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渠土方大比武 当天晚上全队集合,听了关于中共八届二中全会的报道和郭指导员的训话及李 队长关于开展大比武运动的决定。大组长兼宣传员陈成宣读了大比武的规则和要求, 众人的心里都似燃起了一把火。尤其是最后一条规定,立三次功可以申报解除教养, 更给大伙儿增添了信心。很多人立即表示了决心:大干一个月,豁出掉十斤肉,争 取早日解除教养。 王振春立刻找组长李贵良和副组长胡明言,商议参加比武的事情。李贵良觉得 组内劳力都不太强,如果小王把组里较强的劳力全扯走,剩下的人就没法儿干活儿 了,所以他只答应让胡明言跟小王去比武,同时出主意让小王到强劳力比较多的一 组把余亮找来。 此时一组组长余清江正在作难:报名参加比武的人不少,但是尹志奎不乐意跟 余亮一个组,他要单组织一个小组。可是老余已经决定让余亮代表一组比武了,于 是尹志奎提出到三组去和刘玉宝组成一个小组。这时候正巧王振春来找老余,提出 请余亮和他一起参加比武。老余想成全小王,但又舍不得余亮;而让尹志奎去帮刘 玉宝,老余心里又一百个不乐意;而尹志奎又提出不乐意和小王、余亮在一块儿。 最后没办法,只好同意余亮去二组和王振春一块儿干,让尹志奎代表一组参加比武, 才把这件事摆平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参加大比武的十个小组所有人员已经来到工地。中队专门划 出三百米的工段作为比武场地,九个小组都要了十米的工段,唯有王振春小组按李 贵良事先的布置要了二十米工段。按照中队的要求,抬土本来应该一律用麻袋,但 是李贵良却让王振春仍然用抬筐。他说:" 第一层土干松,用麻袋兜不住土,到了 粘湿土层再换用麻袋。" 活段儿刚分完,各小组就动手干起来。李贵良给小王配了 六个人,要求三副抬儿自装自抬。因为大伙儿心气儿很高,好多人肩头压出了血, 双手磨出了血泡儿,但根本没人叫苦,反而嗷嗷叫着跑着抬土。到了工间休息的时 候,李贵良从他随手提着的书包里拿出几个窝头递给小王他们参加比武的人吃。他 叮嘱着小王他们:" 记住,以后吃过早饭留两个窝头,照这么干中间不加点儿食儿 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嘛。" 从此小王他们就管吃饭叫" 加钢" 了。 小王边吃窝头边和余亮商量:" 小余,咱们组的进度好像没有三组快。咱们得 想个法子。" 原来三组刘玉宝小组都是几个二十五六岁的壮小伙子。他们每人挑两 个小筐,虽然每筐装的不如王振春他们多,但两个小筐加起来肯定比他们一个大筐 多,何况是一个人挑两筐,而不是两个人抬一筐。几个小时干下来,三组取土坑就 比二组的大了好多。小余想了想说:" 咱们干脆也加双筐。这样就不比他们少多少 了。" 这一天双筐抬下来,不用说王振春,连余亮都是浑身软绵绵的,仿佛全身的 骨头都酥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收工前几位队长和宣传员陈成、临时统计员 李贵良一起对各小组工段验收下来,三组插了红旗,二组是白旗。这一下对小王和 余亮的打击不小。余亮垂头丧气地对李贵良说:" 李组长,不是我不卖力气,您全 瞧见了,我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我体力不如人家,怕是比不过他们了。" 小 王在一边儿走着,不说话。李贵良只是安慰了他们几句。因为他也清楚,三组的几 个人体力比二组、一组的人全壮,拚体力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晚上队前点名,沈队长虽然公布了各组的成绩和名次排序,但并没有批评二组 的人,只是说:" 俗语说,骑着毛驴儿看唱本儿--走着瞧。一天两天的成绩不能认 定高低,希望落后的小组要认真总结经验,及时赶上去……" 散会后回到席棚里, 小王一头扎在地铺上,像是被大地吸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想动。但是他的脑子并没 有闲着。他琢磨着,比拚劳力他和余亮几个人都不到二十岁,肯定比不过三组的人。 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早出晚归,比别的组多干几个小时。如果队长能批准他们在工地 搭个草棚居住就更好了。他把自己的想法立刻告诉了李贵良,老李沉吟了一会儿说 :" 你这叫' 笨鸟先飞' 。这是苦干的办法。我琢磨了一天了,你们这个岁数,身 子骨儿还没长好,所以干活儿还要注意别过力。但是你们也正是长筋骨的时候,用 劲儿长劲儿。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又学过水电,应当在巧干上下点儿功夫,' 多快 好省' 这四个字都要顾到了。今天你们这些组干的活儿我都看了,无效劳动太多。 比如抬上堤的土胡乱倒,最后还要派人整理成堤形。如果倒土的时候心里就有数儿, 每一筐土都有计划地倒,这不就省工省力了吗?挖土的时候也一样,每一层土尽量 挖深点儿,人家要挖六层七层才到底儿,咱们争取五层六层就到底儿。这又可以省 去不少劳力。类似这样的事儿,只要用心多想想,就会找出一些窍门来的。我还告 诉你,你们活儿段的坡由我来修。在修坡上动动脑子,也可以省出几个工来。所以 一定要发挥你们小组文化水平比他们高的优势来。一方面使足了劲儿,一方面找点 儿窍门儿。我看明天小红旗一定能插在咱们组上。" 组长这一番话一下了点醒了小 王和小胡。他们立刻把小组的人全叫到一块儿商议,把组长的高招儿使上去。李贵 良笑着站起身来说:" 你们提的早出晚归,我现在就去向队长请示。如果队长同意 了,你们就上伙房领几个窝头,早上走在路上好垫垫肚子,早饭由我给你们捎去, 反正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第二天,二组的几个人顶着星光提着马灯直奔工地。等 到大队人员来到工地,他们已经干了三个小时了。几个人身穿裤衩,光着膀子,坐 在地头喝着李贵良挑来的玉米粥,就着咸菜吞着窝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宣 传员陈成立刻在工地用纸板做的传声筒宣传表扬二组的积极态度。听着宣传员的表 扬,王振春虽然肩头已经磨出血来,可他还是非常高兴,吃过饭不等开工哨响,他 们几个人又抄起工具干起来。 虽然节气已经过了芒种,中午的阳光晒得人头皮疼,可一早一晚儿这里还有些 寒意,尤其工地临近一条大河,河面上不时掠过阵阵裹夹着咸腥味儿的冷风向工地 上的人们袭来。因为是刚出工,不少人身上还穿着长衣裳,个别人甚至还穿着棉袄。 可是二组的人个个已经脱掉了上衣在赤膊大战,余亮干脆连裤子也脱了,全身只穿 一条裤衩。东升的旭日用薄四射的金光轻拂着余亮身上的汗珠儿,反射着耀眼的光 芒。王振春肩膀磨破了,他把上衣垫在肩上,减轻扁担辗压肩头的疼痛。看着小王 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余亮心里也不好受:" 小王,只当肩膀是别人身上的,甭去 想它,疼得厉害了你就喊两声也管用。我是过来人了,听我的没错!" 小王听他这 样讲,觉得有道理,在抬土小跑的时候就" 啊、啊--" 地喊叫几声,果然肩膀的疼 痛减轻了一些。他明白这是" 精神转移法" ,不少人也学着他那样叫喊。于是工地 上一片" 嘿--嘿""加油--" 的叫嚷声响了起来,真可谓热火朝天。 干了一阵儿之后,小王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有一团火,热得他汗珠泉涌,两条腿 的汗水把裤子都洇透了,跑起来裤子贴在腿上特别难受。他见余亮索性把裤衩也脱 了,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上如水洗的一般,就皱着眉头说:" 小余,这成什么样 子,也不雅观嘛!" " 行了,小王,咱们这儿全是带把儿的,有什么雅观不雅观? 要知道肉皮晒掉了一层还能长出来,衣服让汗沤烂了就得花钱买。照咱们这样干, 一条裤子穿不了几天连沤带扯也就报销了。何况这样跑起来利索得很,不信你试一 试就知道了。" 农场的六月是昼夜温差最大的月份。早晨顶着星星往工地走,小王 穿着厚绒衣还有点儿冷,可是到了中午,火球般的大毒太阳毫无遮拦地把似火的金 光喷撒在大地上,把干旱了几个月的大地上可怜兮兮的一点儿水份烤成了蒸人的热 气,又扑向赤背苦战的人们。天上烤,地上蒸,身上汗滋滋的。不少人学着余亮的 样子,只穿条裤衩干活儿,身上都挂着一层汗水被蒸发之后留下的白色盐粒。小王 也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就脱下裤子,光着身子抬土,果然这样跑起来要利索的多。 晚上收工的时候,二组的成绩已经和三组拉平了。刘玉宝气哼哼地说:" 加班 加点,不算本事,按点出收工你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车轮大战的本事拿不上桌面 来。" 沈队长一听生了气,训斥说:" 刘玉宝!你这是什么意思?打击别人的积极 性吗?有本事你们也照方儿抓药地干嘛!" 刘玉宝当然不服气:" 干就干,谁怕谁 呀?" 赵队长听了这话,拍拍刘玉宝的肩膀:" 对喽!谁英雄谁好汉,工地上拉线 瞧活儿。不管你怎么干,哪怕二十四小时连轴儿转,只要工效上去就行。" 大队人 马收工之后,二组又干了两个小时,直干到抬土的人两条腿发软,走起路来像踩在 棉花上一样,副组长胡明言这才下令收工。 这时候天已经大黑了,繁密的星辰挂满天空,轻风带着丝丝寒意抚摸着这几个 疲惫不堪步履蹒跚的人们。小王双手抱着胸,跟在手提马灯的余亮身后彳亍而行。 大伙儿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默默地在回家的小路上走。 吃过晚饭,组里开会学习总路线和报纸上刊登的全国各地大跃进放卫星的先进 事迹。这几位参加比武小组的人个个都半靠在被子上睡着了。李贵良看了看这几个 像一滩泥一样软瘫在铺上睡觉的人,心里叹了口气,并没有叫醒他们,只是机械地 大声念着报…… 第二天,二组的人如法炮制,天还没亮就被李贵良从热被窝儿里叫起来,揣着 头天晚饭预先留好的窝头,提着铁锹往外走。李贵良小声儿提醒着小胡:" 今天要 带上麻袋,土筐用不成了。" 小胡还处在睡眼惺忪的状态,听了组长这话猛然惊醒 过来,叫了声:" 余亮,你和小王一块儿把那几条拴好的麻袋抬儿背上!" 几个人 在小胡手里提着的那盏马灯的昏暗光线引导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工地。刚开始 干活儿,只见后边三组、一组、八组的比武小组也相继提着马灯来到工地。借着天 空一轮明月的银光,大伙儿紧张地干起来。一直干到晨曦微明的时候,大队人马才 到工地。提前出工的人们开始坐在工地上吃早饭。宣传员陈成站在工地最高点公布 头一天的成绩:" 二组第一,三组第二……" 小王一边狼吞虎咽地嚼着窝头,听着 自己小组终于得了第一,心里美滋滋的。但是他看到三组的刘玉宝他们也学着提早 来干活儿,自己小组的小红旗明天能不能插得住,就令他有些担心了。今天开挖第 二层土,因为工地离大河较近,地下水位高,所以第二层土的下部已经有水渗出来。 开始仍用筐抬土,由于土质粘湿,把筐底都糊住了,粘得挺厉害,抬一筐土出去, 要粘回三分之一来,于是就改用麻袋抬儿。李贵良又给他们小组添了一个人,变成 了两个人装土,四个人抬。由于这一层土都是带着水装抬儿的,大量的水从麻袋底 漏到路上,使抬土的小路泥泞溜滑,大大减慢了抬土的速度。而且因为这里的土质 非常粘重,小王有几次鞋被粘泥牢牢抓住,每走一步都要扭动脚跟,把鞋底儿从粘 稠的胶泥中拔出来,这无形中又加大了抬土的劳动强度,使各组的抬土进度都降了 下来。尤其小王遭到令人尴尬的是,他的脚上穿的一双布鞋,经过几次扭扯之后, 鞋帮和鞋后根儿竟然分了家。小王没办法,只好从土筐上拆下一节铁丝来,把鞋底 儿捆在脚面儿上。但是过了没多长时间,由于脚和鞋的揪扯,细铁丝把脚背都勒破 了,疼得小王走一步咧一咧嘴。余亮看着他这样受罪,就劝他说:" 小王,你干脆 把鞋脱了,光着脚丫子,既省鞋又利索,不信你试试?" 小余说的道理小王懂,可 是他从来没有光脚丫儿走过路,当他光着脚试着抬了一抬儿,因为脚底板儿是光滑 的,踩在泥上更是左溜右滑,兼之路上有地下挖出来的碎贝壳,把小王稚嫩的脚丫 子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渗出的血把脚底板上的胶泥染成了红色,抬起土来也一瘸一 拐的了。余亮只好让他来装土,自己去抬土。 装土这活儿,这会儿也不好干了。因为已经挖下一米深了,小余善于使锹,每 锹扎下去都有六七十公分深,一条麻袋上有十锹泥条,就可以拍成坟包一样的大抬 儿。可小王没他那样的力气和本事,铁锹扎不到这样深。他每次都是用脚踩着尖锹 的上边儿,先把锹板踩进土里,尔后把锹把儿头上的横拐顶在肚子上,用全身的劲 儿把铁锹拱下去。他的个儿矮,最多只能拱五十公分。这样,他装一麻袋,至少要 十五锹,不但在速度上比不上小余,而且他手上已经磨出血泡,只有咬着牙干活儿, 手疼得钻心。实在顶不住了,就和小余换着抬会儿土。 工地上,宣传员陈成站在高处不时喊着各比武小组抬土的趟数儿:" 三组二百 三十四,二组二百一十八,一组二百一十三,六组……" 这喊声督催着人们的手和 脚加速地运动,这喊声使大伙儿紧张得把浑身的疼痛忘掉了许多。 到了下午工间休息,三组仍比二组多抬了近三十趟。副组长胡明言建议二组不 休息赶上去,被组长李贵良制止了:" 不能硬拚!没有用,你们身子骨儿没人家硬 实,要想点儿办法才行--" 老李让其余人休息,把小胡、小王、小余叫到一边儿指 着工地挖出来的沟槽说:" 看见了吧,现在工段挖到近两米了,往下挖困难就更大, 因为地下水往上冒的速度比你们挖的速度快,所以我琢磨着你们全部放下抬土的活 儿,六个人全下去,三个人一层,分三层用' 二仙传道' 的方法把土甩上来,每层 保证要挖五十公分。这样,就可以在地下水冒上来之前把沟挖够深度。甩上来的土 在上边堆一夜,明天再抬,土里的水分渗下去了,可以减轻重量。你们看这个办法 行不行?" " 二仙传道" ,是挖土方的一个术语,指分层挖土:最下层的人用铁锨 把土挖出来,扣在中间一层的人的铁锨上,再甩到上层去。由于" 锨" 和" 仙" 同 音,所以叫" 二仙传道" 。 几个人听李贵良这么一分析,觉得有道理。如果照以前抬土的速度,肯定到两 米之下就全被水淹了。这里根本没有抽水的设备,就会造成工程无法施工。于是按 照组长的布置,六个人全部抄起尖锹,分层甩泥条。李组长临走又嘱咐小胡:" 记 住!什么时候挖够深度什么时候收工,千万不能停下来。" 太阳缓缓地出溜到天边 的地平线下面,休息去了。大队人马也集合收工了。可是二组手底下的活儿还有一 半儿,小胡估摸着还得干三个小时才能挖完。于是他叫大伙儿一面稍稍休息一下, 一面把中午多领的窝头分给大伙儿吃。 三组的刘玉宝他们见二组用下挖的方法把地下水降下去,心里特别高兴,对小 组的人说:" 瞧见了吧,他们二组这帮孙子都是傻帽①,现在他们挖得深,水自然 集中到他们那儿,咱们干脆收工回家,等明天早点儿来,净等挖干土吧。" 工地上 其他小组全撤走了,只剩下二组这几个人。小胡怕大家泄气,连忙给大伙儿讲道理 鼓劲儿:" 今天咱们手底下的活儿必须干完,不然明天地下水一涨上来,活儿段全 淹了,就没法儿干了。李组长要求咱们今天咬咬牙,明天就可以轻松一些抬干土方 了。" 大伙儿听小胡这样讲,看着眼下这点儿活儿,心里都明白:" 今天就是拚了 命也要把水下的土方甩完。" 所以众人皆勒紧腰带,手脚不停,直干到皓月当空, 银光四泻的时分,才算把最后一层土甩完。众人吁了口气,都累得头发沉,眼发花, 浑身无力,软塌塌地躺在干松的野地上喘着粗气休息。过了半个小时,待大伙儿穿 好衣服扛起铁锹回家,刚才挖出来的土坑已经渐渐渗满了水。 大伙儿吃过晚饭,躺在铺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肩膀磨破的地方已经 结了痂,手上磨起的血泡也撕起一块皮,脚上的口子封了口。不过酸软疼痛终究更 抵不上困倦:队长虽然在晚点名的时候表扬了他们的干劲儿,但他们更盼着早点儿 钻被窝儿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比武小组的人照例全都提早起床出发到工地上。三组的人站在 自己工段前全都傻了眼:只见地下水已经把他们挖了第一层的工段全淹没了。沈队 长听说这个情况,立刻赶到工地,训斥了三组的人:" 你们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和 二组的人一样加个班把土甩上来?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一群能吃不能干的东西! "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怪刘玉宝:" 全是听刘玉宝的话闹的,他昨天说,我们今天来 到工地,地下水一准下降了,我们就可以甩干土方。看,现在水全漫上来了,怎么 干?" 沈队长气得直瞪眼:" 刘玉宝你要做检查!你这是破坏生产!" 赵德喜也赶 过来,听了沈队长的话,他有点儿不高兴。在他的眼里,刘玉宝是提出比武的积极 分子,是他教育培养出来的人。他说:" 这件事儿也不能全怪刘玉宝一个人,你们 几个人没有脑子?没长眼睛?他说不干了你们就不干了?他叫你们跳河你们也去跳 吗?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抱怨也没用,干脆等全工地的沟挖出来,地下水自然会降 下去的。到那时候再来返工吧。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先干活儿吧!" 当着这些劳 教人员的面儿,沈队长也不好反驳赵德喜的话,只好把这事儿先搁下。 经过这一段儿比武,小王所在的二组在组长李贵良的指点下,大伙儿一股劲儿 地拚命干,终于在这次比武中独占鳌头,受到了中队表扬。更让小王高兴的是:他 终于闯过了劳动这一关。现在他肩头压出了一块死硬的疙瘩肉,扁担压在上边一点 儿感觉也没有,手上、脚上磨出尖厉棱角的茧(ji ǎng讲) 子,手上的汗水、血水 把锹把浸磨得光滑照人。按照小余的说法,他算是过了劳动关了。这是他甚感欣慰 的一件事,高兴得他一天中不论是干活儿还是休息,嘴里一个劲儿哼着当时最流行 的歌曲《社会主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