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骗走上了坎坷路 第一节 毕业容易,工作难求 从新安江笔会归来,正面临着毕业分配。我们这一期学 生,是县里试办性质,并没有报省教育厅立案,因此学生们不但不能“农转非”, 学校里还不包分配。下一期,就是经过立案的“幼儿师范学校”,学生不但可以 “农转非”,而且还包分配。天下的事情,真叫不公平,说来说去,无非是因为我 们上学早了一年。早知道有这一拐子,上中学留级一年才好哩!现在,只能由用人 单位到学校来挑选了。选中的,还要交给学校两千块钱的“培训费”呢。 从统计报表上看,我们县大部分村子还没有幼儿园,一时间也不可能办起来; 有的村镇办起来了,保育员不是书记的女儿,就是村长的小姨子,大都是初中或者 高中毕业,根本就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若要把她们换下来,却又绝对不可能。即 便有的村子要用人,一听还要出两千块钱,也大都舍不得:“不就是带着孩子们玩 玩儿么?找一个会唱会跳的姑娘就可以了嘛。”因此,肯出两千块钱到我们学校来 “买”一个保育员的村子虽然不是绝对没有,也实在不多。 有道是“谷贱伤农”,校方为了把我们这些卖不出去的货色尽量推销出去,挖 空心思,举办了一次“应届毕业生汇报演出会”,以向县领导汇报为名,实际上是 向用人单位展示学生的业务水平,以此招徕“买主”。许多能歌善舞的同学都把希 望寄托在这次演出上。她们千方百计地争取一个人上台表演的独唱、独奏、独舞之 类的节目,以求引起买主的注目,以便“善价而沽”。 对于这种做法,我打心眼儿里起反感:我又不是西瓜,怎么可以叫人家拍拍打 打地挑选呢?所以尽管我嗓子还可以,舞姿还凑合,但是除了参加合唱和集体舞之 外,个人节目连一个也没有报。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没有任何“特色”,没有一个用人单位想到要聘请我。 何况被录用的人一共也没有几个,而且很有可能她们的被录用并不是因为她们的能 歌善舞,而是通过另一条不可告人的渠道或某种无法公开的手法。这里面,有许多 “奥妙”是我这样的“傻学生”根本不懂的。 一场闹剧结束,大部分同学打起铺盖卷儿回家去了。总算万幸,找不到工作的 同学,校方没有要我们赔偿这两千元“培训费”,不然,非逼得许多人去上吊不行。 回到家里,父亲大发雷霆,埋怨我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没有用处的文学创作上, 没有认真把幼教业务学好,没有捞到一个饭碗。爸爸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家里经济 拮据:房子刚盖上瓦片,还没有隔开,更没有铺楼板,他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供养 我了。怎么办?大多数同学,走的是女人最后必然要走的那条路:找个有钱的男人 结婚算完事儿。好在那时候农村里有钱的青年不老少:有做生意发了财的,有跑运 输发了财的,有投机倒把发了财的,也有坑蒙拐骗发了财的。 他们有的是金钱,缺少的正是能歌善舞的美女。于是“郎财女貌”,天造地设, 一拍即合。尽管我并不太漂亮,却还不是其丑无比,找我提亲的人当然也有。但是 我虚岁才十八,做妻子似乎还太早了些。何况我还有自己的追求:对文学的追求, 对理想中的丈夫的追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没有懊丧,也没有哭泣。我相信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下决心要走自我奋斗的文学之路。 但是我总得找一个维持生计的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