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宝贵的豪宅守备森严,高达十尺的墙内有一条深邃的沟渠,除非经由大门, 否则翻墙进入者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沟渠中鳄鱼的点心。这还只是头一道最简单的关 卡,经由万宝贵精心挑选的壮丁组成的保镖们,个个都拿着刀、枪,五人一小组的 巡回整个宅院,只要一有可疑人物,就会被他们动以私刑处决。 这两道关卡若能闯过,接着还必须要摸清楚宛如迷宫的三重院设计,方型的大 宅形成“回”字,上百个房间中,有的或相通,有的成死巷,摸不清楚路线的人, 很容易就被困死其中。 这当中,囚禁曹四郎所在的位置,又是机密中的最高机密——特制的地下牢房。 入口只有一个,就在万宝贵的卧室寝床正下方。虽然一个人不至于一天二十四小时 都躺在床上,但是一家之主的卧室绝不是容易就能靠近,更别提要开启那入口,就 得先想出如何破解机关。 普通人听到这儿,恐怕心中已经敲起退堂鼓。 白天人来人往,想将人偷偷从牢中运出来,根本不可能,然而就算到了深夜, 也不可能移开万宝贵的身子,从他床下的入口悄悄钻入地下牢房吧。进不进得去是 个问题,而更重大的问题是,又该如何把人带出来?而且一切都要进行得神不知鬼 不觉。 一心只有四郎哥安危,事前并没有针对整个状况多去了解的紫音,直到站在万 府门前,才真正明白想“偷”出曹四郎,绝对比当初在众人面前将曹四郎劫走,还 要冒更高的风险。 “你有把握吗?”紫音看着打量着高墙独孤九说。 独孤九顽皮地一笑。“我要是说没有,你想怎样?杀了我。” 紫音默默地摇摇头。“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救出四郎哥。” “杀光万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他有趣地嘻笑着。“虽然我不晓得你对你自己 的功夫有几成的自信,但是你也不是天下无敌的人吧?以一挡十也许没问题,但以 一挡百、百十呢?里面的人也不全然都该死呀?”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这生死存亡关头,紫音不免染上一丝急躁。 独孤九却还有余力打情骂俏地说:“如果你肯主动的亲我一个,就算要我从地 府里偷个人回来都不成问题。” 紫音一听,眼眨都不眨地,捉住他的衣襟,大胆地将自己的唇贴住他。 但从她耳根的红潮也晓得她不过是在逞强,独孤九却不介意地揽住她的腰,当 她要退开结束这短短双唇的接触时,双手一扣,加深了这一吻。 “唔嗯!” 他充分的运用了舌头爱抚过她的贝齿,滑入她的舌腔,深深地吸吮着她。 “……哈……哈……”一吻结束后,紫音气喘吁吁地抹净自己的唇,也一并抹 去他留在自己舌尖的气味。“这样,你就有把握了吗?” “有,小白蝶儿。”他抛了个媚眼说:“现在就算要我偷十个曹四郎都没问题。 我阿九最讨厌辜负美女的殷切期望。尤其这攸关你、我无数个春宵的未来,我怎么 舍得放过呢。” “油腔滑舌就省了。”紫音抬头看着天上皓月。“时间所剩不多了,快点进行 吧。” “我爱死你冷冰冰的酷样了。”独孤九摸摸她的臀部说:“记得,等会儿手脚 要利落,马上跟着我行进,要是你动作慢了,咱们就等着明早吊在城墙上当乌鸦的 早餐NB462。” 紫音白了他一眼。独孤九笑着甩动着一条尖端有着三爪勾的绳子,越过了足足 有两人高的墙,确认钩住了目标的大树后,他以眼神打暗号,行动展开。 今天到底是第几天了? 四郎闭着眼睛,任由意识四处漂泊,自从被那个疯子捉到这个地下牢里,到底 过了几个昼夜,他已经没有办法清楚的记忆了。因为这儿连个窗子都没有,看不到 外面的世界,当然也就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最初的一、两天,还会去推算时辰,至于现在……时间已经不重要了。 今后,自己真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一生? 过去不是没有遇过像万宝贵一样的疯子,但像这样落入他人手里,连自由的一 日都看似遥远的情况,的确是头一遭。拼命告诉自己不可以绝望,不可以坐以待毙, 万宝贵不可能永远囚禁地,一定会有人来救自己,要不……耐心等待逃亡机会出现, 凭自己的脑筋也可以脱困。 但是,像这样备受煎熬的一日复一日,自己还能撑多久而不崩溃、疯狂,就连 四郎自己都快没有信心了。 寻常人,怕早已屈服在万宝贵残虐的行动下,任他予取予求吧? 自己也该认真考虑一下,和他虚与委蛇、假意顺从,好得到更多活动的空间, 从而考虑未来逃亡的机会。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让步,意味着必须让对方恣意为所 欲为,四郎不保证自己能忍受得了那恶心的触感,说不定会吐出来。 梨园卖笑是一回事!但要他舍弃为人最基本的尊严,容许他人侵犯自己的身体 又是另一回事了。他曹四郎可以贱卖自己的笑容,却绝不卖出自己的人格。这是他 辛辛苦苦在乱世红尘中,洁身自爱支撑下来的原则,现在又怎能轻言打破呢?士可 杀不可辱的血,照样流窜在他身为一介红伶的体内。 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影蝶门”的伙伴们了吗? 如果他死了,大伙儿……还有那个人……也会伤心吧。 心头浮现了过去和大伙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四郎依恋不舍的是他一走后,势必 会留下许多未尽的事物、未完的心愿、未成的恋情……多日的监禁中,若不是有这 些回忆的支撑,他一定熬不过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虐待。他俊逸的外表下,其实 有着一颗强韧又热情的心,靠着这样孤独夜晚的回忆,总能让他打起精神应付下一 场更严苛的刑求迫罚。 “喀嗒!” 机关门被开启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怎么这么快?另一天又来到了 吗?万宝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地下牢来,这已经成了四郎模糊的时间观念中,唯 一可以拿来计算的东西。但是这次万宝贵来得太快了,他甚至还没有武装好自己面 对他。 睁开眼,他看到牢房外的地上,有着一道拉长的黑影,正缓缓朝这边移动。 握紧拳头,四郎振作起精神,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让敌人看见自己软弱 无力、害怕恐慌的一面,他只要有松懈防备的一刻,敌人就会毫不留情地击溃他。 然而,现身在他眼前的并非万宝贵。 “你……是谁?”四郎讶异地看着一身黑衣的劲装男子,对方高大的身影挡住 了外头火炬传来的光线,陌生的形影让他有些吃惊。 “嘘!我要打开牢房的门,你别嚷嚷。”对方小声地回答。 打开牢房?他办得到吗?牢房的钥匙可是万宝贵精心聘请大内锁匠做的,他还 炫耀说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打不开这道锁。可是,听着对方不知使用什么道具,“卡 擦、卡擦”两声后,阴暗的囚房内突然大放光明。 “啊……”牢房门,真的被打开了。 “四郎哥!”一条人影窜进来。 “紫……!紫音!” 云紫音一见到四郎熟悉的脸,不由得泪眼模糊。这泪水是为他,也是为自己。 多日的担忧,再见到四郎哥的瞬间,解放了束缚,一下子全发泄出来。 四郎的双手和双脚上都有着铁链铐着,明显消瘦许多的脸颊,俊逸依旧却多了 分教人疼惜的憔悴黑影。她颤抖地摸着四郎胸前、脚上布满新旧交错的暗紫色鞭痕, 克制不住又一波泪水掉下来。太过分了,这些伤说明了四郎哥遭遇到什么样可怕的 对待。 “要哭等到了外面再哭吧,紫音姑娘。”跟着走进来的独孤九,解开自己身上 的黑色披风,塞给她。“我现在就解开他的脚链和手铐,这个先借他遮遮寒。” 紫音经他提醒,才想到自己一直抱着四郎赤裸的身子哭泣,慌忙把披风裹着他。 “对、对不起,四郎哥,我没注意……你不冷吧。” “那不重要,紫音,你怎么进来的?还有……这位兄台又是谁?” “他是——” “停。叙旧的时间到了。链子解开了,你站得起来吗?曹四郎。”独孤九一脸 厌恶地把铁链丢到角落。他天生就讨厌这些束缚人的玩意儿,曹四郎会被万宝贵这 样像条狗地链起来,自己也是帮凶这一点,他就浑身不自在。他奶奶的熊,早知道 就不接这鬼工作,下回要是再有这类的工作上门,他一定打得这类变态满地找牙。 老实说,没来到这儿前,紫音口口声声四郎哥、四郎哥的,独孤九听得是一肚 子鸟气,实丰不懂那种不男不女的伶人哪点值得她挂心。所以他预备一见到曹四郎 就给他好看,让他知道紫音是谁的人! 可是!万宝贵那该死的变态! 看了就教人老大不爽。好不容易帮他偷到手的宝贝,居然又是手链又是脚链地 铐住,还外加三餐鞭打的度日。任谁看到现在的曹四郎,都会有点罪恶感吧!去, 虽然他很讨厌碍眼的曹四郎,但也不能否认能对曹四郎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下 这种毒手的家伙,八成已经疯得差不多了。 过去他对偷得手的东西,转卖出去后主人究竟如何处置,一丁点都没摆在心头。 反正都卖出去了,就算不识货的家伙高兴糟蹋高价得手的珍宝,那也是他家的事。 他还没闲到去在乎那等鸟事。但他头一回对自已做的事,感到后悔——“活人”果 然不是该偷的“东西”。因为自己助长了那种变态的气焰,亲眼目睹到自己犯下的 恶果,这“罪恶感”的滋味还真不是人尝的。 既然是自己心头的宝贝,就该千呵万护,好好去疼呀! 再次诅咒万宝贵,居然让他独孤九有这种罪恶感,而在曹四郎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绝对会把这笔帐记在脑中,以后找机会慢慢跟他算。 “……唔!”许久没有站立的曹四郎,一下子就软了腿。 “四郎哥,让我扶你吧。” 紫音还没碰到他,独孤九就一把抓起比自己瘦小的男子,背他到肩上。“没时 间拖拖拉拉的,他交给我,你在前面把风。走吧!” 这家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四郎紧捉着独孤九的背,注意到他轻而易举地背负 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健步如飞、脚下又不发出任何跫音。功夫没有两把刷子的人, 或许不能理解这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四郎很清楚光这一手就显露了这男人功夫底子 的深厚。要是没有自己这个大包袱,他身轻如燕的功夫,可让他瞬间来去自如、飞 檐走壁。 紫音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位厉害的帮手?四郎确信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光凭紫 音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救自己脱困的。 眼看着地下牢的出口就在前方,四郎真想高呼一声万岁,这场无止尽的恶梦就 快结束了。踏上地下牢阶梯的瞬间,他暗暗发誓自己这一辈子绝不会忘记这次的教 训,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剥夺自己的自由。 他们一窜出那狭小的出口,四郎才晓得这儿是万宝贵的卧床下方,而更教人惊 奇的是万宝贵被活吊在卧床正上方,呼呼大睡着。 “这……这是什么?” “万宝贵呀。”独孤九嗤鼻一笑。“睡得像条死猪一样,我本想点他睡穴,后 来发现根本没有这必要,就算割下这家伙的宝贝,他也不会醒。” “你说得太夸张了。”四郎想像那画面不觉莞尔。 独孤九操纵暗藏在床头的机关,只见地下牢的入口慢慢地关闭,恢复成原来床 铺的模样。紫音则负责切断四条悬挂着万宝贵的银丝,一抽走丝绳,万宝贵睡着的 模样和方才没有什么两样,到此为止一切都还神不知鬼不觉。 “喂,你要是想报复这家伙的所作所为,就趁现在了。”独孤九放下曹四郎说。 “四郎哥,让我杀了这家伙吧。”紫音比当事人还气愤地说。 四郎哂然一笑,“这家伙的确很该死,不过……他还不是最该死的人。我想给 这种人小小的教训就够了,一个能让他永远都不敢再接近我的教训。” 独孤九盯着四郎半晌,扯唇笑了起来。“呵呵,看不出来你这个四郎哥,顶着 漂亮的脸,却有杀人罗刹的气质呢!紫音。这一点你们两个真是不相上下,以后看 到漂亮的人都得小心点,遇上一个就吃不完兜着走了。眼前就有个活生生例子。我 真同情万宝贵,惹上不该惹的人。” 紫音看穿他的言不由衷,他要是真被自己吓到,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所以她 淡淡地暗嘲一句:“世上不长眼的人,不只万宝贵一个笨蛋。” 独孤九扬眉笑了笑,假装不懂她说什么。“咱们也别蘑菇了,曹四郎,快点进 行你的‘小小教训’,要不你就没有机会还以颜色了。” “说的也是。”四郎卷起衣袖。“紫音,转过身去,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看 的画面。至于那边那位小哥要是不嫌这画面不雅,就随你欣赏了。” 独孤九一双眼闪闪发亮,好奇之心溢于言表。“如此有意思的事,我当然要拜 见一下。” 四郎有趣地望他一眼,也就毫不客气地动手点了万宝贵的睡穴,确定他不会醒 来后—毫不迟疑地解开他的腰带……紫音连忙转过身去,她虽然也想知道四郎哥打 算做什么, 但是却不小觑四郎哥的警告。 只听到只后传来NB458NB458 NB459NB459的声音—接着没过一会儿,独孤九忍俊不住的笑声取而代之,幸 好他还懂得节制,没有笑得太大声。 “太妙了,曹四郎,你这一招对男人来说,真是最大的耻辱,外加威胁。我相 信等他醒来,绝对会对你敬而远之,再也不敢靠近你了。了不起,能想出这点子的 人,够辣。”他小声地拍着手说。 “谢谢。”四郎解决完手边的工作,厌恶地将双手擦抹干净后,方说:“让你 们久等了。现在我们要怎么离开这儿。” “这就交给我了。”独孤九拍着胸脯说:“首先从这个窗口出去吧。” “到屋顶上?”四郎好奇地抬头。 “没错。”催促着他们照自己的话做,他一脸好戏还在后头的说:“玩就要玩 得轰轰烈烈,这是我一向的作风。走吧,别发呆了,紫音。” 紫音临走前,好奇地往床上看去,万宝贵依然睡得像条死猪,下半身藏在棉被 中,看不出有何异样。到底四郎哥动了什么样的手脚?这个答案,或许他们两个男 人打算永远都不揭晓了。 独孤九的确轰轰烈烈、货真价实地把万家人弄得鸡飞狗跳。 他们一到屋顶上,独孤九取出他早已准备好的弓箭与油巾,裹在箭身前端,点 燃之后拉满弓,“咻的”越过了好几个屋顶,射向数百尺远的马房屋顶上方,不久 后冒烟的马房中传来了马儿嘶鸣的叫声,混杂着沸腾的人声。接着,他还嫌不够似 的,朝马房完全相反的方向——一座柴房,故伎重施。 他们透过屋顶,可以听见底下万宝贵几近崩溃地大叫:“曹四郎跑了!去把他 给我捉回来!啊——” 万宝贵最后那声“啊”,活像歇斯底里的女人,使得独孤九不禁抱着肚子笑滚 在屋顶上,四郎也面露微笑。被蒙在鼓中、不懂得其中奥秘的紫音,无辜地看着两 人。 拔尖嗓子,吼得屋顶都快塌下来的万宝贵又说:“算了,不要管什么曹四郎了, 别去追了,快点帮我找大夫——先救回我的‘宝贝’要紧。” “少爷,冷静点,你的‘宝贝’没有被切断。” “胡说八道,我流了这么多血,你没看到吗?而且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从这 儿——” “这血是假的,您没感觉只是因为它被这条透明绳子绑死了,所以暂时麻痹而 已。” “什么?” 底下的对话已经让独孤九不得不压着肚子、捂住嘴巴,否则就会泄露他们自己 的行踪。老实说,凭万宝贵对待曹四郎的恶行,就算他真的阉了万宝贵也没话说, 但是这虚晃一招的恶作剧,反而会让那个好不容易捡回自己宝贝一命的万宝贵,学 会珍惜自己的“小”命吧。 “少爷,我们马上去捉曹四郎回来。” “不不用了——先把火灭了。别管曹四郎了。” 趁着万宝贵惊魂未定,底下的人又慌乱成一团,独孤九一行人就换上普通家仆 的衣服,混在救火的人群当中,大大方方地在没有任何人盘查下,从无人把守的大 门口离开。 天边月色渐稀,缓缓露出曙光时,独孤九、紫音与四郎已经藉着预藏在树林中 的三匹马,在短短半个时辰,远离了万宅好几里外。追兵再快,也不可能再追上他 们,加上万宝贵也没那胆子再接近曹四郎,这次的救人任务可说到此圆满的告一段 落。 “到这儿,应该就没有问题了。”独孤九在小丘上拉住马儿。 “呼……”喘着气,四郎边抹着汗边摇头说:“我这辈子没看过做事这么莽撞 又大胆的人。还真亏得老天爷保佑,我们能平安的离开。” “啧,什么老天爷。要不是有我独孤九细心的计划、大胆的进行、万无一失的 手腕,怎么会如此顺利成功。”自信满满的他,把刚刚的一番冒险当作三餐饭后的 小小运动,全然不放在眼中。 “独、孤、九?”直到现在,首次听到他名字的四郎,脸色一变。 “啊?是呀。”他点点头。“怎么,刚刚不是说了……” 突然间,四郎纵身从马背上跃起,一脚踢向他的背心,要不是独孤九闪得快, 先下了马,恐怕现在已经重伤倒地了。在地上滚了两圈—轻松得站起身,独孤九吃 惊又意外地看着已经重新摆好架式,正打算再次攻击的曹四郎。 “你这在干什么——” “杀了你这狗贼!要不是你……我都听万宝贵说了,他说你接下这笔生意,将 我偷到手卖给他的!那天我醒来时,人已在地牢内,所以没有看到你这小贼的嘴脸, 但在牢中我就发誓,不能让你这种贩卖人口的卑鄙小人活下去,谁知道以后还有多 少人会受害!” “哇!”独孤九火速地闪到云紫音身后。“喂,你要我救他出来,结果就是想 让他把我给杀了不成?咱们说好的报酬呢,谁才是卑鄙小人呀!你这样食言而肥, 可会没有人要娶你喔。” 这种时候还能说笑话,紫音心想自己不用救他也没问题。 但曹四郎并没有错过他话中的一字一句。他一招擒拿手停在半空中。“紫音, 他是你找来的?” 颔首认罪,紫音无视身后捉着自己衣襟,假装发抖的独孤九。“四郎哥的去处, 当时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想将四郎哥从万宝贵的手中救出,也非得有 他的力量不可。所以,我答应了他——” “就是嘛!”截断云紫音的话尾,独孤九嚣张地扮鬼脸说:“你应该感谢大爷 我的好脑袋想出的好计谋,平安的将你救出来。我承认当初上了万宝贵的当,以为 他得到你以后会天天让你吃山珍海味,谁晓得他会把你练起来毒打。这会儿我尝到 教训,以后绝对不会再‘偷’活人了,所以你大可放心,不用你为民除害,照样不 会有第二个受害者出现。” 四郎指着他鼻尖。“我怎么知道你这人的话可信不可信!” “哈,问得好。”独孤九双手圈住了云紫音的颈子,整个人靠着她亲热地说: “如果我没有依照约束,这边现成有位杀手,可以杀了我。呐,你说是吧?紫 音。” “说什么废话,你这人行踪飘忽不定,就算紫音要杀你,也得先找到你!” “我行踪飘忽不定,但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又怎会找不到我?”独孤九笑吟 吟地香着云紫音的脸颊说:“忘了提一点,当初紫音和我定的约束,就是一旦我把 你救出来,她就要跟着我,所以……曹四郎,很遗憾,云紫音已经不是你的人,而 是我的。” “什么?” 独孤九笑眯眯的脸浮现一抹残酷的邪意。“你听不清楚,我就慢慢地再说一次 ……云紫音用她自己,交换了你的自由,曹四郎。所以,好好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 自由,快点回家去唱唱小曲,讨客人欢心吧。” “我杀了你这小贼!”四郎本来已经放下的杀意,又再度来袭。 “等等,四郎哥!”紫音不怀疑这次四郎是真心要置独孤九于死地。但是…… 就像独孤九所言,自己答应他的条件在先,而他也依约完成任务,而且……这数日 来他有无数机会可以占自己便宜,却一直坚持到履约后……誓言就是誓言,要紫音 言而无信,她办不到。 “等什么?他分明是趁火打劫,强迫你接受这等无聊的契约,你没有遵守的必 要,紫音。况且,什么叫做我的人,这家伙知道你的状况吗?他知道你的身子根本 就不可能——” “四郎哥!”紫音不要他继续说下去。对她而言,和独孤九的约束也是对自己 的一种赌注,对于人生的赌注。过去不曾有过的机会,过去不曾正视过的事,她终 于有勇气去尝试与挑战。“够了,不要再说了。” “你真的打算……” “没错,四郎哥。我既然允了他,就要跟他走。”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瞧他们一来一往地讲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套着他们的默契与交情,独孤九却 看得老大不爽。他一把捉过云紫音,示威似地瞪着曹四郎。 “她都已经说要跟我走了,你就爽快点,当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大丈夫, 别再NB462NB462嗦嗦了。” 四郎上前一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紫音的命葬送在你手上!” “笑话,我这个人是爱好和平、爱好生命的人,为什么云紫音会死在我手上? 你想吓唬我,好让我放她回你身边,没用的。我看上她了,绝不会放她走,我不管 你们过去有什么山盟海誓,我会一一抹去你在她心中的地位,直到她心中只有我存 在。”独孤九认为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拉着紫音就要上马。 “你要是真的为紫音着想,真的爱她,就绝对不能和她在一起。独孤九,你要 是不听我现在所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到那时一切都太迟了。”四郎焦急地 挡住他们地去路,该怎么说才能让这笨蛋知道,他所言非假,紫音的命运注定不能 和男人在一起。 “能坐拥如此美人当报酬,我怎么会有后悔的一天。”独孤九一拉缰绳,怀抱 着紫音,笑得意气风发。“再会了,曹四郎,我想咱们是后会无期了。我会好好宝 贝云紫音,你不用操心。” “紫音!”四郎眼看他们要离开,立刻回头去找马儿。 但是独孤九又怎么会给他机会追上来,只听他一声口哨,原本两匹乖乖吃草的 马儿,突然各自往南北的相反方向跑去,而他则骑着马带着云紫音朝东方直行,远 远的将曹四郎甩在脑后了。 “紫——音!” 无论四郎再怎么叫喊,也唤不回下定决心的两人。 混蛋!四郎忿愤地踢着脚边的草出气。万一紫音有个什么差池,他绝对不会放 过独孤九的。就算要他将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也非得找到他们两人不可,绝对不能 让紫音葬送在那家伙的魔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