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白瑷琳本不想提这事,现在只得承认。“是我前夫。前阵子我遇到他,他打听 到我开了花店,这几天都派秘书来买花送我。” “他想做什么?”菲利浦知道她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 “我不知道,大概是想照顾我的生意吧。他想见女儿,但我拒绝了。” “拒绝得好!真糟糕,我才几天没来找你,你前夫就上门,这样不行,我不能 输他!”菲利浦摩拳擦掌。“他送花是不是?我也行,来来来,我马上跟你买,他 送了几束花?我多买一倍送你!” “别闹了。”她失笑。 菲利浦笑了笑,正色。“所以,你想和他复合吗?” “当然不。”她摇头,有点为难。“但是,我和他不行,不表示我和你就会有 结果,所以……” 他摇摇头。“这问题我们谈过了,我是心甘情愿陪着你。” “可是我又罪恶感。我们相处这么久,还是没办法进一步,我不想再耽误你了。” 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她不能再霸占他的关怀与爱情。 “不,你不必有罪恶感,能把时间花在喜欢的人身上,这不是耽误,是幸福。” 他握住她手。“我知道你前一段婚姻很不快乐,对新的感情会很犹豫,我不怕等待, 只怕你不再相信爱情的美好,无法重新去爱。” 他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有信心,我们最后可以培养出感情的。” 但是,培养出来的感情,是爱情吗?爱情能被培养吗?她感激他待她的好,当 他是好朋友,可是无法爱他。 她体验过的爱情,是不由自主的渴望,是时时刻刻的想念,是连决定不爱了, 也无法忘怀,唯有傅聿恒给过她这样的刻骨铭心。她想起菲利浦,感觉愉快安心, 想起傅聿恒,她只愿能不再想起他,却又一再想起。 爱情是一种失去判断力的中毒,再完美的人都不是解药,对的人才是,总是那 人曾伤透了她,心依旧诚实地、悲哀地,只为他悸动…… 将近打烊时间,白瑷琳送菲利浦离开。她站在花店门口,目送他上车,驶离, 然后转身回屋里,完全没注意街道对面的一辆轿车里,一双眼眸阴郁地默默望着。 傅聿恒已在车里坐了半小时。这几天,他下班后都会绕到这里来,远远望着花 店,透过玻璃窗看店里的她与他们的女儿。 今晚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外籍男子,他陪他的女儿玩拼图,他的女儿是个爱笑的 小女孩,当她欢笑,露出天天酒窝,世界仿佛也美丽了。他怔怔望着她。他只看过 她刚出生的模样,连她一只小手也没握过,那加拿大人却能把她抱在膝上,两人就 像真正的父女,他看得嫉妒。 那男人还握住他前妻的手,温柔但严肃地对她说话,他不必听见也猜得出他在 将某些愚蠢的真情告白——他想剁掉那双毛茸茸的手! 该在那屋里的是他!她对那外国人和颜悦色,为何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下了车,走到花店外,看见屋里的白瑷琳坐在工作台前,将一束包装好的粉 色玫瑰拆开,插进花瓶。 她正忙碌,小女儿从屋里走出来,她似乎要对母亲说话,忽又闭上嘴,晶亮的 眸子闪过淘气,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背后,伸出一双小手,捂住母亲眼睛。 “猜猜我是谁?” 那软软的童音,教他心坎甜得一塌糊涂。唉,天使也不会比他女儿更可爱。 白瑷琳笑了。她知道女儿爱玩这游戏,逗她道:“是毛毛虫。” “不是毛毛虫!”白唯茉堵嘴。 “不是吗?喔,我知道了,是小猴子。” “我不是猴子!”小女孩娇气地嚷嚷着,不满地跺脚。 白瑷琳忍笑。“不然是谁?好奇怪,怎么会有毛毛虫和小猴子跑进家里,是不 是茉茉放它们进来呢——”她突然转身抱住女儿,小女孩格格笑,倒在母亲怀里。 这一幕温馨得让他胸口发痛,升迁算什么?工作成绩傲人又如何?他拥有很多, 却无法拥抱她与女儿,空荡荡的怀抱强烈地寂寞着,他情愿放弃一切,交换与她们 一起欢笑的每一天。 白瑷琳亲亲女儿的脸颊。“你该睡觉了,有没有把牛奶喝完?” “有。”白唯茉乖巧地点头,忽见门外有个人影。“妈妈,有客人。” 白瑷琳回头,看见自动门滑开,傅聿恒步入店里。她警觉地抱紧女儿。“你来 做什么?” “我……来买花。”他讪讪道。她看他的表情像看个“奥客”,真这么讨厌他? 女儿望着他,没有特别好奇,显然当他是普通客人。 “我们店马上要关了,请你去别的地方买。”她凛着脸。发现自己对他依然有 感觉后,她更不想面对他,怕不该有的感觉更加泛滥。 “这时间店差不多都要关了,等我找到别家,只能对关上的门干瞪眼。” 好,卖他花就能打发他吧?“你要买哪种花?” “店里所有的花都要二十朵。”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