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龙银行十周年的庆祝酒会上,小提琴的声音悠扬的飘奏着,参加的每一位 贵宾,都是名流富商,其中也不乏各大政要。 来宾陆续到达之后,新任总裁雅旭飏,在小舞台上,发表感谢之言,和对银 行未来规划,做了一番小简介。 雅旭飏的自信神采和他力挽金龙银行的奇迹,让参加酒会的贵宾,报以热烈 的掌声。 “……台湾是个美丽的宝岛,我相信台湾的经济,绝对能够再创奇迹。”附 和的掌声,共鸣般的响起。 雅旭飏面带微笑,等到掌声稍歇,他又道:“很多人都说,我赋予了金龙银 行新生命——”顿了下,他唇角的笑容扬飞。“但我认为,是金龙银行,给我了 新生命,因为金龙银行,我来到了台湾;因为来到台湾,我认识了台湾的白雪公 主——” 雅旭飏的话一落,悠扬的小提琴声骤变,浪漫的情曲,在知名钢琴家的弹奏 下,为岑思奏出一条轻柔如云的出场曲。 “欢迎我的未婚妻——岑思小姐。” 他上前扶着足蹬高跟鞋的岑思,两人一起踏上小舞台。 当穿着金色礼服的岑思,一站上舞台时,在场所有贵宾的目光,全被她仿若 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给吸引住。 惊呼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夹在热烈的掌声中,很多人交头接耳的间,这么美 的仙女,是哪一家的千金? 也在台下贵宾之中的戈旭森,面色僵硬的看着他心爱的女人,站在小舞台上。 他万万没料到,他的岑思会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且她要和那个银行家订婚!? 戈旭森脸部有着愤怒的抽搐,拳头紧握。 站在他身边的司绮莉,并未告知他雅旭飏和岑思的事,原先,她是抱着幸灾 乐祸的心情来的,想要戈旭森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已投入别的男人怀中,而 且是一个条件比他好几十倍的男人…… 她要戈旭森彻底死心、彻底眼从她! 但他的强烈反应,让她很不高兴,他愈不高兴,就代表岑思在他心中的地位 远重于她。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岑思看,一点都没有尊重她的意思。 司绮莉咬着唇,忍下心中的妒火。 舞台上,完美登对的两人,聚集了所有的目光,而他们的目光,锁在彼此身 上。 岑思沉下心中怯怯的不安,有他在身边紧握着她的手,她表现的大方,微笑 挂在脸上,但心中有个小小疑问。 如果她没听错,刚才他是以“未婚妻”这个名称,介绍她出来的。 探到了她心中的疑问,雅旭飏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蓝色的锦盒,在众目睽睽 之下,单膝跪在岑思面前,向她求婚。 “思,嫁给我吧!” 没料到他会在酒会上,当场向她求婚,她先是惊讶的瞪圆杏眸,继而漾开羞 答答的笑容。 会场上,年轻一派的男贵宾高声欢呼着,并齐声道: “嫁给他!嫁给他!” 在雅旭飏真诚的眼神注目下,在众人的鼓掌声中,岑思害羞的轻点了头。 络绎不绝的掌声,取代了钢琴情曲,在众人的见证祝福下,雅旭飏将一只婚 戒,套上岑思的指间,幸福的亲吻画面,是回馈给报以热情掌声的贵宾。 酒会上的恭祝声音,此起彼落,双喜齐降,把酒会炒的热闹无比。 欢喜的气氛,拉出了每位宾客的笑容,但在角落边的一对男女,却始终感染 不到酒会上的欢笑。 戈旭森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岑思身上,那美丽倩影,依偎的是别的男人。 心中的怨、心中的怒,让他牵不出一丝笑容,索性躲在角落边,不和任何人打招 呼。 而司绮莉敷衍了几个商场的熟人后,藏着一肚子的气,看到戈旭森发直的眼 神,依旧在岑思身上,再也按捺不住—— 她拉着戈旭森的手,蛮横的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戈旭森冷硬的顿下步伐。 “哼!我要完成你的心愿!”司绮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你想看 到她,那我就让你站到她面前,看个够!” “你疯了!”戈旭森压低声音。 “我没有疯!”司绮莉的声音,提高了两倍。“你给我过来!” 她蛮横的抓着戈旭森的手。 周围的几位宾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戈旭森怒瞪着她,和她拉扯一分钟后,他不耐烦的挥掉她的手,同时也扯落 了她手上戴的香奈儿的山茶花粉红钻鳄鱼钻表。 看到她最心爱的千万钻表,被他扯落摔下地,司绮莉心中的怒火,再也抑不 住—— 她愤恨的手一挥,上前掴了他一大巴掌!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震呆了周围的宾客,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满腔的怒火、妒火一出,司绮莉完全不顾他的面子,恶狠狠的指责他。 “你知不知道,这只钻表价值上千万,不是你这个穷人摔得起的!就算你当 我一辈子的男奴,也还不清这只钻表的钱!” 司绮莉的霸,商场的人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地上的千万钻表,和她眼前的穷人,都是贵客们极感兴趣的。 几个常在各大酒会、paty上出现的名媛贵妇,交头接耳的把那穷男奴是司绮 莉未婚夫的消息放开—— 消息一放开,有人同情,有人是幸灾乐祸。 戈旭森垂丧着头,尽管怒火在心中翻搅,但他明白在司绮莉面前,他永远只 有低头的份! 以主人身分,请围观宾客让出一条路的雅旭飏,站在司绮莉身边,询问着: “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另一头,听到这边闹烘烘的,才刚赶过来,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岑思的手,让雅旭飏牵着,她站在他身边,定睛一看,才看到戈旭森一脸狼 狈地站在人群中间。 戈旭森抬眼时,正好对上岑思的目光,看了一眼,他垂下头,心中有羞有怒。 还在气头上的司绮莉,看到他们四月交接,甚为光火,手中的皮包一甩,狠 狠地朝戈旭森打去—— “你还呆站着干什么?快把我的钻表捡起来!” 妒火转为怒火,凶恶起来,她一点也不顾他的面子。对她而言,他应该是乖 乖听从她命令的男奴! 戈旭森僵站着,自尊心和金钱在心中拔河,听或不听,都是两难。 看到眼前这一幕,岑思为他感到难过。他的自尊心超强,哪堪让一个女人, 当众如此羞辱他? 她忍不住移动脚步,想弯身去帮他把钻表拾起,却让雅旭飏给挡住—— 他对她轻摇头,表示不妥。 雅旭飏才想出声,为他们两人和解,但司绮莉快他一步,手一挥,又掴了戈 旭森一巴掌。 “我叫你把表捡起来,你聋了吗?”她讥笑着,“你是我花了一大笔钱买回 来的,你忘了吗?如果没有我,你会有今天?没有我,你配进这种高级场合吗?” 戈旭森怒狠狠的瞪着她,连一句怨言也不能说。 盛气凌人的司绮莉,不畏惧他的目光,反倒再次喝斥:“我叫你把表捡起来, 马上!” 僵持了两秒,戈旭森屈服在金钱的胁迫下。他弯下身,把钻表拾起。 宾客中,低声窃窃的讥笑,因他的举动泛开来。 “没事、没事了,大家请到那边,叶小姐要为我们弹奏美丽悠扬的乐曲。” 雅旭飏把宾客散开后,司绮莉绷着脸道:“旭飏,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 她望向眼眸低垂的岑思。“恭喜你们了,很抱歉,坏了你们的雅兴。” “哪儿的话,是我们招待不周!”雅旭飏拉着岑思的手。“我们送你。” “不用了,你们忙!” 司绮莉回身瞪了戈旭森一眼,迳自先走。见她走,戈旭森的步伐跟上她,临 走之前,瞟了岑思一眼,眸底神色复杂。 雅旭飏礼貌性和他颔首,并未得到他的回应,但他不以为忤。 回身,他拍拍岑思的肩,朝她露个微笑,希望刚才的事,没有影响到她的心 情。 但岑思的笑容,已抹上忧色,心情,愁愁的…… 彩绘瓷盘的墙饰,加上看得到暖洋洋的阳光的玻璃屋设计,在西华饭店一楼, 充满意大利风情的Toscana 餐厅内,雅旭飏和岑思优闲的喝着下午茶。 “你不会怪我,没事先通知你,我要向你求婚一事吧?”雅旭飏的笑容如玻 璃屋外的暖阳一般,混和不伤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你。” 岑思回以一个甜净的笑容。 “我没有怪你,我真的很惊喜。” 他拉着她的手,看到她手上,戴着他送的求婚戒指,满心的喜悦,令他涌出 一个大大的笑容。 “原本我爸要来的,但英国那边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处理。”他反复的 摸着她的手。“我已经把我们订婚的事,告诉我外婆和母亲,她们嚷着要再来一 趟。” “真的吗?可是,外婆才回英国没多久,又要来台湾,她的身体撑得住吗?” 岑思满心关切。 他知道,他选对了一个好妻子,才刚答应他的求婚,她就懂得关心他的家人。 “外婆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来来去去,真的很累,我告诉她,等我把假期 排好,我就会带你回英国去看她们。”他笑望着她。“好吗?” 轻轻一个点头,幸福洒在两人身上。 “但在回英国之前,我是不是应该先回家拜访我的岳父、岳母?” 她听到了,他说“回家”。 甜美的笑靥,在她脸上成形。“我……我有和我母亲提过你,但订婚的事, 我没说。乡下的规矩多,恐怕我们必须再举行一次正式的订婚仪式。” 如果让她爸爸知道,她已经在台北订婚了,恐怕会把他气得拿锄头杀上台北 来。 还有她二哥。二哥一定会怪她,没把旭森的事情告诉他…… 想到了旭森,她的心情顿转沉甸甸,眼神幽幽的望着外头。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雅旭飏察觉到她眼神黯然。 “我还没把旭森的事,告诉我二哥。”她轻叹了声,“司绮莉对旭森……” 顿了下,她想,她应该顾及他的感受。 她知道,他是个有肚量的男人,只是,当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面前谈及前 男友的事,恐怕再有肚量的人也受不住气。 “对不起,我只是……” “无妨!”他摇摇头,轻笑。“你会为他担心,这是很自然的事,就算不是 情人,也可以当朋友。” 她感激他的体谅。事实上,她真的为旭森,忧心忡忡。 “我很抱歉,昨晚我没能帮得上忙!”他挺直身,一脸正色。“只是那种情 况下,最好不要有人插手。一旦有人劝阻,以司绮莉的个性,她反而会把事情闹 得更大、更凶,会让戈旭森更难堪。” 她点头。司绮莉的凶霸,她真的是大开了眼界。 “为什么她非得要那样对待旭森?既然决定在一起,好好相处,不是很好吗?” 岑思淡幽的道。 “每个人的爱情路,都不一样。有的人爱情走得顺利,有的却坎坎坷坷,但 爱情路是两人牵手走的,怎么个走法,不是第三者可以安排的。”他笑,他说的 这些话,全引述书中的句子。 熟悉的句子,让岑思会心一笑。 “司绮莉的行为,是过分了点,但他们之间的事,恐怕不是旁人劝说就可以 圆满的,因为他们两个都倔,绝对听不进逆耳的话。” 他说的话,她也有同感。 “我觉得,我太幸运了,能够遇上你,是上天对我太眷顾。” 一开始,茵茵和萝桦知道实情后,忿忿不平的指责旭森是个负心汉,而她是 爱情的受害者。 但现在,她反倒觉得,旭森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虽然,这是他自己的抉择。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他扬笑。“老天爷对我才是真的好的没 话说,让我一踏上台湾的土地,就捡到一个白雪公主。” 两人相视,对笑着。 “旭飏,我……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敛下笑容,岑思眼眸低垂。 “当然可以!我现在是你万能的未婚夫了。” “我……我想请你劝一下司绮莉,也许别人说的她不会听,但你说的,她应 该会听一些。” 黑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旋即被玩笑的语气给掩过。 “你真的觉得,我有那等魅力,可以把一只母老虎,驯服成一只小白兔?” “不需要这样,我只希望她能和旭森好好相处,至少,不要一点情面都不留 给他。” 他玩笑的口吻,让她大大松了口气,就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大肚大量的人, 所以,她毫无保留的,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他。 “嗯,我知道,那,我尽量。” 望着她,他的心头飘过一朵乌云。在她的心中,戈旭森始终都没有消失过, 她还是为他担心、不忍心他受到伤害! “ 岑思啊,岑思—— 掩藏在他笑容里的,竟是一抹酸涩,头一回,他的笑容,有着苦涩的味道… … 他相信自己绝对有肚量,不反对岑思和戈旭森做朋友,只是,他隐隐的担心, 岑思的心软,会厘不清她对戈旭森存留的,是友情、还是爱情? 紧握着岑思的手,他的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忧虑 清晨一早,高茵茵来敲岑思家的门,两人一起赶忙往医院去。 坐在计程车上,还一头雾水的岑思,紧张的问坐在她身边的高茵茵。 “茵茵,你说萝桦怎么了?”岑思是被茵茵拉出来的,茵茵只告诉她,萝桦 住院。 高茵茵也一脸茫然。“我也不清楚。昨晚有个人打电话给我,说是萝桦交代 她,要我到萝桦家,叫出她电脑里的档案,帮她的小说写个结尾,然后传给出版 社。” 为了帮萝桦写那篇结尾,高茵茵一夜没睡,两个眼圈黑噜噜的。 岑思讶然。“照这么看来,萝桦她……她一定很严重。” 萝桦向来自视甚高,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绝不会请人代笔。 “我也很担心!” “打电话给你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应该是护士,她只告诉我,萝桦住院了,然后交代事情后,就 挂了电话。” 到了医院,岑思和茵茵询问到萝桦的病房后,急忙忙的赶上去。 进到病房,只见萝桦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看到两位好友来,她牵动唇角, 气若游丝的道:“你们怎么来了?” “萝桦,你怎么了?” 平日娇艳的火红玫瑰,怎么脸色苍白如白纸一般!? “我没事了。”殷萝桦淡笑。“至少,我已经有力气说话了!” “你生病了吗?”岑思坐在床边,握她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我没生病,我很好。”殷萝桦眼神一黯,若蚊蚋的声音中,涌出苦涩。 “我只是被人……捅了一刀。” 高茵茵惊地倒抽了口气。“你被人追杀?谁要杀你?有没有报警?” “不,不能报警,不可以报警、绝对不能报警——”萝桦喃喃的道。 “萝桦,你……没事吧?”岑思忧心忡忡的看她。 “我很好,非常好。”极力维持镇定,萝桦不想两个好朋友,为她担忧。她 转移了话题。“岑思,你和那个英国来的贵公子,进展的如何了?” 之前,她和茵茵还以为雅旭飚是岑思的初恋情人,后来得知实情,气得想找 戈旭森,还是岑思阻止了她们。 “他、他向我求婚了。”岑思低头羞笑。 “真的!?”高茵茵大叫。“岑思,恭喜你。哼,那个戈旭森,一定会后悔 没娶你的!” 岑思轻叹。“他并不好过……”一声幽叹,道出她心头的忧。 不想再触岑思心中的痛,高茵茵转向萝桦,原本想要告诉萝桦,她已经把稿 子的结尾写完,并传给出版社了,但她却惊地见到萝桦失神般的落泪…… 她们三人之中,萝桦是最坚强的,但她居然掉泪!?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写了一晚的爱情戏,写到人魔了,高茵茵直觉的认定,萝 桦是在为爱掉泪。 岑思的思绪,落进了幽幽的隧道中;萝桦也黯然的在想心事…… 其实,她有一点小小忧愁,那干脆她也来发呆好了! 两手推腮,高茵茵垂头,叹着自己的小小心事。 病房内,三个在言情小说界咤叱风云的作家,显然都被困在爱情的愁城中— —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