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几分钟后,吉安捧着机器人和妹妹到一旁玩,梁芝旗才道:“崇纲,我有事和 你谈谈。” “什么事?”言崇纲的感动还来褪去,但已收拾好情绪,恢复镇定。 “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嗯,我答应。” 他显然还沉浸在喜悦,有点漫不经心,梁芝旗咬咬唇。“今天志维来找我。” 他挑眉。“他找你你什么?” “一样的问题他说我们之前几乎在一起了——” “他说『几乎』,代表你们没有真的交往,而现在你选择了我。”她刚亲口承 认了感情,他更理直气壮,只是都放低声音,不让孩子听见。 “我也打算拒绝他,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我无法和他继续下去。 他眉头稍舒,但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恼怒。 “……之后,我想有空就去看看他,当作是弥补他。” “为什么要弥补他?” “虽然我没和他真的交往,但彼此都曾经付出感情,我的要求等于是和他分手, 他一定很难过——” “那是他的问题,他自己想办法克服。” “你不能体谅他的心情吗?假设今天是你失忆忘了我,和你的前女友旧情复燃, 叫我情何以堪?我只是想让他好过一点。” “他不可能觉得好过,除非你回到他身边。你和他多见面只是让他更难过。是 他把你卷进这件事,又害你失忆,他现在的处境是他活该,我反对你去找他。”想 到她要常常见一个爱她的男人,言崇纲便无法克制妒意。 “崇纲,别这样。”他如预期地强烈反弹,她柔声和他沟通。“我对他有责任, 不取得他的谅解,我会觉得亏欠他,没办法安心和你在一起。我会说服他当朋友就 好,而不是让他说服我,我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她握住言崇纲的手,温柔凝视他。“我爱你,崇纲。”最重要的还是他,所以 她尽力消除他的疑虑,让他安心。 这甜美的三个字,此际听起来多么可恨,言崇纲全身都是愤怒。“你说你爱我, 只是为了让我同意你和他去约会,这算什么?” “那不是约会,只是和朋友见面而已。你答应过我会不生气——” “你一面说爱我,一面要求和第三者约会,我怎么可能不生气?”连志维带给 她这么多的痛苦烦恼,她还为那男人设想,而他的不安,她却求他忍耐……在她心 里,他到底是什么? “我刚刚解释了,这不是约会。”他什么也听不进去,梁芝旗咬牙,不得不提 醒他真正的现实。“崇纲,严格来说,你才是第三者。” 这句话像重重捆了他一耳光,他听见自己嗓音的火气冻结。“对,论先来后到, 我是第三者……”他凛着脸,藏住痛心。以为她失忆是让他们重新开始的契机,现 在却陷自己于不利的处境“对不起,我把话说得重了点,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他的处 境,今天换成你是他,你希望我就这样抛下你不管吗?” 是他当然不能不管,其它人尽管抛弃。他渴望自私,像儿子那样不顾后果地任 性要求,但他做不到。她说她爱的是他,谁保证她不会和连志维重燃起火花?言崇 纲脸色冰冷,以沉默掩饰度度不安。 “其实,我很害怕,怕我一旦恢复记忆,想起我的确爱过他,到时候两种感情 都存在,我该怎么办……但我现在只在乎你,我真的很需要你的支持。”梁芝旗倾 诉自己的迷惘,想表达对他的重视,希望他能了解。 但这些话在言崇纲听来只是刺耳。要不是小芬阻挠,她和连志维或许早已是亲 密恋人,他和她的感情不过是海市蜃楼,在她恢复记忆后,或许就灰飞烟灭…… 原来他们的感情如此脆弱,令他焦灼不安。这几天,他努力学习,揣摩父亲和 丈夫的角色,她全都看见了,也感动了,所以她该做的是和那个脚跨两条船的家伙 划清界限,不是抬出这些道理说服他。 他很想相信她的保证,却没有肚量接受她的做法,他害怕她和连志维越相处越 有火花,他害怕就这么失去她。 但是就像当初分手的时候一样,他不屑流露脆弱的一面,表情似是无动于衷, 嗓音冷漠。“我只支持你和他谈清楚,之后不再和他见面。” “我保证会有分寸的,好吗?”梁芝旗满脸歉然,看得出他生气了,但仍坚持。 “我的话说清楚了,怎么做随便你。反正我是第三者,没资格过问你的感情问 题,你自己决定吧。我先回去了。”他起身。 吉安问:“爸爸,你今天也不留下来睡吗?” 他摇头,走进厨房,检查门窗。 梁芝旗跟进厨房。“崇纲,我们好好谈——” “我们已经谈完了。你只要记得两件事:第一,和连志维见面时,一定要在人 多的地方。” 他锁上后门,淡淡地道:“你是柔道高手,所以能接近你而且伤害你的,一定 是熟人。警方怀疑命案当晚有第三人在场,假设这个人是凶手,把你和小芬推下楼, 那他一定是你认识的人。” “你还是怀疑他?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就算你觉得我是出于嫉妒,故意挑拨离间,也要牢牢记住这些话,任何人都 要提防。第二,你和他见面时,孩子如果没人照顾,可以找我,不要带着小孩去见 他。”他绝不接受任何男人代替他,陪伴他的妻小——在他心里,已当她是妻子。 “崇纲……” 交代完,言崇纲不理她的呼唤,关好所有门窗,便走出大门。 梁芝旗很沮丧。她前思后想,自己态度恳切、彻底将想法分析给他听,还加上 再三保证,言崇纲怎么还是不能接受?她哪里做错了?隔天,她没上班,和毛秀忻、 白暖琳一起在租书店里聊天,将昨晚的事说给两人听。 “我做错了吗?” 毛秀忻摇头。“没有,只是态度还不够软。” “我很诚恳地和他谈,几乎低声下气了,这样还不够?” “多低声下气都不够,你要见的可是他的情敌耶!是最好跪在地上、抱着他大 腿楚楚可怜地哀求,必要时洒几滴眼泪,绝对能打动他。” “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好好谈,不需要那样吧?”太连续剧了,她做不来,而 且事情也没严重到那地步吧? “好啦,我是讲得夸张了点,重点是要撒娇,撒娇这招抵万招。” “女人越显得柔弱无助,男人越不会认真和你计较。”白暖琳深有同感。 “我还是觉得成年人理性沟通就好,再说,我不会撒娇……”梁芝旗很苦恼, 怎样算是撒娇? 像儿子那样对他献吻,大喊“我爱你”吗?不行,感觉好别扭,她做不出来。 毛秀忻喝口茶。“暖琳的意思是,这是女人的武器,不用浪费。说穿了,他是 在吃醋,他在乎你才会生气,你都能举例告诉他那个连先生多可怜,应该也能懂他 的心情吧?” 梁芝旗默然,很认真地想象言崇纲的感觉。“换成我的话,我虽然也会吃醋, 不过反应不会这么大。” “那就是你比较理性,但他不是,你给他的安全感不够。放心,还有补救的方 法,往后你和连先生的行程全部透明,所有事跟他报备,让他随时找得到你,有机 会就称赞他,绝不要在他面前讲连先生好话,用行动证明,让他确实感受到你重视 他胜过连先生。” 白暖琳补充。“你说你爱他,就要表现出来,感情只放在心里或挂在口边都是 不够的。 “我懂了。”向他报备,表现对他的重视,这个她做得到。梁芝旗精神一振, 迫不及待要试验。“我马上打给他。”谢过两位美女提供建议,她奔回楼上打电话 去。 城市彼端,办公室里的言崇纲忙到一段落,正在休息。 过了一夜,他的气消了点。其实梁芝旗的考虑和做法都合情合理,是他小心眼、 闹别扭,他觉得她对他的感受不够重视,他有权表达不高兴,也很有理由等她先来 道歉。 这回他更坚持等她主动来电,他想测量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他正在查阅预定课 表,电话响了。 “崇纲,你在忙吗?”梁芝旗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那头间。 言崇纲勾起一抹胜利微笑,淡淡道:“没。有事吗?” “我想跟你说一声,我和连志维约下午三点在学校的咖啡厅碰面。我会带手机, 有事可以找我。”她谨记室友的建议,报备行程、让他随时能连络到她。 “嗯。”动作还真快,马上敲定时间地点,迫不及待去见连志维吗?他暗哼了 声。 “今天我会和他讲清楚,往后我不会主动找他,但是他要找我的话,我还是会 和他见面,毕竟大家是朋友,完全不联系太不通人情了,这样可以吗?”要展现自 己对他的重视,所以她修正昨天提出的做法。 除了她与连志维断得一干二净,其它方案他都不喜欢。言崇纲嗓音冷下。“我 知道了。没事的话,我要去忙了,先挂——” “等等!”他好像不领情,伤脑筋。“你今晚还是会过来吃晚餐吗?” “会吧。”但言崇纲的口气是可有可无。 “我怕一时没办法取得连志维的谅解,可能会谈很晚,你能不能提早过来陪吉 安和美美?” “……”他超想摔话筒。还以为她要弥补他的委屈,原来是她为了约会,扔他 在家当主夫带小孩,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用担心,我会做饭,照顾孩子。”结果他压抑怒火,维持风度,不准自己 的表现有一丝逊于情敌。 “谢谢你。”梁芝旗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会生气。“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两个字。自己小心。”他冷静说完,冷静挂断。 但一挂断电话,言崇纲马上懊悔。干么不留她?就这么一次,向她坦白他的感 觉,说他不愿她去找连志维,他怕她离开他……不,那会显得他可怜兮兮,像无助 小孩,赤裸裸地暴露心情比被剥光衣服还可怕,要他流露脆弱的一面,像要他的命。 他习惯强势,在爱情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国王,统治一切,但领土里没人能统 治,再高又有什么用?他觉得自己真蠢,为了无聊的自尊和面子,卡得自己进退两 难,他气恼,气自己,气不顺心的一切—— 电话忽然又响起,言崇纲心脏一跳。是她决定不去吗? “崇纲,我有坏消息要告诉你。”但电话那端是他比虑的母亲。 “什么坏消息?” “你爸知道孩子的事了……刚才我以为他出门了,很安心地和你婶婶讨论这件 事,哪知道他坐在隔壁房间,全都听见了。” “反正他早晚会知道。”父亲想必暴跳如雷。 “他说要去找你,我待会儿就要陪他去坐车,到你那边大概是傍晚了。 “那你们到的时候打给我,我应该会在芝旗这里陪孩子。记得带爸的血压药。” 他报出梁芝旗的住址。 他得通知她这件事,但她那时可能还在陪连志维。如果她来不及赶回,他会帮 她想个理由,不能让父母知道她去会旧情人。 他不喜欢懊悔,既然无法阻止,就让她去吧!与其困坐烦恼,不如做点什么。 言崇纲想了想,翻找通讯簿,打电话给学妹。 午后,梁芝旗接到言崇纲的电话,告诉她双亲将在今天傍晚抵达,来探望一对 孙子。他轻描淡写地说她要是来不及也无你,他会招待两位长辈。 他是这么说,但她听得出他希望她在场,所以她承诺会尽快赶回去。 午后三点,她与连志维在咖啡厅见面。 连志维一入座,便为昨天的事道歉。“对不起,我在警局被小芬的妈妈追打过, 真的吓到了,所以……” “没关系,我懂。”梁芝旗凉解地点点头。 “芝旗,你知道我爱你……”他想握住她的手,但她缩回。 “我认真考虑过我们的事了。”看着对面那张俊秀脸庞,眼神爱慕,占满她脑 海的却是电话里那个漠不在乎的嗓音。 “不管我们之前怎样,我希望往后我们当朋友就好。 连志维错愕。“因为我昨天丢下你吗?我保证以后不会……” “不是因为昨天。”她鼓足勇气说出残酷的话。“对我而言,你和崇纲都是陌 生的,都是从零开始,但现在我对他是有感情的……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对不起。 ” 她很歉疚。 “我也可以啊,也让我和你相处几天,让我陪你的孩子……” “抱歉,他不愿意让你见小孩。”言崇纲不喜欢他的父亲角色受到威胁,她也 无法想象让他以外的男人来陪她和孩子,他已是她对于家的想象的一部分。 连志维明白她的意思,嘶哑地道:“你不能这样,这太过分了,你和他早就分 手了,现在你爱的是我,你怎么能说你爱上他,这是背叛我,” “可是现在的我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知觉突然摇晃了下,她眨眨眼,视 线有点模糊,像颜料相互晕染渗透。 “你只是暂时忘记了,和我相处久一点,你会想起来的,再说,哪天你恢复记 忆,想起我们很相爱,还不是要和他分手,回到我身边?” 那些颜色渗进她脑子里,他的声音变得遥远,她昏眩,许多回忆片段逐一浮现 ——她与连志维在许多地点,在餐厅、图书馆、某个教室外,他对她诉说爱意,他 的眼睛燃烧着执着,然后他的脸变形了,和小芬愤怒扭曲的脸孔融合在一起…… 熟悉的反胃感抓回她的知觉。“既然我做了这样的决定,到时候我会把心情调 整好,不会反反复复。”那些片段充满他对她的感情,但她感受不到自己对他有相 同的爱意,或许是因为她的记忆没有复原,想起的只是画面,因此感觉空洞。 “所以就算你到时候爱的是我,你也不回到我身边?哪有这种道理?列连志维 眼睛红了。“为了你,我的人生几乎毁了,你怎么能狠心离开我?” 梁芝旗摇头。“不,我若是凶手,你是清白无辜的人,你和我在一起,才真的 是毁掉你的人生。”她抹黑自己,希望能让他放弃她。 “你不是凶手,那是意外。” “如果我真的是,你要怎么办?” 连志维哑口无言,喃喃重复:“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殷红着眼,低声啜泣。“是我害了你……” 她沉默着看他哭,也很歉疚,大概是因为不爱他,把他们之间交代清楚,她觉 得轻松多了。她递面纸给连志维,柔声道:“别难过了,我们喝咖啡吧,好好聊一 聊。刚才我想起一些事,我想问你……” 两人喝咖啡、吃点心,梁芝旗描述方才脑中的景象,与连志维核对,证实那是 真实事件的片段,他说他们互许情意已有一个多月,但她怎么也记不起她接受这份 感情的时间点。 她想讨论事件当天的状况,但连志维对小芬约她谈判的事一无所知,她也毫无 印象,谈不出个所以然。 情绪镇定之后的连志维是个风趣的谈话对象,他口才伶俐,每句话都能逗笑她, 像一份精巧甜点,甜而不腻,美味,但缺乏惊喜。言崇纲不是甜点,他不精巧,简 直乏味,甚至冥顽不灵,可是……她还是喜欢他,她想要他。 坐在旧情人面前,满心想的依然是他,爱情,原来像尝一道家常菜,不讲究食 材精致或刀工花巧,只求对,对了心灵向往的那滋味。 六点,他们结账离开。连志维听她说搭公交车来,提议开车送她回去。 他的车停在校园另一端的停车场,有点距离,他领她拐入一条据说是快捷方式 的小路。小路两旁都是浓密高树,天还没黑,路上已幽幽暗暗,他们才踏进几步, 她的手机响了。 “你们聊完了?”是言崇纲。 “是啊,你时间算得真准。志维正要送我回去。” “告诉他不必了,我正好在附近。” 她看连志维。“可是我答应他了——” “告诉他我会去接你。”他很坚持。 “他要来接你是不是?”连志维听她口气就猜到是谁,自嘲道:“他盯得真紧, 怕我对你怎样” 她尴尬。“他说他刚好在附近,那我就等他过来了,不好意思……” 连志维摇头。“没关系,看来他挺体贴的,很照顾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放 弃我虽然让我很难过,但至少你看中的男人不能比我差,否则我不服气。”说完, 他对她笑了笑,径自走了。 梁芝旗折回原路,才走几步,她熟悉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路的那头。她挑眉, 他未免来得太快。 “我出来买点心,顺便进来学校看看。吉安他们先托给毛小姐照顾。”见她面 带疑问,言崇纲主动解释。 这话只有一半是真,他知道她与连志维在咖啡厅见面,请在那儿打工的学妹留 意他们,等他们差不多要买单离开,学妹就通知他,他即刻赶来。 如果她独自回去,他并不打算现身,因为连志维要开车送她,他才出面。通往 停车场的快捷方式不少,他何必选最阴暗的一条?他怀疑连志维的动机。 “喔。”梁芝旗将信将疑。“伯父伯母还没到吗?” “快了,他们会直接过去你那里。我的车停在另一边。” 言崇纲领着她往另一方向走,她道:“你不问我和连志维谈得怎样吗?” “谈得怎样?”他当然好奇,只是不想主动间,这样显得自己很在乎。 “还不错,我取得他的谅解了,他还说你很体贴,特地出来接我。” “嗯。”来自情敌的赞美,听听就好。 反应怎么这么冷淡?梁芝旗觑着他,路灯下,蚁纳窜舞,盏盏灯光暖着他刚毅 的侧面,他们沿着人行道走,他走外侧,她在里侧,他们的影子错落,足音和谐, 轻轻敲打红砖路。 言崇纲有些固定的行为模式,例如一起走路时,他永远走在外侧。需要体力劳 动的事从不会落到她手上,他会抢先包办。每晚他离开她家前,都会替她确认门户 安全。她从没要求他做这些,他就是会主动去做,就像人不会忘了呼吸。 她渐渐懂了大男人这道谜,不能指望他甜言蜜语、解释他的一举一动,只能去 观察、分析,从他的行动和话语滤出深藏的情意,他的爱情方式很不讨喜,不够细 心只会看到他专制霸道的表面。 所以她不太相信他是买完点心路过而已,她猜他放心不下,守在咖啡厅外等她。 他仪乎不明白他的行为只要配以几句感性解释,就能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他 只会默默地做,做完什么也不说。这个傻瓜啊……她情不自禁,想待他更好。 梁芝旗勾住他的手臂,他讶异地看她,她微笑。“我们散步一下再回去,好吗? 夜色挺美的。”他不懂的柔情,由她来给。 他没反对。他们并肩走着,她温暖的娇躯在身侧的感觉很美好,言崇纲看着地 面,看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依偎,他胸腔内一阵感动。 她找话题闲聊。“你知道我怎么说服志维的吗?刚开始他坚持不放弃,我说我 说不定是凶手,会害他人生完蛋,他就说不出什么话了。”她局促一笑。“说真的, 我要是不在的话,你会照顾吉安和美美吗?” “我说过不要讲这种话。”言崇纲拧眉。 “我也不喜欢讲这些事,但还是得谈,我不想麻烦大哥,毕竟我已经够让他伤 脑筋了——” “我当然会照顾他们。”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带着小孩的话,以后可能不好找对象。” “我的对象就是你。” “别闹了。”此刻听到他的求婚,让她很心动,但她更不可能答应。“要是害 你一生不幸的话,我的罪恶感会更重。” 梁芝旗嗓音故作轻快,想淡化沉重气氛,更让他觉得痛。 “别再说了。” “万一真的演变成最糟的情况,你会不会来看我?”她不想连累他,却又自私 地想听他保证不离不弃。她想坚强,又软弱地想依赖他。 言崇纲不脱地停住脚步。他受够了这些脆弱不安的假设。 “我们立刻结婚。” “我刚已经说了不可能——” “我们结婚。”他坚定。“只要你知道我在等你,就会安心。” 梁芝旗怔住。他说得这样理所当然,但语气背后承载的是至少十年的青春,十 年的寂寞,还有无数异样的眼光,但他的眼神没有半点犹疑,表情仿佛他就该这么 做,因为他爱她,为她付出多少都值得。要有多深爱,才能做这样巨大的牺牲? 她的心被他坚毅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地膨胀,她的害怕与恐惧都不见了,变成 喜悦和快乐。她傻傻看着他,害怕是梦,是他一时胡涂许下的承诺,他马上就会后 悔……但他没有消失,也没有懊悔地收回承诺,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动摇。 她咬着唇,太大的感动变成热热的泪,刺着眼睛。她想笑又想哭,最后她笑了, 泪水滑落,她投入他怀里。 言崇纲抱紧她,低声:“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泪湿的脸蛋埋在他胸前,哽咽地点头。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