”他说。 江念竹逃避的垂下眼睑,不敢看他,也不让他看见她眼中的脆弱。 “念竹、念竹……,,他低唤她的名字,”告诉我你的答案。“他诱哄的说。 江念竹轻颤了一下,只因他唤她名字的语凋,好像她非常珍贵;她有一种被 娇宠的感觉。 她抬眼凝视他,他回迎她,眼神既温柔又坚定,好像他眼中只见得她一个人。 “让我照顾你。”他长茧的拇指不断地摩掌着她的脸颊。 “好,我答应你。”江念竹终于说。她不想再经历那种无助的感觉,不想半 夜打电话找人却只听见答录机的冷硬声音或语音留言。 任天放立刻将她拉入怀,唤着她的名字,低头攫取她的唇,留下属于他的记 号。江念竹被吻得迷乱,整个人燃烧了起来。 “我要你,念竹,”任天放好不容易才离开她的唇,他的声音沙哑而粗嘎, 还留着激情,“我们结婚吧!” 结婚?!这两个字钻进了江念竹的脑袋,她因欲望而显得迷蒙半闭的眸子突 然睁大。“不!”她说,整个身体变得僵硬。“我们不结婚。”江念竹逼自己从 他温暖的怀抱退开一步,她强迫自己注视他。 任天放像被泼了一身冷水,整个人僵硬。 “我以为我们谈的是爱、承诺,与家庭。” “我只想跟你谈一场没有负担的恋爱。” 江念竹保护性的抱住双臂。 也许有人很难想像像任天放这种外表新潮,看似不爱被绑住的男人,竟然需 要“承诺”;可她一点也不杯疑。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自然向往完整的家 庭。 任天放扬起眉,“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一场游戏?就像一夜情?” “随便你怎么去称呼它。”她耸耸肩,故作不在乎,“我们各取所需,我要 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你……”她耸耸肩,“我可以跟你上床,满足你的需求,就 像其他的情人一样,但——你不能逼我承诺。” 任天放绷紧脸。“你还爱他?”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尹佟风。 江念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的情敌是个男人,那实在太难堪了,而 且她已经 不再奢想跟尹佟风在一起。 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淡的问:“你的回答呢?” 任天放没说话,只是定定的注视她,一直盯着,一直盯着。就在江念竹受不 了他的凝视时,他终于出声了: “我答应你,我不会逼你。”他再度将她拉入怀里,不给他反应,直接给它 一个热情窒息的吻。吻毕,他贴着她的唇,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你能控制你的, 但你不能不准我爱你。”他仍有他的坚持 “我不懂……” “我要再赌一次,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他似承诺的说。“我会不断地向你 求婚,直到你说yes.” 于是,他们开始交往。 任天放果然实行他的承诺,每天都对江念竹求婚。人家打招呼时说的是“早 安”、“午安”、“你好吗?”他却是总是这么一句话开始:“亲爱的,我们结 婚吧。” 尽管非常渴望江念竹,但他为了证实自己是一个温柔的情人,也顾及到江念 竹的伤口,所以一直等到她拆线一个月后,他才抱了她。 那天,他请她到他的公寓晚餐,烛光、玫瑰花、音乐。 用餐时,他谈着他在医院遇到的趣事,用他坏坏的笑容与美酒迷醉她。 用完餐后,他们移坐到客厅,任天放为她煮了壶香浓的咖啡。 “我们结婚吧。”他说。 江念竹没回答,微笑的等他接下来的话。 “你需要有人替你煮咖啡。” 他说,两眸笑盈盈的望住她。 他总是这样,用各种名目跟她求婚。 “傻瓜!” 她也总是以这句话四两拨千斤。 他耸耸肩,没再继续。他抓起杯子,走向她对面的音响,挑了一张CD放到唱 盘。两秒后,屋子充满悠扬的琴声,那是日本西村由纪江的钢琴演奏曲,弹奏的 是风靡一时的日剧主题曲——一0 一次求婚“sayyes”。他计划了一切。 “我有这份荣幸邀请美丽的你共舞吗?” 他站在屋中央,绅士的弯腰,幽怜怜的眸底净是笑意。 江念竹轻盈的起身迎向他敞开的双臂。自从和他交往后,她就纵容自己享受 他的疼爱。 她站在他面前,想像自己穿着宫廷华服,低身敛裙回礼。“当然,阁下。” 俏皮酌说。 他回她一笑,扶住她的手肘,在乐声中轻舞。 “我们结婚吧。”他贴在她的耳畔,低沉而沙嘎的低语。“我好想这样拥着 你舞整夜,” 软软的琴音仿佛呼应他的要求,重复着同样的音符,敲打在江念竹的心上, 似也诱哄着她sayyes. 她动容的把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傻瓜……”还是那一句。 他轻笑作声,将她拥得更紧。 他炙热的呼吸在她颈项流窜,扰得她心荡神漾,井伸手解开发夹,解放她的 头发。 她抬起脸,“你——”才启口,唇便教他攫住, 他先是温柔的来回妩摩她的唇,诱哄的低语教人脸红的情话。 她臣服的将手幻佳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启唇迎向他的探索,任由他的 唇占领她所有…… 在最迷乱激情的时刻,尽管已经套上保险套,箭在弦上时,任天放仍谨慎的 问:“你准备好了吗?” 他是在担心她的伤口,她却以为他是在问她有没有做了其它的防护措施,她 答:“没关系,我一直都有口服避孕药的习惯。”那是为了减缓经痛口 才说完,任天放就冲进了地体内,带了一丝愤怒。 火烧般的疼痛令江念竹叫出声。 任天放诅咒,紧紧抱住她,在她脸上落下细细碎碎的吻: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地说,不断地说,“原谅我自大的男性与嫉 妒心,我以为……” 江念竹用吻堵住他的话。“表现给我看,证明我的等待是值得的。” 结果,他带给她一夜销魂的欢愉。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