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当欧阳知道了她是刚刚做完流产,雪狼一次也没有出现,反对吸烟、反对喝酒、
反对堕胎的他,没有反对自己在这样一刻禁不住吻了她的唇,用修长俊秀的手擦了
她的泪。
她总希望那个吻是自己的一个记忆错误,它没有发生。
并没有找到保险单,货物箱那个夹子里全是老雪大吃大喝的证据,餐厅酒楼没
人会给他报销的发票,交通警察的罚单存根,惟独没有保险单。修理厂的人告诉欧
阳,他们厂正好是保险公司的指定单位,取车时再交保险单也行,车主叫什么?
他赶紧又拉开车门,问:“思哲,你家老雪叫什么呀?”
她说:“叫老雪。”
“老雪?”
“雪狼。”
欧阳办事精细,一定要跟她回家去取保险单,交给修理厂才放心。
她拒绝了,她不想回家,她要和他上班去,说:“我们上班去吧。”
欧阳说要跟她回家取保险单的时候,那个肇事的切诺基司机就在旁边,一定也
听见了举着蝴蝶伞的思哲的拒绝,欧阳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说:“别在那愣着,
快到伞下来。”
欧阳说:“我有伞。”
为了不让修理厂的人误解,也为了向她表现一种心境,欧阳举着同样印有蝴蝶
的伞与她保持着一点距离,她感觉到了这种距离,欧阳生气了。
于是,她也开始生气,她不喜欢欧阳这样,因为她真的不想回家。
走出很远,才遇到出租车,欧阳坐在了前座,先拉开后车座的门,她坐进去以
后往里面去,给欧阳留出来位置,欧阳关上了车门,坐到前座上,司机问:“去哪
儿?”
“随便你。”欧阳说。
司机吓了一跳,一百八十个的不明白,歪头看着欧阳。
他说:“没跟你说。”欧阳转回头,看着她,想再一次证实,“到单位去?”
她推开车门,说:“我不去了。”
建立一个好心情需要很多理由,破坏一个心情,有时候不需要理由,只是那么
微妙的一点。
她打开伞,鼻子发酸,她就恨鼻子为什么会发酸,对自己有点恼火,她开始明
白,一个女人了解自己有时候比了解男人更难,真的。
出租车迟疑了很久,她才听见车开走了。
把很快的脚步放慢了一些,她不知道是不是希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是不是希
望欧阳也下了车,跟在她的后面,弄出一副比她还委屈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她
会怎么办?
她会忘记这一切,甚至会挽起他的胳膊,说一说天气,七月的北京啊,为什么
总下雨?
没有。
她站住,转过身,没有看见欧阳,欧阳坐着车带着自己的委屈走了。
鼻子一下就不酸了,升腾出一种怒火,生气是如此容易,不需要不愉快的事件,
只是把不愉快的想法,不让自己愉快的想法往前多走一步,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
来,手心都出汗了。
再转回身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一个女人站在她的面前。
一定也停住了一会儿了,看着她,然后比她还吃惊地说:“刘思哲?”
是邱茹。
邱茹惊叫着:“真是你,思哲?”
“嗨,包子!”
她居然叫出了邱茹在大学里的外号,全因为这一刹那里竟然想不起邱茹的名字,
大学四年在一个屋里住了四个秋夏冬春,同住在一个城市里,除了自己刚结婚的第
一年以外,也已经有四年没见过面了,她不相信能把最好的朋友的名字都忘了!
“嘿呀!”邱茹保持着见到她以后创造出来的惊喜,邱茹是一个喜欢惊喜的人,
大声说:“男人就是能改造女人啊!瞧这身材,瞧这裙子,瞧你这小样儿,一个活
脱脱的小女人,小狐狸!雪狼还他妈的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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