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家人在外用餐,饭后,言崇纲兑现承诺,带女儿去买小熊布偶,为避免偏心 之嫌,也买了恐龙玩偶给儿子。 回到家里,言崇纲先和儿子洗澡,今晚的吉安合作多了,能自己做的都自己来。 父子俩洗完,换梁芝旗带女儿进浴室。 言崇纲替儿子擦干头发,正想着稍后可以处理一些工作,小男孩突然开口。 “你很会柔道吗?” “你今天应该看到我会不会了。”整个下午儿子不时提起柔道,似乎是很想激 他秀几招。 “我只看到一招,可能你只会那招。” 他不为所动。“妈妈帮你泡了牛奶,你喝完就睡觉,我要工作了。” “你敢不敢跟我比?”吉安跳到床上,摆好架式。 “别把床弄乱了,下来。”言崇纲拿起毛巾就要离开。 “你能打赢我,我就叫你爸爸。” 他慢慢转回身。“到时候我赢了,你会说大人欺负小孩,不算数。”他受过教 训,知道儿子有多狡狯。 “不会,你赢了我一定会叫你爸爸!你敢不敢跟我比?” 言崇纲瞪着儿子挑衅的眼眸。男孩和女孩毕竟不同,女儿需要关怀与柔情,好 动的儿子则崇拜强者,他幼时也很以自己父亲的强悍为傲。 好,他接受挑战。言崇纲沉声道:“我有什么不敢?”他揪住儿子衣领,将他 撂倒在床上,吉安大叫。 隔壁浴室里的梁芝旗吓一跳,朝浴室外喊:“你们在做什么?” “玩。”回答的是言崇纲,他嗓音冷静,一点都不像在进行快乐的游戏。 然后又是什么摔在床垫上的砰砰声,吉安起先不断大叫大吼,后来吼叫声里夹 着笑声,最后变成哈哈大笑,可言崇纲始终一声不响。 梁芝旗越听越莫名其妙,迅速将女儿冲洗干净,穿好衣物,她披上浴袍,跑进 卧室,一看之下傻眼。 她的床铺乱七八糟,枕头和毯子绉乱一堆,吉安在床上滚来滚去,笑个不停, 因为言崇纲搔他痒。儿子笑到软绵绵,他还是一脸酷酷的,眼底笑意隐隐。 “你们为什么把床弄成这样?”她抱头,好无言。乱成这样,她要收多久? “我和爸爸练柔道!”言崇纲终于歇手,吉安爬起来,小脸红通通,玩得兴高 采烈。 “不准再玩了,去喝牛奶,该睡觉了。” 吉安爬下床,一面宣布:“搔痒是作弊,我没输!” “快去喝牛奶。”她将儿子推出房间,回头瞪言崇纲。“言先生,你儿子是小 孩,但你不是,拜托克制一点。”说着,她一边动手收拾床铺。 他跟着帮忙。“他一直吵着要和我比柔道,我才陪他玩。”他顿了顿。“你听 到他喊我什么了。”儿子忘了输赢,脱口就喊他爸爸,口吻自然,那是发自内心的 认同,让他喜悦万分。 “我听到了,他总算喊你,我的床也牺牲得有价值了。”她由衷为父子俩关系 改善感到高兴。“我比较意外你会陪他玩。” “我说过,我会的超乎你想象。” 她微笑,将枕头摆好。“说到柔道,今天看你示范那招,我竟然想起它叫做大 外割,还以为全忘光了呢!也许改天看你多示范几招,我会想起更多。” “不必改天,现在就可以。”他起身。“来,拿我试试看。” “不可能,我只记得名称,其它都不记得啊!”梁芝旗连忙摇手。 “我教你,左手抓这里,右手拉衣襟,注意脚步,施力的时机和方向……” 他示范了几次,她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不会。” “那你别动,看我示范,我会很轻、很轻地把你摔在床上。” “要很轻暖,我看你今天摔学弟,摔得他很痛的样子。”看来他和儿子玩得兴 起,要继续拿她当对手,她就奉陪吧。 “你以前才不在意这一点痛,随便我怎么摔都无所谓。” 梁芝旗抗议。“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很怕痛——”她猛然被他揪住,一阵天旋 地转,眨眼间,她摔进柔软的床铺,惊叫了声。 “摔痛你了?”言崇纲一惊,慌忙弯身察看她,她却笑了。 “我没事。天啊!你动作好快,我还想记一下步骤,结果根本来不及看。”她 笑盈盈。“其实挺有趣的,再来一次。” “还是算了,你还没完全复原,等你康复再说。”这一摔让她宽大的灰色浴袍 更松垮,露出胸口肩颈一片光裸肌肤,浴袍薄薄贴着她胸前曲线,他胸膛一窒。她 浴袍下显然什么也没穿…… “我真的不痛,再玩一次……”可对上他沉默炙热的视线,她的笑止住了,察 觉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 他低下脸,吻她。床铺被他们压陷,他的身体庞大温暖,他的唇轻柔地辗着她, 她拥抱他肩膀,感受他令人安心的重量。相较于他霸道的态度,他的吻很纯粹,唯 有浓浓的独占欲与依恋。他的吻替他说话,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他的吻滑过她的唇、她脸颊,滑下她颈子时让她敏感地发颤,他低声问:“可 以看你的伤口吗?” 她点头,他拉开她左肩的浴袍,露出丑陋的手术伤疤。他蹙眉,心疼她受过的 痛楚。“留了疤痕,以后就不能穿露肩礼服了。” “命保住最重要,礼服算什么?”梁芝旗轻笑。 “当然很重要,你穿上礼服的那天,一定是为了嫁给我。” 她笑了。“嗳,我可没答应要嫁你。” “你会答应的。”他很笃定,眼里的笑意自负得可恶,又让她心悸。 他再度吻住她,吻过她的唇,吻过她的颈,落在她胸前肌肤上。她呼吸一紧, 他的右腿陷入她双腿间,她感觉他的欲望火炽张扬,威胁地压迫她。她脸红心跳, 手从他衣领后滑入,**他强健背肌,他低沉的喘息极性感。他扯开她浴袍,大胆埋 入她胸口,她咬唇,浑身揪紧,压抑激情的呼喊下一秒,脚步声奔近房间,他火速 滚到旁边,抓起毯子盖在她身上。 吉安冲进房间。“我喝完牛奶了!我们再来比!” “不行,你该睡了。”小孩实在是个障碍!言崇纲挫折得想怒吼,瞧向她,她 藏在毯子下,俏脸晕红,给他一个无奈尴尬的笑。 下回一定要记得锁门。他抹抹脸,抹掉欲望,叹口气。“我也该回去了。”他 起身,离开卧室。梁芝旗整理好浴袍,走到客厅,看他前后巡视屋子一趟,拿了个 人物品。 当他向她道晚安,一句意外的话溜出她的嘴。“你要不要留下来过夜?” 她没预料要说这句话,但她说了,感觉很自然。她真的想要他陪在身边。 她渐渐了解他,不知不觉地接纳他,他的英俊沉稳很有魅力,但她不喜欢他独 断霸道,可当他秉持原则,认真和孩子谈,那严肃的态度也吸引她,她不喜欢的缺 点和优点融为一体,好的坏的,她都心折。 她喜欢有他陪伴,喜欢听他说话,也喜欢他不说话,用那静静的眼神拥抱她… …也许不只是喜欢,也许她爱上他了。 他眼眸一闪,有点意外。“你希望我留下来?” “孩子都和你熟了,这里也有沙发床可以睡,我们早上可以一起吃早餐,一起 上班,这样不错吧?” 但是她还有点不确定,这真是爱吗?他们处得不错,也渴望彼此,但才短短几 天的相处,爱情就已萌芽吗? “是很不错,但我怕我会失眠。”她描述的画面让他心动,但有孩子在,他只 能整晚想着她,像是看着一个不能拆的礼物,徒然受欲望折磨。 她听懂他的意思,脸微红。 “记得想我。”他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开门离去。 她环抱住自己,他的气味还留在她肌肤上,他的一切都在她心头,静静发酵, 与他的相处太短,分别太长,门关上,想念便已开始。 她慢慢走回卧室,卧室里还有两个孩子在,她却觉得空虚。 接下来几天,言崇纲和孩子处得越来越好。吉安嘴上不承认,其实对父亲心悦 诚服,美美也习惯了他的严肃,父女俩静静坐在一起,一个看报,一个看图画书, 这画面总教梁芝旗感动不已。 梁日佐也从日本打电话回来,关心她和孩子以及言崇纲的相处。凭良心说,他 不易亲近,但真的是个好父亲——或许也是个好丈夫。他只有两大毛病:过于固执、 从不认错,他明白自己的错误, 但要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好像期待他讲外星语言,不如她干脆放过这件 事,比较轻松。 这天,午餐时间,同事们都已离开,梁芝旗还在收拾桌面,接到言崇纲的内线 电话。 “我没办法陪你吃午餐了,系主任请吃饭,教授和助理们都要去。” “你去吧,我自己去学生餐厅解决。前天吉安说要天机器人,你还是不答应吗?” “我告诉过他想要什么,得用商量的,他赖在玩具旁边不走,就别想我会天给 他。” “可是他后来知道错了,他现在看美美有娃娃玩,他没机器人,很可怜耶。” “是你心疼他,所以觉得他可怜,但他不守规矩,受点惩罚是应该的。” “你好严格。”她咕哝。“那你犯错,怎么没人惩罚你……”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我说我很佩服你教导有方,吉安越来越乖了,你这个爸爸真的很厉害, 很有威严,把捣蛋鬼改造成乖小孩,我要为你鼓掌。”啪啪啪,她真的鼓起掌来。 “我听得出来你言不由衷。”他笑了。 “呢,所以你要处罚我吗?” “你想要的话,我有特殊的惩罚方式——你专用的。” “希望不是把我摔倒在床上二十次,那我真的会痛。”她装害怕。 “你想在别的地方也可以。” 他嗓音里揉了点低沉磁性,话语变得暖昧,梁芝旗咬唇,脸蛋热烘烘的,总觉 得在他严谨的外表下,藏着擅长调情的灵魂。“好啦,我要去吃饭了,好饿。” “去吧。我也该走了。”言崇纲顿了下。“我是想让吉安受点小教训,只要他 乖乖的,我还是会天机器人给他,不过你要保密,别让他知道。” “我知道。”他毕竟是疼孩子的,只是用他的方式疼。他很认真,用心考虑什 么对孩子好,这种谨慎的疼爱比单纯地宠孩子,心思更细,感情更深。 她好喜欢他偶尔对孩子流露的温柔表情,那一刻,她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帅的男 人与父亲,令她深深撼动。 她挂了电话,走出办公室,就见连志维站在走廊上。 “嗨……”她一阵尴尬。这几天太快乐,她几乎忘记这个人和可怕的过往了。 “嗨。”连志维对她微笑。“我十一点半就在附近了,怕给你带来困扰,没进 去找你,就在这边等,幸好让我等到了。” “其实你可以打电话。”她往走廊另一端走。 连志维跟上她。“我比较想面对面和你谈。这两天,我也去你住处外等,老是 看到你前男友和你同进同出,还带着两个很可爱的小孩。” “那是我和他的孩子,是双胞胎。”梁芝旗自觉隐瞒不了,只好承认。 连志维错愕不已。“你没提过你有小孩——” “因为我有孩子的时候还是学生,所以把他们托给我哥哥照顾。连先生——” “叫我志维,你以前都这样叫我。” “你们有孩子,所以重新爱上你前男友了。” 他似乎猜到她想说的,先一步阻断。“别说你因为发现你们有孩子,所以重新 爱上你前男友了。” “我还不确定,但他有权陪小孩,我们这几天是处得不错……” 连志维眉心堆起深折。“芝旗,别说你要放弃我!” “这不是放弃的问题,崇纲——我前男友说得对,别人的眼光,也不可能继续 下去,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小芬走了,就算我们相爱过,但往后要面对” “我不怕!事情变成这样是因为小芬不肯放手,为什么我们要被她困住?我们 有权追求我们的幸福!” “我做不到……”他的语气似乎是毫不在意一条人命,听在她耳里有些冷血。 但她想他可能是受到太大打击了,只想保护自己,也不能怪他。 “我想,关键还是因为你失忆。你哥哥不让我见你,你出院后就和前男友在一 起,根本无法重新认识我。”连志维沉痛地道:“这对我不公平,你该给我机会, 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到时再告诉我你爱的是他,这样我至少比较心服。” 梁芝旗迟疑了。他说得也有道理,但言崇纲不可能接受这种方式。 “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在乎你有孩子,我也能爱你的孩子……” 他神情凄凉,仿佛她的迟疑不决是在凌迟他。对他,除了同情和内疚,她没有 太多情绪,或许是因为她不记得过去的种种。 可即使同样不记得,言崇纲在第一眼就给她强烈感觉。 “想想我的立场吧,今天换成你和你前男友感情很好,突然他失忆了,爱上前 女友,把和你之间的感情当作没有发生过,你有什么感觉?” 心碎、痛不欲生……直接的情绪反应掐住梁芝旗的喉咙。她无法想象言崇纲与 她形同陌路,不再陪伴她与孩子,严肃的黑眸不再对她透着柔情,和那些他不曾说 出口的执著情意,她受不了失去他。 思绪忽然清晰了——她已爱上言崇纲,不能失去他。 她不爱连志维,但明白他的无奈与伤心,或许她能做点什么,让他好过一点。 “让我考虑——”梁芝旗蓦然住口,发现他们走到校园里的偏僻地方来了。她 原本要前往学生餐厅,边走边谈让她走错路,事件发生的大楼就在不远处。 她忽然冒冷汗,胃部绞紧。警方约谈她时曾带她回来这里,面对那些长长的阶 梯,她虽然不复记忆,生理反应却很强烈——她当场吐了。 一对中年夫妻正好从大楼出口走出来,是小芬的双亲,大概是来凭吊女儿。她 曾在警局里遇见他们,小芬的母亲疯狂哭喊着追打她,小芬的父亲含泪阻挡妻子, 但眼神里的怨毒,她永生难忘。 她低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才说完,小芬的母亲便抬起头,看见他们。 她扯了扯连志维,两人转身就走。 “你们还有脸约会!”小芬母亲尖锐的叫声从后面追来。“你们这两个凶手! 害死我女儿,还有脸在一起!” 梁芝旗加快脚步,但鞋尖踢到路面不平,她绊倒了,只看见连志维越过她继续 跑,瞬间跑得不见踪影。她愕然不已。他竟然丢下她?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从后扔来,擦过她耳朵,带来一阵剧痛。她起身,向前狂奔。 “没有天理啊!杀了人不用偿命,没有正义啊……” 她不敢回头,直冲进最近的建筑物,跑上走廊,躲到无人的角落,终于不再听 到小芬母亲凄厉的呼喊。 梁芝旗颤抖着,第一个念头是找言崇纲。她拿出手机拨号,才想起他有饭局, 又慌忙按掉。 她低下头,一滴血滴在手机上,她摸摸耳朵,摸到斑斑血迹。 她得靠自己。她仔细聆听外头,确认没有声音,又观察四周,不见小芬双亲的 踪影,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离开。 梁芝旗先去保健中心包扎伤口,幸好伤口不大。之后她直接回办公室,也不敢 去学生餐厅,下班后,她和同事一起离开,直到抵达家中才安心。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说出来也没用,这是她自己得面对的问题。 考虑到她厨艺太差,怕孩子营养不良,今晚由言崇纲煮饭。留学生活让他培养 出不错的手艺,两个孩子吃得心满意足,她却吃得不多。 他注意到了。“菜色不合你胃口吗?” 她摇头。“很好吃,只是我没什么食欲。” 饭后,言崇纲陪孩子下跳棋,她看电视,恍恍惚惚间,小芬母亲狰狞的脸庞不 断在她眼前晃,回想起来仍教她胆战心惊。 警方怀疑她过失杀人,也许当时出了意外,她不是蓄意,但悲剧总是发生了, 一旦警察厘清真相,她将会失去她的人生、她的亲人,包括她哥哥和小孩,还有言 崇纲—— “这是你第三次把走过的棋子移回去了。”言崇纲看着儿子搬移棋子。 “我走错了啊!当然要移回去。”吉安嘟嘴。 “起手无回大丈夫,意思就是棋子离手,就不能反悔。” “日文『大丈夫』的意思就是『没关系』,所以我移棋子没关系。” 强词夺理。不过只是下棋罢了,言崇纲懒得再费事纠正。 倒是吉安看他不以为然,摸摸鼻子,自动将棋子放回原位。 这举动出乎他的意料。“怎么又放回去?” “你说移动棋子不对,那我就不移了。反正我不移棋子也会赢你。” “这样才对。”儿子不再一昧任性胡来,会在意他的看法了,言崇纲心中暗喜, 瞧向梁芝旗,却见她呆望着电视,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答。 “吉安,我有个盒子放在毛阿姨那里,你和妹妹去拿。” 等两个孩子听话下楼去,他靠近梁芝旗。“你怎么了?整晚心不在焉。” 她惊醒。“有吗?我在看电视。” “有,你的人坐在这里,但心不在。你在烦恼什么?” “也没什么……”梁芝旗叹口气,说出下午的事,但略过连志维来找她的部分。 言崇纲默默听着,听她被小芬母亲追逐,还被扔石头,他心惊又气愤,那对夫 妻无权这么对她。 她说原本要连络他,手机都拨号了却按掉,他很错愕。“为什么按掉?” “你们系主任请吃饭,我不想打扰你。” “那算什么打扰?你当然比一顿饭重要,比任何事都重要!幸好你平安,但你 事后也应该立刻通知我。”幸好她机警,倘若她被那对夫妻逮到,倘若她受伤,甚 至……他不愿往下想。 “这是我的问题,我想自己处理……” “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下次遇到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快离开,第二件事是 连络我,知道吗?”言崇纲口气严厉,不是气她,是怪自己做得还不够多、不够好, 还不够让她全心信任,放心依赖。 梁芝旗点点头,眼眸微湿。他用她不喜欢的命令语气,还有点凶,却让她好安 心。 “让我看伤口。”他撩开她耳际的发丝,耳垂的撕裂伤看得他皱眉。“这太过 分了,万一砸中你的头,你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不怪她,她认定是我害死小芬,当然很恨我。”她咬唇。“也许真的是我 ——” “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你做的,你不要硬把罪名往身上揽。”言崇纲严肃地打 断她,不让她往坏处想。“她失去女儿,却找不到凶手,当然会把和这件事有关的 人都当成嫌犯,因为她需要发泄情绪,但你没必要让她打骂。在你被判有罪之前, 你都是清白的。” 他又看了她的伤口一眼,心头一紧。她还要为这件事受多少伤?“今天我要是 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眼眸朦胧地望着言崇纲。如果他在,他会保护她,绝不会丢下她逃走。他不 须说出口,她知道他会这么做。 他从没对她说过“爱”这个字,因为他对她的爱融合在行动和言语里,她的心 看得很清晰。她心对她低语,她比较爱他……不,爱情不是比较,只是爱与不爱, 她想,她爱的是他,不是连志维。 她投入他怀抱,紧抱住他温暖胸膛,一下午的担惊受怕,像寻着安心的处所, 眼泪才愿意淌。从前的她,爱他的姿态好像手里拉着风筝,随时能放掉,直到今天 他才感觉到自己在她心里有分量,不是可有可无。 爱一个人,并不要什么回报,只是盼望她心里真正有他。 言崇纲剖白的言语让她感动,但是……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他紧抱她不放,害她只能对着他衣领说话。 “不行,因为……”他很困窘。“我从没对人说过这种话,我好像脸红了,你 别看。” “那我更要看。”她挣扎,推不开他,干脆偷袭,呵他痒。 “很可惜,我不怕痒。”他低笑。“芝旗,你是不是……有一点爱上我了?” 他屏息,期待她的答案。 “如果我说是,就可以看你脸红的样子吗?”梁芝旗微微笑,承认了。 言崇纲心脏一停,然后狂跳。“不行。你想要什么别的都行……”他狂喜,想 吻她,又不想被她看见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表情,挣扎好久,最后终于放弃了,不管 她会不会看见他捧住她脸蛋,寻觅她的唇—— 一阵兴奋的脚步声奔上楼梯,两人立刻各自转头,热吻还没开始就分开。 吉安举着包装漂亮的盒子冲进客厅,眼睛闪亮,大叫:“这是什么?” “给你的,拆吧!”言崇纲连叹息都没力了,低声对梁芝旗道:“有这小子在, 我们永远生不出第三个孩子。” 她嗔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吉安拆了礼物,一见是他想要的机器人,欢呼得又叫又跳,扑进言崇纲怀里, 大囔:“爸爸我爱你!” 儿子直率的热情让他惊讶,暗暗高兴,可又不知道怎么反应,还是板起脸对他 训话。“这是给你的奖励,我不是不买给你,是你的态度不对,想要东西不可以耍 赖皮,要好好沟通。凡事都有规矩,只要你守规矩——” 他没说下去,因为儿子在脸颊上给他“啾”的一记响吻,比较文雅的女儿有样 学样,也在他另一边脸上轻轻一吻。 言崇纲僵住,在父亲威严和满心欢喜之间挣扎,想维持严肃又想笑,发现梁芝 旗瞧着他笑,他更狼狈,马上转开头,俊脸烧热,连耳根都红了。 梁芝旗微笑,看大男人被亲情击败,她的眼睛被感动濡湿。她好爱他,也好爱 他们的孩子,但是这些甜蜜温馨随时可能被打碎,她与连志维的关系更需要尽快处 理。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