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年情侣 我虽然发觉了梁心恒在朝辉路弄到手的住宅至少有两套,为房屋案件又增添了 一条线索,但是属于我侦破的强奸案,却仍然没有进展。 直到九月初中学里开学,我才通过光明中学党支部,跟梁小燕的班主任黄老师 接上了关系。黄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先进教师,模范共产党员。我刚问起 梁小燕在学校里表现如何,特别问到跟高年级的男同学关系如何,黄老师就感到非 常吃惊,反过来问我梁小燕在暑假中是否出了问题。我说了说情况,希望黄老师配 合。 黄老师听了,半晌没做声,忽然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难道真会是他 么?简直不能令人相信!” 我一听话中有话,急忙追问。黄老师说:光明中学作为一所市级重点中学,校 风相当好,功课也相当紧,稍有上进心的学生,根本没工夫去谈情说爱。即便偶尔 在高中部发现递条子、写情书之类的事情,也是那些从后门塞进来的并不把读书放 在心上的衙内、小姐们之间的事儿。梁小燕虽然也是从后门塞进来的小姐,由于她 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个性孤傲,别说是男生了,就是女生中也没有几个跟她 合得来的。再说她才十四岁,以前初中部也从来没有发现过学生谈恋爱的事例,作 为老师,也就疏忽了。想不到这个学期刚开学,有个学生家长拿了一摞情书来,要 求把他儿子换换班,并要求班主任配合做好这两个孩子的思想工作。打开这些情书 一看,校方才知道这个开了初中学生谈恋爱先例的人,就是梁小燕。 黄老师开开抽屉,把一摞长短不一大小不同的信纸递给我。我顺着次序匆匆翻 阅了一遍。信是写给一个叫刘进的同班同学的。开头几封,不过写一些仰慕他聪明 能干功课好的恭维活,请他看在同课桌的情份上多多帮助她;接着就写星期天一个 人在家里的寂寞和对他的思念,提出星期六就买好电影票星期日在影院见面的“活 动方案”。有一封信中称赞他的父母哥哥如何如何好,只可惜住房太拥挤,看样子 是她借了某种口实主动送上门去请人家相过亲了。临近暑假的几封信,已经把“刘 进同学”改为“刘进哥哥”、“进哥哥”和“我亲爱的好哥哥”。看起来,单向导 电的半导体已经变成了相向导电的良导体,刘进在梁小燕的“循循善诱”之下,终 于情窦初开,有所表示过了。暑假中的几封,如果不看字迹,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一 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之手。信中说:她父亲已经给她准备好一套带煤气的楼房住宅, 三室一厅,七米的大阳台是封闭式的,卫生间里有电热水器和澡盆;她父亲还要给 她配上全套的高级组合式家具和大小沙发,还要给她买齐包括录像机和电脑在内的 全套家用电器化设备。这个沉浸在爱河里的十四岁小姑娘,居然以未婚妻的口吻宣 布:所有这一切,都将是她和他两人共有的。最后一封信,是梁小燕约刘进在八月 二十三日上午九时至九时半到朝辉路3 号楼3 单元第3 层3 号房间去看他们十年以 后的新房,共同设想一下房间的装修和布置。信中特别提到: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 她九点以前先到,房门虚掩,叫刘迸到达以后推门就进,不要敲门。 “这么说来,是这一对儿少年情侣背着父母亲提前结婚了?不过即便他们有这 么大的胆量,总也不至于乐而忘返,连夜里都不回家吧?会不会是刘进把他未来的 新娘强奸了,梁小燕无法回家,躲在新房里哭了一夜?”我在惊讶之余,也不敢相 信了。 黄老师摇了摇头说:“刘进虽然在青春发动期一时迷惑坠入了情网,但他到底 是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相信他即使去了,也绝不会干出那种事情来,何况他根 本就没去,因为他家里发现的,正是这最后一封信。八月二十三日,根本就没让他 出门儿。” 刚刚似乎理顺了的千头万绪,忽然间又变成了一团乱麻。我下意识地怀疑起刘 进的家长在包庇自己的孩子,直率地要求黄老师把刘进的住址告诉我,相信我一定 能够从这个小家伙的嘴里问出个结果来。 黄老师沉思良久,这才说:校方已经把教育这两个孩子的任务交给她,忙过了 开学的这头三天,她正要到刘进和梁小燕的家中去进行访问了解。她认为,在不能 肯定刘进是罪犯的前提下,她一个老师去比我这个民警去做工作要方便得多,如果 我相相她的话,就让她去打头阵,她打不下来我再出马。我想想觉得在理,就同意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