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从那次恶作剧得逞后,康靖司有事没事就会回家“突击检查”。 那还不打紧,最令瑞芯不习惯的是,他下班后居然还带工作回家,一边盯稍 她做家事,一边则监视她不要作乱。 对她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雳的坏消息。瞧他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模样,还 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不成? 瑞芯对着他的后脑扮了一记鬼脸,表达她的强烈不满。 “与其在那里挤眉弄眼,倒不如把客厅打扫干净比较实际。”康靖司头也不 回的警告。 她吐了吐粉红小舌:心不甘、情不愿的拿来吸尘器,插上插头,但机器却没 有运转。 她用力拍打机身,困惑的低喃:“奇怪,怎么不会动?坏了吗?”她对着吸 尘器研究半天,眉头的摺痕也越深。 专注于一份重要企划的康靖司,听见她在角落嘀嘀咕咕、不时制造出刺耳的 噪音,让他不耐烦的低吼:“你在吵什么……” 瑞芯鼓着腮帮子,无辜道:“我在”修理“吸尘器……好像坏了……” “修理”?他睨住她,严重质疑她的“修理”方式,这女人脑袋装的东西, 似乎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他没辙的指示。“开关在机身右侧。” 原来还有开关?瑞芯双颊绋红,弯身寻找开关。在俯身的瞬间,低V 领的胸 口露出大片雪白,甚至连胸前的深沟都一目了然,康靖司眯起眼,并没有刻意回 避,既有美景可欣赏,何必白白浪费。 不过,他的冰淇淋没能吃太久,接下来的书面惹得他怒发冲冠 只见她高举吸尘器的吸口,把他置于桌上的资料吹得漫天飞舞。 “啊……”她不痛不痒的发出单音。 康靖司眼露凶光,巴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泄恨。 “我不是故意的。”瑞芯呐呐的说着,而非道歉。 他深呼吸调整胸中高涨的怒气,否则怕自己会破例动手打女人。在他眼中, 她根本不算是女人!除了身材颇有看头之外,女人该有的贤淑德慧、温柔体贴, 她一概没有。 连吸尘器都不会用,真不晓得她的脑袋是不是装饰用的,充其量,只是一只 碍事的花瓶!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把东西捡起来、整理妤!”康靖司瞪着她,沉声命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瑞芯纵使百般不愿意,仍只能照办。她跪在地板 上一张一张的把纸捡好归位。 丰满的胸部、可爱的俏臀正面前晃来晃去,严重扰乱男性感官,让康靖司没 法子专心工作,该死的!他居然对这个魔女有反应。 “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这里烦我。”他黯下眼瞳,恶声恶气的驱赶她。 半跪在他身边的瑞芯挺直腰杆,攒着眉瞪他。 “听到没?”他的声调陡地下降几度。 被吼得很蜒辜,瑞芯把资料重重摆在他面前,以示抗议,然后抬头挺胸的带 着吸尘器转移阵地,到书房继续奋战。 原以为接下来他的耳根子可以清净清净,无奈好景不常,他听见从隔壁传来 的轰然声响,以及那笨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康靖司压抑满腔火气,暂抛手边的工作赶到书房,只见书柜上的珍贵藏书散 落一地。 “呜……好痛。” 他顺着发出幽微哀号声的方向望去,一叠厚重原文书下压着一只母泼猴…… 见状,他恶劣的心情霎时好了泰中,挑起的嘴角讥诮的意味表露无遗,冷眼 旁观着。 “什么烂书嘛,重死了。”瑞芯搬开比砖块还重的书,下意识的念出书皮上 艰涩的专业英文,发音竟和外国人如出一辙。 瑞芯自己也大感震惊,这几个跟她根本不相关的英文字,她竟能不假思索的 脱口而出?而康靖司英俊的脸孔亦掠过一丝诧异,眼中的赞赏稍纵即逝。 她对家事一窍不通,除了对各大晶牌如数家珍外,英文程度竟出乎意料的好。 只可惜,他不是叫她当名牌监赏师、也不是英文教师,而是花钱请她当专职 帮佣,所以她算是不务正业,不值得嘉赏。 话说回来,凭她的外在条件和不错的英文能力,要找个高薪的工作并不难, 为何却以帮佣为业?又为何她失忆后英文没忘,反倒将处理家事忘得一千二净? 她究竟是撞伤大脑哪个部位?简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你到底想怎样?不弄得鸡飞狗跳很不甘心?”他屏弃不该有的杂念,义正 词严的指控。 “我又不是故意的。”瑞芯千篇一律的回答,却也是实话。 任何一样家事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挑战。 “废话!”康靖司敛眉冷斥。“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推卸责任?”自从每 回见到她之后,他的脑细胞就死伤无数。 “那你到底想怎样?”她学他的口气反问。 如果可以,他想把她扔到海里喂鲨鱼。“把书整理好,滚回房间去。”恶声 恶气的交代完毕,他回到客厅继续工作。 “工作狂。”瑞芯一边嘟囔,一边着手把书摆回架上。 她口中碎碎念着,却在无意间瞥见一本关于品牌的原文书,随手翻了几页觉 得内容相当有趣,于是坐在书桌前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 直到因车祸后遗症之故,让她头痛又把,她才拾起头暂且把书搁在一旁,趴 在桌上闭眼假寐。 康靖司将公事处理告一段落后打道回房,赫然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八成又 是那个破坏魔女忘了关,他不悦的暗忖。 踏进书房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猜想她可能书没整理好就落跑, 或者弄得更糟。 但事实则不然。 先前掉落在地板上的书已经整齐归位,他颇感安慰,难得她没再出纰漏。 视线环绕了一圈,最后,康靖司才发现她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女人对名牌还真不是普通的崇拜,连原文书都不放过,究竟,她是只爱里 头的图监,抓或真的读得懂这些文字?他并不清楚,总觉得她实在不像是会以帮 佣维生的女人。 不会做家事是一大疑点,另外则是她眼中不驯的傲然光芒。单凭以前的数面 之缘,她在他脑海中是温婉柔顺、不多话的温柔印象;与现在趾高气昂、死不认 错的态度相差十万八千里。 如此巨大的改变,是不是要归咎于车祸的影响? 凝睇她略为苍白的娇美脸庞,微蹙的眉心似乎显露出内心的不安稳,柔弱无 防的模样,隐隐撩拨他的心弦,轻扫他紧闭的心门。 康靖司伸手轻拂过她的眉头,微温的手掌熨平了她眉间的摺痕,而她细致滑 腻的肤质令他惊叹。 瑞芯的眼皮轻微的动了动,他仿佛被螫到般收回手,故作镇定的把书放回书 柜上后,推了推她。“喂。” 她嘤咛一声,眉心浅蹙,似乎对外来的干扰颇感不耐。 不得已,他索性抱她回房,看着她香甜的睡脸,恶意将她往床铺重重一摔。 “唔……”瑞芯逸出呻吟,霍地睁开惺忪睡眼,瞄向床畔的颓长身形,俏脸 瞬时揪成一团。“你干嘛啦!那么粗鲁……” 康靖司撇唇讪笑。“我不是故意的。”模仿她的口气,存心气她。 他从来没察觉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转变,笑容多了、比较会开玩笑,对她的 包容也日渐增加。 他的笑着实刺眼,明知他是故意整自己,但她又莫可奈何,也只能逞逞口舌 之快。“小气、爱计较。” “注意你的身分和言词。”他敛起笑,端出架子提醒。 处于劣势加上头痛得快爆炸,瑞芯咬着唇,尽量忽略他占上风的得意样,用 一种很轻的口吻赌气道:“谢谢你鸡婆抱我进来,晚安!” 她得发挥强大的自制力,才不至于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但脸上痛苦的 神色却已泄露她的不适。 她抱住头、缩着身子,痛得在床上打滚。 “你还好吧?”康靖司起初只是随口问问,但瞥见她雪白额角的薄汗,才发 觉情况有异。“喂,你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不太自然,关切显得笨拙。 “头痛……”她气若游丝的回答。 面对再大的场面他都怡然自得、游刃有余,却对一个生病的女人乱了方寸, 只能坐在床沿审视她,完全不晓得怎么做才能减轻她的疼痛。 “喂,你可别在我家出事。”冷漠惯了,他连安慰都说得快咬到舌头,而且 听起来像是幸灾乐祸。 他的话说完,床上那抹纤细的身躯动也不动的静止。 “喂?”康靖司紧张地扳正她的身体。“你怎样了?” 她紧闭着眼,没有回应。 晕倒了?!他犹记得她痛得晕过去的情形。 “麻烦的女人。”他不悦的低咒着,轻而易举的将她腾空抱起。 恍恍惚惚的,瑞芯依稀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绕,虽然他的口气很差, 可是她觉得好有安全感。 再也不必一个人无助的承受、忍耐痛楚……她忽然掀开眼,恰巧迎上他忧虑 的黑眸:心头暖暖的。 “你在担心我吗?”她勉强扯开笑,挪抡道。 康靖司黯下眼瞳,恢复惯有的疏离。 “你要我?”踅回房间,粗鲁的把她扔回床上。 一阵椎心般的剧痛侵蚀她的脑袋,她咬唇强忍着。 康靖司以为她扭曲的表情,又是另一种博取同情的技俩,他不会再上当。 “以后少玩无聊的把戏。” 她背过身,拉高棉被盖住头,不再理会他。 看着她孩子般的倔强模样,康靖司嗤笑批评道:“幼稚。”然后带上门离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瑞芯才掀开被子下床,吞了几颗止痛药。 吃了药之后,她虚软的靠着墙,重重的喘息。 表面上她看起来无忧无虑,豁达开朗,不过失忆的旁徨无依、失落空虚总不 经意侵袭她的心,尤其是独处或头痛发作时感觉更甚。心中还是希望有人能陪伴 她,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并非多余。 虽然他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态度又不是很好,但那份关怀已够温暖她孤单 的心灵了。 她知道,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无情。 瑞芯迷迷糊糊的苏醒,抓起床头的闹钟一瞧,待眼神聚焦后,惊觉自己居然 睡得那么晚。 说也奇怪,都十一点了,见不得她好的冷面阎王,康靖司怎么没把她吵醒? 无所谓,她好久没有享受睡到自然醒的痛快了! 神清气爽的伸了个大懒腰,她的心情格外轻松愉快。 只要康靖司不在,整幢房子就成了她游玩休憩的乐园,她态意享受各种美酒、 顶级乳酪、或尽情泡澡,实在惬意得不得了。 瑞芯抖倚着沙发,自己动手修整指甲、再涂上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平价指甲油, 虽然美丽的程度和她喜爱的水晶指甲相差一大截,不过聊胜于无。 她伸出十指,自恋地欣赏自己费心涂抹的彩绘指甲。“我应该可以去应征指 甲彩绘师喔。” 侍指甲油完全干后,她着手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一不小心,其中一瓶指甲 油叛逃,滚到沙发底下。 轻啧一声,她俯身伸手去捞。 指甲油没捞着,倒是摸到几张纸。“咦?”她端详着内容,映人眼帘的是密 密麻麻的数据报告,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个工作狂的东西。 大概是昨天被吸尘器吹飞,遗落在这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就日行一善亲自送到公司给他吧。免得老被他瞧不起, 觉得她一无可取。 打定主意后,瑞芯回房换衣服一挑来拣去,却没有一套衣服让她感到满意。 她实在想不透,以前怎会买下这些又土又没质感的衣服,是真的太穷随便穿, 还是根本不注重穿着,但恐怕只有恢复记忆才能得到合理解释了。 “这些都可以当抹布了耶。”她拎起几件有些泛黄的T 恤,鄙夷道。嫌弃自 己虽然诡异,但她就是无法苟同自己以前的穿着。 最后,她将就穿上样式保守的洋装、化上淡妆,带着文件出门,虽然没有华 裳衬托,仍掩不住天生丽质。 盘算着回程的途中,她还可以顺便绕到百货公司晃晃,到化妆晶专柜索取一 些试用晶或试穿美丽的衣服,以过过干瘾。 思及此,她的心情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步伐更加轻快。 一直以来,瑞芯都没有真正意识到,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男人,究竟有 多了不起。 纵使清楚他是现任煦阳百货公司董事长,但她所接触到的康靖司,也不过是 个脾气暴躁的自大狂罢了。 站在高耸人云且气派、新颖的办公大楼前,瑞芯心海澎湃汹涌,不禁感受到 自己有多渺小。 穿过两道自动玻璃门后,是设有接待处的广阔Lobby ,大厅一角设计成舒适 时髦的LoungeBar ,供访客们歇脚或等待。 瑞芯姿态从容的走至柜台,主动向接待小姐表明询问:“请问康靖……呃, 我是指康董事长在哪一楼?” 训练有素的接待小姐打量着她,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请问小姐您贵姓?预 约的时间是几点?我帮您通知。” 啧,瑞芯不喜欢对方盘问的语气。“我姓葛,不过我没有预约。”吼,每天 都会见面的人,干嘛还要预约,她在心中没好气的想。 见接待小姐又要开口,她率先抢白道:“麻烦你帮我通知,说我有东西要交 给他。”口气比对方还强硬。 “葛小姐,很抱歉,没有预约董事长是不可能见你的。”接待小姐现出原形, 笑容褪去后的眼神,是显而易见的轻蔑和不耐烦。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瑞芯翻了个白眼,擅自绕进柜台抓起话筒。 “你干什么……”接待小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遇上了土匪。 “你不帮我,我只好自己来罗。”瑞芯睁着炯亮的美眸,答得理所当然。 “董事长办公室的分机号码是……”她逐一搜寻分机表o “你再不离开,我要叫警卫抓人了!”接待小姐面露凶光,拔尖着嗓音警告。 瑞芯不受威胁,找到董事长秘书的分机,迳自拨打分机号码,但在电话接通 之前,已被接待小姐按掉,警卫也陆续赶来。 又是这种阵仗!她真的有点火大。“麻烦你帮我通知一声,需要占用你多少 时间?” 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 “小姐,你找我们董事长有什么事?”警卫打量她朴素的衣着,想她绝不会 是董事长的客人,更不可能是其他大公司的代表。 她受够了这些人歧视的眼光,打算豁出去了! 瑞芯眨眨卷翘的眼睫,绽开一记灿笑,以一种腻死人不偿命的口气道:“噢! 他把资料放在家里忘了带,我帮他送过来。” “嗄?”警卫相接待小姐傻眼。 看着他们下巴快掉下来的呆样,瑞芯就好开心。“唉呀,我忘了告诉你,我 跟康董事长目前在”同居“哩。”她用纤纤手指棍了扬风。“不信的话,你可以 亲自向他确认喔。” 警卫和接待小姐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得足以塞不好几颗贡丸了吧。嘻。 她说得煞有其事,接待小姐听完后乌云罩顶,脸色一阵青一阵自。“董事长 办公室在顶楼,电梯在转角右侧,请您慢走。” “谢谢。”瑞芯报以甜甜微笑,踩着自信的脚步迈向电梯。 嘿!闯关成功。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