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隐约中,曲希岑似乎听到童大维走进主卧室的声响,尽管他已放轻脚步,她还 是惊醒地睁开眼,果然看到大维正好关上浴室的门,随后传来淋浴的水声。 她睁开眼,叹了口气,拉了蚕丝被裹住自己,失神看着浴室的乳白色门板。他 回来了,这下连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所有先前极力安抚的焦虑不安,因感受到他的 存在而再度骚动。她的鼻好酸好酸,心好重好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得了重感冒一 样…… 没多久,浴室门再度开启,她赶紧闭上眼,全身紧绷,静心等待。她以为他应 该会有些动作—— 也许是她的期待过高,也许她太轻忽大维的抗议,也许正如如玉所猜想的,大 维的怒气并不是演戏,大维今晚的态度的确不像这一年来每一天的宠溺与甜蜜,只 要她一不开心,他一定会使劲哄她开心,就算是他出差晚归,就算是她已经入眠, 他一定还是会轻手轻脚地给她一个晚安吻,然后拥抱她入睡…… 今晚,什么都不同了,她只感觉背后的床垫下陷,没有拥抱或任何接触,大维 上了床,直接入睡。 曲希岑张着眼,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身后均匀的男性酣睡 声。她以过去的经验确定大维入睡之后,翻过身,眼前的画面让她忍了一整天的眼 泪,还是失控滑落—— 他背对着她,不让她的保守睡衣专美于前,一向裸睡的他为了表示抗议,拿了 棉衫棉短裤充当睡衣。不只如此,连两人共用的蚕丝被也任由她卷成一团,不在乎 自己没有棉被抵挡低温,双臂环胸,高大的身躯曲成弓状—— 这是两人有亲密关系之后,他第一次没有抱着她睡觉…… 曲希岑抹去颊上的泪水。她蹑手蹑脚地摊平被子,再轻轻盖在他身上,遮去夜 晚的低温。 “对不起。” 她无声道歉,明白今天的争吵,自己的确理亏较多…… 同时也明白,经过这一整天,她的确必须好好想想自己和大维往后的定位了。 一夜的辗转难眠,落地窗投进耀眼的阳光,曲希岑睁开眼。脑袋还未清醒前, 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头痛欲裂的问题。 是由于晚睡,也是对酒精过敏的反应,她一直有这个问题,一点点酒精都会让 她头痛到像要裂开一样,所以在拒绝不了的应酬里,她多半会以开车为理由躲过他 人的劝酒。就当是自己爱逞强好了,她真的不喜欢把头痛这个毛病当成不喝酒的理 由,所以,遇到真的非喝不可的场合,她自己就要有隔天头痛到想哭的心理准备。 曲希岑挣扎着起床,随即注意到身旁空荡荡的床位,睡意完全消失,昨天的回 忆全数回笼。更让她惊讶的是,大维居然会自动起床。 这一年来,一向都是她起床后,再叫他起床的。 这样的转变,让她的心揪成一团,昨夜那种“重感冒”不舒服的感觉,又开始 蔓延开来…… 难道他还在生气?她捣住脸,心好乱。 曲希岑放开手,一股脑儿地掀开被子直接跳下床。任何人都知道逃避不是解决 问题的办法,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面对。 她盥洗后,换上上班的服饰,然后将一头长发盘在脑后,并化上比平常稍稍浓 重的妆遮盖自己糟糕的气色。她找寻急救箱里的止痛药,发现只有一个空的药盒。 止痛药吃完了,在还没补新货之前,看来她得头痛到那个时候…… 她苦着一张脸走出房间,绷着呼吸准备面对还在生气的大维。但曲希岑发现今 早的第二个异状——她没闻到熟悉的咖啡香。 她皱着眉走到餐厅,屋里空无一人,餐桌上也是空的,没有食物。 她眉头深锁,定到客厅,客厅也是空荡荡的。 她快步来到厨房,大维也不在厨房…… 她一愣,返回主卧房,打开衣柜。衣柜里,属于他的衣服还在,她叹了口气, 关上衣柜,闭着眼,虚软地靠在门板上…… 她在想什么? 她干么急着看他的衣服在不在,难道她以为大维会因为昨天的事就离开家里? 他们的感情会这么薄弱? 曲希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决定先上班。她不想留在家里胡思乱想。 一路上浑浑噩噩地开车到公司,在地下停车场,她不意外地见到他的车已经停 在他的车位上。 他晚归,早起,成功地避开了她,她想到和他每天早上的嬉闹,他的拥抱,他 的亲吻…… 全变了,如果这是吵架的后果,哪对恋人还敢吵架? “早!”如玉也刚停好车,看到在车旁发呆的同学。 曲希岑的泪蓄在眼里。“早……” 她注意到同学糟糕的气色和眼里的潮湿。“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曲希岑苦着脸摇头。“我头好痛……” 如玉想到同学的老问题。“啊,昨天你才喝两杯耶!药吃了吗?” 她勾着希岑的手臂,两人走向电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