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香苹妥协地在沙冽浪的身边待了半个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强迫她和他同 床,甚至连基本的亲吻也没有,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捉摸不定的情况总让人感到焦躁,她觉得此刻自己就像待在笼中的野生鸟, 急着想飞出去,可是这里布满了名为保护她,实际却是监视她的保镖,令她插翅 难飞。 这天,就在沙冽浪离开老宅的十分钟后,突然有人来访。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沙冽浪的“弟弟”——阳阳。 他一脸阳光地走向她,“我听说你的调酒技术横扫纽约,就连纽约的地下老 大——夜影也视你为挚交。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为我调一杯‘蓝色珊瑚 礁’?”说话的同时,他已朝吧台的高背椅坐了上去。 香苹对阳阳的来访感到好奇,但仍不疾不徐的走近吧台,“一大早喝酒不好 哟。” “那你一大早就对窗发呆也不太好。”他会来这里,就是听说老哥将这个甜 姐儿囚禁起来,因此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为这两个明明速配的佳偶解 开心结。 他早就看出大哥对香苹真的有别于其他的女人,只是不懂大哥为什么不早早 表白。 也许这和他这些年的生活经历有关,他惯于以冷漠保护自己,难怪佳人很难 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了。 香苹看着阳阳,忽然心生一计。也许她可以利用阳阳离开泰国! 阳阳透过她突然发光的眼瞳,读出某种强烈的讯息。 “你爱我老哥吗?”他决定探探口风,再想想该如何助他们一臂之力。 她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才能真正脱因,他却追加了句:“诚实地回答我,我才 能帮你。” “你!愿意帮我?”她很惊讶。 “就某一方面而言,我懂女人的心。我知道你想打破现状,但是我哥……找 不到出口。” “你的意思是……” “我老哥对你真的很特别。” “但仍不够特别到娶我为妻。”她也不想蹒他。 他明白了!她要的,老哥不能给,而她也不想强迫他,只好选择离开。 “那你打算怎么做?离开这里吗?” “你怎么知道!?” “就某一方面而言,我懂女人的心。”他笑了笑,“离开这里并不难。” “真的!?” “可是要让我老哥找不到你却很难。”阳阳说出了事实。 “那……怎么办?我不想成为他的情妇。” “这样不也可以拥有他?”他反问。 “但那只是一半的他,甚至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他,我不要!你说我贪心 也好,总之,我单纯的想要一个爱我的丈夫,个只属于我的丈夫。” “好,给我一杯蓝色珊瑚礁,也许我会想出办法。”阳阳又道。 她开始调酒,“我会不会害了你?” “现在想这个问题太迟了吧?”他笑道。 “我这是找我的朋友帮忙,你只要安排我出境即可。”她想起了霍湘的老公 ——夜影,或许可以帮忙。 “好!”阳阳拿起她为他调的酒,一口饮下。 不久之后,香苹在阳阳的帮忙之下,正大光明地离开沙冽浪的老宅,搭上飞 往日本的班机,去找花惜人及“夜影”——郎夜君推荐的老友,也是日本另一名 重量级的人物——山口英夫。 此人在日本有个封号,叫“冷面阎罗”。他是极道世家的第二代接班人,有 他做靠山,应该可以避开沙冽浪的追踪了吧!? 阳阳看着飞机起飞后,才一转过身子,就瞧见老哥带着弟兄们站在他的身后, 他突然感到一阵腿软! 因为老哥的双眼,此刻正释出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火焰,如果他不是他的 “弟弟”,只怕老哥会一掌将他打趴。 “为什么背叛我?”沙冽浪扬声问道。 阳阳还是挺起胸膛迎向他,“因为你不够爱她!” “你懂个屁!”他突出秽言,双拳握得死紧。 “我是不懂你,但是我知道她要什么,而你却给不起,也不想给,你只会关 住她!你知道那样她会死,会像一只笼中鸟自戕而死吗?我助她离开,只是想让 她活下去而已!” “你——”看来阳阳知道了很多他与香苹之间的事。他恼怒地追问:“不想 让我剁了你,就快点说她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阳阳也不死撑了,“她去日本了。” “该死!”他怒气冲冲地发号施令,“梅耶,马上替我安排去日本!”接着 他反过头瞪着阳阳,“这笔帐,咱们回头再算!” “你会感激我的。”阳阳不怕死地回应。 “狗屎!”他以英文低咒。 阳阳掏出女用皮包里的香烟抽了起来…… 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老哥从此能够真正懂得如何去爱一个女人。 日本 京都 沙冽浪马不停蹄地来到冷面阎罗的地盘,这里的天气有别于普吉岛,只见一 片白茫茫,连路上的行道树都被洒上了雪花,顿时让人火气全消。 就在他的车子全速往山口宅驶去的时候,忽然看见路边有着一个一身火红的 小人儿,非常急切地向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树枝。 梅耶透过后视镜问道:“浪哥,要不要停下车子?” “不!”他立刻回绝。他只想早点找到香苹,其他的都不想管。 梅耶点了点头,继续往前开。 但那小人儿可没就此放弃,抓起地上的背包,就一路追着他们的车子。 突地,一声玻璃被石头击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梅耶立刻煞车,机警地往后 察看,沙冽浪也回过头,发现玻璃上真的有道裂痕,同时也看见那小人儿已跑近 他们。 沙冽浪眼色一使,梅耶立刻将枪藏在外套里面,走出车外,戒备地瞪着跑近 他们的小人儿。 只听见这个年轻女孩,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长串的日文。 梅耶却以英文回应她:“我听不懂日文,还有你为什么用石头敲坏我们的车 窗玻璃?” 花惜人立刻向他鞠了九十度的躬,并以流利的英文回答:“真的很抱歉,我 实在是太着急了。因为我的车子抛锚,而且手机刚好没电,外加我要去救一个朋 友,所以只好……”说完,她又是一次九十度的鞠躬。 这时沙冽浪已从后车座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影立刻让娇小的花惜人退了半步。 她没见过这么野性又那么冷调的男人,她不禁臆测起这个男人应该是混黑社 会的,再不也是和那个圈子脱不了干系的人…… 她是不是砸错车子、求错门了? 沙冽浪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胆大、身材却娇小的女孩。她清新干净得 有如涓涓溪水,同时又散发出瑰丽如樱花的气质,那是一种不协调却又令人印象 深刻的美。 他步步逼近她,有种猎人的敏感,直觉她或许对他会有用途。“你要去救一 个人?” “嗯……”她忽然不想跟他求救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惹不起。 “上车吧。”他不动声色地邀请她。 “你——我、我看我再等下一辆车好了。”她打算离开了。 但他却一脚绊倒她,“在你打破我车窗时,就注定你的命运了。” 趴跌在地的花惜人,吃了一大口的雪花,愤而站了起来,“你这个外国人,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她虚张声势地吼道,玉雕的脸蛋倏地涨红。 他当然知道,却故意摇头。 “这里是鼎鼎大名,威震日本的冷面阎罗的家乡。”她忽然觉得山口英夫的 名号很好用。 “那与你何干?”他慵懒道。 “当然有关系!”她仍装腔作势地回道。 “什么关系?”他可没被她的夸大之词给吓到,他敢来这里就没怕过。 对呀,什么关系? 关系说远了,没有恫吓效果;说重了,又好像在吹牛。但是不搬出个名堂, 只怕这个像撒旦的家伙一定会绑架她。 豁出去了! 于是她大声宣布:“我是冷面阎罗山口英夫的未婚妻!” 沙冽浪怔了半晌,实在没料到这个小妮子敢这么吹牛,索性打蛇随棍上, “那正好,我刚好要去你未婚夫家作客,就麻烦你带路了。”不由分说,他一手 便将她强押上车。 “放开我,你这个魔鬼!快放我下车!”花惜人沉不住气地大叫。 “怎么?怕了?难道你不是山口英夫的未婚妻?”他故作惊讶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她恼怒道,正准备以皮包中对付色狼的喷雾剂对付他,谁 知拉链还没打开,皮包就被沙冽浪轻松取走。 “安静地坐好,到了山口家我自会安顿你。”他老神在在地说。 “安顿?什么安顿?”她怎么觉得他的话中有话? 沙冽浪却在这时抓住她的手指,往他随身携带的电脑仪器按了上去。 “你——你在于什么?”她失声惊叫。 “确认你的身分。”他回答道。 “你——到底想干嘛?”她越来越慌。 “确认你的价值。”他说得轻松。 二十分钟后,沙冽浪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令他惊讶又感兴趣的答案。难怪他 觉得她有些面熟! 在他调查香苹时,知道她在香美人俱乐部有四个死党,其中一个就是花借人。 面貌清新的花惜人是中日混血儿,在花艺界小有名气。有趣的是,她和山口 英夫的母亲交情匪浅。 据闻山口英夫是个孝子,如果利用他孝亲的弱点,以花惜人交换香苹,应该 小有胜算吧。 他笑了,诡异地笑了。 身着雪白和服的山口英夫,盘坐在和室中,若有所思地饮着茶,不疾不徐地 等候着准备进门的沙冽浪。 早在夜影要求他收留香苹时,他就知道对方会找上门,只是没想到沙冽浪会 来得这么快,看样子,他比香苹认知中的还在乎她。 和室的门终于在仆人的通报声后被拉开—— 山口英夫望着双瞳炯炯有神,浑身霸气的沙冽浪,立刻判断出他的“撒旦” 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而沙冽浪自高而下,瞥着神色从容却又冰冷的山口英夫,感到有些诧异。 山口英夫明明浑身流着极道的血液,偏偏看起来又像来自冰天雪地的北国贵 族,这种既矛盾却又和谐的组合,很令人玩味。 如果他们目前不是“敌对”的状态,他想自己会对山口英夫释出善意。可惜 ——是友是敌,尚无定论。 “请坐。”山口英夫冷冷地道,同时瞥见沙冽浪身后边跟了一个娇小的火红 身影。 他马上认出对方,她是母亲所钟爱,甚至有些宠溺的忘年之交,他们家中的 花圃,大多是交由这个叫作花惜人的女孩所打理。 不过他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和这个今天才下飞机的沙冽浪扯上关系? 沙冽浪却将花惜人拉近自己的胸前,只听见她险些跌倒地惊叫道:“你这个 粗鲁的人!” 山口英夫怔了下,他从没听过她说英文,而且这是以这么大的音量骂人。 据他母亲所形容,花惜人是她见过比传统日本女人更传统的日本女人,语轻、 身柔、手巧、肤净。如今看来,好像……有点落差。 花惜人瞄了山口英夫一眼,尴尬地垂下了眼。一瞬间,她觉得眼前这一黑一 白的两个男人,在某些地方有些神似。 一时之间,她也说不清哪里像,就是觉得他们是同路人。 沙冽浪的声音立刻将她拉回现实,“我要我的女人!” 山口英夫又啜了口茶,“你不觉得自己走错路、上错门,也找错地方?”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你是谁,你也解我三分。我只是来要回我的女人。” “好吧,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已答应夜影,自然不会将人交给你。” 山口英夫放下茶杯。 “如果我拿她交换呢?”他再度拎起花惜人,两人此刻几乎是前胸贴后背。 此举令山口英夫的胸口忽地一窒。其实他对花惜人并没有所谓的男女情感, 但这一刻他就是不愿见到她靠在沙冽浪的胸前。 “放开我!”花惜人尖叫。 山口英夫登时显得有些浮躁,但仍未让沙冽浪看出自己的转变,只是冷淡地 说:“我不认识她。” 花惜人倏地瞪大眼睛。 拜托,她为他们山口家整理庭园也有大半年了吧!说不认识她也太扯了! 山口英夫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沙冽浪当然知道他会这么说,继而说道:“但你母亲却视她如至宝。” “那又如何?” “如果我将她这双会栽、会种的手指轻轻一折——”他故意以爱抚的动作抚 过花惜人白皙的指间。 花惜人忽然感觉到沙冽浪并非无情人,只是个急于找回心爱女子的痴情男人 罢了。 山口英夫见状,倏地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他竟受不了沙冽浪对花惜人的小 动作! 沙冽浪将他的大动作看在眼底。显然他压对宝了! 这个女人不只是山口英夫母亲的宝贝,在山口英夫的心底似乎也有些许的分 量。 “怎么样?”他持续爱抚花惜人的手指,想探探对方的底限。 “来人!”山口英夫立时喝令道。 门外立刻出现人影,“是。” “带香小姐过来。” “是。” 沙冽浪露出胜利的浅笑。 “别得意,我只是让她自己决定跟不跟你走!如果她不愿意,我会全力保护 她。”山口英夫微微动怒。 沙冽浪但笑不语。 十分钟后,香苹走进这里,一看见沙冽浪,立刻想逃走,但山口英夫却将她 安在身后,“有我在。” “香苹?”花惜人一见到她,惊讶地低唤,同时也为山口英夫那句“有我在”, 心口感到一股不知所以的闷疼。 “惜人?”香苹也看见沙冽浪的大掌摸着惜人的小手,妒意隐隐升起。 山口英夫说道:“这个男人说来找他的女人——你。我想问你,你愿意和他 一起走吗?” 看着沙冽浪的大掌仍然在惜人的小手上来回抚摸,她突如其来地对山口英夫 抛了一句连她也不相信的话:“亲爱的,你昨天不是才说要娶我为妻,并要我考 虑的吗?” 山口英夫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但旋即意会,“是的,那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决定——” 沙冽浪却趁其不备,迅速将香苹从他手中抢了回去。“你和他没有任何决定!” “你不肯娶我,山口英夫愿意,难道我不能同意吗?”香苹怒问。 山口英夫这才了解他俩的心结所在,但却不想便宜这个男人,又将香苹抢了 回来。“她是我的!我会给她一个名分,一场盛大的婚礼!还会给她一群儿女!” “你——”沙冽浪怒瞪着他,准备再次抢回香苹。 山口英夫却将她搂在胸前,“你呢?你能给她什么?” “该死!”沙冽浪的怒气几乎随时会爆发。 香苹轻轻挪开身子,偷偷望着失控的沙冽浪,她从没见过他为谁这么失控过, 他……是有点爱她的吧? 只是他对她的爱,足以让他对她做出承诺吗? 山口英夫决定再下一剂猛药,“香苹,你就嫁给我吧。我绝对是个有担当、 有勇气释爱的男人。”他的话中极尽讽刺沙冽浪的意味。 她望着这个十足入戏的山口英夫,忽然有些怔忡…… 沙冽浪再也忍不住了,以极快的手法亮出小刀,作势准备划伤花惜人的脸蛋 —— “住手!”山口英夫立时放开香苹,架开沙冽浪,护住花惜人的脸蛋,但那 锋利的刀还是划过他雪白的和服上,血慢慢地渗出…… 沙冽浪立刻抢回香苹,“她是我的女人,要当新娘也必须是我沙冽浪的!” 话毕,他搂着香苹倏如一阵风走出和室。 外头,山口英夫的保镖立刻将沙冽浪团团围住,只闻山口英夫不带任何情绪 地喝令:“让他走!” 人群立刻分列两旁,沙冽浪顿时明白山口英夫之前所做的一切,原来是为了 套出他对香苹的真心,于是转过头,朝他淡淡一笑,“谢了。” “快走!免得我后悔。”山口英夫冷冷地目送他们离开。 花惜人仿佛历经一场来去匆忙的抢劫,久久之后才回神,看着白衣被血染红 的山口英夫道:“你受伤了。” “送客。”他下着逐客令。 “可是你受伤了。” “你可以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生气。 “可是……” “你不是医生,请吧。”话落,同时俐落地撕下衣袖,旋即露出血迹斑斑的 刀伤。 花惜人却没有半点惊慌,“可是我曾经是个护士。” “什么?”他挑眼看着她。 她不慌不忙地走近他,将他的衣袖再撕成几片,先后绑在他的手臂上,“如 果你们家有医药箱的话,也许我可以——” 山口英夫霍然露出感兴趣的目光,示意属下照她的话做。 “为什么不再当护士了?”他突然好奇地问道。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朝他露出天真却夹着隐情的笑容,“我发现种花、插花 比较好赚。” 他立刻划开彼此的距离,“滚!”又是一个拜金的女人! “你一—一我还没为你包扎伤口!”对于他态度的骤变,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需要你!”他绝情地说道,头也不回地走出和室。 她望着他伟岸骄傲的背脊,不知自己哪里说错,或是做错了。 泰国 普吉岛 沙冽浪自从山口英夫抢回香苹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泰国的老宅。 为了怕她大累,他立刻送她回房。 “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便拉开门往外走。 “等一下!”她连忙喊住他。 实在是受不了这一路,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说上一句话,他不是闭眼装睡,就 是借故离开,直到登机前才再现身。 她不明白他这么做,那带她回来有什么意义! “明天再说吧。”他打住脚步,却不愿转过身子面对她。 “你想一直以这种方式对待我吗?”她走近他。 他的神色一敛,有些心慌。 他从未对哪个女人承诺过,面对她的“逼婚”,他矛盾极了。 “转过脸,我要你看着我。”她轻声命令他。她不准备让他再逃了,也不想 和他不明不白的在一起。 他的肩头微微动了动,几番挣扎,再次跨步往外走。“明天再说吧! ” “如果你就这么走出去,我们之间就完了!”她豁出去地威胁道。 他再次止住脚步,有些恼怒她的威胁,却又不愿真正失去她,否则他也不会 直飞日本将她抢回来。 最后他还是转过身子面对她,不过却露出局面由他掌握的高傲模样,“给你 一分钟。” 唉!好个骄傲又不肯正视内心声音的大男人。 “我有三个问题,如果你能快速回答我,那么一分钟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间 房间。” “还有四十五秒。”他知道她的问题绝对会令自己头疼。 “一,你爱我吗?二,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三,如果一定要我留下,那为期 多久?”她一口气说完所有她非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深邃的锐眸牢牢地看着这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爱她!他当然爱她!否则他也不会急着赶去日本。 “回答我,你爱我吗?”她轻轻将他拉进屋内,并锁上房门。 “你不是知道了?”他酷酷地回应,心跳却因她那带着暗示的动作而突然加 快,连身体也燥热起来。他想要她,现在!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她近乎耳语地轻声说道。“抱着我的腰,告诉我你 的答案,如果它是否定的,我愿意改变主意,做你一晚的情妇,从此之后我们不 再会有任何牵连。” 她主动拉住他的大掌,往自己的腰间放了上去。 感觉两道强大的电流迅速穿过全身,沙冽浪的理智至此全数溃堤。 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往大床走去,一边将她放在床上,一边疯狂地吻着她 的唇、她的耳畔、她的粉颈……并以极快的速度褪去彼此的衣衫。 “告诉我,你爱我吗?”她仍然不放弃地追问。 她在冒险,第一次有目的地以身体逼一个男人做出承诺。 “该死!”他又气又恼,却又为她的娇躯所吸引。 “不要说题外话,回答我。”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不但气喘吁吁,而且 全身颤抖。她也要他,非常强烈地想要这个男人。 “这时候不适合问问题。”他刻意截下她的逼问,宛似蛟龙般地缠卷着她的 身躯,或吮吻、或抚触,让彼此得到最大的欢愉。 她只觉得全身都不是自己的,神思恍恍惚惚,仿如一缕飘荡的灵魂,穿梭在 看不清的云层中。 他俐落地关上床头的灯光,任月光透射进来,粉白的胴体在银光的照耀下, 仿若罩上一圈光晕,诱惑人心。他猛吸口气,大掌探进她的秘密花园,占有她的 柔嫩。 “唔——”她再次打颤,浑身火热。“你告诉我爱我吗?” 他笑了,真是个不死心的女人! 他以最狂嚣的方式纠缠她的舌,强迫她承接他的需索,而不能再发问。 一阵暖风吹起芬芳的香气,似催情的毒药,迷惑着床榻上一双缱绻缠绵的男 女。 他亲吻着她,悠游于玲珑娇躯的双手,终于离开密穴,热切地以坚挺的欲望 嵌入她的秘密…… “唔……”她再次吟哦出声。 情欲不断冲击着交缠的肢体,狂野沉沦,两人双双在交欢奏乐中奔腾…… 他终于以泰语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她听不懂,也无法思考,只能在越来越急促的节奏中,随他奔往天堂。 夜半时分,经过一番缠绵的香苹幽幽醒来,却不见沙冽浪的踪影,一阵失落 顿上心头。 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却沦陷在肉欲的欢愉中。 很多男人在没法承诺时,总会以性爱诱惑女人,以期她们暂时忘了,或暂缓 逼他们面对问题。 沙冽浪似乎也这么做。 她算是输了吧! 山口英夫的逼婚、她的强求,都无法令这个呼风唤两的撒旦投入她的怀抱。 看来,再也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这个男人,心甘情愿地接纳她了…… 她轻喟一声,拿床单包裹着身子,走进浴室准备冲洗,却在拉开浴帘时放声 惊叫:“啊!” 尚来不及回神时,浴帘后方的海心就像发了疯似地扑向她。 她往后跌去,后脑勺还撞到洗手台的水龙头,一阵剧痛立即伴随着昏眩而来。 而海心不但没有罢手的意思,还以双手勒住她的脖子,喃喃地恶咒:“去死 吧!你去死吧!都是你这个妖女,让浪哥抛弃我!我要你死!去死吧!你死了之 后,他就完全属于我!哈——”海心几近疯狂的大笑声,在寂静的夜晚听来,格 外惊悚刺耳。 香苹拼命地挣扎,却徒劳无功,她渐渐地感到胸口越来越闷,眼前的景象越 来越模糊…… 不!她不想死!起码现在不能死!她还没有告诉沙冽浪她爱他呀! 她只求上苍留她一口气,让他们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管他什么原则,管他什么志节,管他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现在只求和她 深爱的人共度晨昏,情妇也好,床伴也罢,只要能待在沙冽浪的身边,即使天明 就要被打人冷官,她也甘之如饴。 她爱沙冽浪!而且爱了好久,也好深,他是她少女时期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再也不想离开他了! 她试着拉开被海心勒住的脖子,勉强挤出一句话:“我——爱——冽浪!” 可是没想到这话却重重地刺激了疯狂的海心,她再度加重双手的力道,“去 死吧!浪哥是我的!去死!去死!你这该死的女人!” “我——爱——他。他——是我——的冽浪。”她沙哑地吐出自己的心声, 双眼也终于因缺氧而合上。 “哈——”海心见状突地爆笑出声,却在下一刻被人用力击倒在地,而且被 架走。 “该死!”沙冽浪焦急的声音霍然传出。“把这个疯女人移送法办!我再也 不要看见她!” 在这之前,他就接到海心所待的疗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逃离病房,他便迅 速出去寻人,希望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海心,免得她伤人。 没想到海心好像存心与香苹过不去,哪里都不去,反而摸回了老宅伤害她! 梅耶立刻将海心带走,并号令守在门外的弟兄传唤医生救治香苹。 沙冽浪旋即抱起已陷入昏迷的香苹,“香苹!香苹!醒过来!” 然而她却像个失去神魂的木偶,垂着双手任沙冽浪抱回大床。 他打开床头的灯,赫然发现雪白的枕头一片刺眼的红,他失控地大叫:“香 苹!苹儿,我不准你有事!” 慌乱地为她找布包扎渗血的头,他又朝门外大叫:“快点让医生过来!迟了, 我就拿你们的命来偿!” “是的!”属下哪敢怠慢。 他又开始令道:“丽莎!先拿医药箱。” 十分钟后,沙冽浪熟练的为香苹做好基础的急救动作。 看着面色苍白的她,他怜爱地抚着她的额头低语:“小苹果,你听得到我的 声音吗?醒醒,我是沙冽浪,你不可以就这么抛下我。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 你的。” 这次他足以中文向她告白。 陷入昏迷的香苹当然听不见他的心声,这令沙冽浪既懊恼又自责,“只要你 醒过来,我们就结婚。你不再只是我的女人,而是我沙冽浪的妻子,我孩子的母 亲。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她仍然没有半点反应,气得他对门外的保镖直喊:“为什么医生还没有来?” “来了。”就在这时,一名黝黑的中年医生拿了一只药箱赶了进来。 “快,快点救她!”沙冽浪看着这名为他们弟兄急救多年的外科医生,忙说 道。 “请将小姐移至浪哥的专屑医疗室好吗?”医生提醒道。 沙冽浪这才从失序中找回神魂。 这栋老宅建筑之初,就特别规划了一间手术室,让意外发生时可以立即救治, 如今他却因过于焦虑而忘了它的存在。 “快!”他旋即炮起香苹,催促着医生。 中年医生也随着他一路走出去…… 次日,阳光斜斜地射入宽敞的大床。 香苹迷迷糊糊地从疼痛中睁开双瞳,讶然发现沙冽浪躺在床边的沙发上,好 像睡得很不安稳。一丝心疼登时掠过她的心头。 她摸了摸裹了纱布的头,这才想起昨夜的惊魂记。 但最后发生了什么事? 是他救了她吗? 他不是在她睡着之后就不见踪影了,怎么这会儿却守在她的床畔? 难道他又折回房间救了她,并守了她大半夜!? 是这样的吗!? 她不会忘了自己在昏迷之前下的决定——她要当他的情妇。 即使天明他将永远离开她,她也不会有怨言。因为她已意识到自己爱惨了这 个男人,即使他永远都不会对她承诺,她也不想再逼他了。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得到名分,就一定能幸福,也没有人能保证今日的海誓山 盟,不会成为明日黄花。 她决定交出自己,勇敢地去爱! 香苹努力撑起身子,急于告诉他她的决定。 轻微的移动声,旋即将半梦半醒中的沙冽浪给唤醒。 “你终于醒了!”他惊喜地走近床边,温柔地望着她,“头还疼吗?有没有 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她朝他笑了笑,准备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却发现无法发出声音,张着朱唇又 急又慌。 “你不能说话?”他也乱了,马上拨下手机,“立刻让黄医师过来!” 收线的同时冒出了句恶咒:“该死的庸医!” 她旋即按住他躁动的大掌,他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从没见过这么浮躁的沙冽浪,这一点儿也不像他,一丝丝的虚荣忽上心头。 想来当他的情妇,也许没有自己想像中的的困难与不堪。 她舞动她的右手,示意他拿纸笔给自己。 他立刻掏出胸前口袋中的笔,连同一叠纸张交给她。 冽浪: 我想我发不出声音,可能是昨夜受伤的原因,别责怪医师好吗? 是你救了我,对吗?谢谢你。 另外,我不想再逼你了,对你先前的安排,我只有一句话—— 我愿意当你的女人,说是情妇也成,直到你厌倦我为止。 沙冽浪看着上方娟秀的字体与全然的妥协,霎时感到一阵心疼。 他真是个自私的男人!一直以来,他总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来对待他心爱的 女孩。 他欠她的何止是她的童贞?还有她的爱!他真该下地狱! 若不是她遇害,他还无法从一意孤行中醒来。 感谢上苍没有取走她的生命,还有她对他无悔的承诺及妥协。 他取回笔,认真的写下几行字—— 我不要你当我的女人,或是情妇! 香苹一看,白皙的脸颊更形惨白,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沙冽浪见状,马上抓回纸笔,又写了几行字交还给她。 她了着他莫测高深的俊颜,有些摸不着头绪地低下头看着纸上的字—— 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我永远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我的爱,请原谅我的自私与遣避,这么晚才将这份承诺给你! 你愿意接受这份迟来的爱与名分吗? 香苹望着那张求婚纸,泪水瞬间溃堤,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得以宜泄。 “小苹果,你愿意当我沙冽浪的妻子吗?”他坐在床沿,轻轻拭去她脸庞的 泪水,温柔地问着。 她边哭边点头,双颊还泛着潮红。 他激动地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开始细诉:“你知道吗?昨晚我看见海心发 疯地勒住你的脖子,我真的想一枪毙了她。但是我答应过她哥哥,所以我决定放 过她,但活罪难逃。” 香苹想问他怎么处置海心,试图离开他的肩头,却被他再度扣牢。 “不谈她,只谈我们。”他持续在她耳边低语。 她依了他,靠在他的怀中,闻着他清新的男性体香。 “香苹,我想我该让你明白一件事,我从没想过要和什么女人安定下来,就 连固定的女伴也不曾有过,这和我自觉没有明天有很大的关系。因此在你提出只 有娶你为妻,我们才可能在一起的条件对,我实在无法接受,也不想面对它。 偏偏命运就是将你我绑在一块,在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无去漠视你的存 在,甚至迷恋你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但这反而让我更加彷徨,尤其海森威拿你的性命威胁我时,我再次惊觉自己 所爱的人,极可能因为我的关系而丧失生命,因此也就对你更裹足不前。 虽然海森威的事件最后是顺利解决了,但谁能保证从此就否极泰来呢?“ 沙冽浪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对外人而言一直是 个谜,有人传我杀人如麻,有人说我在金边有一团肯为我出生人死的弟兄。总之, 正因我的事业,尤其是生化科技方面所做的研究,会为我带来无可限量的商机, 所以觊觎的人越来越多,逼得我不得加强人力或是武力。 说来可悲,在富贵的背后常有不为人知的危机。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现况,你 还愿意嫁给我吗?“他将她推离胸膛,认真地看着她。 她以点头与嘴型肯定地回应他,并在他的胸前画了一个心。 他再次抱紧她,霸道地宣誓着,“我爱你,小苹果,谢谢你。就算你不同意, 我也执意要娶你!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沙冽浪的女人,如今你的处 境更危险,只有待在我的身边最安全。” 她也伸出双臂,牢牢地搂住他的腰身,开心地笑了。 黄医生在这时走了进来,一见互拥的双方,尴尬得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倒是沙冽浪见他进来,先说话了:“麻烦你看看她的喉咙。” “好的。” 黄医生拿起压舌板及手电筒,开始仔细为香苹检查,沙冽浪则一步也不离地 站在他们身后。 放下压舌板,黄医生认真地看着沙冽浪,“她的喉咙有些肿,之前我给她开 的药,只要继续服用三天,就可以消肿。还有,她需要多休息。” “谢谢你。”沙冽浪主动伸手示好。 黄医生受宠若惊地回应:“这是我的责任,您太客气了。”浪哥真的变了! 应该是因为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的关系吧? 送走了黄医生,他马上扶她躺回床上。“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香苹痴痴地看着他,及至发现他略红的双眼,重新拿回纸笔,沙沙地写着关 心的话。 浪: 你看起来好累,要不要上来和我一起休息一下? 沙冽浪旋即露出邪魅的笑,“好。”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了起来。 她不解地望着他的动作,再往下看—— 天咽!他的昂扬已直直地撑着裤头了! 他不会是想——那个吧?她身上还有伤呀! 他直到脱到只剩一件内裤,才慢条斯理地爬上床,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渴 望样。 她根本发不出声,只能慌乱地比手划脚,让他知道她现在没有办法“那个”。 他却故意漠视她的动作,火速捕捉她的唇,等到餍足时才说道:“亲爱的老 婆,你真是个磨人的女人,以前死都不肯当我的女人,如今愿意成为我的老婆了, 却因受伤不能履行义务,唉,真是苦了它啊!”他刻意望着自己高涨的欲望。 她将他按回自己的身边,然后又写了一行字—— 等我伤好了,我会补偿你。 大掌缓缓钻进她的上衣里,肆无忌惮地游移,“不要让我等太久。”大掌往 下滑,来到她的双腿之间,“你觉得头伤会不会影响办事?我答应你会非常非常 小心地‘爱’你。” 这句话不像征询,反倒像是诱惑。 她无法言语,但全身的轻颤已泄露出她的渴望与无能为力。 他笑了。动作俐落地拆除她身上的屏障,热情地爱抚着她每一寸肌肤…… 宽敞的卧室不时传来彼此的喘息声,渐渐漫开欢爱的麝香味……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