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5)
“好!”
“好?”他瞪大了眼睛,“什么就好?”
“太好了!”
“明白了。”
方子坤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她知道自己肯定又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看着方
子坤把拖鞋拿起来,又歪头看了看她,她真的咬了一下嘴唇。
拨了一个电话,方子坤要一双新拖鞋,然后大模大样地脱掉T 恤,露出他强壮
的胸肌,没有一点肚子,把牛仔裤也脱下来的时候,她看见他的肚皮还是微微凸起
一些,不像欧阳一点肚子都没有。她看过一个最新统计的资料,北京人有百分之五
十体重超标,可他穿着宽大的T 恤和绷紧的牛仔裤,看不出肚子来,不知算不算超
标的一个,或许他真的在那百分之五十里,欧阳在另一个百分之五十里,一人一半,
两个如此不同的男人,她已经忘了雪狼有没有肚子了。
方子坤去冲凉。像她一样,方子坤每天至少要洗两次澡吧,她喜欢,雪狼差不
多三天才让身子着一次水,跟雪狼相同的,是他也喜欢穿着齐腿式的内裤在房间里?
不知道。但至少方子坤差点就脱光了自己,不是无视她的存在,恰恰相反,是
关照她的存在。过去了一段日子,她才知道了这一点,至少是方子坤对与孙小姐的
关系做出了来自于他的注解,奇怪的是,不解的是,令她震惊的是,她相信他的解
释,嘴上反对着,心里却默认了。孙小姐在照顾着他的生意,他就照顾了孙小姐的
身体,跟孙小姐上床,是不可选择的,否则方子坤觉得对不住她,他了解女人,或
者了解那个孙娘们儿。
门铃响了。方子坤还在洗澡,她不知道要不要开门,忽然有些难为情,甚至紧
张起来。门铃还在响,她明白了,该是服务员送拖鞋来了,她就光着脚走过去,打
开门,吓了一跳。
有三个人站在门口,两男一女,都是服务员。女的手里果真拿着一次性拖鞋,
而另外两个男服务生,推着一辆餐车,每一个盘子上都盖着精美的纯银器皿。她没
有离开门口,愣怔了片刻,才退着让开,接过来一双新拖鞋,看着来自餐厅的服务
生把餐车推了进来。
方子坤穿着饭店提供的浴衣出来了,在送菜单上签了字,把门上的内扣链扣上,
回到房间里,拨打了一个内线电话,告诉总机任何电话都不要转进来,又打开了
“请勿打扰”的提示灯,搬动着两个沙发椅,自己率先坐好,说:“你也坐好。”
真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一瓶中国红葡萄酒,整整十听燕京啤酒,还有两瓶同样
冰镇的福运泉酸枣汁。第一个银器拿起来,是北京烤鸭。第二个银器打开来,是什
么?炉煮火烧。凉菜是酥焖小黄鱼,炒菜是爆三样,两碗北京炸酱面,一小盆豆汁。
方子坤说:“来,思哲,今天我们吃的喝的全是北京的,没有一样不是北京特
色。我们吃北京爱北京庆祝北京申奥成功!”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她说。
“你想想啊,十三,西方人不喜欢的数字,又碰上星期五,巴黎、多伦多都没
戏!大阪想跟北京人较劲?歇菜吧!日本人看似牛B 表面上狂傲,是来自于骨子里
的自卑感,况且日本奥委会的头头跟咱们的何振梁是哥们儿,至少有一个日本人还
是我喜欢的。伊斯坦布尔深深误解了奥运精神,重在参与这句话我倒觉得我们的翻
译有问题。阿婆说,世界上没有什么重在参与的事,要打仗就要取得胜利,什么重
在参与?那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行的人自圆其说假装让自己感动一下的说法。我
对伊斯坦布尔没意见,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国家,有着善良友好的人民,同样是伟
大的民族!我说明白了吧?”
“没有。我不听你的,阿婆怎么说?”
“阿婆说她要再年轻三十岁,也准备向萨马兰奇求爱,这我一点都不怀疑。阿
婆没把我吓着,我女儿真的把我吓死了,我不考虑把她送到国外去了,一是没钱,
二是我怕出事儿。我女儿不爱她的老爸,都说女儿是父亲的最后一个情人,我们俩
天生就是敌人,她一出满月就开始跟我作对。你别笑,有机会我会让你认识我女儿
的,她会告诉你她爱谁,我先提前告诉你她挂在嘴上所爱的那些人吧,她爱克林顿,
出了莱温斯基以后赤心不改。她爱普京,女儿说她看见的世界上惟一一双真正的眼
睛是普京的,她爱普京爱得发狂。她没有离家出走还能时不时地看见我,是我差不
多也有一点接近普京的眼睛。你别笑,我可不是吹牛,不信你仔细看。你又咬嘴唇
了。”
“我饿了。”
“她还爱贝克汉姆,老想到大不列颠去给辣妹投毒。爱罗伯特·巴乔,她说要
是没在电视上见过普京的眼睛,相信巴乔是世界上第一,现在俄罗斯总统超过了意
大利球星,理解了巴乔为什么会有那么美妙的忧郁眼神。我女儿最讨厌泰森,这让
我有些出乎意料,我以为她爱狂野的男人呢,她说泰森不是狂野,是粗野。我明白
她的意思,我们身边也有很多这样的男人,不是风流,是下流。女人爱男人的风流,
但对下流的男人会恶心得想吐,比如刘总。”
她抬起头,紧盯着他的眼睛。
“有些男人就是搞不清风流与下流的关系,错把下流做风流!吴老板在电话里
把我臭骂了一顿,他偏说那天送你回家是我安排你坐刘总的车的,大老板们都是健
忘的人,这点像政治家。明天我就要退房了,吴老板不再买单了,我说我今天要狠
撮一顿,他说如果北京申奥成功,他就买全单,如果不成功,就买一半的单。吴老
板问我,是不是刘思哲也在?我说是,他说,那就好,他全买了。他不能过来跟你
喝酒,吴老板把全公司的人召集在一起看中央电视台的实况转播。在北京地产界,
他比任何一个老板都盼望北京成功,因为他手里有太多的地,一旦成功,他就没白
圈地了,有了与外资进入时候的合作资本。房地产,除了政府和银行的关系,根本
上是靠资本运作的。北京房地产里没有资本的,都很下流,所以他们卖出一百套房
子就有九十个客户跟他们打架。我承包报纸的房地产的《楼市周刊》,一是为了还
钱,二是要帮读者,就是那些要买房的人搞清风流与下流的关系,解决他们到底买
房是要买什么的问题。”
“不就是买房吗?”
“不那么简单,以后我再告诉你,可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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