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山穷水尽已无路 王振春自从失业之后,一直在家里呆着,除了经常被他那些" 酒友" 东邀西请 去喝酒之外,就是吃饱了在床上睡大觉。 柳卫红刚开始认为丈夫在外边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虽然是他自己造成的,但 也不全怪他。所以没有一点儿责怪丈夫的意思。每天除了在家做三顿饭之外,还要 到砖窑去给拉砖的车装砖。尽管一天干下来累得腰酸背疼,她总是满脸笑着把做好 的饭菜端到丈夫面前,把丈夫脱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屋里外头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是她心里深处却埋藏着一股怨气:" 整天在外边乱搞女人,不务正业,把这么好 的差事丢掉了!回家来还要装大爷,硬充甩手掌柜的?我暂且忍耐他一些日子,看 他能不能自觉?过几天他要是还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可就对他不客气了! "王振春心里却不这样想:"这个刁娘们儿到底被我镇服了!论长相不如童玛丽,论 出身不如黄秀芳,你还有什么可牛的?老老实实跟我过日子也就算了,不然我跟你 离婚,看你怎么办!" 但是他想错了,没过半个月,柳卫红就开始对他冷言冷语的, 脏衣服让他自己洗;饭做好了也不再给他端过来,而是自己跟女儿自顾自吃起来。 更进一步的是,每天还逼着王振春去替她到砖窑装砖干活儿,王振春不想动就跟他 吵闹。这样一来,王振春想安安静静在家休息,连门儿都没有,柳卫红那气势汹汹 的样子和尖厉的嗓音让他真有点儿心惊肉跳:" 你到连里所有的北京人家里瞧瞧去, 有没有一个北京人像你这样靠着老婆这点儿工资死吃的?人家哪一个不是千方百计 到外边挣钱养活一家人!就你这么一个大懒虫,却让我给碰上了。我怎么就那么倒 楣?我的命好苦哇--!" 说着说着柳卫红就坐在床边又哭又嚎起来。 王振春想想也是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成天在家躺着,让老婆养活,这话 儿传出去也让人笑话。于是他开始替柳卫红去装砖。他心里想着:" 你那份儿活儿 我替你干了,我主外你主内,咱们该太太平平地过日子了吧?" 哪承想柳卫红却成 了甩手掌柜的,每天吃过早饭,女儿背着书包前脚儿去上学,柳卫红后脚儿就钻到 那几个四川老乡的家里打扑克、打麻将。王振春干完活儿回家吃午饭,进屋一看, 根本没有柳卫红的影子。没办法,他只好把早上的剩饭凑合着吃了。下午下班回来, 家里还是那个样子,屋子没人收拾,用过的碗筷丢在桌子上没人管。直到女儿放学 回来,柳卫红这才露面回家做饭。吃了晚饭女儿坐在一边儿写作业,柳卫红又去别 人家打麻将了,有时候要打到夜里一两点钟才回家。 面对家里这种情况,王振春心里想:" 屋里这样脏乱,万一有朋友来看着,多 难看?自己在外边是一个' 顶天立地' 的男子汉,在家里却让老婆给制得像绵羊一 样,缩头缩脑,没有男人的气概。" 他想跟柳卫红大吵一顿,用拳头教训教训她, 可是每天连个人影儿也见不到,他有气也没地方撒去。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维护 自己的声名,他不得不自己动手刷锅洗碗、收拾屋子。有朋友来,他还会违心地夸 自己老婆:" 这都是她干的!咱们大老爷们儿做家务?那不是丢人现眼了吗!" 但 是渐渐他发现柳卫红有点儿得寸进尺了,每天收拾屋子、刷锅洗碗不单铁定了是他 干,而且做饭的事儿也慢慢地" 移交" 给他了。因为柳卫红一开始都能准时回家做 晚饭,后来逐渐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女儿放学回来没有饭吃,自然一迭连声地喊 "饿",而且王振春干了一天活儿,肚子也饿了。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动手和面擀面 条,或者是和面烙饼,让饥肠辘辘的女儿吃饭。 女儿的衣服脏了堆在那里没人洗,他只好又捡起单身汉时代的做法,在女儿衣 服堆里挑拣相比之下干净一点儿的换着穿。到后来实在没有稍微干净点儿的衣服可 换,王振春只好自己动手泡洗衣粉洗衣服。到了这时候,柳卫红才真的如了心愿, 把家里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的事儿全从自己手里自然而然地" 移交" 给了王振春。 这是她策划已久并且如愿以偿的谋略。她就是要用" 慢火炖猪蹄儿" 的办法一步一 步挤兑王振春,让他在无可奈何又不知不觉的状态下,被改造成和其它北京人一样 的" 既主内又主外" 的" 家庭妇男" 。柳卫红得意地对她那几位老乡说:" 男人要 是能生孩子,我一准也让他生个孩子出来,让他知道知道咱们老娘们儿的苦处!" 王振春当然不是个傻瓜,他看出了柳卫红的心计:" 喝!跟我玩儿这一套?不成! 这样下去我还怎么在那些小哥们儿面前说话?我不也成了' 气管炎(妻管严)小分 队' 的成员了吗?" 北京人里有一些" 老夫少妻" 的家庭,像王依殿,就娶了一个 比他小十五岁的四川姑娘。因为王依殿原来发过誓:" 今生不找一个带工资的老婆, 我就打一辈子光棍儿!" 他不是不想成家,而是看到像丁义一样成了家,每月只能 领几毛钱、几块钱的现钱,他受不了那份儿罪。随着一年一年过去,他的年龄和他 实在对不起观众的" 尊容" ,让他真的一直打着光棍儿。直到丁义他们去上访,争 取来家属安排工作的待遇,王依殿这才活动心眼儿改了口:" 瞧见没有?有福之人 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尹志奎东颠儿西跑忙活了几年,还不是划拉个大破鞋? 咱现在不慌不忙,在一群大姑娘里挑老婆,还不是照样有工资?双职工!" 因为北 京人只要是老婆没工作,按支边青年的待遇,立刻就给安排工作上班。所以很多四 川来的大姑娘不计较岁数、不计较长相、更不计较北京人的身份,只要嫁过去能像 城里人一样每月发工资,就闭着眼、咬着牙寻一个北京人嫁过去。张奎印就是这样 讨的老婆。自从因为右派平反把从别人手里戗来的老婆踢开之后,那几年他一直没 有找上老婆。尽管他的技术和手艺在农场首屈一指,但是人家都怕他再碰上什么好 事儿又要离婚,所以没有女人愿意跟他,就是寡妇也不嫁他。现在乘着北京人老婆 能安排工作的东风,在" 机修连" 跟他" 有一腿" 的一个女人把她的小妹妹介绍给 了张奎印。那姑娘刚从四川来的时候,就像个小学生一样,比张奎印小了将近二十 岁。张奎印跟他老婆一块儿出去,别人都开玩笑说:" 你们爷儿俩这是上哪儿去呀? "张奎印听着这些话心里美得很:"还是我张奎印有本事,有福气!我老婆在这些北 京人老婆里是最漂亮的,双眼皮儿大眼睛,真是个美人儿胎子!也只有我张奎印才 有这个福气消受这个大姑娘。" 就因为当时有这么一个对支边青年的特殊政策,北 京人里那些年纪大的、长得对不起观众的……反正只要他乐意,都能娶个老婆成家 生养儿女。但是随着这些北京人岁数一天一天大了,老婆也一天比一天成熟了,随 着他们作为男人的本事一天天衰弱,他们在家庭里的地位也跟着降到儿女之下了。 家里的刷锅洗碗、打柴禾做饭、种种家务事都落到" 床上无能" 的老丈夫身上。就 这样,还得听着" 少妻" 一声声" 老牲口" 、" 老毛驴子" 、" 老畜生" 地骂着。 这些人凑到一块儿相视无言,只能摇摇头叹叹气,自嘲地封自己为" 妻管严小分队 "队员。 现在众人看到王振春也落到这个地步,都起哄架秧子取笑他:" 得!咱们这个 小分队还正缺一个小队长呢,这个差使你来当正合适。" 这些风言风语在他那些" 狐朋狗友" 里传来传去,那些人言谈话语里似劝似讽地说着:" 王师傅,您可是胳 膊上能跑马的汉子!咱不能让那些老丫汀的这么踩乎您!我们去收拾收拾他们!"" 王大哥,您手里过过那么多娘们儿,哪一个不让您收拾得服服帖帖?咱们不蒸(争) 馒头得争这口气,不能在娘们儿面前跌这个份儿!" 这些" 阴风鬼火儿" 在王振春 面前一个劲儿搧,把他心里窝了很久的" 邪火儿" 一下子点着了。但是柳卫红真是 聪明,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做得有点儿过火了,心里正想着收敛一些:" 王振春这 匹野马已经收缰归槽,往下就是好好儿过日子了。" 所以有几次王振春跑到柳卫红 打麻将的地方,瞪眼拍桌子揪柳卫红回家做饭,柳卫红都是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跟 着丈夫回家忙乎家务的。后来砖厂的北京人都说:" 要是从那时候起俩人互相让一 步,这个家就算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了。" 但是人们往往都有" 遇事则迷" 的毛 病,王振春见柳卫红听着他的吼骂,一点儿跺脚瞪眼的反抗都没有,心里琢磨着: "这娘们儿天生的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前进!看来今后不能由着她反,不听我的 就拿拳头来说话!" 他心里抱定这样的主意,这个日子还能过好吗?柳卫红刚开始 确实忍让了一阵子,她心里想着:" 吵吵闹闹是夫妻,哪一家' 勺子不碰锅沿儿的 '?只要他王振春适可而止,我也就和和美美跟他把日子过下去。"但是她那烈火般 的脾气,能容忍王振春几天?她本来认为能把王振春这样在农场数一数二的男人挤 兑得去做家庭主妇的活儿,这本身就足以显出她柳卫红的本事,在女人群儿里她同 样也是数一数二的" 巾帼英雄" 了。因此她认为王振春当着众人对她面前发威使横, 只能是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两个人心里都想着对方应该适可而止地让步, 于是就成了" 烈火热油" ," 针尖儿对麦芒儿," 还有不吵之理?两个人从开始甩 脏话对骂到动手对打,柳卫红当然打不过王振春。于是她就开始拿家里的东西撒气, 今天吵架用斧子把自行车大梁砸弯,明天吵架拿榔头把大衣柜镜子砸碎。一开始邻 居们还是过来劝劝架,王振春那些徒弟、酒友也相继来给他们说合消气。但是两个 人三天两头总是吵个没完,别人也就" 见怪不怪" 了,真要有个三五天没听见两个 人吵架,邻居们还会心里纳闷儿,聚在一块儿议论:" 怎么回事儿?谁有这么大本 事能给他们说合儿了?真是奇了怪了!有几天听不见他们吵架,我这心里还真有点 儿抓挠得慌。""行啦!你这孙子替人家想点儿好事!别净憋着瞧人家的笑话儿,谁 家都有个三灾八难的,积点儿德吧!" 尽管大伙儿想着要" 积点儿德" ,这两个" 当事人" 可是越打越热闹;再加上黄秀芳也来凑这个热闹,这等于给已经" 火冒三 丈" 的两个人又浇了一勺热油。 黄秀芳的丈夫小木匠因为心里早就打好主意要跟她离婚,两个孩子已经按上海 市政府对支边青年的优待政策把户口迁回上海去了。小木匠是个" 拎得清" 的上海 人,他脑瓜儿极聪明,知道自己老婆已经是" 吃惯了的嘴儿、跑惯了的腿儿" ,想 让她跟王振春斩断情缘,已经是绝不可能的事儿。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身子骨儿不 如王振春壮," 床上" 的功夫更是" 马尾儿穿豆腐"-- 提不起来,跟他王振春简直 没法儿比。这份儿夫妻早晚总是要散的,晚散不如早散得好。所以等一切安排好了 之后,尽管黄秀芳和王振春已经没有什么来往,小木匠还是坚持跟黄秀芳好合好散 地离了婚。离婚之后,小木匠凭着自己会设计、制作各种新式家俱的本事,办了个 "停薪留职"的手续,回了上海了。 这一下,黄秀芳难飞的孤雁,可就没了辙了。她所在的单位已经频于倒闭,像 她这样的上海支青,都是按照" 停薪留职、自谋出路" 的政策对待。等他们到了退 休年龄,只管来农场办理退休手续,领几个退休金就完了。但是她眼下就没有饭吃 了,想来想去,她又想起王振春来:" 还是去找老阿哥!不管怎样,凭着他那些个 徒弟、朋友,吃一口饭总应该没问题吧。听说老阿哥那个辣味儿的老婆总是跟他闹 哄,干脆我去劝老阿哥跟那个女人离婚!我们俩人在一起多般配?再熬几年,我们 都退休了,每个月公家给我们发工资,这个晚年可以过得舒舒服服,不用愁了。" 这时候正是王振春、柳卫红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黄秀芳出现,王振春更是有恃 无恐地跟柳卫红吵闹。因为他以前跟老婆吵过之后,还得在一间屋里睡觉,现在他 干脆就搬到黄秀芳家里去住。反正每个月也没有工资可发,他就带着黄秀芳东游西 逛到处蹭饭吃。他有几个徒弟、朋友在外边发了财,管他们俩人的饭还是没有问题 的。可是柳卫红就没有办法了。尽管她每月装砖的收入能够维持她们母女的生活, 但是她心里当然不平衡:" 我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婆当得太窝囊,他王振春大摇大摆 地带着那个骚货顶着老娘的名份到处去吃去喝,老娘反倒在家里守着闺女喝稀粥。 这个挂名老婆还有什么当头?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糊涂油蒙了心!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王振春能跟好了那么多年的童玛丽翻脸离婚,这个人的道德品质怎么值得我哭着 喊着去追呀?千错万错都是我自己作的孽,不能再让女儿跟着我受这份儿苦了!马 上跟他离婚回老家,凭着我弟弟当经理的份儿上,给我办个工作调动应该没有问题。 "想好了这一切,柳卫红当机立断,向砖厂留守领导递交了"离婚报告" 。王振春得 到领导的通知,心里非常生气:" 这个刁娘们儿知道我不想离婚,这是诚心挤兑我? 我就是不答应离婚!看她能把我怎么的?" 他不想离婚,是有他的想法。前一个老 婆,是从邓玉亭手里戗过来的,凡是北京人都知道,而且都对他有看法。现在身边 紧追不舍的女人又是从小木匠身边戗过来的,惟有柳卫红才真真确确算是他" 原配 "的老婆,也是他惟一能挺直腰板儿硬气地做丈夫的女人。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要离 婚,只是熬日子罢了。直到熬得那烈性女人容颜衰老年岁大了,火气也慢慢儿消了, 他就可以跟她一块儿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但是柳卫红很坚决地多次找领导吵闹,到场部、上师部,都只有一句话:" 离 婚--!" 场领导也给他们调解过几次,王振春的态度倒是一次比一次和善,可是柳 卫红咬紧牙关不松口,只有一个字:" 离!" 而且拿出她老家当" 燃料公司" 经理 的弟弟寄来的调动工作函,准备离婚手续一办完马上调回老家去上班。 王振春见柳卫红态度这样坚决,事情已经没有转缓的余地,他的态度也就硬起 来。他出乎柳卫红的意料,提出:" 这是女方先提出离婚的,我要求离婚后应该把 她的职工资格取消。因为她是嫁给我才安排工作的,现在她要离婚,就得把工作给 她退掉!不然我坚决不同意离婚。" 王振春提的这个条件是有先例的。前几年有的 女人见老家改革开放以后经济形势大有好转,自己在这里嫁了个这么老老的丈夫, 日子过得不顺心。因此早早地就提出离婚,趁着自己还没有孩子,青春尚在,要回 老家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去。而不愿意离婚的男方则往往会提出离婚就得" 退职" 的条件,真有好几个女人退掉职工资格毅然回老家了。 柳卫红心里当然不愿意舍掉这个职工资格,因为她如果是工作调动,这些年的 工龄都会加在一起计算。老家的工资水平比新疆低,如果工龄长一点儿,就可以多 拿一些工资。于是她以闺女的归属为条件,提出:" 你要是取消我的职工待遇,女 儿就归你抚养!反正她也是姓你的姓儿。我一个人回老家怎么也能找个工作干,因 为我是当年的下乡知青,上边有政策,要给我们安排工作。但是那里工资水平比较 低,我们母女俩的生活有困难。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这个闺女,所以我们好离好散, 我带着工龄和闺女一块儿走,你一个人儿多自在。就是这份儿工作不让我带走,你 也拿不去呀?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干吗放着河水不洗船哪?" 但是王振春就是铁了 心地坚持:如果离婚,就得把柳卫红的工作拿掉。最后场部主管结婚、离婚的" 民 政科" 做出判定:因为柳卫红离婚后没有工作,也就是没有生活来源,故而把女儿 判给父亲王振春;柳卫红的职工资格被取消,工作调动函被原封退回。尽管把女儿 判给王振春抚养,但是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而且她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离开 女儿,一定会想得发疯。女儿离开自己,也一定会吃尽苦头受尽罪。她心里实在割 舍不开闺女,于是她再一次向领导提出:要求把女儿判给她去抚养:" 我老家有不 少亲戚当官儿,我们大伙儿齐心养一个女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坚决要求把女 儿还给我!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王振春现在养自己都有困难,更何况身边还 有黄秀芳这么一个大活人要他养活。所以领导没费什么唾沫,他就同意把女儿判给 柳卫红抚养,自己落个" 无事一身轻" ,跟黄秀芳混日子去吧。 柳卫红带着女儿回老家之后,还是以下乡知青的身份被安排在弟弟的" 燃料公 司" 煤场担任" 开票员" ,每月的生活虽然有点儿紧张,但有兄弟们伸手帮助,日 子还勉强可以维持下去。女儿在她的强化教育下,考进了本省的艺术学院,毕业后 在本省一个部队文工团任" 独唱演员" 。她在妈妈经常性的" 忆苦思甜"-- 忆当年 爸爸对她们虐待之苦,思妈妈苦心培养之甜的熏陶下,奋发图强,一举拿下全国性 歌舞比赛的金奖、银奖,成为当地闻名街巷、全国榜上有名的著名演员。 王振春跟黄秀芳混在一起过了半年日子,后来黄秀芳见他实在没有什么出头之 日,也就跟他分手,自己追随儿女去了老家。王振春这时候真是" 山穷水尽已无路 ",原来跟童玛丽离婚的时候分到的钱早已经花完了,现在没有工资收入,就连糊嘴 都成了问题。他去求过那几个现在当了连长的徒弟,虽然那些人都是好吃好喝地招 待他,但就是不答应给他一份儿工作干。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位师傅是个" 见酒 没命、见女人眼睛就直" ," 隔着墙缝儿吹喇叭--名声在外" 的人,闹不好会给自 己惹出点儿事儿来,既拿他没法儿办,又对上头不好交待。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 打起了到北京去找童玛丽的主意:" 见了童姐说几句拜年话儿,赔礼认错,实在不 行就给她跪下也成。童姐心软,弄不好就许能收留下我重叙旧缘。她现在已经是个 富婆,养活我完全不成问题。" 于是她到邮局给王汉打了个电话,向他讲述自己目 前的窘境和自己准备到北京去找童玛丽的打算。王汉立刻告诉他:" 童玛丽最近遇 到些麻烦,闹不好可能会二进宫,你就别来给她添乱了。至于生活问题,我可以给 你寄些钱去过日子。另外,胡明言的姐姐胡慧英,听说在你们那个地区已经是远近 闻名的企业家,我回头让我爱人给她打个电话,估计她那么大的企业,安排几个人 的工作不会成问题吧。" 王振春听王汉这么一说,心里好像凉水浇头一样,凉了个 底儿掉,但他知道凭着王汉的名头、人缘儿以及跟自己的交情,他会尽力帮助自己 的。没办法,他只好在家里忍着,等待胡慧英那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