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为邱挡住了一把刀 平静甚至说得上恬适的生活,持续了大约一周左右。 这天午后,在邱友南的大床上,我和他照例分被而睡。 睡梦之中,我却感到了一阵陌生的窒息。惊醒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邱友南紧紧 抱在了怀里。他的喘息声很大,皮肤很潮湿。我以为他对我产生了冲动,立即吓得 浑身哆嗦,一动也不敢动。 他就这么紧抱着我,好一会儿,忽然猛地把我放开了。只见他惊魂甫定、面色 苍白、满身是汗,额头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根本不像是对我产生了冲动,却 很像是做了个可怕的梦。 “你怎么了?”我坐起来,用被头擦掉他额头上的汗珠。 “对不起……做了个梦。”他抱歉地说,声音有些发颤。 “恶梦吧?” “算恶梦吗?梦见小时候弄死了邻居的南瓜,邻居发现后追我呢,我使了好大 的劲,就是跑不动……” “睡觉时蜷着腿的吧?” “小时候,我可是个孩子王呢。”他脸上露出了很纯粹的笑。 “是吗?”我好奇起来。 “有机会讲给你听。”他说罢,便下楼去洗澡。 吃过晚饭,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大雨。邱友南点上一支烟,走到 餐厅的窗口旁,痴了一样地往外看。指间的香烟燃烧着,火光红红的,明明暗暗。 “冬天的广州,下这么大的雨,真有些蹊跷。”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倒是没有在意,气候风雨总有反常的时候。我倒是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天气 变化,从骨子里讲,我并不是个安于平静的人,而是更喜欢梦想奇迹。 “想去酒吧坐坐吗?”他转过身来,神情有些不安。 “还是等雨停了吧?” “要不,我一个人去?”看来他去意已定。 “那我也去吧。”我确实有些不放心他。 很快,他打电话叫来了司机。 他先上的车,还是坐在前排。 我拉开后门,正要上去,他却说:“如果你不想去……今晚就别去了。” 听他这么说,我越发疑惑了。他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看来今天心里有什么事。 于是,我执意上了车,他也没再说什么。 酒吧的中央音响里播放的是小提琴曲,忧伤得扯不断,挣不开,和着窗外的绵 绵的雨,似乎把我的心也刺痛了。也许是邱友南的不安感染了我,加上这阴雨天, 我感到了一种不知该怎么宣泄的郁闷。邱友南痴迷地望着我好一会儿,目不转睛, 看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研究着他。 “讲讲我刚才的梦吧?”他征询地说。 “好,关于你的,对我都有吸引力。”我笑了笑。 他习惯性地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轻易地就进入了状态。他端起咖啡,啜了 一口,开始说道:“现在,我老了,你可能根本看不出我身上的锋芒了。其实,我 从小就是个争胜心极强的人。七、八岁时最调皮,是个孩子王。一次玩弹弓,打碎 了邻居家的玻璃,那个男人就把我们恶骂了一顿。我们不服气,就把他种的一片南 瓜给毁了……你猜我们是怎么把南瓜弄死的?” “拔的?” “不,是把刀子插进土里,连根切了。” “够狠的呀!”我笑了起来。 “现在想想很可惜,南瓜秧上都结不少小南瓜了!” “邻居知道是你们干的吗?” “不知道。” “那你们不是侥幸了一回?” “不,今天这个恶梦,可能就是报应。直到现在,我还在心神不安。”他倒抽 了一口气,越发低沉地说,“这个梦,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报应。这一辈子,为了 赚钱,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我可做过不少要遭报应的事……” 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门口忽然进来几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他们的眼神锐利、 行动敏捷,不像是来休闲消遣的。由于我的座位正对门口,对他们观察得很清楚。 而邱友南背对门口,看出我的表情变化,才顺着我的目光,转身朝门口望去。 就在邱友南转身的刹那,那几个男人终于找到了目标。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朝邱友南猛扑过来。 可是,没等这几个黑衣人靠近邱友南,门口的两个保安就飞身过来,挡住了他 们。紧接着,两个调酒师也从吧台里飞了出来,护住邱友南。这两个调酒师相貌英 俊、身材魁梧,一招一式都训练有素,更像邱友南特别安置的保镖。 两拨人很快开始大打出手,都有不把对方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气焰。很快,厨房 里的几个师傅也跑了出来,个个都操着家伙。看来这几个黑衣人的行动是有预谋的, 而邱友南对于这种突发性事件,也是有足够准备的。 酒吧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客人们无不尖叫着,争先恐后地往外逃。桌椅板凳、 杯盘碟勺的倒塌声、粉碎声不绝于耳。两个保安想保护邱友南夺路而逃,而对方的 防备却滴水不漏。他们只好站在角落里,伺机行动。我站在邱友南的身边,被这种 场面吓呆了,跟落进警匪片现场没有什么不同。 经过一番苦打,几个黑衣男人渐渐处于弱势。这时候,两个保安使了使眼色, 准备带着邱友南和我一起突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刀子朝邱友南直飞过来, 我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准确度,如果击中邱友南,应该不偏不倚落在左胸处。两个保 安显然不具备武林高手的功夫,没有听到飞刀的风声。邱友南由于紧张,也没发现 朝他飞来的这把刀子…… 这种危急的时刻,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把刀扎进邱友南的胸膛。 于是,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把邱友南往旁边推了一下,他踉跄地退了几步,刀 子没有击中他,却划在我的左臂上,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皮被割开, 肉翻了出来,样子竟是如此可怕。我没有被刀子吓住,没有被疼痛击倒,却被裂开 的皮肉、流出的血吓呆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锁锁——”邱友南的叫喊声嘶力竭。 两个保安顾不上我了,趁乱拉起邱友南夺门而去。 “锁锁,赶快打电话给林医生——”邱友南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声音还在门外 回荡。 很快,几个黑衣男人落荒而逃。酒吧工作人员们把我团团围住。一个调酒师撕 烂了我的裙摆,帮我把伤口紧紧包扎住。另一个调酒师则立即给林医生打了电话。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