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飞行后,他们终于抵达台湾。 晴子跟着楼浩风步出机舱,经过长长的走道走向海关。 楼浩风侧脸看着晴子,锁着浓眉问:“你不舒服吗?气色看来很差。” “我……”晴子很想说“我没事”,事实上,她是很渴望来到台湾的。单是 听到“台湾”这两个字,她就有莫名的好感和期待。 但,随着飞机落地,她开始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头好痛、身体也好痛好痛, 像是有人拿铁锤在重击着她的全身一般。 她开始觉得全身发冷,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晕眩。 “你真的不太对劲。”楼浩风也看出她的异状,扶着她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来。 谁知晴子一坐下,脑中便跳出一连串诡异的画面……她看到,就在这个候机 室内,有人不断地拉扯她,像是要把她强行拉上飞机……但她不愿意,她拚命挣 扎,微弱地喊着。“不要!放手、放手!放开我──”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时的自己脸色好惨白,全身虚弱,好像是……被人注射了什么药物?她非 常想看清当时钳制她的人,奈何那人的脸……却像是蒙上一层浓雾…… “不要!”恐怖的画面令晴子掩住太阳穴喊着。“不要再拉我!放手、放手!” 好可怕,他们要把她带去哪里?她不要上飞机,不要! “紫懿?紫懿?”楼浩风紧紧抓住她发抖的身子。“别怕,没有人抓你,别 怕!放松,深呼吸──” 在他的不断安抚下,晴子总算恢复平静,紊乱的气息也趋于正常。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偎在楼浩风怀里,双手还紧紧拙住他的腰,仿佛要 藉助他来驱赶自己恐怖的记忆。 她红着脸,支起身子。“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 变成这样……”方才那些画面真的是她的记忆吗,为何如此骇人? 楼浩风凝眉不语,她抽开身子的瞬间,他竟感到一股失落……他渴望再多拥 抱她一会儿,就像以前……她总是像猫咪般偎在他怀里撒娇,她纯净灿烂的笑脸 总是可以完全征服他。 但,他随即又严厉地提醒自己──不!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 天真无邪的徐紫懿了! 他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什么森田晴子,她是百分之百的徐紫懿!从在小樽见 到她的第一眼,他便如此坚信。不仅是长相,恋人之间有股旁人无法体会的微妙 气味,第一秒,他就知道她是自己要找的人。 “恋人”?这两个字却又令他脸色转寒。他跟徐紫懿还算是恋人吗?在她残 忍地设计谋害他,差点把他送上黄泉路之后,他还能相信这个女人吗? 她说她在日本是被人由雪地救起的,醒过来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失忆了。 这是事实吗?楼浩风脸色沉晦地思索着,他曾经百分之百地相信她,但他的 下场是什么?如果不是他命大,他不可能由那场严重的车祸中生还。 所以,他还能相信这女人说的话吗? 失忆?他冷笑着。没错,如果她打算把她过去犯的错误撇得一干二净,那么 这的确是个最好、也最无辜的借口! 但楼浩风不明白,如果她真的是在说谎,眼眸为何还能如此纯净?就像是最 干净的湖水,毫无杂质。 四年前,他就是被她宛如小鹿斑比般无辜的眼神深深吸引,进而疯狂地爱上 她。 但,如果真的是她主谋了四年前那场谋杀,为何她还敢跟着他回台湾?她应 该最怕回到这里,她更应该想尽办法逃走,在日本更偏僻的乡下继续隐藏身份, 甚至潜逃到他国,而不是带着一脸期待地跟他回台。 而廖冠诚呢?他最无法理解的就是,为何她愿意离开廖冠诚,跟着他一起回 台? 四年前她不是背着他跟那姓廖的大谈恋爱,甚至联手谋杀他,领走钜额保险 金,再远走高飞了吗? 楼浩风真的不懂,当年她爱廖冠诚爱得可以毫不留情地背叛他,但,此刻的 她究竟为何愿意回来台湾?她跟姓廖的分手了,所以想回到他身边继续享受荣华 富贵? 还是……她一心一意只想保护姓廖的?宁可假扮失忆先跟他回台湾,争取廖 冠诚逃亡的时间? 浩风发现自己最难忍受的就是最后一点。该死!她爱那姓廖的混帐爱到这种 地步吗?他好想杀人,好想将廖冠诚五马分尸! 可是,他又何必感到愤怒与──嫉妒。该死!他早就命令自己不许再对徐紫 懿这个女人有任何感情,绝不许! 好乱、太乱了……一串又一串的谜团令他向来缜密的思绪全乱了,他理不出 半点头绪。他更不明白的是,徐紫懿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到底爱谁? 事实上,他最在乎的,也只有最后这一点,不是吗? 够了,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他都不能再对她心软,更不能重蹈覆辙爱上 她。带她回台湾只是为了查明四年前的真相,等着她慢慢露出狐狸尾巴。 他冷冷地起身。“休息够了吧?走。” 晴子疑惑地跟着站起来。她不明白,为何刚刚他还温柔地安慰她,下一秒钟 却又如此冷冽? 算了,她告诉自己──你只是来台湾找回记忆的,不要太在乎这个男人的感 受,你……更不可以对他越来越在乎! 两人各怀心事地通关,楼浩风的秘书胡俐妍也一脸笑容地迎上来。 “总经理,你回来了!”她的眼底只看得到爱慕的对象,所以堆起自以为最 妩媚的笑容。但,当她瞥见一旁的晴子时,表情却瞬间丕变。 “你、你──徐紫懿?!”她的样子像是见鬼般,脸色发青又发白,恐惧地 一直退后……不可能!不可能! 晴子则疑惑地看着这个女人,她为何用如此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她长 得像鬼吗? 但,同一时间,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也涌上晴子心头,她直觉自己并不喜欢 这个女人。非关她的态度,而是,她一看到胡俐妍便觉得全身很不对劲。 “胡秘──”楼浩风冷哼。“你失态了,镇定一点。” “啊……”胡俐妍这才发现旁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对不起,总经理, 我……我只是太惊讶了!” 她看着晴子的眼神不但恐惧,还有掩饰不住的慌张。“总经理,她……她是 徐紫懿!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跟她一起回国?” “我在日本找到她的。”楼浩风简短地回答。“走吧,车在外面吗?”他表 明不愿多谈。 “但是……”胡俐妍惊恐地道。“总经理,你忘了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吗?她 ……她想害死你啊!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啊,我知道了,你把她带回台湾就是要 直接把她交给警方是吗?没错,像她这种恶毒的女人,的确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胡俐妍的表情像是巴不得晴子立刻被判死刑,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胡秘书,你的话太多了吧?”楼浩风的表情很不悦。“叫司机把车开到门 口,我累了,想马上回家。” “那她呢?”胡俐妍瞪着晴子。“你不是要把她先交给警方吗?难道……难 道你要带她回家?不!不可以!” 胡俐妍像是遇到世界末日般尖叫。“总经理,你别忘了这个坏女人谋杀过你! 既然她曾谋杀你一次,就一定还会做第二次,你不该把这种犯人留在身边,她根 本是最可怕的恐怖份子!她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们应该马上把她带到警局!” 一旁的晴子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个叫胡秘书的女人到底想怎样?一见面就拚 命数落她的不是,好像巴不得她被当场枪毙似的。 “胡秘书?”楼浩风威严的语气满是不耐。“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任何事还要 经过你的同意?你到底说完了没有?” “总经理……”眼见他发怒,胡俐妍只得把一连串还没骂完的话硬生生咽下。 “我、我只是关心你,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的事我自会处理,走!”不再看她一眼,楼浩风率先往门口走去,司机 已经在外头等候了。 胡俐妍紧跟上去,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晴子,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会当场 杀了她,绝对会! 楼浩风的豪华住宅位于阳明山上。 五年前,他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被老大──“尊王”楼御风征召回台湾, 接掌楼氏集团亚洲区的业务。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认识了徐紫懿。 下车后,管家迎了上来。当地看到晴子的脸,反应几乎跟胡俐妍一模一样。 “啊──”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害怕得一直退后,颤抖地问着。“少爷!她 ……小姐她怎么会──” 晴子也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到台湾就变成女鬼了?为何人见人怕? 楼浩风则是懒得理会。“王妈,把我的行李提回房间;徐小姐的则送到客房。” “客房?”王妈提高音量,紧抓着主子。“少爷,你是不是搞错了,她是她 是杀人凶手啊!你应该立刻把她送到警察局!” “王妈,你说完了吗?”浩风皱起剑眉。 “是……”王妈知道这是主子发怒之前的征兆,不敢再多说。把两人的行李 提上楼后,仍不时以既恐惧又厌恶的眼神盯着晴子。 “王妈,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是……”主人都这样吩咐了,王妈就算有一千个问题也不敢再问,但她边 下楼边以严厉的眼神瞪着晴子,好像在警告她一样。 站在客房,晴子自嘲地摸着脸。“我是不是突然被毁容变成女鬼了?我想, 我真的是人见人怕。” 楼浩风淡淡地回答。“你不用理会别人的反应,这就是你以后要住的房间。” 晴子往前走,这是一间很女性化的房间,以乳白色为主调,搭配淡紫色系的 家具,视觉效果很柔美,也很温馨。 晴子闭上眼睛,感觉心房传来一阵激励似的紧缩。事实上,当她一下车,踏 入这栋宅邸时,就有这股怪异的感觉了。 她知道……这个房子,她以前来过!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肯定?但,踏入这间客房的瞬间,这念头却更加清晰 且笃定。 日本警方说石狩才是她的故乡,但她对那里完全没有熟悉感,每回老家一次 就更加拘谨,像是最陌生的客人。她也敏锐地知道嫂嫂很不喜欢她回老家,她看 自己的眼神总是戒备的、而且还十分慌张。 嫂嫂为何慌张?她不懂,真的不懂。 但,一进入这栋屋子,尤其这间客房,奇异的熟悉感便源源不绝地向她袭来。 她喜欢这个房子流通的气味,是……家的味道。 家?这里真的就是她以前的家吗? 虽然说是客房,但房内的摆设很齐全,靠窗处甚至有一套完整的影音设备着 大型电浆电视前的双人软榻,她的眼睛涌起热雾,脑中也飘过许多画面…… 她看到以前的自己,跟一个男人躺在这里欣赏影片,两人又打又闹,笑声不 绝。 那男人是谁?就是楼浩风吗?但,如果她以前跟他曾是情侣,为何他对她如 此憎恨? 老天,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浩风将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全看在眼底,目光沈郁地道:“还需要什么日 用品,就跟王妈说一声。”他有很多很多话想问她,但他……问不出口。他不要 再听她说谎,他不允许自己又被她耍得团团转。 晴子没有回答他,迳自往前走,抚摸着墙上的壁纸,突然有一个问题冒到喉 间,想也不想地便开口问道:“阳台上的吊床还在吗?” 此话一出,不但楼浩风变了脸色,晴子的表情更是惨白。 她直接推开落地窗,看到那张吊床时,眼泪竟扑簌簌落下来── “告诉我……”她蹲在地上,以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全身激烈地颤抖。 “为何我知道这些?为什么?为什么我对这个房子感到如此熟悉?以前……这个 阳台上不只有吊床,还种满了香草植物,对不对?告诉我!” 她抬起泪眼,嗓音支离破碎地问着。“请你告诉我,我以前住过这里是吗? 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徐紫懿,对不对?” 一直紧闭的记忆之门好像稍稍松开了,露出一丝曙光。她不顾一切地想往那 道曙光冲去,就算会撞得头破血流,她也要弄清一切。 浩风紫罗兰的眼瞳转为阴暗,像是最黝沈的夜色,许多话也涌到舌尖,但他 却选择最冰冷的那一句。“是或不是,你心底应该比谁都清楚,戏已经演到这个 地步了,你打算如何写接下来的剧本?” 看到她的泪,他冲动地想抱住她,给她最温柔的呵护,就像以前那样…… 但,他怎能?他怎能再被她欺骗?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宁可死在四年前的那场意外中,也不想活着面对爱人 变心的痛苦,那是一种无边无际的椎心之苦。 他的回答让晴子绝望。 他还是不信任她,他还是认为她的失忆只是在演戏。 两人沉默地对望着,无奈、挣扎、绝望、痛苦、迷惘……种种情愫回荡在空 中,气氛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 最后,楼浩风咬咬牙,命令自己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关门声响起,更多的泪也纷纷坠在地板上,晴子无言地看着紧闭的门扉…… 他不肯给她任何答案,也对她永远地关上心门。 已经凌晨三点了,躺在床上的晴子始终无法入眠。 她的情绪很亢奋,也很复杂。她坚信──自己绝对住过这个房间! 屋里的每件摆设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洗好澡后,她甚至知道吹风机收 在梳妆台底下的第二个抽屉里。 但,这里是楼浩风的家不是吗?当时的她是以什么身份住进来? 情侣吗? 这两个字令她心弦又一揪。如果不是情侣,为何只要楼浩风一靠近她,空气 中就会充满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 他曾是她的情人吗?是男朋友?这个猜测令她脸颊发烫,记忆深处却慢慢地 涌出悲伤…… 为何感到悲伤?难道他们的相恋是错误的,是一种禁忌? 好痛苦!她的头又开始疼痛了,她受够这种折磨了。 如果可以,她多么渴望拿剩余的生命跟上苍交换一样东西──她的记忆! 她只想找出答案! 她更不想遗忘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如果……那人真是楼浩风。 心绪纷乱的她知道自己一定睡不着了,干脆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其实入睡前,她就已翻遍了书桌内的每一个抽屉,她想,如果她真的曾住在 这里,那么,至少会有相片或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想起以前的事。 但──没有,答案令她很失望。 每个抽屉都干干净净的,甚至空无一物,除了一些很简单的文具外,没有相 本、也没有任何札记之类的东西。 晴子坐在书桌前无奈地叹气,正打算放弃,到阳台上去吹吹风时,右脚却好 像踢到一样东西,发出小小的声响。 她好奇地蹲下身子,发现原来书桌最底部有一条横木板,好像是给使用者当 脚踏垫的。 她把手伸到木板下面,捞出了一个铁盒。 铁盒不大,上头布满了灰尘,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 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晴子再也难掩好奇心,忍不住打开盒盖。 放在里面的,是几本看起来像教科书还有笔记簿的书本,教科书上印着几个 中文字──商用日文。 晴子翻开教科书,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着她的心。这……这是她的字!书本 上密密麻麻的注解全是她写的,她认得自己的字。 她颤抖地翻开教科书上的最后一页,上头以工整的中文写着:F大日文系 徐紫懿。 其他那些笔记本上也全写了“徐紫懿”这三个字。 这是我……真的是我吗?!捧著书本,她的泪水滚滚而下,这一刻,她真真 切切地相信自己绝对住过这个房间,而她寻找已久的真实身份就是──徐紫懿! 原来她根本不是日本人,更不叫森田晴子,她在台湾生长,是一个叫徐紫懿 的女孩,她念的是日文系。 但,为何四年前,她会全身是伤地昏迷在北海道的雪地?后脑的重击更是造 成她失忆的主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楼浩风、还有这屋子的仆人,为何如此憎恨她? 好乱……每当她试图回想时,尖锐的痛楚总是毫不留情地袭击她的脑门,像 是最锐利的针不断地戳刺着她。 她好痛恨自己这么没用,为何都回到台湾了,她还是无法想起以前的事?一 团混乱中,她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个大概。四年前,她还没到北海道之前,应该就 是住在这里,而她当时的身份还是学生,念大学的日文系。 日文系?她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北海道医院苏醒后,可以用日语 跟医护人员交谈,但她能使用的词汇却很简单,只会一些较常用的句型和片语。 不过医护人员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认为那是她脑部受到重击的关系,所以对话程 度才像是小学生。 原来她在台湾念的就是日文系?晴子……不,应该说是徐紫懿……她觉得整 件事好荒谬、好可笑。 虽然她还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认为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很怪异 的玩笑。在日本,警方调查出她的身份,说她叫森田晴子,念过短大的中文系, 所以她听得懂台湾观光客的对话。但,真实的情形却完全相反──她根本是个台 湾人,念的是大学的日文系,所以,她被送到北海道后,才有办法以日语跟当地 的居民交谈。 但,她为何会被送到北海道,而且脑部还受到重击?她昏迷的地点甚至人迹 罕至,如果不是去度假的里穗夫妇发现了她,她一定会冻死在雪地里。 头好痛、越来越痛……尽管疼痛遽增,紫懿仍试图回想更多的线索,直觉告 诉她──这就是关键,她为何会被送到北海道,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谁?谁要她离开台湾?谁又要致她于死地?又是谁给了她一个“森田晴子” 的日本身份? 那人的用意很明显,就算她没冻死,也不希望她回台湾,要她以日本人的身 份一辈子留在北海道。 那人究竟是谁? 而这些事,跟浩风又有什么关联? 紫懿挫败地叹气,原先她只想理出一点线索的,但越想头却更痛,谜团也越 来越大……像是有人布下了天罗地网,下论她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这团迷雾。 一个个问题又悄悄地在她心底浮起。还在念大学日文系的她,为何会住进楼 浩风的家? 她跟他又是什么关系,真的是情侣吗? 这两个字再度令紫懿全身慢慢地发烫。她承认自己喜欢浩风,就算不是为了 要寻找身世之谜,她也好想跟他回台湾。 只因──她无法抗拒他身上那股巨大的吸引力,尤其是他那双紫罗兰色调的 眼眸…… 越是接近他,她越能清楚地感到心湖传来阵阵骚动,那阵骚动直达她空白的 记忆中,熟悉得令她既心痛而又甜蜜……原来那就是两个灵魂之间的感应,最真 实的心灵波动。 她好喜欢看他那双紫罗兰的眼瞳,她知道在艳阳折射下,它会散发出宛如紫 水晶的光芒。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她所画出来的香水瓶是紫罗兰色系;但,当她看到成品 时,还是不满意。原来,潜意识中,她认为自己见过更美丽的紫──宛如紫水晶, 足以令人炫目的紫。 那是浩风眼瞳的色泽! 但,如果她跟浩风真的曾是情侣,为何今天的他对她如此憎恨,又口口声声 说她曾谋杀过他? 谋杀? 疑问像是一颗颗大石,不断地积压在她的心头,沉重到令她无法呼吸…… 她真的好渴望、好渴望知道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怀抱着满腹的疑问,紫懿躺在最熟悉的床上,慢慢进入梦乡…… ------------ 转自POOH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