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黑得如大地罩上一层黑幕,沉重而无法轻易掀开,天地万物全部埋没在暗 色之中,依然进行永不停止的生长和凋零……也许静默,也许寨奉,也许纷闹。 夜晚笼罩整座康亲王府,平时威严的偌大府宅,在黑色的遮掩下,显出了危 机和步步逼近的杀气! 突然,数抹身手矫捷的身影翻墙而入!在护卫军没有任何的发现之下,顺利 闯关。 蒙面的黑衣人约莫十来个,全是精选的高手,瞧他们步履轻盈、身如飞燕的 在府中探视,可见他们的胆大心细。 忽然之间,府中灯火通明!将一片漆黑的地域,轻易地燃亮,一切在光明中 无所遁形! 几名刺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卦,心里都漫过一阵惊愕,但是他们没有展开 窜逃行径,反而更加屏气凝神迎向外敌, 万火中,慕桢从大批的军卫中现身,气定神闲地扫视着几名不请自来的不速 之客,却依然难掩眉宇间的激动! 魏国怀按捺不住而主动出兵了!终于——他等的最后一步棋,终于走动了! 只可惜这一步棋,将是魏国怀的死棋! “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他冷冷发出追魂令! 慕桢的惊冷,让几名刺客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但是毕竟是受过最艰辛磨练 与极苦训练的杀手,除了在瞬间产生一时的敬畏之外,并没有吓到软脚的虾兵蟹 将。 “既然敢夜刺康亲王府,就表示康亲王府今夜在劫难逃!恐怕无一幸存的是 整座康亲王府的人,而不是我们!”一名胆大包天的刺客高声宣战,亮着手中持 握的大刀,透着层层杀气! “好狂妄的口气!本王就与你们较量——”话落,慕桢从腰际抽出软剑,出 神入化地舞出沉绵的剑法,所及之处迸发惊天动地的剑气,如泰山压顶、五雷轰 贯之势扫向黑衣人! 随即,有几名刺客身中数道剑气,口呕鲜血!却仍然握持手中大刀,与康亲 王府的守护军展开厮杀! 慕桢在混乱的战役中,身子一起一落,轻功十足了得,目标准确,剑剑入喉! 势如破竹的攻势之下,数十名黑衣人节节败退,身负重伤,费力抗敌,其实已无 能为力再战! 不消片刻,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只剩还站着作战的三名,其余非伤即死,状况 凄烈! “住手!”慕桢一声令下,所有护侍全停了手,数十把长枪头全指向残存的 三名刺客! “原来你有所防备!” “当然,难道阁下以为本王会呆呆等死么?”慕桢揶揄道。“现在,只要你 们肯配合本王,本王保证留你们三人一命。” “哼!你以为我们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还是乌合之众?”黑衣人似乎不接 受慕桢的利诱。 早在出任务之际,他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可能为了苟延残喘而屈降 敌手! 慕桢突然叹了口气,有感而发地说:“的确,魏国怀训人有素这一点,确实 让本王钦佩,当初他策动杀戮计划,血洗康亲王府时,也让那帮刺客从此销声匿 迹,究竟他是用什么办法,让你们如此忠心于他?甚至杀了人后,还甘愿自残!” 闻言,他们三人忍不住抖了抖。 “胡说!魏大人并没有要我们自残!”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主动说出了幕后主使者——果然是魏国怀这个大阴谋家! 他驯养的人才对他的确忠心耿耿,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也非乌合之众,但是 却是十足十的蠢材! 不懂得逃开敌手设下的圈套,还一味地往下跳! “哦!原来不是你们心甘情愿了结自己的性命?那……就是魏大人神不知、 鬼不觉地杀人灭口了!” 他存心危言耸听,但是他们确实愚蠢得可以,不管他说什么,他们似乎一并 采信! “魏大人竟然这样对待我们?!”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你看我、 我看你,始终僵着一张表情。 慕桢笑了笑,道:“他为什么不能呢?只要你们达成了他所交托的任务,就 毫无价值可言了,不如灭口来得一干二净。” “我们为他出生入死,可不是一次、两次而已!”他们的情绪显得有点激动。 “这次是非常重大的任务吧?难保你们之中有人会不小心泄了密,既然如此, 待任务完成立即送诸位上西天,他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反正可以为他出生入死 的刺客,大有人在,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几个当初也是有不可拒绝的因素,才 成为他的属下吧!”慕桢用最犀利的言词,一一击破他们的心防,想借他们的力 量将魏国怀推往更深的地狱! “这……”他们开始处于慌乱之中,陷入不可自拔的疑虑里! 突然,慕桢神色一凝,敏锐的耳力听辨出暗处一道细微足声!“谁?!出来!” 众人的注意力移向慕桢怒喝的方向,只见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从树干后缓缓 走来。 “王爷。”君清妍向慕桢福了福身。 “是你!”他的神情充满不悦,只因为她竟然不知死活,在府内发生这等大 事之际,还敢窝藏在暗处观视一切! 若不小心遭受波及怎么办?她受了伤,他一定会舍不得!暂且不管他为何会 为她感到心疼,总之,他不希望她再遭遇危险! “奴婢听见了争斗声,寻声而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 “你真好事。”他的语气十分伤人。 君清妍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她并非好事,而是她晓得在府内会发生争斗,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肯定是 甚么大事情发生了!她是担心他的安危,在房里徘徊不安后,才决定出来一探究 竟,当然,她无能为他尽什么心力,但是至少……让她亲眼确定他仍然平安无事! 慕桢深深凝视着站在面前的她,夜色中,她的表情看来如此惊惶,是因为这 场战争让她受到惊吓了?还是她在替他担心而产生不安呢?他当然希望是后者, 但是她口口声声说她配不上他,硬是要和他画清界限,这么一来,他心中的热情 全被她泼灭了! “不可能!魏大人不可能对我们不仁!兄弟们!千万别信了他的话!他无非 是想要挑拨离间罢了!”其中仍然有人冥顽不灵,誓必要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不 可! “咱们合攻他!”黑衣人高声一喝!另外两人同时朝慕桢一扑而上,企图致 他于死地! 因为君清妍的出现、慕桢的分心,三名刺客反抗的意志又来得突然,众人几 乎是来不及防备的! 刺客扬高手中的大刀,无情朝慕桢砍了下来!君清妍想也不想,奋然挺身护 在慕桢身前,他猛然一惊!伸手推开她—— “啊!”大刀一落!她的身子被他往后一拉,却仍然躲不过血光之灾!锐利 的刀锋划过她的手臂,开出一道血口子来! “可恶,”慕桢神色大变!火怒的情绪沸腾到极点,挥剑反击,俐落滑过三 人的咽喉—— 在他们尚来不及吸上一口气,便脑子阴涨、气绝当场,应声扑倒在地。 慕桢冷冷道:“全部拖下去!” “是!”领命后,众人开始搬运一具又一具骇人的尸首。 他立即拉过君清妍,焦急地审视她手臂上的伤势。“还好筋脉未断!快到房 里上药!” 说完,他横抱起她的身子,大步大步往自个儿的寝房迈去。 她怔怔地望着他,再一次语塞…… “痛么?”他细心地帮她包扎伤口,关心地问道。 君清妍摇了摇头,不敢相信他会亲手替她敷药,虽然之前她被唐紫屏私刑时, 他也是亲自替她擦药,但是她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其实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相 信那是真的! “如果筋脉断了……会怎么样?”她声音细如蚊纳,语气中似乎隐藏着一丝 害怕。 “你说呢?如果筋脉被砍断,除了终身残疾之外,还会怎样?”他老大不高 兴地说。 “残疾?” “断手算不算残疾?”他又抱起她来到炕床上。 “会、会这么严重?”她瞠大了双眼。 “傻瓜,你挺身替本王挡刀时,都没想过后果么?”他只怕她有什么万一啊! 就像她现在手臂上的伤。 “奴婢真的没想过……”她根本没时间去顾虑后果,只要一见到危机逼向他, 她便不由自主地想为他解厄! “本王相信你。”他笑了笑。“因为你曾经想牺牲自己来获得本王的信任, 这一次,不用你再作任伺牺牲,本王就相信你。” 他的笑容看起来异常温柔,在她模糊的视线中,像是一幅画,永远探不见真 实…… 等等!她的视线怎么会模糊了呢? “哭什么?本王都这么信任你了,你还掉眼泪,存心想让本王舍不得么?” 他倾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哭了?”她的思绪有些不清不楚,完全不晓得自己已经因为他的款 款深情而流下泪水。 “你喜欢我吧?”他第一次抛开王爷的尊贵身份,用最真实的自我和她掏心 剖腹。“自从遭遇血劫后,我失去了最珍贵的亲人,再也没有人肯为我牺牲和奉 献,并且不求回报……只有你,傻傻地努力着,你以为我眼盲没看见么?其实你 为我所做的,我都深感五内,只是大仇未报,我无法顾守儿女私情,或者,更是 因为孤单的日子太长久了,一时之间,我无法坦然接受你对我的好!我以为你也 是有目的而为。” “王爷……” “叫我的名字,慕桢。” 她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像是很不甘心一般,拚命夺眶而出,不愿意留在 眼眶里打转。 “谁说我没目的?”她有啊!“被你掳劫到康亲王府,其实我觉得根本就无 所谓了,反正我早已无家可归,若你没有半途劫亲,现在,我可能已成了异邦王 的禁脔,所以从你掳劫我之后,我的心里便是满满的你……不知不觉间,竟然悄 悄爱上你!” 听见她真的告白,慕桢动容了,他紧紧抱住她,在她发顶上呵着深深的感叹。 “为你所做的一切,全是有目的……我希望你能分给我一点心,即使只有小 小的一部分,我都甘之如饴,明知道你心里深爱着唐姑娘,却仍然奢望你心底会 有我……这样是不是很傻?皇不是很可恶?”虽然忍不住流下眼泪,但是此时此 刻她的心里是充满喜悦的情绪。 “傻瓜。” “嗯,我就知道。”她吸了几口气。 慕桢笑了笑,开始咬她敏感的耳垂,看她在自己怀中发颤的模样,突然间他 觉得有股心满意足! “乖,叫我的名字。” 他像在诱哄她,而她也乖乖接受他的掳获。“慕桢……” 望着她的不知所措,他也笑了。“别怕,我想好好爱你。” 他温柔地将她放倒在床上,伸手撩过她乌黑的发丝,下腹部的欲望顿时满胀。 老天,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诱人,轻易地迷惑他的感官。 “你好美。”他的唇角、眼底都漾着笑意。 君清妍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专心接受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不可抗拒的甜 蜜在心头的湖泊慢慢荡漾,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么?”她小声说道:“遇见你是我最开心的事,如 果和你分开……我将感到痛苦。” 她的轻声私语犹如一道迅雷直劈他的心!让他觉得全身发麻、难受! “我不会离开你,即使一切重来,我仍然会找到你。”他的语气充满了柔情。 “我们要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即使是谎言,她也深信不疑,怀着满心感动抱着他,心底满溢幸福。 他低头吻住她温润的唇瓣,将她一颗心吻得飘飘然,直往高处飞去,仿佛可 以触及云端。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