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步步为营解疑窦 王梦的话,关忠良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经验告诉他:王梦是快刀切豆腐─ ─两面光。赵子林对她有恩,夏秋对她有爱,她哪方面也不想得罪。从揭发材料看, 赵子林是肯定有问题的。王梦不但是个知情者,而且是参与者,同时又是掩护者。 比较起来,王梦对夏秋的爱,比对赵子林的总要深得多。要想撬开王梦的嘴,靠审 讯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是动之以情,利用她对夏秋的爱,让她在夏秋面前说出 真情。 他把夏秋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夏秋在刑警队值班室被软禁了一夜,没有人找他谈话,他也没有睡着。他有点 儿后悔自己的鲁莽和粗野,也担心王梦抢救不及,一命呜呼。当时在火头上,想杀 死她的心确实有过;等到她说完了“临终”之前的那几句话,他已经微微有些感觉 到赵子林的厉害之处了。很明显,赵子林不但完全控制了王梦,而且也紧紧盯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跟小月的关系,都探听得一清二楚,而且选了一个非常适当 的时机告诉了王梦。从情况推断,他一回到B 市,赵子林就知道了;之所以不来找 他,也不告诉王梦,分明是想继续控制她,不许她离开。一方面是她大有用处,一 方面是要到了关键的时刻,才把她当作一张王牌打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控制住 了王梦,就等于控制住了夏秋,并迫使他为赵子林服务。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多少 份揭发材料,他都按照赵子林的意志,给锁进档案柜里去了。 看起来,赵子林同时控制住了王梦和夏秋,把他们变成了他为非作歹的工具和 保护神。 夏秋省悟到了自己的失误。如果王梦侥幸能够活下来,他将向她仟悔,并把事 情搞个清楚明白;如果王梦不幸伤重死去,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和罪责;但在绑赴 刑场之前,也一定要把赵子林的阴谋诡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也得到应有的 下场。 夏秋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关处长叫他,心里“咚咚”直跳,不知是凶是吉。刚 一见到大老关,忙问王梦生死如何。关忠良示意他坐下,递了一支烟给他,不慌不 忙地说:“没有伤到内脏,死是死不了的。只要刀口一收敛,什么残疾也落不下。 你也可以自由了,因为王梦供认她是自杀:她的伤跟你没有关系。我可真纳闷儿, 既然她是自杀,为什么你要承认是你杀的她?” 夏秋听了不由得一呆。他没有想到王梦会这么宽宏大量,开脱了他,却把责任 完全自己承担了去。看来她的心并没有变,倒是自己误解了她。为了跟她的话能对 得上茬儿。他随口编了一条理由说:“她是当着我的面自杀的。我没能及时防止, 不等于是我杀了她一样么?” 十分牵强的理由,根本就不能自圆其说。关忠良又点了他一板:“你们早就认 识了,是吧!” 夏秋不知道王梦跟他都说了些什么话,不敢离题太远,只得说:“那年暑假我 们到北戴河去,就因为她长得极像双月,认错了,闹过一回笑话,这才认识的。要 不然,怎么您一交给我录像带,我二话不说,就去找她?” 大老关一脸不满的神色:“夏秋,这一回,你的任务可完成得不怎么样啊!问 题没有弄清楚,当事人差点儿自杀身亡。幸亏她活下来了,要不,你这黑锅要背一 辈子。你是上过大学受过专门训练的刑侦人员,业务知识应该比我丰富得多,可不 能因为是老朋友、老相识,就违反公安工作的基本准则呀!这件案子的当事人都是 你朋友,为了避免嫌疑,本来你应该回避的,刚才我跟你们队长商量了一下,考虑 到你对案子的内情比较了解,改由沈刚和你去共同完成。以沈刚为主,你配合。执 行任务的时候,你一定要跟沈刚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好在你们合作也不是头一 次了,老搭档,可以配合得更好些。这不是领导上不相信你,千万别多心。” 夏秋心里明白,赵子林的案子,如果仍由他一个人单独去进行,是不难从王梦 的嘴里掏出真情来的。那时候,将根据赵子林对待朋友的态度是好是坏再慎重考虑 对他的打击是轻是重。如今一加上沈刚,尽管两人曾经多次合作,配合默契,关系 不错,但终究只是战友而不是朋友,有许多隐私和秘密,还不能够让他知道。有他 在旁边,跟王梦的谈话,也只能是公事公办,不能动之以情,发之于爱了。但他急 于要见王梦一面,再说,关忠良如此布置任务、配备助手,他也不能反对,只得点 点头认可,并问: “我能不能马上去见王梦?” 关忠良笑了笑:“任务交给你们两个了,怎么进行,由你们自己去研究决定, 重大问题可以请示你们队长,不必每走一步都来问我。不过至少今天上午你不能去 见王梦。倒不是别的原因,第一是她伤得不重可也不轻,刚才我跟她谈了不少时间, 她需要休息;第二是沈刚对这件案子还不了解,你上午抓紧时间把情况向他介绍一 下,下午再去跟王梦见面,事后不要忘了通知一下赵子林。尽管他们目前正在闹离 婚,可在离婚之前他们还是夫妻关系。听王梦说:这个赵子林,是你中学时代的同 班同学,还是来往得比较密切的朋友,她跟他结婚,还是通过你才认识的。关系错 综复杂,你可得处处留心,千万不能大意呀!” 夏秋不得不按照关处长的部署进行工作。上午跟沈刚一起分析研究了案情,下 午两点多钟才一起到医院去看王梦。由于有沈刚在一旁,夏秋只能打官腔,连一句 温情脉脉的话都没说。问到区文成的那场戏,王梦也只是重复一遍上午说过的那些 话,坚持是区文成存心不良,是她有意惩治惩治他,才安排下这么一场闹剧的,此 事与贸易谈判其实毫无关系。倒是沈刚说起“幸亏王梦被抢救过来,说出了自杀的 实情,不然的话,夏秋的杀人嫌疑就永远无法澄清”的时候,王梦怨爱掺半地看了 夏秋一眼,忍不住心里一酸,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通知赵子林王梦“自杀获救”的消息以后,赵子林马上驾着汽车来了。一见王 梦住的是公安医院,就以医疗条件差、伙食不好为由,坚持转院到第一医院去治疗。 王梦并不是在押的罪犯,家属坚持要转院,又不欠一分钱,院方也不能强留。到了 第一医院以后,赵子林盘问王梦自杀的原因,王梦又不能不以夏秋爱上了双月,自 己被遗弃作为借口。赵子林怀疑其中另有文章,以照顾王梦生活为由,把冯玉英派 了来陪住。夏秋和沈刚来看过王梦两次,因为有冯玉英三步不离左右,除了说几句 慰问的话之外,别的的话根本搭不上。特别是冯玉英跟夏秋以前有过特殊的关系, 结过两次婚又都离了,心理有些反常,不但对王梦盯得很严,对夏秋说话更是没遮 没拦、没轻没重。夏秋明知道这也是赵子林控制在手里专门用来治他的一张王牌。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绝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得不找些借口先回避一下。 从王梦那里得不到到任何材料,夏秋建议另找突破口。不过凡是倒卖汽车或大 宗机电设备之类的紧俏货,买卖双方不但都得到好处,而且都违法,由于利害相关, 所以双方都抱得很紧,很难从一方攻破。暗查阶段,还不能太明显了,不然,打草 惊蛇,只能是有害而无益。 两个星期过去了,一无所获。沈刚认为:既然区文成敢于把录像带寄来揭发, 吃的亏一定不少,知道的情况一定也不少,不妨把区文成作为第一个突破口,深入 一步试探一下。只要从他那里把真实情况查清楚,同时再摸一下国华公司跟别的公 司在贸易关系上还有哪些纠葛,牵一叶而动全技,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买卖双方想 包也包不住了。经领导同意后,夏秋和沈刚两人一起去了深圳。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