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周邑初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儿,“以后……在我说可以之前,妳先不要到事务 所。” 最主要是他手上那件土地开发的案子很危险,只是这件事说出来会让人担心, 而且依她的性子,肯定要操心好些日子,所以他思量再三,终究选择不说。 她不了解他的用心良苦,自行解释他的话语,变成截然不同的意思。她浑身一 颤,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真的好痛。 下午她躲在房间里,思考了很久。 的确,一开始是她乘虚而入,在他失去恋人的时候进驻他身旁的那个空缺,否 则如此平凡又平庸的她,又怎么有机会和这个社会地位如此坚实的男人交往? 是她高攀了,所以不能怪他,也不该怪他。打一开始,他就拒绝过她,是她自 己不信邪,如今受了伤,也是自找的。 “我想……问你一件事。” 周邑初瞅着她,“什么事?” 今天的陶蔓侬很奇怪,他感觉得出来,她好像架起看不见的防卫网在抵御自己, 他怎样都无法突破,非常不满意眼下这种状况。 听出他口气中的不耐烦,她微微一颤,问题是,死也要死得明白,明知道很残 酷,她还是要问。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她垂下眼,不敢迎视他的目 光,怕会心碎。“是……在你面前的这个‘我’,而不是别人。” “妳这是什么意思?” 周邑初满脸错愕,眉头紧锁,看着现在这般不寻常的她,想起下午她骤然离去, 然后再连结她说的“不要这样叫我……”,他优秀的组织能力很快的厘清了整件事 的来龙去脉。 “妳认为我把妳当替身?” “替身”两个字太直接,直击陶蔓侬这一刻早已不堪承受的心脏,胸口疼痛, 胃部紧缩,她好想吐,好痛苦…… 周邑初一脸冰冷,走近她,口气冷沉的开口,“说啊!妳是那样认为的,是不 是?” 察觉到他的愤怒,她吓到了,“我……”她的**颤抖,不知道应该要如何解释, “那个人……也叫侬侬。”到头来,她只说出这句话。 “所以呢?”名字一样又如何?正因为他分得清两人的不同,才会无所顾忌, 用同样的称呼来呼唤,而她竟然为此怀疑他? “所以……”陶蔓侬喃喃,望着他,泪水终于滑落脸颊。“你真正喜欢的人, 应该是她,不是我吧?”是了,这个就是答案。她这样告诉自己,想起了他放在皮 夹内的那个女人的照片,而那似乎是她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的位置。 太遥远了……她其实有一点累,毕竟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追求的目标在哪里。 周邑初沉默不语,表情因为她说的话而显得复杂,却不是被说中的惊讶,而是 被怀疑的愤怒。 两种不同的心思纠缠着他,不知道该为了她的眼泪而心疼,还是为自己的感情 被糟蹋的郁闷而发怒。 好一个替身,她到底是看扁了他,还是看低了自己? 那样东西,从来就不存在。 他了解自己的性子,不是他的绝对不要,替身这样东西,不论对他喜欢的人, 或是喜欢他的人,都很失礼。 刚开始他的确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答应和她交往,所以曾揣想过这样的 可能,但很快被否定了。事实证明,他只是纯粹受到这个全心全意喜欢着自己、甜 如糖蜜的女孩的吸引。 那天在芢希的店,他便已明白这件事,于是开始认真的和她交往。 的确,他不是懂得按三餐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顾情人的那种人,但是,她 怎么都不应该这样以为…… 那简直是在侮辱他! “看来我还真的是彻底被看扁了。”他吐了口气,不快的爬梳头发,口吻听起 来像是自嘲,却有更多的不满。 他看向她,眼里隐隐流露出悲哀,却仍旧不动声色,没把内心那股挫折表现在 脸上。 “我要回去了。” 他踩踏地板的声音刺着陶蔓侬的耳朵,她一脸呆滞,知道他生气了,但是,为 什么? 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吧? 陶蔓侬蹲坐在地上,自嘲似的呵呵笑了。在他的面前,她连生气的权利也没有, 所以现在这样,其实算不了什么。 沉重而笃实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接近她。 她浑身一颤,不敢抬起头,直到看见穿着西装裤的结实长腿出现在视线范围, 然后听到一声呼唤── “侬侬?” 不是他。 来人蹲了下来,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脸上表情依旧淡漠。 “还好吧?” “舅舅……”一想到自己还在期待那个男人的回头,陶蔓侬泪如雨下。 她好想告诉自己别傻了,可她就是傻,跟她妈妈一样傻,她们母女俩都是死心 眼,一旦爱上一个男人,便付出全心全意,所以最后她母亲选择以那样的方式和她 父亲同归于尽。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咒语,卸下了他所有的自制,铁臂一揽,将她紧紧的锁入怀 里,像是要将她揉进体内。 “这样伤害我,妳够了吧?满足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嗫嚅,几乎喘不过气。 虽然他的拥抱让她生疼,但是她不敢再做抵抗。 周邑初的呼吸急促,额头抵着她瘦弱的肩膀,直到这一刻才确认了她真的在他 的怀里。 “我喜欢妳……我爱妳……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许!除非妳想我死。”他 咬着牙,近乎痛苦的低声咆哮。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