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阒静的深夜,凤鸣宫内传来小芸焦急的低唤:“小姐,你又吐血了!怎么样, 好些了吗?” 小芸轻抚着主子的背脊,极度按捺自己想嚎啕大哭的情绪。 “我给你倒热茶去。” 喝下热茶,凤君妍深吸了一口气,想调匀气息,然而她胸口的痛楚,却让她 的气息哽住。 紧捂着胸口,她痛拧住柳眉。 一切都怪她太大意了! 本以为只需休息个两天就能恢复元气,谁知因她的大意,渗流的内力反弹已 伤及肺腑,偶尔便会吐出血丝来。 强大的余威反击自身,她才赫然惊觉,她打昏龙天行时,只用了三分内力, 其余的七分全反弹回她体内。 只是当她察觉时,为时已晚。 现下,她的内伤,虽已自行运功控制住,但恐怕得调养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现下除非有个内力深厚的人帮她运气疗伤,或许只需一个月便能恢复,但—— 放眼宫内,除了龙天行,恐怕没人帮得上她的忙,但她不敢奢望龙天行会帮 她。 他醒来约莫也有十多天了,一直没来看她,想必心中定是对她积怨极深。 唉,该说是自己咎由自取吧! 这些天厉王请了十多个丈夫来为她看病,徒增了她不少困扰,大夫们全让她 用银子打发走,并要求他们向厉王推说她没病。 “小姐,你不是说你已经运功控制住你的内伤了吗?怎么还会吐出血丝呢?” 小芸拿着染上血丝的白布,双手微微地颤抖。 “只是体内的瘀血罢了,将之吐出,反而是好的。” 慢慢运功调匀了气息,凤君妍瘫软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一片雪白的虚弱 病容。 “小姐,你答应我,让我去求龙将军来帮你,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你……真 怕你……”小芸说到后来已经哽咽的无法出声。 “怕我死了?”凤君妍气若游丝的接了话尾。 小芸抿着唇,眼泪滴了下来。 凤君妍长吐了一口气。“他来了,你爱求就去求吧。” 诧异的抬眼,知道主子判断的不会有错,小芸忙不迭地三步并作两步去开房 门,果然龙天行就伫立在房门外。 高兴的揩去眼角的泪水,小芸急忙拉着龙天行进入房内,又赶紧关上门。 “龙将军,你终于来了。” 一踏进房内,映入眼底的是躺在床上那羸弱的娇躯和一张苍白的脸孔。 “天行,你是来看我的吗?”凤君妍牵动嘴角微笑着。“你终究还是挂心我 的!” 看着她那弱不胜衣的模样,他的心绞痛不已。 怎么会……怎么会让自己病成这模样呢?他多想开口询问,但一思及她伤他、 戏耍他,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心中对她的不忍、心疼,悄悄收进心底深处,不 让它显露。 他坐到床边,倏地捉起她的皓腕,惊觉她的手比那日在树林时又瘦了几分。 凤君妍吃痛的低呼了声:“呃……” “龙将军,你轻一点,别又伤了小姐。”小芸在一旁紧张惊呼着。 龙天行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无视于小芸的存在,一双炯亮的黑瞳,只专注 在凤君妍身上。 “伤了你!?我这么捉你会伤了你吗?你凤君妍向来只有伤人的分,怎会让 人所伤呢?”他愤怒的握紧了她的皓腕。 凤罴妍吃痛的咬紧牙关,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不要啊,龙将军——”小芸急的哭了。“你这么用力,小姐承受不了的!” “她心中可喜欢的很呢!”扳起她的下颚,他脸上的表情邪佞又残忍。“你 不是喜欢我狂野的对你吗?我愈粗暴,你愈喜爱,不是吗?” 他用力的掐紧她的下颚,登时一道红痕明显的烙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龙将军,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小姐了。小芸给你跪下、小芸给你磕头——” 小芸泪涟涟的跪着,猛磕着头。她若早知道龙将军会这么对待小姐,她就不 会要他来了! 龙天行硬是狠下心,不去理会小芸,迳自在凤君妍身上发泄他心中的怒恨。 他恨她吗?或许吧! 只是,催促他前来的,竟是他不愿承认的对她思念不已的心! 明日他就要到南方去,这一去,或许十天半个月才能再回来,他要见过她之 后,才能无所牵挂的动身南下。 只是,她戏耍他的情感,一次又一次在他心头上划下一道道深刻的伤痕,他 不愿再重陷她的圈套内。 他的情感经不起她再一次的摧残呀! “天行,你恨我吗?”她的声调柔细无力。 “我为什么恨你?你对我做过什么事?”他的声音平淡至极。 她只是笑,慵懒地笑着。 “龙将军,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好吗?”小芸爬跪在他的脚跟前,眼底盛满 着乞求。 “救她!?我是将军,可不是大夫。” “小姐的病,只有你能救她呀!”小芸哭丧着一张脸。“小姐那晚打昏你, 只用了三分内力,她不想伤你,可其余的七分却全反弹回她的体内……你看,小 姐都吐血了、还吐了好几回呢!” 小芸急急的找来方才那块沾着鲜血的白布,递给龙天行看。 龙天行的心倏地揪紧,但还是隐忍住为她心疼不舍的情绪。 “你若没恶心,今日就不会有恶报!” 他捉着她的手,表面上对她那日的行为切齿至极,实则在探查她的脉象。 她的脉象还算平稳,只是虚弱了些,看来她应该自己运过功,调匀气息了。 凤君妍的嘴边泛着浅浅的笑,她知道他仍是关心她的。 只怪她,不懂得珍惜他对她的爱,一次又一次地伤了他,他才会对她产生怨 怼。 “天行,我的这条命,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你要我救你?可惜我没那个空闲,不过,别的事,我倒是很乐意做。” 他的手滑进她的衣襟内,揉搓她胸前温热的软丘,另一只手伸入她的裙摆内, 在她光滑的大腿上揉搓抚摸…… “龙将军,你出去、出去!”小芸为了护主,明知敌不过龙天行的一只胳臂, 仍是奋力的想拉开他。 小姐那虚弱的身体,哪堪男人一逞兽欲!龙将军若真要硬来,小姐怕不真被 他折腾至死才怪! 龙天行大手不耐地挥开小芸,双手在凤君妍身上两处穴道按压着。 凤君妍痛苦的呻吟出声,知道他是在帮她打通血路,并不是想强要她。 “龙将军,若你……你再不出去,我……我就要喊人了。”跌疼的小芸抚揉 着后脑,不死心地威胁,非要龙天行走不可! 收回两手,龙天行刻意地说着伤人的话语:“你以为我会对一个快断气的女 人有兴趣吗?厉王不要的,我也不想捡!”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亏我还曾对我家小姐说过,你是真心真意爱着 她的。”小芸气的身子直发抖。 “真心真意!?她懂什么是真心真意吗?她只要有男人,随便什么人都好!” “你……气死我了!男人全没一个是好东西!”小芸气得哇哇大叫。“走啊 你!” 他忽地掐高凤君妍的下颚,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将真气灌入她的嘴内。 但在小芸眼中看来,他像是在粗暴的强吻她的主子! “不要碰我家小姐,你这个大色魔,你走!快点走开!”小芸使尽吃奶的力 气想要拉开他。 龙天行俐落的起身,胸口剧烈的起伏,即使她面无血色、苍白的吓人,而他 只是想提气灌输真气给她,但一触及她柔嫩的唇瓣,他就忍不住想搂抱她、爱抚 她、亲吻她。 他不能再逗留了! 再待下去,他的理智会崩溃,他会忘了她曾给予他的伤害,他会不忍见她虚 弱无助的模样,进而帮她运功疗伤。 等她内功恢复后,再让她有机会伤他一回,又重覆戏弄他一番?不,他不会 再让她践踏他的情感,绝不! 望着她清柔的水眸,他狠心的旋踵,头也不回的离去。 “大色魔!臭男人!”小芸恨恨的甩上门。 “小芸,你错怪他了。” 凤君妍喟然地轻声说着,阖上眼眸,带着幸福的微笑入眠。 她会和小芸解释方才的一切,让小芸知道,天行是真心爱她的。 ⊙⊙⊙⊙⊙⊙ 为了勘察南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龙天行身着便服,独自一人策马南下。 行经一片广大墓地时,一个背影吸引住他的视线。 “王兄——” 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听到马蹄声传来,回头瞧望一眼,看见马背上坐着一 名粗犷男子,他点了一下头,以示招呼,旋即又忙他的事去。 不是他的王兄!这白衣男子的模样,比他王兄年轻许多。 龙天行见他在烈日当中掘墓,身后有着一堆堆的白骨,和几具发臭的尸体, 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蹙拢着眉头,他翻身下马,好奇地上前询问:“这位兄台,烈日当空,你为 何不休息,这么勤劳的掘墓是为何?” “是啊,都正午了!”白衣男子仰首,眯眼望向上空的炙阳。“我还不累, 再加把劲,这几个墓坑做好后,这些尸骨就有安身之处了。” “这些……都是你的什么人?”龙天行指着他身后那一堆堆的白骨问道。 白衣男子笑道:“噢,他们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只是见他们死后,尸首曝晒 在烈阳下,没有一座墓穴可以让他们安眠,着实觉得不忍,反正我也是闲着,所 以便帮他们掘个墓好安葬他们!” 龙天行放眼扫视四周,高高低低的坟墓前,皆只插着一块木板,上头没有刻 字。 他想起王兄,之前不也是教他这般草草的下葬。 他对眼前这位善心的人,颇为折服! 那尸首腐臭味扑鼻而来,让人觉得恶心不已,但白衣男子却未有嫌恶,反倒 还顶着大太阳,为这些无名的尸骨造墓。 “我来帮你!” 龙天行卷起衣袖,主动拿起一旁的挖土器具,和白衣男子一起挖掘。 “兄台,如何称呼?”白衣男子颇为赏识龙天行,觉得他身上充满正义的侠 客风范。 “小弟姓龙,名天行。”他也不隐瞒自己的姓名。 “龙天行?南国的大将军?”白衣男子忽地又改口道:“或是应该称你是北 国的将军王?” “头衔对我不重要,我生是南国人,一辈子都是南国的子民。” 白衣男子点点头。“莫怪大将军能受众人爱戴!我也不瞒你,我原是东方一 个小国的国王,如今,呵,不也这般!我年纪比你稍长,你若不嫌弃,可以称我 一声楚大哥。” “楚大哥一人挖这几十个墓,怕也工作好几天了吧?” 在掩埋了最后一堆尸骨后,龙天行抬眼问着楚夫。 “我是昨儿个下午来到这地方的!”看着掘好的墓,楚夫欣喜地露出笑容。 “这活动筋骨工作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困,倒是一停下来,四肢顿觉瘫软无 力!” 两人一同走到一棵大树下,楚夫席地而坐,龙天行也跟着在一旁坐下。 “楚大哥,你一整晚没睡吗?”龙天行不解地道:“这些尸骨腐烂也不是一 两天的事了,要安葬,也不用急于—时呀!” 他刻意地在试探着楚夫。 “原先我也是同你一般的想法,只是我阖上眼想休息,却又睡不着,我把那 堆白骨视为我的父母、我的妻儿,想像他们若是我的至亲,我怎忍心让他们曝尸 荒野,任其遭受风吹日晒呢?”楚夫背靠着树干。“后来我又想,他们全是有着 自己最亲的人,都有生养他们的父母,若是他们的父母知晓自己的子女死在外头, 尸体被野狗啃咬,化成白骨,又没能安葬,一个做父母的心会有多痛!” 龙天行静静地凝听着。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二十岁就登基为王,年少气盛,什么都不懂,却偏 偏爱订各种条规,不顾百姓疾苦。五年后,北国就攻占了我的国家,我的妻儿、 父母全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这十多年来,我走过了几百个村庄,体验了百姓 过的各种生活,才知百姓的生活疾苦。为了一粒米饭,流下了千万滴的汗水,这 也是年少时的我所无法想像的。我常在想,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只是在历 经这考验之后,我还能为百姓做什么呢?” “楚大哥,如果你愿意,数千万的百姓,正需要你!” 龙天行愈看楚夫愈觉得彷佛看到哀王怜恤人民的祥和神情。 “我愿意为百姓做任何事!” 龙天行点点头。他相信,楚夫会是个亲民、爱民的好君王。 “对了,楚大哥,你可知道南方出了什么乱子吗?我这趟来,是特地来勘察 南方的情形的。” “南方没有乱,它是族群的融合之地,只是北方人的欺压,让南方人心头又 怒又不满。” 龙天行和楚夫相视对望,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南方的希望—— ⊙⊙⊙⊙⊙⊙ 神虎殿 沈约在厉王耳边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后,厉王愤而拍桌地怒声大喝着:“真 有这回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臣……臣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不敢妄下断言。”沈约惶然地回道。 厉王站起身,拂袖怒叱着。“跟我到凤鸣宫去一趟,我倒要听听她怎么说!” “是!” ⊙⊙⊙⊙⊙⊙ 厉王怒气冲冲的来到凤鸣宫,一踏进寝房内,劈头就问:“君妍,本王送你 的玉簪呢?” “王上,您先坐。”凤君妍的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也已经可以下床行走。 “小芸,把我的玉簪拿来。” “是。” 小芸不慌不忙地拿来一个木盒子,放到桌上,打开来给厉王看。 “王上,你送君妍的玉簪全在里头呢!王上是不是想把玉簪要回去,好转赠 给别的女人?”凤君妍噘着嘴,柔弱的表情加入一丝哀怨,看来更加楚楚动人。 厉王拿起盒内的一支绿玉簪子,拧皱眉头,用质询的眼神看向沈约。 沈约诧异的怔忡,旋即回过神,伸手掏出怀中的玉簪——一看更令他惊讶, 原本的那支绿玉簪子,怎会变成一只木簪呢?“原来王上不爱君妍了,要拿副将 手中的那只木簪,换回这只价值千两的绿玉簪子——”凤君妍又佯装哀怨,一副 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那好吧,王上若想换,就换吧,反正我这个病美人,也 不能再伺候王上了,我留着玉簪也无用处……” “不……不不不,不是的——”厉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君妍, 你好好休息,本王……本王不吵你了!”低喃耳语瞬间转为厉词。“沈副将,你 马上到神虎殿去等着!” “是,王上!”虽然感觉到莫名其妙,但沈约仍恭敬的领命。 待人全走后,小芸倏地关上门,背贴着门板,暗呼了口气。 “还好大舜够聪明,在副将把玉簪放入怀中后,才去调包。” “这大舜和你是什么关系,这么听你的话?”凤君妍眼瞅着小芸,明知故问。 “哪……哪有,他才没听我的话呢!”小芸羞的脸红成一片。 大舜是一名小士兵,因为对小芸特别照顾,两人日久生情,这回大舜可是冒 着生命危险偷天换日,她们主仆俩才得以过这一关。 “这一回虽然是顺利瞒过了厉王,但却让沈约对我们更加起疑,往后你可得 小心点,别让沈约盯上。” “我知道!”小芸嘀咕着。“这龙将军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不是骂他是大色魔吗?这么盼着他回来做什么?”凤君妍戏谵的取笑道。 “小姐,小芸知道那日是误会了龙将军,谁叫他明明是关心你的,却又装出 凌虐你的神情,我当然会生气呀!” “也是我伤了他的心,他才会那般——”她幽幽地叹息了声。 “小姐,我真担心厉王又来纠缠你,你现在不能再使用内力,就等于不能使 出媚魂香,万一厉王执意要你去伺候……” “你别担心我,要真担心,就帮我向老天爷祈求,让龙将军快些回来。” “小姐,你是不是决定要和龙将军一起去山上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了?” 看着主子脸上竟出现了罕见的羞怯神情,小芸便大胆猜测主子的心思。 “你这丫头——算是给你料中了!”凤君妍忍不住地绽颜一笑。 眺望着窗外停在栏杆上比邻伫立的小鸟儿,凤君妍这才真正体会到平淡也是 一种福气的心境。 从她受了内伤,到龙天行的南下,这阵子,她想了很多,就算她真能当上掌 权者,那又如何?也许她会是个女厉王,残忍的手段,可能比厉王更为凶残。 以前她总认为,十不赦师太和剑仙师父两人的恋情太过平淡,每日待在深山 里,看的、听的,还不都是那些相同的景物,过的是一点乐趣也没有。 可现在她终于想通了,只要有相爱的人作伴,即使再贫瘠的地方,也会是人 间的仙境。 “天行,我要你回来……回来带我走,你要到哪里,我都愿意跟着你……” ⊙⊙⊙⊙⊙⊙ 原该是寂静安祥的夜,这会儿却闹哄哄的人声鼎沸—— 在卧龙殿内搂着两名裸女歇息的厉王,好梦正酣之际,突然被两名女子的尖 叫声给吵醒。 “发生什么事了?吵得本王没有办法安睡!”厉王愠怒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赫然发现脖子上被架了把利刀。“谁……谁呀?” “是我!” “龙将军,你……你什么时回来的?三更半夜的,还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在开玩笑!南国的兵队已攻进王都城来了,现在就只等你出去宣告 投降。”龙天行抓了一件外衣让厉王穿上。“走!” 自从南国战败后,南国的兵队非但没有解散,反倒又聚集其他小国的勇士, 组成比以前更加强大的兵队。 这回他南下遇到楚夫,才知道南国兵队早有反攻的决心。北国愈是欺凌南方 人,南国兵队的士气就愈高昂。 南国兵队声势浩大的进攻,北国兵队已经过了一段安逸享乐日子,早已无力 抵抗,所以,南国兵队可说是势如破竹。 这会儿,南国的兵队在外头呼喊着,要拥楚夫为王,要厉王当着众人的面, 自刎谢罪! 南国兵士,个个是激愤不已! “龙……龙天行,本王可待你不薄!”厉王万万没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你是待我不薄,只可惜你逼死了我王兄,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王……王兄!?你是哀王的胞弟?” 仅一个晚上,厉王接连遭受到双重的震惊。 他狼狈地来到太皇殿前,南国的士兵早把太皇殿团团围住,又知晓了龙天行 的真实身分——他整个人呆愣住,眼神涣散的盯视着前方。 楚夫亦听到龙天行所言,心中顿时惊喜不已。 “这么说来,天行贤弟算是南国的世子啰,那愚兄甘愿退其左右辅政,由贤 弟你来主持天下!”楚夫赞扬道:“南国的哀王是个贤君,天行贤弟定也能承继 其兄长的爱民护民之心,治理天下!” “不,楚大哥,我无心求政,只想还给天下万民一个贤君,心愿便足矣!万 民拥戴你,大哥你可千万别负万民所托。”龙天行推拒着。 “唉,我厉王向来不可一世,没想到今日竟落得这般下场——” 正当南国兵队怒吼着要厉王下跪谢罪的同时,沈约的刀子也架了一个人走到 太皇殿来。 “沈副将,连你也……也背叛本王了吗?”厉王霎时垂头丧气,误以为沈约 是押着凤君妍出来投降的。 “不,王上,我是来救您的!”沈约押着凤君妍,向龙天行高声喊话。“龙 天行,你若要她的命,就把厉王给放了!” 厉王还在纳闷沈约为什么会以凤君妍当筹码时,小芸就已奔跪至龙天行脚边, 哭得珠泪涟涟的。 “龙将军,求你要救救我家公主,公主她是爱你的、她一直都是爱你的!她 一直在祈求老天爷,要你快回来,只要你回来,她愿意跟随你到深山隐居,过着 与世无争的日子——”小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公上她是真心爱你的, 你一定要相信她,她舍不得伤你,却反伤了自己,害得自己连命都差点没了,我 知道你也是爱公主的!求求你!” 一旁的厉王闻言狠狠地踹了小芸一脚。 “你们一个个的背叛我,简直是气死我了!她又是什么公主!?究竟我身边 还有多少世子、公主!?” 龙天行目光紧盯着身子依旧虚弱娇柔的凤君妍,他的心,隐隐的作疼。 沈约一步一步的朝他逼近。“你把王上放了,我就放她一条生路,否则……” 他的刀子抵近她的脖子,眼见再进一分就要见血了。 “公主……将军,你救救公主呀!”小芸跪着哭喊着。 龙天行一时乱了心神,冷不防地,刀子被厉王反夺了去—— 凤君妍见状惊慌地大喊:“天行,小心!” 她勉强以掌风格开沈约,又连发数掌劈向厉王,将厉王撞倒。厉王跌了又马 上爬起来,持刀刺向龙天行的背后—— 在千钧一发之际,凤君妍大力推开了龙天行,可是那把利刀却硬生生地插入 她的胸口…… “君妍——” “公主……公主……” 龙天行狂怒的抬腿一旋,便将厉王踹至阶梯下,众士兵虎视眈眈的等着处置 他,沈约赶下去想救厉王,却反遭厉王拔刀给连砍了数刀。 “王上,我是来救您的……” “说,你又是哪一国的世子?别想骗我、谁都别想骗我!” 厉王气得心神涣散,拿着刀子乱砍,沈约又被他砍中数刀,登时血流不止, 当场气绝身亡。 “公主,你不要死啊,公主……” 阶梯上方,小芸哀嚎痛哭着。 “君妍、君妍……”龙天行跪在地上,双手紧抱着鲜血汩汩沁流的凤君妍, 黑眸透着哀伤痛楚。“振作点,我还要带你上山,咱们还要一起去山林隐居呢!” “天行……”凤君妍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的喘息着。“我……我终于盼到 你回来了……能……能死……死在你的……你的怀中,我也没有……没有遗憾了 ……” “君妍……张开眼睛,君妍,看着我……张开眼睛看着我!我爱你啊,君妍 ……”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