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收买人心,又打又拉大妾要比二妾硬 出卖色相,半推半就戏子不如婊子强 康姨太太王素秋从马戏场回到虹口自己的公馆,走进卧室,没看见老爷,就问 女佣们老爷到哪里去了,众人回说:“在内书房”。王素秋脑子一转,吩咐众女佣 不许声张,自己一个人悄悄儿地走到内书房门口,侧着耳朵一听,果然里面有男女 两人在唧唧哝哝地小声儿说话儿调笑。王素秋尽管自己到处吊膀子,却是绝不容许 康老爷背着她打野食的。听见书房里居然有女人在调笑,不由得心头火起,推开房 门就闯了进去。 这个康中丞,平日里最怕的就是王素秋这位姨太太。今天知道她到马戏场去看 马戏,要到十二点钟以后才能回来,这时候还是十一点三刻,还在放放心心地搂着 个年纪很轻的苏州女佣继续调笑,一时间舍不得放开。不提防王素秋突然闯了进来, 两下里都吃了一惊。那个女佣见了管家姨太太,知道她绝不肯善罢甘休,吓得魂不 附体,急忙飞一般地逃出门外去了。康中丞也难堪之极,瘫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 地连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王素秋睁大了眼睛瞪了康中丞好半天儿,这才用两个指 头狠命地在他额上戳了一下,咬着牙齿说:“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性子,死也不肯 改的。你这样大的一把年纪,竟干出这种事情来,还有什么脸儿出去见人!” 康大人在雌威面前,哪儿还敢发作?只得陪着笑脸儿说:“你不要这样多心嘛, 我跟她又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不过跟她说了几句话儿,你何必这样生气?” 王素秋冷笑一声:“亏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儿来!你们要是不做亏心事儿,她 见了我干吗狗颠屁股似地跑了?你见了我干吗连话儿也说不出来了?你一个当老爷 的,干吗要去跟这种下贱的女人勾勾搭搭,干这种鬼鬼祟祟的把戏?真是有你这样 的主人,就有她那样的贱货!” 康大人也不再分辩,只是老着脸皮呵呵地笑。王素秋数落够了,又要去把那个 女佣连夜赶走,康大人觉得不忍,再三求情,涎着脸儿缠了许久,又说:“这会儿 为了这件事情连夜撵她出去,人有脸儿,树有皮儿,万一她脸上下不来,干出些什 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尽管咱们不怕,却也何苦呢?不如只当没有这件事儿,过几 天借一件别的事情叫她出去,岂不干净?” 王素秋起先还不肯,一者被他拦住了,出不去;二者也还要给他留个面子,闹 了一会儿,见康中丞再三认错,也就算了。 王素秋上床之后,心里还在想着那个柳飞云身段怎样玲珑,台容怎样俊俏,这 一夜接连做了许多好梦,总是梦见柳飞云。 第二天,王素秋一个身子竟软绵绵地坐也坐不起来,懒洋洋地也不想吃东西。 康中丞哪里知道他害的是相思病?还以为她当真病了,急忙要叫人去请医生来诊治。 倒是王素秋自己不肯,说是没什么病,只是懒得起来吃饭。康中丞只得叫几个女佣 来守着她,吩咐他们尽心伺候。 那几个姨太太和两位姑太太,听说大姨太太病了,都过来问候。一见王素秋那 副懒洋洋的样子,怕她心里厌烦,只略坐了坐,就都告辞走了。王素秋看着她们走 出回廊,二姨太太故意走得慢些,落在后面。走到屏门附近,一个少年家人叫做陆 升的,从外面进来,见了二姨太太,就给她使了个眼色。二姨太太微微一笑,把嘴 往左边一努,匆匆地往外就走。那陆升随即也转身跟了过去。她们两个只顾调情, 忘乎所以,没有想到王素秋在帘子里面看了个仔细真切。 王素秋本是倌人出身,别的事情也许并不精通,独有吊膀子这件事情,却特别 精明,陆升和二姨太太的那两下子,哪里瞒得过她去?看了她们俩人的情形,暗暗 好笑,心想:“这件事情,要是换了另两个人干的,我也就算了。这个二姨太太, 一向跟我是面和心不和的,有时候还要取笑我,说我是堂子里出身,她是清白人家 的女儿。今天既然你这个‘好人家女儿’也干出这种事情来,又被我看见了,说不 得要给她一点儿厉害看看。还有那个陆升,我刚刚嫁到康家来的时候,见他长得模 样儿俊俏,人也聪明伶俐,有心想多照应照应他,偏偏他蝎蝎螫螫的,反倒躲我。 当时我还以为他胆子小,害怕家法严酷,不敢吃这个就口的馒头,也就算了。没有 想到这小子原来跟二姨太太有事儿,这不明明是嫌弃我么?既然你对我不仁,我也 就对你不义,让你当众出一次丑,也好叫你知道知道大姨太太是千万得罪不得的。” 王素秋拿定了主意,悄悄儿地叫进七八个老妈子、小大姐儿来,说是要到外面 东厢房里去拿东西,要她们跟着。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很奇怪, 不知道她闹的什么鬼。其中有个伶俐的小大姐儿讨好地说:“那东厢房里收的,都 是些用不着的旧货,尘土老厚的,平时从来没人进去。不知道大姨太太要拿什么东 西,吩咐一声,由我们去拿好了。” 没有想到她这马屁却拍在马腿上,王素秋瞪了她一眼,嗔着说:“不用你多管, 你们大家都跟着我悄悄儿地去,不许声张,都轻轻地走。” 众人听了,都想不出是什么事儿,又不敢再问,只好依着她的话儿,跟在她的 身后,悄悄儿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东厢房的窗外,侧耳细听,果然有男女俩人的 声音在里面轻轻地说话儿。王素秋探着了虚实,就回过头来,对众人说:“你们都 跟我进来。”说着,就推开房门,自己当先走了进去。 这一下子,把里面两个人吓得魂不附体,浑身乱颤,想要逃走,哪里还来得及? 见王素秋带着一帮女佣夺门而进,像是专门来捉奸的样子,只得双双跪下,连说: “我们该死,我们该死!” 那一帮老妈子、小大姐儿出其不意地看了这样一场把戏,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王素秋却故意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来说:“怎么, 怎么你们两个人这样大胆,竟敢在这里干起这个事情来?你们难道不怕王法的么?” 二姨太太跪在地上,羞得两颊通红,眼含泪珠,低着头一句话儿也说不出。陆 升赶紧连连磕头说:“大姨太太明见,小的方才不过跟二姨太太在这里说了几句话 儿,不敢放肆。这是大姨太太都看见了的。只求大姨太太开恩。” 王素秋故意发怒说:“你这个大胆的奴才,二姨太太一向很规矩的,都是让你 这个奴才引诱坏了。”说到这里,故意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如今叫我怎么办呢? 少不得还是请老爷出来发落吧!” 二姨太太一着急,也顾不得害羞了,只得老着脸皮苦苦哀求:“是我该死,一 时糊涂,上了人家的当。只求你高抬贵手,瞒过老爷,不要叫别人知道,我以后情 愿给你当个丫头,伺候你一生。”说着,不禁流下泪来。 陆升也连连地磕着响头求饶。那班老妈子、小大姐儿,跟陆升都不错,见他们 俩人可怜,大家七嘴八舌不约而同地都帮着说好话:“请大姨太太抬一抬手,饶了 她们。要是以后还敢这样,再请老爷发落,也算大姨太太的一件阴骘功德。” 王素秋十分清楚,这个康己生虽然做过封疆大员,家里的规矩家法却是一点儿 也没有的。别说是两位姑太太早就跟下人们不清不楚了,就是几位姨太太,也大都 有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把轧姘头、吊膀子看得十分稀松平常,不算一回事儿。连这 些老妈子、小大姐儿,也都看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即便真去告诉了康己生 那个“九尾龟”,他也没有办法,无非是苦笑两声,最多把陆升借个因由撵出去算 完事儿。因此既没有必要顾及康中丞的面子,也用不着周全二姨太太的脸皮,不如 见好就收,一则自己乐得做个好人,二则从此还可以将二姨太太制住,不敢再跟她 作对,三则在陆升面上也留有余地,将来可以收作心腹,于是当即借坡下驴,对二 姨太太说:“快些请起来,咱们都是姊妹,何必这样?只要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说着,先把二姨太太拉了起来,又对陆升吆喝一声:“还不起来给我滚出去!看在 二姨太太的份儿上,今天算是便宜了你!” 陆升盼到了这一声,真好比得到了皇天大赦一般,急忙又磕了几个响头,爬起 来一溜烟儿跑了。王素秋这才正色叮嘱那班老妈子、小大姐儿们:“今天这件事儿, 你们看在平日二姨太太待你们不错的份儿上,不准声张。如果外面有人知道了风声, 我只跟你们几个说话。” 众人听了,齐声答应。二姨太太听王素秋这样发落,只以为她是好意,心里十 分感激,当即又对着王素秋“噗通”跪了下去。王素秋急忙一把拉住说:“快别这 样!再要客气,就不是自家姊妹了。” 二姨太太脸儿胀得通红,低低地说了声“多谢”,又向众女仆说:“对不起你 们诸位,只好以后慢慢儿地谢你们了。” 于是一场好戏,终于以王素秋大获全胜而告结束。 王素秋自打从马戏场回来以后,心里只想着柳飞云的模样,觉得他一言一笑, 一举一动,没一样不好,恨不得早早地把他勾引上手。 过了几天,她叫人到桂仙戏院去定了一个包厢,对康中丞只说要请几个小姊妹 看戏,夜里就不回来了。到了下午,早早地吃过了晚饭,着意地修饰打扮了一番, 挽一个懒妆髻,疏疏地斜插几支钗环,换了一身素罗衣裤,系一条黑纱裙,着一双 簇新的挑绣弓鞋,虽然是淡装素服,却更加艳丽动人。打扮好了,在镜子面前照了 又照,自己觉得足以打动人心了,这才带上心腹女仆,坐着马车,到桂仙戏院去。 到了戏院,坐进了厢楼,案目呈上戏单来,见柳飞云今天演的戏是《战宛城》。 王素秋就吩咐案目,要点柳飞云的《白水滩》。案目答应一声,就走了出去,挂出 了牌子。 这时候,场上正演小喜凤的《游龙戏凤》。小喜凤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名花旦, 扮了酒店里的李凤姐,跟老生扮的正德皇帝两个人眉来眼去地调情吊膀子,卖弄风 骚,演得十分出色,引得台下的观众一阵阵喝彩。王素秋醉翁之意不在酒,再说, 要论吊膀子的功夫,只怕她比李凤姐这个没有嫁过人的大姑娘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哪有什么心思再去学她?所以只是低着个头在那里想自己的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柳飞云的《白水滩》上场,王素秋这才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 紧紧盯住了台上,一心要看柳飞云的身段。手锣一响,绣帘一掀,柳飞云迅步登场。 只见他戴一顶攒花斗笠,着一件织金黑缎子夹衣,里面衬着一身品蓝衣裤,胸前绕 着白绒绳蝴蝶扣儿,脸上搽着绯红的胭脂,画着浓浓的两道剑眉,真是俊眼流波, 长眉入鬓,身材矫健,台步从容。他的相貌本来长得十分俊俏,再加上这一身装束 打扮,越发显得蜂腰猿背,英俊非凡。 柳飞云在后台听见康公馆的姨太太点他的戏,心里早明白了八九分。结束登场 以后,借着亮相的机会,抬起头来.先从厢楼里找到了王素秋,立刻就给她飞过去 一个眼风。王素秋也笑嘻嘻地给他飞了个媚眼。于是两个人四只眼睛,你来我往, 一去一回,闪闪烁烁的,满场上飞舞。台下那些看戏的人中,有那眼睛尖的,发现 她们俩在吊膀子,竟顾不上看戏了,都抬起头来看她们两个的眼神眼色,觉得比看 戏更加有趣。柳飞云见王素秋对自己如此钟情,心里高兴极了,提起全副精神来尽 情地卖弄武功,演到那打倒青面虎一场,那条棍棒耍得简直就像风车儿一般呼呼旋 转,风雨不透,另外又格外添出许多解数,多翻了不少跟斗,赢得了台下一片喝彩 声。 王素秋看得眼花缭乱,张开了一张樱桃小口,直乐得好久好久都合不拢来。演 到那最精采的地方,只见她从身上掏出一大卷儿钞票来,一扬手就往台上扔去,纷 纷扬扬的,满台飞舞,- 都是五块一张、十块一张的。这个时候,恰好柳飞云收住 了棍法,凝立亮相,却扬起头来,对王素秋微微一笑,就在锣鼓声中大踏步地下台 去了。 《白水滩》演完,柳飞云换了便衣,上包厢去谢赏,走到王素秋面前,请了一 个安,就垂着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王素秋面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儿,觉得有满 腹的话儿要跟他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间不由得俊眼斜睨,红云上颊,憋 了好一阵子,才说出一句来:“你到上海几年了?” 柳飞云又请了一个安说:“小的到上海已经两年了。”趁着俯身下去右手着地 的时候,飞快地在她脚尖上摸了一下。 王素秋脉脉含情地莞尔一笑。两个心腹小大姐儿见他们两个人这般情景,一个 说:“咱们回小房子去吧。”另一个就说:“我还有点儿事儿,等一会儿就来。你 跟着大姨太太先去。” 王素秋点了点头,对柳飞云递了个眼色,站起来扶着一个小大姐儿先走了。另 一个小大姐儿等王素秋走了以后,这才和柳飞云一起出了戏院,一直把他带到新马 路口的一处地方,悄悄儿地从后门走了进去。 柳飞云虽然色胆包天,到了这个时候,不由得也有些胆战心惊起来。进了门, 转过前堂,上了楼梯,走进一间房间里,却静悄悄儿的,不见一个人。这是一所两 楼两底的小洋房,小巧而精致,房间里摆设的都是一色儿雪白的外国家具,夺目生 辉。正中间放着一张大铜床,挂着雪白的冰绡帐子,点着两盏白纱罩保险灯,照得 满房间一片白光耀眼。 柳飞云正在打量,听得帷后弓鞋细碎的声音,赶紧回过头去,只见王素秋扶着 一个小大姐儿的肩头,慢慢地走了出来。这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真个 是春山挹翠,秋水横波,神采飞扬,丰姿婀娜,又是另一番风情,把个色中老手、 阅人已多的柳飞云简直看呆了。王素秋安祥地站在那里,满面含春地对着柳飞云微 微一笑。柳飞云赶紧抢步过去,一直到了王素秋的身边,这才弯腰下去,一面请安, 一面说:“谢姨太太的恩典!” 王素秋一把拉住了他,笑着说:“你请安扣头的,混闹什么?难道我是叫你来 请安的么?”说着,又微微一笑。 柳飞云到了这个时候,就口馒头,岂有不吃的道理?慢慢地也就放肆起来。他 们两个,一个是男儿健将,解数非常;一个是女中翘楚,风情老手,一个饥,一个 渴,碰在一起,登时巫峡云涌,银河水涨,颠倒鸳鸯,迷离蛱蝶,跟别人的寻常欢 会,大不相同。 第二天,柳飞云怕别人知道,一早起来,就悄悄儿地溜走了。王素秋起来,慢 慢地洗脸漱口,梳好了头,吃过了点心,这才带着两个小大姐儿,坐着东洋车,到 她的一个结拜姊妹的公馆里说了一会儿闲话,直等到自己的马车来接,才回家去。 王素秋在外面过夜,康中丞怎么不疑心呢?原来王素秋自幼儿堕落风尘,根本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姊妹在哪里,有几个结拜姊妹,也都是平康中人。有的已经从良 嫁人,有的还在堂子里做生意。王素秋嫁了康中丞以后,就说她那些结拜姊妹本来 都是亲戚,硬要跟她们来往,康中丞也不敢拦她。每逢有了意中人,要在外面过夜, 就跟康中丞说是到亲戚家去,要住一夜才能回来。她坐着马车先到一个已经嫁人的 结拜姊妹家里,就打发马车回去,叫车夫明天中午十二点钟再赶车来接。堂子里出 身的倌人,虽然已经嫁了人,大家都是一路货色,相互之间,一切都不隐瞒,要瞒 的,只不过康中丞一个人而已。两个小大姐儿,都是她从堂子里带来的,当然都是 心腹。至于那个马夫,以前就在四马路马车行里赶车,一向做的是堂子里的生意, 跟王素秋也有些不清不白的,见了王素秋这般藏头露尾的行径,心里完全明白,嘴 里却绝不会说出来。因为他还要借着这个因头,向康大姨太太多讨几个赏钱、多借 几个酒钱呢。 至于康中丞的另外四个姨太太,其中也有两个是从堂子里娶来的,看着大姨太 太的行为,心里也有几分明白,只为一者拿不着她的凭据,二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图个彼此相安无事- 因为她们自己也都有些不明不白的勾当,作贼心虚,你要去管 别人的闲事,别人当然也要来找你的麻烦。所以王素秋几年来为所欲为,从来没有 露过马脚。 只有那位二姨太太,一来自以为出身清白,高人一等;二来让后来的王素秋排 到了自己前面去,抢了她的“大姨太太”称呼,明明是老大却让她屈居老二,心里 有些不服,所以跟王素秋说话的时候,常常有些皮包着骨头的刺儿话。这一次她自 己办事儿不谨慎,让人家抓住了把柄,从此就再也不敢说半句带尖儿、刺儿的话儿 了。 康中丞的两个堂房妹子自从守寡之后,越发风流放诞起来。天天出去坐马车, 游张园,只要遇见个清秀俊俏的少年子弟,就使出那勾魂摄魄的手段来,非要到手 方才甘心。何况这两个宝贝衣饰华丽,神态风流,那种妖娆淫荡的样儿,比堂子里 的倌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她们不去吊别人的膀子,那些油头粉面的光棍儿, 还惦着来勾引她们呢!于是乎只要这两个宝贝一出去,那些浮浪子弟就如蚁附膻, 如蝇逐臭,大家都在转她们的念头。康氏姊妹的名气,在上海滩上只要一提起来, 也算是“首屈一指,如雷灌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