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家伙是什么样的神经做的!紫音的脑海中宛如有一个巨大的台风形成,焦急 于四郎哥的安危;对眼前男人的愤怒;以及他那无中生有的提议,她真想放任这情 感的风暴卷去自己的理智,不顾一切地杀了这家伙。 手心还在发疼,这点疼痛却抒解不了自己胸口的愤怒,她扬起手还想再打下去, 这回那家伙就没有傻傻地站着任由她打,他滑溜地闪开,像一尾奸诈的咧嘴大白鲨, 嘲笑着她。 “很痛的耶,姑娘。”他摸着嘴边,鲜明的五指痕印在上面。 痛死最好,痛死活该!紫音哼地放下手。 “啧,这下子不知有多少女人要哭了,看见我这张人见人爱的脸上印了这么粗 鲁的爪印。” 人见人爱?亏他有脸说得出口。现在紫音的眼中,他那张脸是集全天下最令人 憎恶的模样。不管是那头粗野杂乱、随意绑起来的黑发,那双邪气又眼角上扬,黑 白分明的炯炯大眼,或者是不断吐露他自以为风趣、可恨话语的宽阔大嘴加上狼牙, 甚至他笔挺端正的鼻梁,都叫她看不顺眼。 “你话不多,手脚却很快嘛。不过,也罢,我猜得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 反应就不好玩了。”他嘻嘻一笑,这又是个让紫音想揍人的举止。 “没人在陪你玩。”紫音一字字地说。 他单手支肘,摸摸下巴。“姑娘,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今天是你有求于我, 我愿意和你谈,已经是破格优惠了。感谢你自己的长相,换成普通人,这会儿可是 连‘谈’都无从谈起。” 见到他把自己当成奇珍异兽看待,紫音从没如此痛恨自己的外貌和普通人不一 样。这发色、这肤色,让她一出生就被当成妖邪之物看待,受诅咒的不详女婴,现 在还让这家伙拿来寻开心! “其实这交易是你占了我便宜。像我对女人这么温柔体贴,又懂得取悦女人, 并会与女人一起享乐的人可不多。我最讨厌单方面找乐子的做法,所以我很疼女人 的。做我的女人,我马上会让你忘了那个不男不女的伶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男 人。” “住口!你懂什么,不许你侮辱四郎哥!” “你还真爱他呀。偏不巧!越是属于别人的东西,我兴趣就越大。这会儿我可 是认真地要把你从他身边盗走了。”他兴致高昂地闪烁着黑眼说:“送上门的人是 你,可别做出夹着尾巴逃跑的难看事。” 紫音从没想过自己心中竟会对“谁”如此痛恨。她并非头一次遭受他人的羞辱 或者取笑,甚至在她年幼被亲生爹娘遗弃的时候,她也不曾有丝毫憎恨。那些路边 的孩子拿着石头丢她,骂她是没爹没娘没人要的妖怪时,自己也只是默默躲起来, 不争辩、不计较。她这辈子所遭受的白眼对待与歧视,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部份, 伴随着她长大。 她内心中默默接受这些辱骂,并不是自卑于人,也不是瞧不起那些人的愚蠢短 视,单纯的——她只是明白这世间冷暖、没有宽容异类的空间。 打从她出生,只接触到残酷的冷眼相待,头一个对她伸出友善之手的人,就是 四郎哥。他的温柔、宽容与毫无偏见的照顾,让自己晓得这天下并不全然都是无法 接纳自己的人,她愿意去找的话,还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伙伴、朋友。可以说,没 有四郎哥就没有现在的她。 为了四郎哥,那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可是! 这个男人,大剌剌地谈论什么偷呀!盗呀!抢的!简直侮辱了四郎哥,也污篾 了四郎哥无私给予自己的情爱。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理解四郎哥所赠与她的,是 多么珍贵又难寻的高贵情操。他竟想轻率地侵入她内心,妄想抢夺她对四郎哥的爱, 她怎能让他得逞?! “你是我见过最低劣卑鄙的家伙。”紫音加强口吻中的森然杀气。 独孤九看进她眼睛的深处说:“你要怎么骂都随你高兴,可是你这个人我非收 下不可,谁叫你让我看到了……我到现在为止还未曾见过的……一双可以为了爱而 燃烧的眼睛。” 宛如被人强迫撬开了心房,紫音背后窜起一道冷流。 “这双眼,真教人忍不住要动手去偷。云紫音,你不想给,我就越要弄到手。” “这双眼有什么大不了,你要,我就挖下来给你!”她想也不想地伸出十指往 自己眼睛戳去。 “喔喔,别冲动!”他搭住她的双腕,制止说:“我有兴趣的不是眼珠,你也 知道。这双眼要是离开了这么漂亮的一张睑,也没有价值了。我讨厌暴殄天物的行 为” 被他捉住的手腕,传来他的体温,紫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愉快到极点。 “放手!” 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更把她拉近,眼对眼、鼻对鼻,说话的气息都喷到了她 脸上。“为了曹四郎你什么都愿意,不是吗?那就接受我的条件,乖乖地做我的女 人,直到我从你眼中除去曹四郎的影子,只留下我的身影,然后总有一天我将看见 你会为了‘我’而燃烧,就在这双眼中。” “你有病!”紫音忍不住啐道。 “只是中毒而已。对难以到手的宝物,我没有拒绝的能力,因为我对这种挑战 已经上了瘾。这种刺激教人百尝不厌。” 紫音深吸口气。“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到手的,我心中永远只有四郎哥—” “呵呵。挑战越强,成就感就越大,你没听过吗?” 不想再看他嚣张的脸,紫音移开视线。缓慢咀嚼着他的话意——他想要的是征 服别人的女人的乐趣?既然如此,她何不利用他这个心态呢?自己与四郎哥的关系 并非他所想像的那样,但是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反而有益于救回四郎哥。此外,她 还握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一个他不知道的秘密,他最终将发现,这世上还是有他 永远都到不了手的人! “先把四郎哥还给我。”紫音定下主意,与他周旋。 “谁能保证我偷回了曹四郎,你不会逃跑藏起来呢。” 算他聪明,紫音不否认她想过。“你想怎样?” “嗯,这也是个好问题。现在我们谁也不相信谁,所以……从今儿个起你就跟 我住吧。” “四郎哥呢?” “你还真是紧咬着不放呀。我会尽快去把他偷回来,但是……你的身手可不是 我能敌的。为了以免你东西到手、目的达成后,就杀了我,我要你当着曹四郎的面, 自废武功,然后跟我离开京城,证明你不会逃亡也不会重回他身边。” 他以为他赢了,而紫音也希望他这么想。占有优势的人,容易放松警戒而不辨 事实。她不在乎自己会如何,只要能救回四郎哥,任何代价她都肯付。 “成交。”紫音连心疼的脸色都没有,断然地点头。 独孤九吹了声口哨。 拥有这等身手,为了心爱的男人却可以眨也不眨眼地抛弃武功,不愧是他看上 的女人。这下子,他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要展开对她心房的攻掠 战术。 云紫音呀,云紫音,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的心。 ***** “小九!” 女人伸长了雪白玉臂揽住了独孤九的颈项,热情地把玲珑曲线、完美的身子贴 到他怀中,薄纱遮不住的春色,有呼之欲出的妖娆风情。 “你这没良心的小冤家,消失到哪儿去了。人家念你念得都快疯了。” 嗲的软侬腔调,不论说些什么,相信男人都会很开心。 “不过半个月不见,妲姬你也太夸张了。”环着她的腰,独孤九挂着笑脸,任 由女人又亲又抱。 “什么半个月不见,你知不知道。那案子。闹得有多大呀!人家是为你的安危 担心。”名为妲姬的女人,慌张地扯开身子,捉着他上下地瞧着。“让我好好看看 你,没有哪儿受伤吧?你躲到哪儿去了,有没有正常的吃睡呀?哎哟,有点瘦了吧? 人家心疼死了。” “没有、没有。” 冷眼旁观他们打情骂俏,紫音无趣地调开视线,这间屋子的主人品味实在称不 上高雅,仿佛要强调这儿就是让人寻欢取乐之处,妆点的壁画都是些男欢女爱的景 象,大红的梁柱已够刺眼,还在上面攀雕金龙,凑上俗气的粉色丝绸从天顶上四处 垂下,怕人不知道这儿是男人享受温存、找乐子的地方。 “小九,你太过分了,这么些日子没来,怎么一出现身旁还带着这个女人。她 是谁呀?” 偎在独孤九的怀中,妲姬满怀嫉妒地望着她。 “小九,她好生无礼,连甩都不甩我呢!”妲姬不满地拉着独孤九的衣袖说: “你带这个女人来是什么意思呀?你这冤家给我说明白,快点儿!” 独孤九扯着一边唇角,看着云紫音站在这与她极端不协调的屋子里,他随意地 耸耸肩,既没有意思要解释她的身份,也无意排解这场即将形成的醋风酸雨。 妲姬见他不说话,索性离开了独孤九的身边,走到云紫音的面前,动手拆下她 的帽子。“干么包得一脸见不得人的样子,狐狸精!让我瞧瞧你生得什么模样,想 跟我妲姬抢男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呀!”妲姬尖叫一声,退到独孤九身边。“小九……你带这种妖怪在身边做 什么?她是人还是鬼呀!” 妲姬抚着胸口、喘着气,一脸惊魂未定地打量着云紫音。要不是那头及腰被散 的银发与红眼,自己光长相就输了她。小小巴掌大的杏脸、长长的睫毛、小巧挺翘 的鼻尖、还有那珊瑚色柔软的双唇,让人联想到春天绽开的桃花。 不过不论她生得多么娇俏可爱,也不过是变种的“白”桃花,浑身上下透明的 雪白肤色,配上那头银发……这就是人家口中说的“白子”吧!她听过却没有见过, 因为生出这种被诅咒的孩子,爹娘看见都会掐死才对。 “讨厌,让这种人跑到我屋子里,你想害我做不成生意呀,小九。” 紫音漠然地站着,仿佛早已习惯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 “把她赶出去,小九。” “妲姬,没想到你这么不欢迎我,要赶我走呀?”独孤九故意叹口气。“我只 是以为在我离开京城前,起码还能好好跟你叙旧道别的。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他拉开妲姬的身子,往外跨了两步。 “慢……慢着,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小九。” “你赶她就等于赶我走。”独孤九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说。 妲姬吃惊地看看他, 又不情愿地瞄瞄云紫音。 画满胭脂的红唇高高地噘起。 “好嘛,她可以留下。但是,今晚上你是我的,这点我可不让。” 独孤九总算露出笑容。“这才是我的好妲姬。” “可是她站在那儿实在很碍眼,人家还想多和小九亲热些说。” “有人看,你就骚不起来了吗?妲姬。” “讨厌,说那什么话!”她格格地笑着,小拳头也不停地落在他胸口。 “别打了,打疼了你的小手,我会心疼。我还比较中意你用亲的,亲哪儿随你 高兴。” “你这小色鬼。” 紫音不懂自己留在这儿,有何意义。 很显然的独孤九不把她放在眼中,自顾自地和妲姬调情取乐,玩得不亦乐乎, 简直把她当隐形人。 看着独孤九揽着妲姬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的颈项,随即印上她的红唇,舌尖更 挑逗地舔舐着她的红唇,她轻吟一声热切地回应着他,张开嘴和他交缠。不一会儿 妲姬已在他高超地吻技下浑然忘我,身子不停地摩擦在他强壮高挑的躯体上,迷醉 地低吟出声。 民风开放的现时,紫音也不曾见到谁会这么放肆大胆,就在他人的眼前演出这 类火辣辣的吻戏。就算她孤陋寡闻好了,但那四片嘴唇黏来黏去,口水移来移去的 景象,对自己的眼睛有不好的刺激,紫音正打算背过身去——刹那,她撞上了独孤 九的视线。 他扬起的鹰眉下,漆黑的眸既狂野、挑逗又放肆地直视着她。怀中的女人为他 神魂颠倒的同时,他竟好胆量的以眼睛挑逗另一个女人! 紫音脑中接收到他无言的挑战讯息。 看着,云紫音,总有一天你也会如此,我只用一个吻就能让你融化。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大费周章的安排,不过是为了“挑战”她的 “兴趣”。紫音毫不退缩地迎视着地,无言地把他的挑战结扔了回去。 很可惜,独孤九,你挑错了对象,我血管中流得不是女性的热血,而是寒冰的 水。所以不会因为你这点幼稚愚蠢的把戏,就骚动起来。 他对紫音反过来睨视的眼神,回应地眯起眼,中断给妲姬的吻。 “啊……不要停……”妲姬的话没有传到他耳里。 他看着紫音,挑衅而故意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上唇,那因为热吻而红润泛着 水光的唇角,有着言语无法形容的猥亵与慑人的邪恶性感,直接刺激对方的“视觉”, 侵犯着她的意识。 你的顽固能坚持多久呢?云紫音。 紫音面无表情地高抬起下颚。 他仿佛乐在其中似的,扬起唇角猛狞地笑着,一个十足兽性的笑容,藏在右边 唇内的尖锐狼齿隐隐若现。 “小九……人家还要嘛!”妲姬吃醋地攀住他的颈项,强迫他看着自己说。 拍了一下妲姬的圆臀,他摇着头说:“等会儿我得先去办件事,‘她’就先放 在你这儿,等我回来后,会好好地犒赏你,别担心。” “什么!就她留下?!”妲姬指着紫音的鼻子尖叫说。 “你若不要,我去拜托别人吧。她可是重要的抵押品,要是在我去办事的时候 跑掉了,麻烦的是我。妲姬,你不会不帮我这个小忙吧。” 她犹豫再三,但还是抵挡不住他请求的目光,扭扭腰不情愿地说:“好吧,暂 时。我就帮你看着,你会尽快回来吧?” “太好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妲姬。”他安慰似地在她颊上轻吻。“万事拜 托了。” “别搞错了,我可不是白白帮你的。这件事记在帐上,你得好好用‘身体’还。” 她送他到门口说。 “那有什么问题。”他邪气地一笑,挥手离开。 从头到尾都被置之不理的紫音,默默地走到房间的角落,挑块干净地方盘腿而 坐,闭目养神。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养精蓄锐,等待着独孤九,实践他的诺言,把 四郎哥还给她。 ***** 大郎来回地踱着焦虑的步伐。 “够了,哥,你再转下去,我头都昏了。”二郎一脸憔悴,他已经整整三天三 夜没有阖眼了。 “你叫我怎么能坐得住!”大郎烦躁地吼回去。 “我懂、我懂,四郎失踪,连带白蝴蝶又不见人影,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考验, 你就是干着急也没用。我们派出去的人,正在城内四处搜查呢,有什么动静马上会 回报给咱们,你就饶了我,安静地坐着,让我喘口气吧。” “你还有心情喘气,我一想到就算咱们把四郎找到,也没办法对他交代白蝴蝶 的去处,想到那景象,我……我就……我就是坐着也会怕得跳起来呀!”四郎那不 怒则已,一旦真的发火,谁也无法劝阻的脾气,向来是他们兄弟惹都不敢惹的。 “唉,紫音这孩子也真是的,为什么不交代个去处,让我们操心,这实在不像 她会做的事呀。”说着说着,二郎也自责地低着头说:“那天见她神色不对,应该 耐点心哄她,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二郎,没人说是你的错。我们该祈祷,紫音会平安无事的。”停下脚步,大 郎拍拍弟弟的肩膀说。 “咦,紫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道呆愕的话语,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让大郎与二郎纷纷转头看向身后的 门边。照理说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花蝴蝶——炎华,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红发凌乱 地站在那儿,脚边则是她失手掉落的行囊。 “华儿,你怎么会……” “先告诉我紫音发生什么事了!” 两兄弟有口难言地对看了半天,最后大郎慢慢地开口说:“她不见了。” “怎么会,她昨天才和我联络的说。” “咦?!” “你说什么!”两人齐声大吼。 被他们兄弟俩的激动吓了一跳,炎华倒退两步说:“难道……她没跟你们说?” “她跟你联络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交代她的去处。” “嗯。”炎华捡起地上的行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说:“她用飞鸽传书通知我 四郎不见的事,然后要求我利用我家那口子的情报网,帮她一个忙。” 她慢条斯理喝水的时候,两兄弟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然后呢、然后?” “她借用我的名义,要和那个偷走四郎哥的家伙接触。”喘了口大气,炎华夸 张地揉着肩膀说:“累死了,我可是连换了三匹好马,整天赶路回来的。途中除了 小解外,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你话别说到一半,继续说呀。”二郎急得跳脚地说道 “哪有‘继续’?没了。”炎华双手一摊。“我猜紫音八成是和那贼接触上了, 现在正设法和他谈判中,所以没有给你们消息。瞧你们紧张的,害我以为紫音出事 了。放心吧,紫音向来是我们这几个人当中,行事最稳当的一个,和我天差地别, 不会草率鲁莽的。她没有联络一定有她的道理。” “听你这样说……咱们似乎可以放心了,哥。”二郎抚着自己胸口说。 “嗯……”大郎脸上还是有几分难以释怀。 “还有什么不对吗?”二郎讶异地问。 “不,我只是想……紫音想到这个主意,怎么也不和咱们商量一下。” 炎华哈哈大笑。“这你们就不懂了。紫音要冒充我,和对方接触,又要说服对 方说她与四郎哥没有关系, 当然只好瞒着你们进行NB462。这招尔虞我诈,可 是四郎哥的真传呀。不愧是紫音,换做我还没那么快想到这点子。怪不得四郎哥最 疼她,也不枉四郎哥煞费苦心保她小命。” “你还直一笑得出来呀,‘王爷夫人’。”二郎感叹地说。 任谁也不会想到,曾为顶尖的“影蝶门”杀手,外号“花蝴蝶”,有着火红秀 发特征的火爆佳人,竟会成为辽南王爷夫人。关于她如何达到这金龟婿,又是另一 番说来话长的故事。但是,就算拥有了“王爷夫人”的头衔,炎华还是炎华,即使 嫁入贵族豪门,也不改她豪放活泼、急公好义的个性,听到“影蝶门”的旧友有难, 一马当先毫不迟疑。王爷挑中这老婆,注定生活中少不了风波。 “别挖苦我了,二郎哥。”吐吐舌头,炎华说:“这时候不向前看,怎么行呢? 四郎哥吉人天相,紫音聪明沉稳,定能化大事为小,化小事为无的。” “说得也是。”二郎点点头。“这种时候还是得学学你这只花蝴蝶,凡事乐观 些。幸好你来了,多个帮手,这样多少也让我们安心些。华儿,辛苦你了。” “客气什么。嫁人又不代表我从此就离开大伙儿。” “对了,炎华,你这样跑到京城来,王爷什么都没说吗?”大郎不觉皱眉。 炎华开始打着哈哈,左顾右盼地说:“天儿有些热,我去冲个凉好了!” “喂,你该不会背着他偷偷跑来的吧!”大郎捉住她滑溜的手说。 炎华默不作声地证实了他的疑惑。 “炎华……你嫌我们麻烦不够多吗?”大郎右脸颊抽动,活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哎呀,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干笑着,她右手击左掌大叫说:“对、对, 我怎么给忘了,要联络紫音还有个法子!” 成功转移了两兄弟的注意力,炎华高兴地从外头持来了一只鸟笼。“你们觉得 飞鸽传书这个主意如何?” 大郎与二郎同时面露喜色,完全忘了炎华留在后头的麻烦。 ***** 闭目养神了半晌,当紫音睁开了眼,屋内只剩她一人。 她拂去衣上的尘埃站起身,寻目四望……虽然有些口渴,但是没有经过主人的 许可,擅动他人的物品,不是她的习惯。遗憾地看着桌上的茶壶,她打开了身后的 窗,吸进一口夜晚沁凉甘甜的空气。 根据月色判断,现在已经是中夜时分,正是红楼技院最热闹的时候,怪不得从 刚刚就听到一阵阵喧闹的笑声从隔邻与楼下的大厅处传来。这间厢房正位于大厅上 方,任何动静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独孤九说要去办事,应该与四郎哥有关……他能顺利地把四郎哥还给她吗? 他——外表虽然豪放不羁,但似乎不是个扯谎欺骗的家伙。紫音回想起他一言 一行,那游戏人间的态度固然让人怒火中烧,但是他坦荡而毫无伪装的举止,倒是 让人无可挑剔他的诚实。 人们为了许多目的而扯谎,尤其为了求生,更是会不惜编派一些欺天瞒地的大 谎话,紫音就见过有人向她求饶时,连自己祖宗八代都拿来起誓,但当她一转身就 差点中了对方的暗算。从那时起她就学会如何观察一个人的言行,而不是片面听信 随口而出的话语。大话人人会说,但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他——明知道自己的坏,也不会遮遮掩掩假装自己是好人。 姑且不论他的人品,至少在这点人格上是可以被信用的。所以紫音接受他的交 易,也深信他会实践他的诺言,将四郎哥还给她。 等待……令人焦急。 紫音抽出挂在腰间的玉笛,置于唇边,缓缓地吹奏着。 这是四郎哥教她的第一首曲子。 听到了吗?四郎哥。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不要忘了有许多人等着你回来。不 管将来能否继续吹这曲子给你听,也都不要忘了紫音…… “啪哒”! 妲姬怒火冲天地打开门,打断紫音的笛音。“你在干什么?” 紫音默默地放下笛子。 “这儿可是人家来找乐子的地方,你吹那种催眠曲是什么意思!我答应小九让 你留在这儿,看你刚刚安分不惹麻烦,倒也挺上道的。想不到我才转身,你就在这 儿作怪。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小九的什么人,让我看不顺眼,我就找人修理你。” 那是妒火、醋意。紫音看过有些伶人对四郎哥的受欢迎妒忌的模样,所以认得 出来。但是自己从未被当成“嫉妒”的对象。她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对她嫉妒。 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有什么值得她耿耿于怀? 妲姬跨着大步来到她面前!扬起手就打。“你那是什么眼神,凭你也敢瞧不起 我!你是什么东西!我不会把小九让给你这种妖怪的!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 “啪、啪、啪”!她连打了紫音好几巴掌,还不满意。捉起她的头发就往墙上 摔——别看女人力气小,但是真要发起狂来,也不是三、两下能解开的。紫音是个 练家子,一旦出手就不是小小伤口能算数的,所以她隐忍着痛、忍着不吭声,任由 妲姬对她发火。 “你清高、你道德、你漂亮,骨子里也是和我一样的婊子,别以为小九对你另 眼相看就了不起,我告诉你——小九从不会对女人认真的,他喜欢女人,但是对谁 都一样,谁也不能独占他,你也不许!” 猛挨了好几个巴掌,紫音感到嘴巴边有着咸咸的血味,脑子也晕眩起来。说起 来,自己已经两日没有服药了,让四郎哥知道恐怕会大发雷霆吧。他总是说自己太 轻忽身子、总是不爱惜自己…… “说话呀,你这个贱人!” 朦胧中,紫音可以看到妲姬拿起花瓶砸过来,但是却没有办法躲开,身子不听 使唤了。她闭上眼睛,心想就这样被击中也无所谓,顶多毁了容—— 但,花瓶没有如预期中的落下。有人阻止了她。 紫音听到花瓶破碎的声音,也感觉到有一双手臂撑住了她下滑的身子,耳边有 着温柔的声音说:“喂!你要不要紧?” 她却没有回答的力气,整个人,好累。脸、手、脚到处都痛,让她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