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小女人 在伊们的嘴里,爱情不是海枯石烂,就是捶胸顿足。她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他永远四目相对,爱到天荒地老。可是,可是,我不由煞风景地挠头:“你 爱的是一个人啊,而不是一张画。” 是人才有爱!伊比我更理直气壮。不会爱的人哪里还能叫做人呢? 可是爱就是你说的那样么?一味地爱着,或痛苦到心碎,或幸福到癫狂。爱和 不爱,真的分得那么清么?还有,最主要的是,爱情生活的快乐,难道就是你全部 生活的快乐吗? 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说,应该是很容易解决的。我们很少听见男人会因为家庭 不幸福或者是因为没有爱情生活而从此一蹶不振,但女人就很难说了。再伟大的女 人,如果没有爱情,她也是会被人同情或嘲笑的。女人的幸福,就是有人爱我,而 且,多多益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N 多爱情小说或电影,见了N 多有爱或无爱的男人 女人,对爱情,非但没有激发起任何激越奋起之心,反而更有了尘封平淡之意。如 果伊们一定要将爱情当作理想来膜拜的话,那我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理想一并嘲 笑。 为什么非要得到爱情才能快乐?有一个好人儿可以相爱,那其实只能说你的爱 情生活最近比较幸运,和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好像你中午吃了一顿西餐,却 无法代替晚上的榨菜肉沫面啊。生活的缺憾处处都有,爱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所 有极至的要求和向往都属于烧昏了头,此谬误是多年来艺术作品所造成的,糟糕的 是不少人认可了这个谬误,而且坚决认为,一、只要爱情来临,不快乐就能离去, 二、如果烦恼依旧,爱情就有问题,于是开始重新憧憬另一段爱情。 极其喜欢周星星的一句台词:“做妖也要像做人一样有爱心。有了爱心,那妖 就不是妖了,是人妖。”搞笑的台词,却揭示出幽默耐心的爱,充满了愉悦和创造。 与人交往,最怕连自嘲都不会的人,那一定是紧张而乏味的吧。既不敢面对自 己,也不敢面对旁人,看不破红尘低小,又何来温情悲悯。人如此,爱情更是一样, 轰轰隆隆一阵云烟,马不停蹄的甜言蜜语,似是而非的满嘴废话——分明白描着我 们正常生活引为逗乐的那一部分,何苦要因为沾了爱情的边,就非得死去活来,绷 到脸破? 生死都不过如此,爱情又有什么不可以嘲笑的?所谓悲喜交加,才正是我们的 人生。嘲笑爱情,就是嘲笑我们的弱点,因为有弱点,才会更有宽容。当我们爱上 或错过的时候,纠缠的结果难道不是一样的杯盘狼藉吗? 《大话西游》里,悟空造化完一对痴男怨女后,蹦跳着咬着一根香蕉追随着师 傅远去了——爱情就是那个样子,看似经典,实则平庸。水至清则无鱼,和生活中 的任何情感一样,爱情当然也充满了遗憾、做作、软弱和虚伪。 我猜想,喜欢年轻女孩子的老男人内心有一段少女情结。他们喜欢少女的心态, 正好像一个人特别喜欢某一种味道的食物一样,你不能指责他岁数大了,就不应该 吃辣或者带酸味的东西了。事实上,年纪越大,味觉越不敏感,他就越想吃刺激性 比较强的食物。当然,是否对身体有益又当另说。 我最近连着看了两部电影,里面都有类似的情节。虽然老男人爱上小女人,在 现实生活和艺术作品里早已屡见不鲜,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不平凡的力量,因为 两部电影里的女主角都有点奇怪,一个是妓女,一个是演员,而两个男人,却是我 们在大街上随时能见到的普通人,而且那个爱上妓女的,还是一个很有身份的商人。 这样的爱情,在我们俗人的眼里,或多或少是有点另类的。即使她们不是妓女 或者其他的什么,也会让我们感到有点不那么自然。可是另类的爱情,虽然往往以 悲剧告终,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每一桩每一次,竟然都能让当事人和好事者感到 刻骨铭心的冲击与震撼。 幸好是文艺作品,因为在现实中,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好仿效的生活,虽然 茶花女早已说过,一个男人如果能被妓女爱上,那该是多么的幸运。可是,我想, 一般的男人还是不太愿意被妓女爱上的。 因为这里面有不安全的因素。 就好像老男人爱上一个小女人——虽然我们都喜欢小女人:一座半休眠的火山, 明澈、柔嫩、温润,对男人来说,这样一种诗意的灵魂,很难抵挡。可是,爱上小 女人,等于走上了一条欲望之旅,在一个正常的生活秩序里,它将充满了羞涩、笨 拙、疼痛和罪恶。它会因为侵犯了人们的正常生活,而使自己变得不安全起来。 《洛丽塔》是千百年来把男人的少女情结写得最典型、最透彻的一本书。亨伯 特的伟大在于,他可以把男人心中最本质的欲望抓出来,和自己欲望中的邪恶、激 情一起挣扎,正好像那些屏弃所有,要去和小女人私奔的男人一样,他们感动于自 己的冲动,斩断了道德的绳索,即使在劫难逃,却也义无返顾。 爱情是美好的,可也确实是世俗而平凡的。既然是平俗的,安全就要放在第一 位。小人物的要求不可低估,却只有大人物才能玩得好欲望的游戏。对一般人来说, 欲望,永远是可以靠近却无法真正拥有的东西。性是肉体生活,快乐就好;而爱情 是感情生活,不能离开精神的原则。爱上小女人的麻烦在于,这里有个世俗的数字 界限,超过了那个界限,年龄问题就成了道德问题,爱情问题就成了欲望问题。 不过,虽然老男人爱上小女人的结局都不太好,但飞蛾扑火,还是有很多人要 去试验,原因是: 爱上小女人更有刺激性。 爱上小女人更有艺术性。 爱上小女人更有观赏性。 爱上小女人更有史诗性。 爱上小女人更加能表现淋漓的人性。 最主要的是,爱上小女人的爱情在所有的爱情里,是最能真正体验到男欢女爱 中极至的快乐和魅力的,那就是:贞洁中的放荡和放荡中的忠诚。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