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五点,闹钟还没响,一只手已经把闹铃给按掉。 床上的女孩吃力的坐起身子,一头乱发跟刺猬一样。为了不让自己赖床,她立 刻跳下来,做起地板运动。 做好运动,折好被子,她动作迅速的梳洗完毕,然后换上制服,轻快地踏出房 门。 这间屋子很大,她跟母亲及其它佣人的房间都在一楼,二楼则是主人们的房间, 不过她有小小的特权,可以自由进出。 十年前的除夕夜,她们意外的救助了这户人家的独生子,而心地善良的他们, 也帮助了饥寒交迫而晕厥的母亲;胡爷爷甚至好心的让母亲待到痊愈,接着,还因 为她有过帮佣的经验,直接聘请她当管家。 一晃眼,她在这栋大宅里住了十年了。 胡爷爷是政坛的元老级人物,听说早在清朝时,胡家就已世代为官,不仅是书 香门第,还是名门之后;这也就能解释这个家所有的一切。 胡爷爷年轻时也从事政治,但很快地就展开投资,在经济起飞的年代,创立了 一些小资本的公司,让儿孙们能够继续接手继承,不一定要走政治一途。 小资本?她住进来后才知道,每个人的价值观有极大的差异,像她一点都不觉 得十五亿叫做小资本。 “大家早安!”直奔厨房,杜玫儿元气十足的大声道早。 厨房里好几个佣人全转过头来跟她打招呼,而站在炉子旁边的女人,正忙着把 锅子里的东西给倒进碗里。 “来,妳把这个端上去给少爷喝。”她一边仔细的倒着药,一边交代着。 十年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一来是因为操劳,二来是她尽心尽力的 为整个胡家付出,当年若不是胡家收留了她们母女俩,她真不敢想象今日她们会身 在何方? 所以她称职的当个管家,劳心劳力的为这个家付出,跟胡家的人建立起深厚的 感情。可惜在这个过程中,总是将女儿摆在最后的她,丧失了当一个称职母亲的资 格。 “不让绍宁下来喝吗?一直都不动也不好吧?”杜玫儿噘起了小嘴,“他整个 寒假几乎都赖在床上。” “玫儿!”仍冠夫姓的杜尹芝皱着眉头,怒斥一声,“跟妳说过多少次了,要 叫少爷,谁准许妳没大没小的叫少爷名字?” 杜玫儿委屈的咬着唇。这个家从上到下、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绍宁的啊! “杜嫂,是我准的!”门外传来低沉的笑声,一个中年男子缓步的走了进来, “一大早别生气,尤其生玫儿的气就不好了。” 一瞧见胡常文走进来,杜玫儿立刻深深一鞠躬,他是现在胡家的掌权者,也是 胡绍宁的父亲。 “老爷,真抱歉,玫儿就是这样——”杜尹芝赶紧开口道歉。 “没的事,妳也太见外了,他们两个一起长大,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叫叫名 字有什么关系?”胡常文瞇着眼朝着杜玫儿拍了拍肩,“好了,妳先把药拿去给绍 宁喝吧!他如果方便的话,真的叫他下来吃早饭!” “是的,胡伯伯!”这也是杜玫儿专属的称谓,只有她能这样叫他。 谁教玫儿实在太可爱又太懂事了! 打从跟着杜嫂一起留下来后,才几岁的她就跟着母亲忙里忙外,一会儿帮忙拖 地、一会儿帮忙擦东西,明明就有得是佣人可以使唤,但杜嫂坚持自己的女儿也得 下去做,了解自己并没有优渥的本钱。 而玫儿什么都没说,不但听话照做,甚至杜嫂没交代的事,也会主动做到好; 进退礼仪更是早熟,把胡家上下都当成主子一样,绝不跨越界线、不随便乱跑,简 直乖巧得让人心疼。 其中她对绍宁特别好,绍宁也非常黏她,两个孩子只差一岁,几乎形影不离; 尤其绍宁体弱多病,不但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又有气喘,每次生病时,小小的玫儿 总会待在床边,说什么都不肯走。 杜玫儿只手撑着托盘,即使上面装了几碗汤仍显得轻松自如,她另一只空着的 手轻易的转开门把。“绍宁,我进去喽!” 只见里头站着一个男生,他正扣上制服的最后一颗扣子。 站在窗边的胡绍宁,任晨曦洒落一身,显得有些透明,彷佛随时会消失似的。 她每次看到这样的他,总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又要喝药啊?”他嫌恶的皱了皱眉。 “不喝药你连站起来都不可能!”她把托盘放上书桌,“快点喝吧,喝完我们 一起下去吃早餐。” 胡绍宁叹口气,缓步走近。杜玫儿悄悄扬睫,偷瞄着眼前的他。 奇怪,这个寒假绍宁不是都躺在床上吗?为什么这样也会长高?他最近突然长 高好多,以前明明矮她超级多的,现在眼看着快要追上来了! 她有一六七耶,这家伙之前才快一百六,为什么像灌气球一样,一下就能灌到 那么高? 当然,还是矮她一点点啦!她悄悄咬了咬唇。 胡绍宁这会儿正端起汤药来喝,她最喜欢看这时候的他。 浓密的眉毛配上长长的睫毛,绍宁的皮肤好得没话说,而且长得斯文白净,是 学校每个女生梦中的气质贵公子! 忽然,胡绍宁张开了一双眼皮,抓住了她的注视。 “干、干么,你吓到我了!”杜玫儿尴尬的后退。他怎么突然睁开眼睛啦! “妳偷看我?”放下汤碗,他挑起一抹笑说。 “我、我是在看你有没有把药喝完。”她尴尬的抽过托盘,“快点,不然等一 下又迟到!”落下话,她转身就走出卧室。 “妳明明就在偷看我。”他跟在她后头,悻悻然的说。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无缘无故偷看你干么?”被他一激,她昂起头面 对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而且看了你十年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说的也是。”胡绍宁点了点头。虽然学校里倒追他的人很多,但是他大概很 难吸引十年来都腻在一起的玫儿。 只是,他为什么希望吸引到她? 两人走到餐桌旁。 “绍宁你可以下床吗?”风姿绰约的胡夫人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这样 妥当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妈!我没事,休息了整个寒假,够了。”事实上他都快长疮了。“我想去学 校,又不做剧烈运动,没事的。” “胡伯母,妳放心好了,我会看着他的!”杜玫儿自然的为他拉开椅子,再为 他夹取他爱吃的菜。 “是啊,有玫儿在,妳别瞎操心。”连胡常文都开口了。为了方便玫儿就近照 顾绍宁,他特意安排他们两个在同一班。 “拜托!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同班啊?”胡绍宁很不甘愿的抱怨道,“从小 学到高中都同校同班,这孽缘会不会太深了点?” “我都没开口了,你抱怨什么?”杜玫儿说得眉开眼笑的,“你要喝牛奶还是 酸奶?” “酸奶。”他懒洋洋的开口,杜玫儿立刻起身为他去冰箱取酸奶。 说归说,其实他们两个都很习惯在一起,这是胡氏夫妇都看在眼里的事实,尤 其正值青春期,这两人不但没有刻意保持距离,而且好像……还更加亲密的样子。 他们不是冥顽不灵的老古板,当初让玫儿跟绍宁一起生活时就有想到,要不就 是这两个人从青梅竹马成了情感融洽的姊弟,要不就算他们真的来电,他们也乐见 其成。 谁教玫儿是那么乖巧又懂事的女孩,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能包容绍宁、照顾他的 女孩。 “绍宁,既然喜欢到学校去,就要好好念书。”胡常文难得抓到共餐的机会, “上学期你的成绩依然一塌糊涂!你看看玫儿,她全校前十名耶!” 胡绍宁闻言,竟然是转过头白了杜玫儿一眼。 干么,用功读书有错吗?她噘着嘴为他倒好一杯酸奶,感觉桌下有人用脚在踢 她。 哎呀!又不是她的问题,为什么她要帮他说话啦? “胡伯伯,别这样说。你们让我读这么棒的学校,我现在没有办法赚钱报答你 们,只能考好成绩,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意。”杜玫儿赶紧解释,手上正忙着把烤吐 司给盛到盘子上,眼尾瞄了胡绍宁一眼。 他没吭声,只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草莓果酱。 “哎哟~妳别见外,让妳上学校念书对我们来说只是小事,妳长年帮我们照顾 绍宁,我们才真的要感谢妳呢!”胡夫人温柔的看着她。玫儿这孩子她是越看越喜 欢。“倒是绍宁,你再不好好用功,以后怎么办?要当个笨蛋吗?” 一学期学费三十万是小事?啧啧啧,她在胡家生活了十年,还是没办法接受这 种价值观。杜玫儿暗叹。 “别老把我当废人,我脑子有在动!”胡绍宁竟冷冷一笑,“再说,我也没废 到大小事都要玫儿做,干么每次都把我当成残废一样看待?没有她,我也可以自己 来。” 余音未落,他竟然站起身来,连早餐都不吃了,甩头就走。 打小就是个药罐子,能活动已经是幸运的事了,也就是因为如此,胡绍宁被一 家大小宠溺着,个性其实是比一般富家子弟要任性得多。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跟其它男生的差别。 当别人可以在球场上驰骋时,他只能坐在一旁观看;当别人可以在田径场上奔 驰时,他依然只能坐在一旁观看。 只是单纯的沙尘暴来袭,就可以让他躺在家里,戴着氧气罩生活;稍微骑个脚 踏车,他的心脏就会发出警讯,不容许他再活动。 身为男人,身为胡家的下一个继承人,他对于自己没用的身体,早就比谁都介 意,犯不着谁来提醒他。 “绍宁……”杜玫儿回首望着步上二楼的身影,有些气恼。“怎么又这样!” “绍宁!”身为一家之主,胡常文也不悦了,厉声喊他。 胡绍宁不但不回头,还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偌大的甩门声传来。 “胡伯伯,您别喊了!”杜玫儿赶忙制止他,“绍宁的个性吃软不吃硬,硬骂 他只会更糟糕。” 胡常文皱起眉头。这一家子都这样让着绍宁,才会让出这种个性来! “妳们宠!再宠下去,他迟早被妳们宠坏!”他跟着起身,这顿早餐太难下咽 了。 “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要跟绍宁吵上一架才甘愿吗?”胡夫人当然知道大家宠 坏了儿子。可是能怎么样?先天有心脏病的绍宁,禁得起责骂吗? 杜玫儿焦急的看向一桌子的僵硬气氛,只得赶紧站起来,把胡绍宁的早餐全给 放在托盘上头,连同自己的早餐一起,就要端上楼去。 临走前还以哀求的眼神看向胡夫人。总得要他们同意,万一胡伯伯生气,就麻 烦了! 胡夫人无奈的点头。这时候,绍宁还真的只听玫儿的话!就算是她这个做母亲 的端早餐上去,他也不见得会开门。 一得到允许,杜玫儿飞也似的跑上楼。敲了敲胡绍宁的房门,那扇房门只迟疑 一会儿,果然为她开启。 “唉,孩子给宠的……”胡常文见着杜玫儿隐去的身影,气恼的说着。 “亲爱的,你觉不觉得……玫儿跟绍宁很配啊?”胡夫人若有所思,嘴角噙了 抹笑。 “他们两个……感觉上是很合。”他语带保留,“但是这说不准,毕竟一起长 大,姊弟也会有这等默契。” “我觉得绍宁没当玫儿是姊姊。” “是啊,他当她是妹妹加佣人吧?”使来唤去的,什么都要玫儿做。 “不不!我不是说那个。”胡夫人媚眼一挑,“绍宁当她是个女孩,一个异性。” 胡常文有些咋舌,不禁惊讶的望着妻子,“妳是哪冒出来的想法?” “绍宁是我儿子。”她微微一笑,“这是身为母亲的直觉。” “直觉能准的话,我谈生意都用这个就好喽!”胡常文一笑置之。这种事能拿 直觉来说拍板定夺的吗? “哼!我可以跟你打赌,绍宁对玫儿绝对不是普通的姊弟感情!”胡夫人竟喜 孜孜的笑着,“可以的话,我想帮他们办场婚礼。” “噢!亲爱的,他们才十六岁!”严格说起来,绍宁才十五。 “父母同意就可以了啊!呵……不过我又不是说现在。”只是有机会的话,她 真的希望玫儿做他们家的媳妇。 杜尹芝刚好经过,却假装没听见的疾步离开。 胡氏夫妻向来是乐天派,喜欢社交活动,凡事容易过度简单化;尤其是夫人, 不但爱热闹,超爱起哄,常有一堆天马行空的想法。毕竟是夫妻,老爷通常不阻止, 有时候还跟着一起闹。 她真希望,夫人刚刚的话只是随口说说,她的玫儿怎么可能配得上少爷? 胡常文面对婚事一说,也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老婆常这样天外飞来一笔,他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习惯就好。 通常只有阳光普照、空气干净的日子,胡绍宁才有机会上学。 因为他不只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还有严重的气喘,这两样加在一起,能活到十 五岁也称得上是奇迹。 他坐在白色的奔驰里,看着司机缓缓驶进校园,身边的杜玫儿已经背好书包, 随时准备下车的模样。 他们两个念同校,而这所“菁顶名校”是从小学到大学一应俱全的菁英培养专 校,一个学期的学费三十万起跳,学生几乎来自企业家及政要的后代。 所以学校设置了一条长长的大道,直通豪华的教室大楼,在每一栋教室前,还 不忘设计一个美轮美奂的喷水池,一来为了美观,二来为了方便家长的座车回转。 不过每一辆车一进入校园,速度更慢了,许多老师严重认为,那一座喷水池的 慢速回转,简直就是为了炫耀名车用的。 胡绍宁的座车自然也不同凡响,区区高中生就搭乘它上学,算是过度奢侈,不 过相较于一整校的名车,好像也不特别奢华。 杜玫儿背起两个书包,扳开车门。 “把书包给我。”胡绍宁唤住了她。 “嗯?我背就好了。”她眨了眨眼,一脸理所当然。 “我没有虚弱到需要妳帮我背书包好吗?”他蹙起了眉头。大家都把他当病痨 鬼,连小事都不敢要他动手! 他承认自己先天体质差,有该死的气喘跟要命的心脏病,但不代表他的身子有 差到连自己的书包都背不起。 “喔,好吧!”杜玫儿有些担心,但还是把书包递给了他。 下了车,秋初的太阳还是很炎热,一早就刺眼得很。 往校门口延伸至跟前的林荫大道,看到许多熟面孔正迎面而来,最夸张的,就 数被一群男男女女包围着,宛若众星拱月般前来的男生了。 “绍宁,是梁至尊!”她指向了前方,“真是够了,每天上学都要这样吗?他 干么不让车子开进来?” “呵,他喜欢这样,享受被奉承的感觉。”站在阳光下的胡绍宁,脸色看起来 益加苍白。 被女生包围着的男孩长得非常显眼,瘦长的身形,浓眉鹰眼再搭上镌刻般的鼻 梁,永远上挑的自负薄唇,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霸气;但在微笑中,还带有一点点王 子的气质。 不过呢……杜玫儿偷偷瞄了一眼自个儿身边的男生。她觉得,论起王子气质, 还是绍宁第一名! 因为他既斯文又俊雅,那种温柔的姿态,才是标准的王子! 所以呢,绍宁的亲卫队也不遑多让,虽然没有梁至尊来得多,但疯狂程度绝对 不相上下。算算时间,那些人也差不多该出现了。 “至尊!”胡绍宁难得来上学,见到好友,莫不欣喜。 往前一看,梁至尊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真让他遇见久未碰面的好友。 “你怎么来上学?身体好了吗?”寒假时曾去看过他,那时的他脸色并不好。 “好多了,不然怎么能出门?”他轻轻一笑,附近一票女生几乎为之倾倒。 “太好了,我正嫌无聊,中午一起吃饭吧!”梁至尊大方的搂过他的肩头,转 向杜玫儿,“倒霉鬼,我允许妳一起跟来。” “谁要你的允许啊,哼!”她吐了吐舌,“我叫杜玫儿,亏你身为梁家大少, 居然不会念我的名字。” “倒霉鬼!”他刻意再叫她一次,“妳离绍宁远一点,一定是因为妳带塞,他 才一直好不了。” 闻言,她为之一愣。 梁至尊只是闹着玩,可是杜玫儿却把这句话当真。她讨厌梁至尊一直叫她倒霉 鬼也是这个原因,好像她真的带有衰运似的,致使绍宁的病时好时坏…… “至尊,你别这样!”胡绍宁赶紧上前,温柔的对着她笑开俊颜,“我的身体 跟妳没关系,妳来我家之前,我还更惨呢!” 她没吭声,只是用力挤出一抹很丑的笑容。 因为这一年来,绍宁的病越来越严重!以前的出席次数还勉强在容许的范围, 但是这半年来,他上学的日子几乎数得出来。 “好了,倒霉鬼,没时间让妳消沉了。”梁至尊拍了拍她的头,“我负责护送 妳家少爷去教室;妳呢,负责处理那一票吧!” 那一票?杜玫儿定神一瞧,只见一堆女孩子欣喜若狂般的朝着他冲过来。谁教 绍宁不常上学,好不容易来了,她们怎么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绍宁,你身体好点了吗?有没有收到我送去的花?”某个女孩大喊着。 有,有收到,但是她把花丢了。这女生不知道绍宁会过敏吗? “绍宁,早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就请厨师帮你准备补品了。”另一个女生拍马 屁的说道。 不需要,绍宁的餐点是她负责监督的。杜玫儿骄傲的鼻子向上扬。 一群如狼似虎的女生围了上来,不过她熟能生巧的两手一挡,硬把她们挡了下 来。真搞不懂,能进这所学校上学的也都是有钱人的子女,有必要为了攀上胡家这 么努力吗? 梁至尊那边更夸张,因为他是“奇梁财团”的独生子加上命定继承人,连男生 都拚命的巴结他,所以他的亲卫队是包含男女的庞大集团。 相较于体弱多病的胡绍宁,许多女生想要成为他的女朋友,想巴结他的男生就 少得多,因为他们总觉得依照他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个问题。 “妳们不要靠近绍宁!妳身上喷那么多香水,他会过敏!”杜玫儿不客气的指 着某个女生,“而且我说过很多次了,绍宁对妳们没兴趣。” “奇怪,我们都没跟他好好聊聊,妳怎么知道他对我们没兴趣?”众千金们老 早看她不顺眼了,明明只是一个下人,却总是跟在胡绍宁身边。“妳别以为我们不 知道妳恶质的心思。” “就是!一个佣人念我们这种学校已经很夸张了,竟然还一天到晚黏着绍宁不 放!”另一个女生嫌恶般的瞪着她,“我一想到跟妳这种下人同校,就浑身都不舒 服!” 杜玫儿早听惯了这些恶毒言语。 是,她是个被收留的佣人,只不过是管家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能念这 种一学期三十万的菁英学校,更别说这是所为了培育未来接班人所设立的学校,像 她这种只要学打扫跟煮饭就好的下人,来念这种学校,简直是瞧不起他们这些“肩 负重任”的人。 听是听腻了,但不代表她不在意她们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但是,她还是得佯装无所谓。 “那妳可以转学啊。”杜玫儿瞇眼对着那女生灿烂一笑。 那女生的就甩她一巴掌。 那耳刮子来得又狠又急,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就感到一阵灼痛自脸颊传来,响 亮的巴掌声刺耳的回荡在耳边。 “小慈……”其它的女孩也吓了一跳。 “妳胆敢这样跟我说话?”李晏慈简直忍无可忍。一个下人敢这样造次?“妳 才是该滚的人,妳敢叫我转学?” 生气的杜玫儿才正眼瞧她,另一边的脸颊又挨了一巴掌。 “好耶!再打!小慈,打死她!”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什么身分的人,凭什么出现在这里?” “对啊,让她帮绍宁洗脚端茶还勉强可以接受,竟然穿着菁顶的制服来上学, 哼!真不知道胡家的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要做慈善事业可以对外做,还可以挣点好名声;对自家的佣人做,只怕人家 没大没小,忘记自己是谁!” 两旁全是加油声,女生们围着,每个人都希望她被教训。 好痛!杜玫儿两边脸颊都好麻,摀住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千金们。她 不能还手,她们说的对,就算穿着菁顶的制服,她依旧只是一个管家的女儿,只是 个佣人,不管是对绍宁或对她们,论身分她永远都不可以还手。 “给我道歉!”李晏慈厉声尖叫,“给我跪下来道歉!” 再扬起手,她非得把这张漂亮的脸给打烂不可! “够了吧?” 有个嗓音柔软但语调冷硬的男生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女生们纷纷回头,看见是胡绍宁,立刻让开一条路。 李晏慈的手差两公分就要赏给杜玫儿第三下,见着胡绍宁,也停了下来。 他没再吭声,径自走到杜玫儿身边,迅速的检视她发红的双颊,然后才看向李 晏慈。 “我在帮你教训这个不知分寸的下人。”不知大难临头的她,还骄傲的抬高下 巴。 “妳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帮我做什么?”胡绍宁意外地说出重话,但声音 还是那样轻柔,冷冷的眼神盯着她说:“对付杜玫儿,就是对付我。” “什么?!”李晏慈一时气结,扭曲着美丽的容颜为自己辩驳,她不觉得自己 有错。“绍宁,你这样宠她,她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她只是个佣人,还以为自己 是千金大小姐,她——” “谁说她是佣人的?”胡绍宁打断她自以为是的话语。 然后当众执起了杜玫儿的手,紧紧扣住。 “杜玫儿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女性,以后谁找她麻烦,就是找我胡家麻烦!” 他扬声宣布,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量,代表他的决心。 杜玫儿被辱骂时没哭,被打时没哭,因为她根本不想哭。 可是在胡绍宁一说完那句话时,她的眼泪瞬间溃堤。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 脸颊好痛,还有…… 为什么绍宁要说那种话?他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有错误的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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