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橡胶工厂在大火肆虐后,满目疮痍的景象,令她不忍卒睹。 “你真的有办法救我爸的工厂?” 虽然他突如其来的求婚,令她感动又惊喜,但心里仍害怕一旦他失败了,他就 必须履行承诺,永远不能和她在一起。 段天颖轻揽她的肩膀,“你对我没有信心?” “我担、心……” “你担心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段天颖的眼眸闪现一丝犀利,仿佛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完全能洞悉。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如果没有用心研究橡胶业,他怎敢和她父亲谈条件。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非同小可,平常对家族事业没有兴趣的她,也开始投入关心。 “产险公司来勘验火灾现场后,我估计理赔的金额,足以重盖一座新的厂房。 建造厂房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研发新产品。” “我知道你想的是长远计画,可是现阶段机器和原料已经毁了大半,厂商急着 抽单、员工挂虑失业,这些问题必须先解决。” “我让现有的员工,用轮班方式继续进行目前已经接单的工作。另外,我会投 入一部分资金,重新购买机器,研发的工作若能顺利完成,就可以提前运作。” “你说的新产品是什么?可有订单来源?” “我发现现在正悄然掀起一阵‘运动行销’的风潮,所以,我打算开发运动周 边商品,赞助各项国际运动比赛,一方面增加品牌、商标的曝光率,另外,可以藉 此大打行销战。” “你是说,我们要赞助运动商品?” “没错。譬如球鞋、篮球……” “这是一个好办法,但前提是需要花大钱。”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企业转型成功,必须推升自有品牌的 知名度,一旦在职棒或是国外的职篮上,建立良好形象,订单自然会源源不断。” 听完他的构想,乔雨灵突然信心大增。她踮起脚尖。在他的颊上轻啄。 “你好棒!投资教父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我有更棒的一面,你还没发现吗?” 乔雨灵两颊飞上红霞,段天颖的唇已经压向她。 她在他的吻中,沉醉了! “咳咳——” 一阵咳嗽声,让两人倏地分开。 “爸……”乔雨灵羞红了脸。 “芯羚来找你了。”这些天,乔修明眉头不再打结,气色也渐渐回复红润。 “芯羚!” 乔雨灵一见到死党前来关心。张臂便给她一个拥抱。 “那么我先回家了。”乔修明和段天颖两人对望一眼后,还是决定先打道回府。 “好。爸!” 这段时间,乔修明一直在观察段天颖有多少能力,能让他东山再起。 自段天颖帮忙投入灾后的重建工作,安抚了员工和急于抽单的厂商开始,可以 说表现得可圈可点,而他所拟定的转型计画,也让乔修明深具信心,于是,对他的 偏见,开始有了转变。 虽然心里赏识段天颖,也支持他的想法,但乔修明的嘴巴就是很硬,倨傲的自 尊心和守旧的观念,不容许自己开口赞赏他,反而常常在女儿旁边耳提面命,计画 虽周密完美,要落实却没有那么容易,眼前有许多困难仍需要突破。 暗地里,他则期待,段天颖能早日实践重整公司的计画,那么把最令他头痛的 女儿托付给他,他也能安享晚年了。 “灵灵,还好你们都没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沈芯羚松了一口气。“不过, 天颖,你怎会在这里?” “天颖要帮我爸东山再起。”乔雨灵解释。 “噢!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乔伯伯接到葛研红的电话时,像吞了一颗炸弹,我 猜他手上如果握有一把刀,一定把天颖砍了!”沈芯羚形容当天乔修明接到电话后 杀到隔壁的情景。 “葛研红?”段天颖听到她的名字,神色一凛。“你是说,那天向雨灵的爸爸 密报的人,就是葛研红?” “没错!她八成是嫉妒雨灵和你在一起,又希望能获得五百万的协寻奖金,才 会这么做。” “那我爸有没有给她五百万奖金?”这是乔雨灵最关心的事。 “幸好你从小就练就了躲猫猫的绝学,溜得快!”沈芯羚朝她眨眼睛。“没让 乔伯伯找到人,要不然被她赚到,多呕!” 乔雨灵目光望向段天颖,眼眸盛满感激。 “那天幸好天颖带我去竹科,没想到这一趟就省了五百万。” 沈芯羚看着他们你侬我侬,深情对望的表情,期待已久的心愿,终于即将实现。 她故意出声抗议:“喂!你们两个好肉麻!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 这些时日,多亏了芯羚这个好友挺力相助。 勾起沈芯羚的手,乔雨灵淘气地说:“心羚,走!我请你去喝下午茶。” “下午茶怎么够?”开玩笑,为了撮合他们两个,她费了多少苦心!?沈芯羚 忙不迭的抱怨着:“你知不知道,你实践梦想的这段时间,我饱受双重精神折磨, 一份下午茶,怎么够抵偿我长期的精神虐待!?” 她总算找到机会,可以要求合理的抵偿。 “芯羚,媒人礼绝对不会少给你。”段天颖替乔雨灵回答。 媒人礼!?乔雨灵睨了段天颖一记。 沈芯羚眉开眼笑,“哎呀!还是天颖你懂得人情世故,擅于察言观色……” 这场火虽然烧毁了机器和原料,然并没有烧掉员工的斗志,在段天颖的指挥领 导之下,反而燃起员工的士气和希望!“ 段天颖投下巨资,一方面聘请国外的专业设计师,积极投入球鞋和篮球的设计 ;一方面则购置新机器,人驻刚完工的新厂房。 工厂方面,旧有的订单如期出货,厂商仍安心的下订单:开发好的新产品,则 已镇定国内最热门的职篮作为赞助对象。 所有的工作,正如火如茶地进行,一切都在段天颖的掌控之中。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乔氏橡胶能化危机为转机的神话,让乔修明也大感不可思 议,几乎已经放手将事业交给段天颖管理。 站在二楼的办公室,乔修明俯瞰而下,工厂的作业尽收眼底。 目光调远,在工厂的一隅里,有一对男女正在商讨公事。乔修明不由得舒眉展 颜。 他不但可以预见东山再起的可能,最大的收获则是宝贝女儿也因为段天颖投资 分析而全心投入祖业,而他也可能因此得到好女婿。 这时,秘书拿着乔雨灵的手机,从办公室跑下来:“大小姐,有你的电话。” “是谁?” “她说是出版社。” “出版社!”乔雨灵开心的睁大了眼睛,接过电话。 没想到稿子连寄了几家出版社后,终于得到回应了。 段天颖拍拍她的肩,表示赞许,“我到外面去。”乔雨灵兴高采烈的跑出去讲 电话。 须臾,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来,在段天颖面前跳了起来,两手攀住他的脖子 欢呼:“天颖,我过稿了!” “你过稿,第一个要感谢我。”段天颖不忘要奖赏。 “为什么?” “如果没有我充当男主角,你怎会成功?” “咦!你知道了?”秘密被发现,乔雨灵羞红了脸。 “当然,你的诡计只有我识得破。” “那……我请你吃晚餐。” “不要。” 每天都吃五星级的菜肴,他早腻了。 “海鲜大餐?” “不。” “那你到底想吃什么?” 一 他在她的耳际暧昧的低语:“我想吃你……” 白天为公事忙碌,夜里他经常是孤枕难眠,脑海想的全是她柔软的身体、芬芳 的香味…… “不行!你答应过我爸爸的,公司要转型成功才行!”乔雨灵淘气地挣脱了他 的怀抱。 站在高处的乔修明,俯瞰两人的亲昵动作,不禁抿唇一笑。 女儿长大了,留在身边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走下楼。 “爸!”乔雨灵突然在楼梯口出现。 “你刚刚不是……怎么那么快就溜过来了?” “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过稿了!”乔雨灵像个淘气的孩子般,搂住他的颈子。 乔修明忘却写小说是造成父女俩长期拉锯战的导火线,握住女儿的手肘,享受 片刻的温馨。 “你这孩子,水远都长不大。” “我永远都不要长大,才能一直陪着爸。”乔雨灵赖在老爸身上,噘起嘴撒娇 着。 “别瞎说,我可不要你一直赖在我身边当老姑婆。”乔修明嘴里这么说,脸上 却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董事长!”楼上的秘书,又冲了下楼,“有一位辜先生来找你,他现在已经 在工厂外面等侯。” 乔雨灵即刻松开挂在老爸颈上的一双手臂,让乔修明出门迎接宾客。 辜基龙风闻乔氏橡胶在一场大火之后,出货不但正常,没出现预期的退票事件, 还能重建厂房,转型开发新产品的消息后,立刻亲自到乔氏橡胶工厂走访关心。 “原来是辜董事长和葛小姐。欢迎光临寒舍,请坐!”乔修明一见葛研红也紧 随在辜基龙身后,神色自若的请他们入座。 “乔兄,听说段天颖现在正为你管理工厂、经营公司?”辜基龙开口便问。 “是啊!他现在是本公司的股东之一。”消息传得还真快。 “大火之后,乔兄的工厂反而兴旺起来。” “为了转型,人手增多了,自然得盖新厂房。”乔修明嗅得出辜基龙亲自拜访 的动机,如果不是有放款的意愿,他怎会亲自来这一趟? “呵呵!乔兄有塞翁失马之福。” 段天颖的投资眼光一向精准独到,如果他愿意入主橡胶业,那表示乔氏橡胶绝 对大有可为,获利可期。 “既然乔兄需要扩建厂房、买新机器,那么上回跟我提的融资。还有没有兴趣?” 辜基龙相信,乔氏橡胶有了缔造发财神话的段天颖做担保,别说贷三亿,贷个 十亿都没有问题。“ “我现在资金充裕,融资这件事就暂不考虑。”乔修明昂首回绝。光是段天颖 投入的五亿资金,就够他成为大声公了。 “呃……”辜基龙没想到会被打回票。“如果是利率的问题,我绝对可以低给 你……” “有股东出资,我实在不需要。” 辜基龙笑了一笑,表情尴尬。 反倒是乔修明,这段时问有了段天颖资金和全心投入,他已经重建信心,恨不 得秀秀成果给他们看,让流口水的辜董——哈死! “买卖不成,仁义在,辜董要不要参观我的新厂房?” 辜基龙尚未回话,葛研红倒是率先回答:“好啊!” “请。” 没想到一向游戏人间的段天颖会对女人认真。葛研红心里再有不甘,却又不得 不承认自己输了。 既然她得不到投资教父的青睐,就认命的把握老企业家的包养。 再不,多赚些外快也是好的。钱嘛,有谁嫌少! 趁辜基龙和段天颖言谈时,葛研红把握机会,拉着乔修明的衣袖。确定辜基龙 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才低声探问协寻赏金的事——“乔董,恭喜你找到女儿了。” “谢谢。”乔修明点头回应,不想和她多谈。 居然跟她装蒜! “乔董该不会反悔,不给五百万奖金?”葛研红摆明了今天是来领五百万奖金 的。 “葛小姐,我说过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但我的女儿确实是自己回来的,并不 是我找她回来的。” “哼!真聪明的办法,放火烧了自己的厂房,诱引女儿回家。”葛研红锲而不 舍地在乔修明的身后冷嘲热嘲。 “葛研红,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乔修明刻意将音量放大,有意让辜基龙听 见。“天颖会在一个月后和我的女儿结婚,你就别再打天颖的主意了。” “你……死老头!”葛研红心慌的回头,看着辜基龙的表情。 “你竟然骂辜董是死老头!” 距她十步之遥的辜基龙,一张脸变得像绿巨人般,越来越难看。 “胡说……”葛研红急着辩解。 “做人情妇也要守职业道德,一天就要五百万,哪有那么好赚!” 乔修明愈描愈黑,辜基龙的脸,也由草绿色翻成墨绿色! “基龙,别听他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葛研红赶紧轻揽辜基龙的手。 先前听女儿说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本来他还不信,对她的宠溺依然不变, 但眼前,他亲眼目睹见葛研红对着乔修明窃窃私语的谈着价码来看,确有可能。 “放开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辜基龙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准和我说话,你这贱人!” 忿忿离开后,段天颖不得不佩服,乔氏父女真有演戏的天分。 “乔先生,你刚才说一个月后,我会和雨灵结婚,这是你的提议吗?” “你不赞同吗?我有十成的把握,你在一个月后就可以让我的公司转型成功。” 自信和希望,已经写在乔修明的脸上,段天颖岂有不从的道理。 乔氏橡胶的自创品牌已经在运动赛程中,成功地打出知名度。 公司彻底转型成功,一个月内,订单不断。 乔雨灵知道段天颖为了她,放弃休假,长时间全心投入工作中。于是,在父亲 宣布公司转型成功前,她提议好好的度个假。 他们回到地中海度假别墅,充分享受两人世界。 海风拂面,水面泛着亮丽的金光。 乔雨灵头枕在他腿上,段天颖伸手拂去飞扬在她的额前和嘴角的短发。接过她 的发带,拴住纠结不乖的头发。 “谢谢。”乔雨灵享受着他的宠溺和体贴。 “当初你为什么把头发剪掉?” “因为你叫我阿姨。”她坦诚地说着。 “原来从那个时候你已经开始在乎我了,” “嗯,可以这么说。”乔雨灵仰头,摸着他光滑的下巴,追问道:“那是什么 理由让你义无反顾的决定投资我父亲的橡胶业?” “一旦看准‘她’的价值。我绝对会坚持到底。” “只是这样?”乔雨灵突然感到失落,原本预期能听到他说一些蜜语甜言。 看来,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公司的投资价值和获利的潜力。才是他追求的目的。 “那么投资教父打算什么时候撤资?” “我投资的哲学,就是长期持有。” “长期持有!买股票一定会找卖点出场,总有个期限。” “我偏爱的持股期限是——永远。”他炽热的眼眸,蕴涵深情。 永远? 乔雨灵突然意会出他的意思。 “我这一生的投资,不管长期或短期,对世人来说都是致富神话,但唯有你, 是我今生唯一的永远投资。” 在投资的领域中,他一向偏爱财务简明的公司;在爱情的领域里,他独钟纯真 率性的她。 如果股票投资是累积财富的最佳工具,那么和她结发,就是享受幸福的最佳报 酬。 乔雨灵好感动…… 突然,海边涌现人潮,他们被迫分开。 “芯羚!你怎么来了?”乔雨灵觉得诡异。 “听说今天有一对新人,要在海边举行婚礼。” “谁?”“我的死党。”“你的死党?” 说完,沈芯羚从一个大袋子里掏出花环,套在她的头上。 “我看你真的被爱冲昏头了!我的死党还有谁?就是你。” “我!?”乔雨灵惊诧地叫了一声。仰头看了看俊朗的段天颖,他脸上那抹勾 魂摄魄的笑容,此刻却带着几分诡异。 她确定她老爸还没有宣布公司转型成功,那就表示她还不能嫁给他耶! 拾眸,她乍见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西装笔挺地来到海滩。 “爸!”乔雨灵喊着,迈步往乔修明跑去。 “别怀疑,我早就答应你们的婚事了。” “你们什么时候暗自达成协议,怎么都没告诉我?” 原来今天的新娘是她,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你这淘气鬼,每次都被你捉弄,总有一次被我整了吧?” 女儿结婚,就属乔修明最开心了。今后有个男人代为管教照顾淘气的女儿,他 可落得轻松了。 “是啊!”沈芯羚也很开心。整人的感觉真过瘾! “快去换婚纱吧!牧师已经在等你们了。” 站在铺着红地毯的海滩上,两边缀满花饰,音乐流泄其间。而他们的花僮,就 是一对顽皮又可爱的宠物。 “汪汪——”米格鲁穿上慎重的西服,颈项还打个漂亮的领结。 “喵喵——”小花猫被穿上白纱裙,头戴花冠,活像要出嫁的小姑娘。 两只宠物兴奋地叫着,牧师念了什么他们都听不见。 而段天颖则深情的吻着他俏皮的新娘——他浪荡漂泊的心,终于被纯真的她给 收服。 (全文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