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奶奶,你怎么了?” 凌晨三点多,朱清来告诉他,奶奶在房里哭着,才刚入睡没多久的万重天, 马上赶到奶奶房里,一进门,就见到朱陈芳坐在樱桃木床边,抚心痛哭。 “重天,我梦见你妈了。”朱陈芳哀痛不已的哭着。“你妈她……她来找我, 她怨我为什么要收养亮竹,为什么让她继续住在朱家,她说,她好恨啊——呜, 我的芳怡,我可怜的女儿……” “奶奶,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了。”搂着奶奶的肩,万重天低声安慰着。 “不,重天,不是我想太多,我真的听到你妈哀怨的向我抱怨,她还说,亮 竹是个祸害,她留在朱家,是想为她妈讨公道,她认为她妈才是无辜的人,她会 害朱家的、她会害朱家的……” 重天,你妈一定是来警告我,要我小心提防……她还说,她好痛苦,她全身 都被玫瑰花刺给包裹着,还说……“说她好难受,她的魂魄被香水给淹了……” 朱陈芳喃喃笃笃,焦急不已。“重天,你快想想,你妈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听 她的声音?她好像很痛苦、很痛苦……芳怡,我的芳怡啊……” “奶奶,你不要急,我会去查的。” 万重天压根不信母亲会在死后十年才来托梦,他猜,也许是奶奶这阵子睡不 好,原本就对亮竹反感,加上又知道亮竹和督宣赫的关系,才会作一些奇怪的梦。 “玫瑰花刺……”朱陈芳失神的喃喃自语。“朱清……朱清……” 听到朱陈芳的叫唤,等在房门外的管家朱清,急急走人。“老夫人,有什么 事?” “快……快去看看,后院那片紫色的玫瑰花——快去呀!” “呃……”朱陈芳说的没头没尾,朱清听的一头雾水。 “清叔,派人去后院那片玫瑰园看看,是否有什么异状?”万重天重新下着 指令。 “是。”看到朱陈芳惊吓的模样,朱清直觉事态严重。“我亲自过去一道好 了。” 朱清急匆匆的走后,朱陈芳还是心揪疼得直哭。 万重天安慰着奶奶之余,似乎想起什么似地,泪墨双眉紧蹙,心头上蓦地沉 甸甸的—— 走进了亮竹的房里,瞥见她鞋旁的泥滓,万童天的黑眸顿时进射出阴鸷利光。 视线一移,小垃圾桶里竟然也有玫瑰花的叶子,没有脱水枯萎,叶子油亮鲜 绿,显然是刚丢掉不久的。 阴鸷目光,盯着垃圾桶里的那片叶子片刻,他的脸色沉得吓人。 走进床边;她睡的安稳,似乎没发生过任何事。 坐在她身边,宽厚的大手重重的抚过她细致雪白的脸颊,沿着脸颊滑落,单 手掐住她的脖子。 感觉到脖子被勒紧,还在睡梦中的亮竹险些岔了气,睁开眼,急忙坐起身, 吸喘了几口气,赫然发现有人生在她身边! “哥。” 从发现她收藏督宜赫的剪报本,到今晚已经足足七天了。七天来,他不让她 跟着去上班,不理她、不见她……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又降回冰点,想不到他—— 他是来看她的吗? “哥。” 她跪起身,从背后抱住他。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想念她,才趁着她睡着时来看 她,她想念他是事实,心头涨满的,是七天来对他浓得化不散的思念。 宽阔的背,温暖了她的心房,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背上,感觉到靠近他的温度, 是恋爱最佳的热度。 “哥,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没有背叛你。”她在他身后轻柔的说着: “我和宣赫哥的婚事,那是小时候的事,我想……督家人说不定早就忘了这件事 ……” “如果他们还记得呢?”万重天突然回头盯着她。 “我……如果他们还记得,我……我会告诉他们,我爱的是你,我是朱家人, 一辈子都是。”为了爱,她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回答。 瞅着她水漾的眼眸,她的话语,听进耳膜内,令他为之动心,但他没忘记他 是为后院那一整片被铲子的紫玫瑰花而来的。 “亮竹,你这话听了真令人感到窝心。”他的手轻捏着她粉嫩的脸颊,黑眸 阴沉沉的。 “哥,你……你相信我了吗?” 虽然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一丝释然的喜悦,但他一向就是不苟言笑的,何况他 还感觉到窝心,可见他真的不在意了。 “那,明天我可以跟你去上班吗?”她急着问。 没有跟在他身边,她成日无所事事,也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似乎跟在他身边, 她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你喜欢跟着我去上班?” 她毫不迟疑的用力点点头。 “你这个小傻瓜,上班很累人的。”修长健壮的手臂,将她纤弱的肩头用力 一揽,力道之大,让她有种快喘不过气的疼痛感。 “没……没关系,我……我不怕累。”手臂被他搂的好痛,她忍住,不敢和 他说。 “亮竹,当年你母亲和我父亲相约殉情的事,我一直恨你的母亲,但现在想 一想,其实,你的母亲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你说,是吧?”他冷着一张脸, 沉着声道。 他的想法有了极大的转变,令她感觉到一阵错愕。 “哥……” “难不成你认为你妈是个坏女人?” “不,我妈她不是坏女人。” “那你也认为你妈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罗?”黑眸直盯着她看,似乎要她立 刻作一个抉择。 仰首望定他那令她捉摸不定的眼神,迟疑片刻,她轻轻点了头。 如果要她在坏女人和无辜的受害者之间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摒弃坏女人这 个答案。 她从来不觉得她母亲是一个坏女人,至于她母亲适不适合无辜受害者的名号, 她不敢确定,但他只给她两个答案,她自然偏向这一方。 看见她点了头,他脸色铁青,朝她发顶劈下一道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魅沉音 —— “你母亲真的很无辜,所以你要替她报仇罗?” “报……报仇?”亮竹脸上布满疑惑。她不懂他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和她说这 些,她从没想过要报仇,何况,报什么仇呢? 他冷冽的目光,对上她一双装填着无辜字眼的水眸。“你知道我妈最爱的是 什么花、我妈最爱的是什么香水……。 “朱……朱阿姨喜欢紫色玫瑰花,喜欢香奈儿五号香水……”亮竹喃喃地答 着。 “是啊,你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所以你就把我奶奶特地在后院种植的一 整片紫色玫瑰花全给剪了,然后拿了一堆玫瑰花梗丢人后院原本摆着当装饰品的 水缸,水缸里满满的一缸水,有着浓浓的香水味,里头还淹了一个贴着我妈名字 的稻草人……”万重天倏地掐住她的脖子,黑眸进出冷厉光芒。“你的手段可比 你妈还狠上百倍!” 清叔回报后院的玫瑰花全被剪了之后,他陪着奶奶到后院去查看,结果闻到 浓浓的香水味道,四下一查,赫然发现旧式的水缸里,全是剪成一截截的玫瑰花 便,里头还有一个稻草人,当奶奶看到稻草人上贴着他母亲的名字,当场吓晕了 过去。 “哥……”亮竹被把得脸色发白,声音埂在喉间出不来,只能一脸痛苦的摇 摇头。 “原来你这么多年来,委屈待在朱家,就是想要报复我们?”万重天狠厉的 瞪她。“你妈可怜、你妈委屈,我们一家人都是大罪人,对吧?” “不……不……” 他用力放开她,令她整个人摔倒在床上,顾不得自己的难受,深吸了一口气, 亮竹急急拉着他解释—— “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亮竹从来没有想报复你们,我一直 在为我妈对你们所做的伤害,在……在赎罪、在弥补……” 再度恶狠狠地推开她,冷硬的字语从他嘴里逸出—— “这些话,留着去对你妈说!” “哥……” “别对我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他一张冷冽无情的俊脸,倏地逼近她: “清叔说,昨天你让他去买了两瓶香水,你敢说没有?” “我……有,可是, 那是我要带去万家,洒……洒在朱阿姨房间的……”想到香水,亮竹急急下了床, 往抽屉里找,“我把香水放在这里……不会的,怎么不见了?” 翻了翻,找了找,一整排的抽屉全抽了出来;该找的香水瓶没找到,却找到 一把修剪花草的小剪刀,剪刀缝里还夹有一片玫瑰叶子。 亮竹吓得弹退两步,“这……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抽屉里?”站在她身后的万重天,看到了 “证物”,连拿都不想拿;只觉心如刀割。 在他好不容意愿意摒弃仇恨,敞开心胸接纳她时,她却拿了根刺往他心上扎 —— “这……”亮竹傻站着,楞愣地看着抽屉里的剪刀。 “还有你的鞋子,沾了土呢!”在她低下头去看自己鞋子时,他恶狠狠的瞪 她,冷厉绝情的道:“你现在去收拾行李,天一亮,马上滚,永远都不要再踏进 朱家一步!” 这是他对她最大的宽容。不追究她所犯的恶行,是因为心中还残存着对她的 ……一点爱。 “不,哥,我……不要赶我走……”恍然回神,她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害怕 一松手,就得从此离他离得远远地。 “不要赶你走,好让你再做这些奇奇怪怪,伤害我妈的事?”姑且不论她做 的这些事会不会真的伤害到他妈,但她犯罪的动机和心态,已不在他能原谅的范 围之内。 望着那一双仍是端着无辜表情的水眸,他心痛、却也心疼,明知道她犯了不 可原谅的错,他还是想要呵护她……但他不能,她的手段如此卑劣,留她,是祸 害。 “哥,我没有,你要相信我……”她一伸手,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他,泪水沾 湿他的衬衫,她紧抱着他不放,害怕一松手,真的得,离开他。“不要赶我走, 哥,我……我爱你,我只有你可以依靠……哥,不要赶我走,我求你……我没有 做任何伤害朱阿姨的事,你不要……” “你爱我?你明知道我有老婆,你还爱我?这一点,你和你妈可真像,爱当 下贱的女人,专门抢别人的老公,还都对我们万家男人情有独钟。” 笔直的站定,投有回头看她楚楚可怜的表情,不理会沽在他衬衫上委届的热 泪,他说得字字冰冷,声声无情至极,仿若自己是个局外人。 “想必当年你妈就是这样子缠着我爸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妈的招数,你 可学得真精。” “哥……” 他的一番话,说得她无地自容,松开了手,她羞愧的低着头,想找个洞钻进 去。 原来他一直认定她是个下贱的女人,认定她和妈妈一样,是破坏别人家庭的 第三者。 可她……不就是如此。 不,她不是。 身子惶惶然的抖着,咬着指关节,亮竹害怕的不能自已。 “明天一早你就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撂下冷冽无情的话语,万重天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绝情的离开。 “不,我不是……我不是……” 颤巍巍的身子无助的跌坐在地,握成拳的指关节咬出清晰的齿痕,嘴里喃喃 笃笃,这一夜,泪水狂泄到天明—— 尽管不相信心地善良的亮竹会做出令人恐惧的恶事,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出亮 竹是最大嫌疑犯,而且她的犯罪动机,明确到让人无法替她辩护。 朱清奉命来请她走,亮竹肿着双眼,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哭了一夜后,她颤 巍巍的起身。 “我去和奶奶辞行。” 朱清没有阻止她,她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疼。 亮竹恍恍偬偬的走着,怎么来到奶奶房里的,她都不清楚,敲门,进房,她 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 “你……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不……不要脸的女人……给……给我滚 ……” 眼前一片模糊,一进门就听见朱陈芳的怒吼,亮竹届膝跪下,哑着声: “奶奶,我没有……” 亮竹才开口,就听见面前似乎有人跌倒的声音,眨掉眼里的泪雾,定睛一看, 赫然看到朱陈芳倒在地上,她想呼救,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出声—— “奶奶——谁在外头,快进来,清叔、清叔……快进来,奶奶昏倒了。” 躺在病床上的亮竹,虚弱的张开眼,这地方对她而言,算是陌生,虽然她已 经住进来有十多天之久,但泰半时间,她都是处于昏迷状态。 迷迷朦朦的看着四周,她,死了没有? 她记得,她割腕了。 吃力的移动手,手腕上包着纱布,微微的痛意,让她的意识多清醒一分。她 记得果然没错,她割腕了,只是,她好像还没死,要不,她怎么没看到妈妈,怎 么没看到疼爱她的爸爸来接她。 看了四周冰冷的仪器一眼,她的泪倏地滑下。 她记得那天她去和奶奶辞行,奶奶骂她不要脸,还叫她滚,之后奶奶就气得 昏倒,旋即她就被可怡姐赶了出来,她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奶奶和爷 爷一样,一气之下就……就死了,那哥一定会恨死她的,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思及此,她的泪狂流。 “承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照顾她的特别护士,小心翼 翼的问着她,不触及敏感的割腕事件。 轻轻地摇摇头,亮竹一语不发。 “院长等一会儿会过来看你,你放心,院长他的医术连美国医界都大大肯定, 他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亮竹想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却乏力。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告诉院长你醒了。” 恍神的望着天花板,亮竹想起那天被可怡姐赶出朱家后,她搭上了计程车, 计程车司机问她要去哪里,想了好久、好久之后,她悲哀的察觉自己竟然无处可 去,在茫然的思绪中,她脱口说出宜赫哥的医院院名。 当她提着行李踏进医院,进到院长室,她的心,在瞬间死了,因为她没忘记 奶奶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亮竹去找督家人,不管她和那男人有没有做出任何逾矩之事,我一定会 赶她出门的! 奶奶的话,言犹在耳,这一辈子,她都别想再踏进朱家一步了。 更大的打击是,她在院长室昏倒,送进病房检查后,才知道自己得了血癌。 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洒落,她不畏惧死亡,不在乎癌细胞的侵袭,但是, 让她遗憾的是,得不到哥的谅解,是令她心最痛的原因。 “哥……”微弱的啜泣声,夹杂着哀怨的情感,盘旋在房内,久久不散。 坐在病床上,亮竹又流泪了。 昏昏死死的在医院度过了好些日子,她算不清自己在医院究竟住了多久,朱 家的消息她一点也不知道。 宜赫哥问了她几回,她没告诉他她在朱家的事,是因为不想给督家人添麻烦。 这一阵子督家人对她的好,让她心中感激之余,又怀着一抹歉疚。 督伯母还是如她小时候那般,待她如亲生女儿,也没忘记她和宣赫哥的婚约。 督伯父和督伯母大力想撮合她和宜赫哥,可是宣赫哥已经有女朋友,而她……她 的心也早就献给哥了。 但是督伯母一直对投在她父母双亡时找到她、收养她一事耿耿于怀,加上她 患病在身,督伯母一心想完成当年两家人的口头婚约…… 宣赫哥要她别急着拒绝他母亲的提议,因为他能够体谅他父母的心情,再者, 宣赫哥的女朋友亚璃也能包容老人家想报恩的心情,不但没有怪她突然闯进他们 的生活,还常到医院来帮忙照顾她。 这一回她流泪,是因为想到这阵子督家人和亚璃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想, 这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在死前能在人间获得一点温暖。 但她想要的,却不是这些,她只希望如果老天爷真要收回她的性命,在那之 前,能让她所见哥亲口对她说——他不恨她。 斗大的泪珠滚落,她没有勇气向老天爷奢求哥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尽管 她是如此渴望他这么对她说。 一阵晕沉的感觉袭来,她躺上床去。 虽然宜赫哥说她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但如果找不到和她HLA 相吻合的骨髓移 植捐赠者,她还是会有消失在人世间的可能。 照顾她的特别护士,见她睡着了。不想吵她,静悄悄地走出病房外。 亮竹听见关门的声音,但一会儿又听见开门声——她想,一定是护士小姐不 放心她,又踅回来。 从她住进医院这阵子;照顾她的护士最辛苦,不但要随时留意她的病情,还 要提高警觉,防止她想不开又做傻事。 不过,知道督家人关心她,亚璃又不计较地常常来陪她、关心她,他们的关 心牵绊着她,也让她知道,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如果她死了,她就永远不知道哥还恨不很她…… 亮竹虚弱的把头转向门的方向,想告诉护士,她不会有事,她会好好休息, 让护土也能松口气,不再整晚提心吊胆。 但,一睁开眼,她却看见了—— “哥……” “你终于还是来找督宣赫了!” 盛着满眼的愤怒前来,万重天一见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亮竹,心中惊诧, 才多久没见,她怎么变得如此憔悴瘦弱? 他查过了,她得了血癌,肯定是癌细胞把她折磨的如此病病恹恹,孱弱的令 人心怜…… 但她同时,也令他痛恶! “哥……我……”亮竹急急下床,想对他解释。 “我知道你得了血癌。”一双黑眸紧瞅着她,眸里的温度,冷冽冻人。“这 是老天爷给你的惩罚!” “哥……” 大步上前,拉起她的手,他怒腾腾地道:“你连奶奶都不放过,难怪老天爷 要惩罚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奶奶……她怎么了?。攒起眉心,她幽幽的急问。 “你还想装傻?如果不是你到奶奶房里去,说一些激怒她的话,她会昏倒、 她会中风吗?” 盛怒之下,万重天把她掼倒在病床上。 “奶奶……中风了?”亮竹惊讶地愣呆住。“我……我没有说什么激怒奶奶 的话……” 万重天满眼怒火的看着她。其实清叔早查出她的下落,只是这阵子,为了医 奶奶的病,他忙的一团乱,没马上来追究她该负的责任。 “你也不必解释了。既然老天爷已经惩罚了你,我也省了如何处置你的这条 麻烦事!” “哥,让我去……去看奶奶。” “你这个坏心肠的女人,你已经害奶奶不能动弹了,你还想怎么折磨她老人 家?”怒地一瞥,他绝情的道:“别管奶奶曾经说过,只要你来找督家人,就绝 不让你再踏进朱家一步,光是你对奶奶所造成的伤害,我就不容许你再靠近奶奶 一步!” “哥,我……我没有激怒奶奶,那天我要去向奶奶辞行,一进门,我就听到 奶奶生气的骂着……”亮竹泪涔涔,拉着他的手,泣诉着:“我没有要害奶奶, 你—定要相信我……” 看着她的泪水;他的心隐隐作痛,她是一个多么需要人呵护的女人,只是他 每心软的相信她一次,朱家的恶运就会跟着来。 藏在她柔若无骨的娇躯里,是一颗比蛇蝎还毒的心。 “我不想相信一个满心想要报复朱家的女人。”甩开她的手,他冷冷的道: “你还不懂吗?老天爷不仅不帮你达成报复行动,它还要你代替你妈妈受处罚, 才会让你得了血癌。你妈是个坏女人,你同样也是……” 他冷冷的瞪视着她,讥讽着:“你还真是抢上瘾了,连得了血癌都快死了, 还不忘发挥你的专长,硬是要搭上督宜赫,如果清叔查的没错,那个来照顾你的 女人,应该就是督宜赫的女朋友。” “我没有……我没有……” “如果老天爷长眼,最好让你马上死,免得又破坏别人的一桩姻缘。”他冷 冽一笑。“或者,你该有自知之明,早点结束生命,免得遗害人间。” “哥,你希望我死……” “你这—生,永远注定和你妈一样,是别人爱情里的一大毒瘤,如果死了, 也许下辈子可以做一个正常人。” “哥,你……”泪下交颐,亮竹声声颤抖抖地问:“你……一直都……这么 恨我的吗?” 背对着她,不看她抹泪揉眵的模样,那模样会扰得他心乱,会让他失了理智, 会让他再给她一次又一次伤害朱家人的机会。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没有一天不恨你、不恨你妈。” “从来……没……没有……”低着头,泪水模糊她的视线,确定他是那么恨 她,她哽咽问道:“爱……爱过我吗?” 明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闻言,他好半响不出声,笔直的站在原地,任由她口中说出的“爱”字,狂 烈的敲击他的心房。 “爱你?”依旧背对着她,把心房的门硬生生地关上。“那是我这辈子最不 可能会做的事。” 见他已跨出离开的脚步,不死心的她焦急的再问: “那我们……我们睡在——起的时候……你……你也……不爱……” 眨掉模糊她视线的泪水:她以为她可以看得到他宽阔的背,但更多的泪水急 着占领眼眶,让她还是看不清他的背影,可,她却听清楚了他的话,听得……清 清楚楚—— “不是只有你懂得报复。在你想报复的同时,我也乐得……玩弄你。” 说罢,他高大挺拔的身子瞬间消失在她模糊的视线中。 眨掉泪水,亮竹木然的躺回床上。 她懂了,一切她都懂了。 她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再活下来,残存的希望,随着最后一滴泪水消逝了…… 他不爱她,原来他真的—点都不爱她…… 她懂,彻底的懂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