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胶合在一块儿,难舍难分的唇舌细缝中,淌下一道细细透明的口涎。舌叶被 吸吮的快感舒缓了发疼的身子,让他像个婴孩般咿咿索取,一次次恋着那份热度, 眷着那份甜美,纠缠着男人不放。 等到呼吸快断了,唇也肿了,舌也胀了,男人不得不短暂分离两人的双唇时,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张着迷离的双瞳,诉着渴望。 修长的指描摹着他潮湿的唇瓣,连这点小小动作都能引他轻颤,强烈渴求着 男人的气味,主动伸出舌头舔上男人的指头。 “嘻嘻,急什么呢?本殿一定会把你喂得饱饱的。” 故意作势要移开指头,得意地看他焦急地仰高脖子追了过来,再逗弄地要玩 着他的舌叶。在他的口中,长指自在抽动着。 “真的好险,想到差点将你拱手让人,本殿就会全身发冷、头皮发麻,现在 还是余悸犹存。幸好人可以笨,但不能没有老天爷保佑,对吧?” 凑近的绝美脸庞,跟着话语占据他的眼瞳,仿佛坠入一座千年吉林,苍郁森 林囚禁了他。好漂亮、好美,好喜欢、好喜欢,想永远都留在这个地方不要移动, 哪里都不想去,只想一直停在这两潭绿意盎然的湖泊里。 “本殿跟你发誓,我不会再那么糊涂,以后绝不会再弄错了。” 微笑徐徐绽放的瞬间,天地瞬间发光发热。 “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不会放开你的手,不会让你走。你是我的,你的一 根头发到你的一根毛,看得到的到看不见的,全部都是我的。七年前我就这么说 了,现下我要再替你刷新回忆,让你好好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你又是谁的东西, 兆海。” 刺目到灼痛了眼,烫出了泪。 “接下来……本殿得承认,十三岁破身后,和姑娘同衾共享鱼水乐的经验多 不计数,但怎么样和男子交媾,这可是彻底难倒我了。要是等会儿伤了你,弄疼 了你,你就多忍耐、忍耐,知道吗?一回生二回熟,总要给我点时间摸索摸索, 本殿保证会尽量温柔以对的。” 幸或不幸? 神智不清的他,并未意识到这些言语的意涵,若是占据他身体的欲念没有阻 断他正常思考的话,恐怕他在听见这表白后,就算全身再怎么没有力气,靠四肢 爬地也会爬出这个屋子,远离等待在前方的“命运”的。 结果他不仅没有逃,还高兴地贴住那身肤白赛雪的伟岸身躯。男人宽阔的肩 臂,颀长的身躯与精瘦的筋肉,全部、扎扎实实地覆盖住他,相互磨赠唤醒汗毛 竖立的快感。 “啊……啊……” 不想再等下去了,快点浇灭这把烧得他又苦又闷的情火吧! 高挂枝头的月儿害臊地躲进暗云里,透过半敞的窗棂木格间,可窥见屋内正 进行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私密情交。 断断续续的男性沙嗄喘息,时而低沉,时而娇甜…… “先前你没意识时,是有点令本殿遗憾,现在你清醒了,倒让本殿更遗憾了。 这样子殿下、殿下地叫个不停,真是有点儿吵呢!难得本殿从头帮你伺候到 尾,没让你动半根手指,你就老实享受便是。往后还有没有这等便宜可古,就看 你的运气了。“ 吐气如兰的话语,吹进他惶恐的耳中。 不懂、不懂,他不懂!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让他摸不着头绪,自己和 殿下赤身露体地共躺在床上这回事,更是教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不行、不行、不可以……” 高涨的渴望,咕噜咕噜地吞噬他,所有的血液一旦向下集中,他便无力招架 男人的手所带给他的喜悦。 啊,再更用力一点摩擦。 不行! 再给我多一点,我要,我想要你别停,让我…… 不行? “可能会有点儿疼,你把自己放轻松点。” 蓦地,在他天人交战的脑海中闯进这句话之后,他的两边膝盖被分开。接着, 一个他无从料想,也不可能会想到的地方,传回异样的感觉。 “啊……啊……” 早已由他身后移动到他身前,男人贪婪地盯着他在枕上频频摇晃着脑袋、眼 泛泪光、咬着下唇强忍什么的诱惑模样…… 虽然恨不能放开心中的最后一道栅栏,放任猛兽的本能,将眼前的人儿吞下 肚,吃干抹净。可是对一名未经人事的处子来说,男人壮硕的硬挺欲望会造成多 大的伤害,光由窄穴狭小洞口与男人腿间“壮观”物事完全不成比例的这一点上 来看,也能想像。 真的没问题吗? 含一根指头就已经到达极限的模样,这里真的能容纳……男人并不想伤到他,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对他负担一定很大,太可怜了。 他要能听到这段内心话,一定会拼命地说:“那就放过我吧!” 可惜男人高贵的血统里,并没有高贵的情操。明明摆在那儿,现成等他享用, 触手可及的大餐,却要含泪放弃?男人尚未笨到这尊程度,而且是他露出这般可 口诱人的一面,才会让男人也舍不得放弃这大好良机的。 男人能尽心为他做的,便是努力开发他的“潜力”,不躁进地攻城掠地。谨 慎地,不想伤到他丝毫的,指头缓缓地重复着拔出、送人的单调动作。只不过他 始终放不开,坚决抗拒的贞节窄穴,显得像是不愿随意屈服的烈女。 这挑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低下头以唇舌爱抚起那饱满浑圆的双珠,舔着他矗立高耸的欲望中枢,沿着 柱身一路攀爬到他下腹,再回过头深深地含入。 “啊嗯、啊嗯……” 逐渐地,喘息的音色里渗出了浅浅的、促急的快感。 在男人身下,他释放出几不成声的凄楚痛鸣。 “好紧……”连男人也没想到会紧到这种地步,脸颊抽搐着,释放出一抹自 嘲的笑。“终究不是女人,还是没那么容易做吧。” “拔、拔出去……不要再……小的求您……行行好……”从痉挛的喉咙挤出 惨兮兮的求饶。 做个深呼吸,绿瞳氤亮地凝着他。“不行,这都是你想离开我,才会让事情 一发不可收拾的。你自己要挖洞跳下去,还拖本殿下水,现在想反悔已经太迟了!” 刷过古铜色脸庞的惨白,在男人稍作后退的瞬间,胀红,紧跟着又是一股庞 大的压迫,榨出他胸口中的哀吟。 “呜啊啊……” 白光乍现的眼底,痛楚炸裂开,内脏像要被压挤出来。但是在剧痛的反面, 鲜烈的灼热从被贯穿的身体中心点,蔓延到四肢,掏空了他的力量,神智陷入恍 惚。 只能像具失去生命的玩偶,由着男人占据着,突刺、转动、高高地顶起落下, 在昏昏然的视野里,那片绿支配着他,侵蚀着他的每个角落,怎么都不肯放开他。 天蒙蒙亮的时候,—辆风火轮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奔驰到琉璃宫的侧门。在 看到那一辆专门载运长途旅行者的犁牛车时,车上的人儿放声大喊:“等等!娘 亲大人,请留步!” 灰袍尼侩放下了脚,绿眸温暖地注视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面前的爱子。 “宸儿,昨夜你一去就没回来,娘亲还以为你爽约了。人,你带来了吗?” 可看看儿子身后,并无其他人影,莲氏张着一双疑问的美眸。 紫宸微讪地苦笑道:“似乎是没法子让娘亲大人和他见上一面了。他人有些 不适。” “是生病了?” 支吾其词的紫宸,含糊地说:“染了点风寒。” 莲氏不知道儿子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母子连心,她已直觉到儿子瞒着她什 么。 相隔多年再见,当年揪着自己衣角不放的男童,转眼都已经长得这么高大, 成了翩翩美公子了。莲氏内心的遗憾非笔墨能书,她很寂寞,对于自己无法见证 儿子成长的每个轨迹。即使遁入空门是她自己作的决定,她仍是舍不得这心头一 块肉。 本想自儿子口中那名诚实、忠心的好随从那儿,打听点紫宸的事—— 这些年,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宫中的人,是不是给了他什么罪受? 紫宸在她面前绝口不提这些事,迳自扯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杂谈,再不就 是他到哪儿见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莲氏晓得儿子贴心,不愿做娘亲的担忧他, 但她可怜的儿所面临的种种困境,无一不是她所造成的,他的贴心只会更教她这 做娘的无地自容。 “好吧,既然这样娘也不强人所难了。” 不怪儿子有事瞒她,是她这做娘的没资格介入儿子的生活。她放弃问东问西 的权利,已经很久了。牵起儿子的手,莲氏拍拍他说:“要多保重,宸儿。娘亲 会在大神前,替你祈求平安。” “娘亲才是,在神庙里修行那么辛苦,可别过度勉强累坏自己身子。”紫宸 紧紧握着她的手,现出少有的忧愁道:“有儿子能为你做的事,你尽管捎信给我, 不管什么事,大事或小事,我都会马上飞奔到娘的身边。” 笑笑,莲氏最后再次地抚摸儿子的脸颊,依依不舍地踏进牛车上安置的一顶 朴实小轿里,掀起毛皮轿帘,不住地向站在原处的紫宸挥着手……直到车夫驱策 着车,卷着片片落樱远去。 紫宸叹口气,直到看不到牛车影踪,他才转身往宫内走去。 幸好赶上了。 倘若没和娘亲道别,就让娘孤单地踏上归途,娘亲大人想必会不断记挂着, 不知昨夜是怎么回事……紫宸不想在娘那负荷过重的心房,多增添任何会让她郁 郁寡欢的事了。自爹爹走后,娘的笑里总是愁多过于乐,眼里总是哀怨悲伤,不 管娘怎么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年幼的紫宸就是看得出来。 是什么东西夺走了娘的笑靥,在他成年后,从诸多耳语中也拼凑得出真相。 他没有拿那些“真相”向娘亲询问何者为真、何者为假。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无 论娘亲做了什么,那也是她身不由己的,何苦去逼娘再提往事,徒心伤? 紫宸毫不在乎以丑闻之子的姿态,活在这世上。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该感 到局促不安的绝不会是他。反而是那些关起门来窃窃私语的无聊人们,因为他的 正大光明而焦虑慌乱、手足无措了起来。 紫宸眯细绿眸,一撇唇。除了那些,不能忘记还有只蠢动的魔爪在后呢!这 边的问题,可就不像耳语般,能轻忽大意了。 不停歇的脚步,匆匆来到女帝的寝殿前,透过女官转达,想求见陛下一面。 “时候还早,恐怕圣上还在休息,您要晚些再来吗?” “无妨,本殿在这边候着。” 女官脸上的诧异一闪而逝,八成没预期紫宸会这样“坚持”。说不定是紧急 事件,于是她福了福礼。“那就请殿下在此等等,妾身进去替您问问。” “劳驾了。”送上朵飒爽笑容。 一瞬间看傻了的女官,在发觉自己的糗态后,不禁羞红了脸蛋,低声地回句: “您客气了。”而后急急忙忙地转身往内殿走。 “陛下,您醒了?” 贴身女官悄声开门进入装潢雅致、到处都插满昂贵鲜花的内殿时,女帝已经 端坐在梳妆台前,由另一名女官为她梳理着满头红色长发。 “慌慌张张的,怎么,朕瞧你好像很急?脸都红了。” “恕、恕妾身失态了。” 女官哪好意思说,自己被紫宸亲王的一笑给迷得失神? 人前陛下不会展露,但伺候她多年的女官很清楚,陛下并不“喜欢”紫宸亲 王。更别提下头一些女官、宫女们经常为了他争风吃醋,妨碍陛下的清静。举凡 让陛不听到有此类的纷争,无一例外的,那些人都会被调离琉璃宫。 想要命的话,千万不能在陛下面前,做出痴迷亲王殿下而尖叫、晕厥的蠢事。 但,今晨的殿下真是美呆了。 原以为早已看惯亲王的相貌,不会像那些下济事的生嫩宫女们,被他的一颦 一笑给勾了魂魄。岂料方才……是他神丽的俊秀中渗透出前所未有的男子气概, 抑或是她多心了?可是她发誓,殿下今日全身都泛着凛冽的光芒,气势如虹,与 昨天窥见到的殿下,截然不同。 “还愣着,你不是有事吗?” “是、是!启禀圣上,南夷紫宸亲王在殿外,请见陛下一面。” 女帝挑高—眉。“他人来了?” “来一会儿了。妾身有告知殿下,圣上可能还睡着,他便说他要等。” 扯扯唇角,女帝淡淡地指示道:“让他到偏殿去,朕沐浴更衣完,再见他。” 看样子亲王运气不错,陛下今日心情好。女官高兴地收下圣命,等不及要知 会亲王这个好消息。但愿能再目睹一次他无上的微笑,纵使会被调离宫中,她都 甘心。 将近半个时辰后,紫宸殿下终于获得女帝接见。 “臣参见陛下。” “爱侄免礼。怎么会一大早地说要见朕?昨夜你陪前王妃一整夜,朕本以为 今天一整天都会见不到你人影呢!”女帝亲切地说 紫宸回以灿烂的笑。“是,臣感谢陛下恩泽,先前亲自到侧门送娘亲大人一 行,她老人家已经搭车返回神庙了。如果没有陛下成全,臣要见娘亲一面并不容 易,所以特地过来向您道谢。” “你能欢喜,也就不枉朕费心安排。事发仓促,朕没能让前王妃多住两宿, 倒是有点儿遗憾。神庙主官给朕的面子就这么大而已,再要求更多,将有干扰庙 规之嫌。朕对爱侄甚感愧疚,该多给你们母子更长的时间聚首才是。 紫宸浅浅笑道:“陛下给臣的恩宠已是太多,臣再不知足,恐遭天打雷劈。 就连臣的亲信都获得陛下寄予重望,被您钦点为御差,臣真不知要如何回报陛下 的”大恩大德“呢!” “……”女帝隐去笑容,金眸锐利一射。 “近日内,臣打算作趟远行。”佯装对女帝变了脸色一无所知,紫宸迳自接 着说道:“此行一去,时间长短未定,怕陛下担忧,故特地向您禀报一声。” 眉毛微掀,握着龙椅的手扣紧。“你要离开首南城吗?要到什么地方去?” “微臣想四处走走、到处逛逛。陛下年轻时亦曾到外地云游,住在他乡一段 日子,臣极为向往陛下当年的勇气,决定仿效圣上的作为,到别的地方闯闯、看 看。 当然,臣的才智远下及陛下,也不妄想有啥惊天动地的大作为,臣只有一个 小小的梦,想去实现。“神色自若的,明明正游走于生死之关,紫宸脸上却找不 着半点惶惶难安。 表情有如喝下一大壶苦酒的女帝,咀嚼着他的话语,艰涩地问道:“你的梦 是什么?” “不足挂齿,怕说出来,陛下会笑呢。”自嘲着,摇摇头。 “说吧!” 紫宸也很干脆,定定地望着女帝道:“到块无人识得的地,筑栋屋子,养池 鱼儿,和心爱的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金眸合沉下来,女帝放松了肩膀,淡淡回道:“这的确是不大的梦想。朕年 轻时也梦过,但……世上有幸实现这样小小梦想的,并不多吧?朕就是不得不放 弃的其中之一人。你认为你能办得到吗?” 抛下亲王的地位、卸下宫中的恩怨情仇,隐姓埋名过一生?真能办得到吗? 权势、名位可以不要,可是亲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领地里的百姓,以及娘亲呢? 一走了之,有那么容易吗? 女帝没说出口的,紫宸照样听得分明。“启禀陛下,臣不知道容易与否,没 试过前,臣无从断定。臣只知道一点,就是没去试,梦永远只是梦。” 眯起眼,似护似羡,女帝扬起唇。“年轻气盛,说起话来气势就是不同凡响, 简直像是天地间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都会应着你的心意去扭转。” 紫宸没被这番挖苦吓到。“陛下教训的是,臣太狂妄任性,给身边人添了不 少麻烦。” 静静地一看。对望。 要不要相信?要不要放过?女帝思索着,一指轻点着龙椅,半晌后,开口。 “也罢,朕暂且先作壁上观吧!” 这话,等于应允了紫宸所求,至少动身离开首南城之际,不会遭受皇帝的任 何阻扰。往后的……则得边走边瞧了。一席话,没讲开的部分,用暗示的,陛下 也收到了。既然女帝知道兆海已经道出秘密,应该不会再期待一个月后的“诬陷” 能成功,紫宸不惜祭出“不做亲王甘做百姓”的手腕,希望这能让女帝不再意图 铲除兆海。 “谢陛下隆恩。那么,臣要告退了。” 女帝颔首,看着他恭敬地退到偏厅门边,忽然又听见他说:“还有件事,陛 下。微臣忘了提——不知陛下多久没察看一下您的权杖了?昨日微臣注意到上头 的红宝有些褪色呢,请圣上要小心点儿保养才是。微臣失礼,先走一步。” 脸色骤变的女帝霍地起身,但在她能叫住唇边高挂诡笑的男子前,高大身影 早已杏然无踪。 女帝浑身颧抖着。不,这不可能!这件事怎么会被他发现的?双手抱着头, 她浑身乏力,软软地倒回龙椅上,动也不动。 他还活着吗? 男孩皱紧担忧的眉,胖婆昨儿深夜忽然带着这不知名的男娃儿回到村子里, 丢在他睡觉的地方,要他负责看住男娃儿,不许男娃儿到处乱跑。男孩心想:这 孩子都被五花大绑了,还能跑哪儿去?可是跟胖婆顶嘴,无疑讨打,所以他什么 话也没回她。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巴掌大的小脸蛋,男孩叹了又叹。真俊的一张脸!脸皮仿 佛是透明白雪打造的,又光滑、又细致。眉毛呢,细细、黑黑、长长,工整地躺 在眼窝上方。睫毛长到不可思议,黑长卷翘地压在两颊颧骨。鼻子小巧玲珑,而 最可爱的是那张嘴儿,红殷殷的像浆果子,形状像鸡心。 没半点动静,躺在那儿的男娃儿,几乎像是个精细雅致的雪人儿,阳光一晒 便要消失了。 到底有没有在呼吸啊? 守了一晚上,足足看了几盏茶时间,也没看他翻个身、打呵欠什么的,男孩 鼓起勇气,探出手。 真要是没气儿了,他便得赶紧想办法救救他,不然胖婆肯定会将自己打个半 死。 手伸到对方的鼻子底下,呵,暖暖的,还好、还好,男孩眉开眼笑。自己想 太多了,娃儿只是睡着了而——“哎哟!” 突地,前一刻还像娃娃般躺在那儿不动的人儿,竟张口咬住了男孩的手指。 “痛、痛!好痛喔!”努力想把自己的手拉出,男孩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你别咬啊!我没干啥,我只是想看你是不是活着而已!你要是肚子饿 了,我给你张罗吃的,别咬我的手指,这吞下去也填不饱肚子的!” 好不容易,男娃儿松了口。 男孩拼命地往自己手上呵气揉搓,妈呀,真疼死了!委屈地一瞥那个罪魁祸 首。一时,他傻愣住了。 好漂亮!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哇,那“绿”是真的绿耶!是森林的绿、 是湖水的绿、是雨过天晴后青草地上的绿! 情不自禁地,男孩叹息地说:“你的眼睛好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 男娃儿嘟翘起唇。“看什么?本殿饿死了,你自己说要拿吃的给我,还不快 去!” 本“店”是什么?是他的名字吗?真稀奇的名字。男孩忙不迭地起身说: “我这就去,你等等。” 端着盘有麦饭、有块烧肉、有碟青菜的“丰盛”食物回到破茅屋,男孩把它 推到男娃儿面前。“来,尽量吃,别客气。” 撇了撇嘴,绿瞳漾着不耐。“这是什么烂菜色啊?叫本殿吃这种东西,存心 要饿死我吗?” 男孩张大了眼,微怒地皱起眉头。“你以前都吃些什么,我是不知道,可是 你哪知道什么叫做饿死?真正知道饿死是什么滋味的人,才不会挑剔食物的好坏 呢! 胖婆没吩咐人家弄吃的给你,村子里的食物便没你的分!这盘菜饭本来是我 的晚餐,我让给你吃,你还嫌弃,那我就不给你吃了!我自己吃!“ 赌气地端起碗,男孩扒了两口麦饭,回头看看他。 男娃儿好强地转开头,可是肚皮里发出的咕噜声响,却骗不了人的耳朵。 心软了,男孩叹气,放下碗。“好吧,本店,你想吃什么,我尽量帮你找, 说吧!” 男娃儿莫名地白他一眼。“你干么叫我”本殿“?本殿可以自称是本殿,你 要喊我,也该喊我殿下。” “店下?你有几个名字啊?一会儿叫本店,一会儿叫店下的。”男孩满头雾 水,捉捉脑袋,问道。 男娃儿杏眼圆睁,噗哧地笑出来。“呵呵,你以为本殿是我的名字呀?太好 笑了吧,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吗?”男孩心想这娃儿脾气真古怪,一下子咬人、一下子骂人、 一下子又笑得这么开心。 “算了。”耸耸肩,男娃儿口气里有着天生的傲慢,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笑。“阿海。大家都叫我阿海!” 眨眨绿瞳,男娃儿也盯着他直瞧,像要把人的脸皮都看穿了。“阿海,本来 ……我得离开这儿,这儿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你把我放了,我就带你到一个很 棒的地方去,行不行?” “放了你?”男孩摇摇头。“不成、不成,胖婆要我看着你。”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银子。” 男孩不为所动地说:“不行,我答应胖婆的事,就会做到。” 男娃儿低下头,大半会儿都没声音,男孩于是凑上前去瞧,结果瞥见他颊上 淌着两行泪,赶忙安慰道:“你、你别哭啊!等胖婆回来,她就会放你走的。” “他们不会放了我,他们想要我的命,会杀了我!”哽咽地,泣道。 “哈啊?胖婆不会杀人的!她是会偷人家的东西,可是我没看她杀过人呢!” 男娃儿淌着泪花儿,抬起头幽幽地说:“不是她,而是别人会杀我。你不信 就算了,反正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这、这可伤脑筋了。若小娃儿说的是真的,有人要伤害他,那自己可不能眼 睁睁地看他死掉……犹豫不决着,狠下心见死不救和抛弃承诺不守信用,这两条 路都很难抉择呢!。可是承诺和性命相较,还是“性命”比较重要吧? “我、我救你就是!” 明知放了男娃儿,自己也会被打个半死,男孩还是义不容辞地伸出解救的援 手,而这也大大地改变了他自身的命运。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