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纯属巧合(1)
杨思北当时脸都绿了,跟一只耗子见着十只猫似的那么难受。我心说高明哲你
怎么这么能添乱呐?杨思北才从病入膏肓的状态里逃出来,才摆脱了一整天讨他厌
的顾湘,现在你又跟这儿添乱,多烦人呐你说!
丰菱见着姚洛,又不自在了,“哟,怎么着姚洛,给明哲过生日来啊?这儿是
唱歌儿的地儿,我们哥儿几个哪儿是您歌唱家的对手啊?思北,没准儿人跟你真有
缘呢,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阴魂不散了。是不是洛洛?”
姚洛自打进门脸就是白的,现在让丰菱这么一说,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的,不自
在透了。
高明哲赶紧打圆场,“哦,原来认识啊,这倒好了,来来,一起玩儿啊。等会
儿我还一哥儿们来呢,带他女朋友一起,他女朋友刚从外地过来看他。先唱歌吧,
今儿我过生日,给我点儿面子啊你们!”
我们几个谁都没说话,姚洛特自觉地坐在了高明哲他们寝室的一群男生中间,
没敢坐进我们这群人里头来。
我们可以当姚洛不存在,招呼着杨思北喝酒吃东西,过一会儿这气氛就恢复过
去了,听着高明哲的兄弟们狗熊嘶嚎一般动听的歌声,我忽然特矫情地觉得,年轻
真好。
我想起以前我跟着虫子他们寝室的一群人一起出来唱歌,虫子老在一旁特深情
款款地瞅着我,隔一会儿夸我一回唱得好。虫子从来不唱歌,他不会,不是跑调,
是根本没调。可是虫子特爱听我唱歌,他说我唱歌特投入,特有感情。其实什么叫
投入,什么叫有感情我根本不知道。
虫子他们寝室的人都特待见我,有什么活动都叫我一块儿,我觉着我跟他们的
关系就好像解放军跟延安老百姓似的那么瓷实。后来我跟虫子分手了,他们有什么
活动还是习惯性地叫我,弄得有那么两回我跟虫子特尴尬,都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说
话了。
我正沉浸在我小女孩对美好初恋的苦涩回忆里,包间的门又开了,兴致勃勃的
虫子拥着他的小女朋友甜甜蜜蜜地出现在一屋子人面前,杜宵当时就骂了一句:
“我操,明哲你这儿开的哪出戏啊?!”
我是头一回见着虫子的现任女朋友,以前只在照片上见过,现在出现在眼前了,
一点儿没觉得陌生。那姑娘皮肤特白特好,个头儿比我矮许多,估计也就姚洛那么
高,站在一米七八的虫子身边,别提多合适了。我忽然有一种特想哭的感觉,自个
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虫子跟我分手我那么难受都没哭过,今儿怎么就想哭了呐?
丰菱照着高明哲的后背就是一巴掌,“高明哲,你丫怎么谁都认识啊?全北京
人民有你不认识的么?”
这回高明哲是彻底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找来的这本来打算给我们惊喜的客
人是最让我和杨思北痛心疾首的俩人,那可真是像躲鬼一样躲着,多一眼不乐意看,
多一句不愿意提的主儿。他可倒好,今儿给我们全找齐了,还他妈的让我看见了虫
子在我之前和在我之后的同一个女朋友!对不起我骂人了,这要是让我们家我妈听
见了肯定指着我的鼻子说:“顾湘,你怎么可以骂人呢?我们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
子是不可以骂人的,什么妈妈奶奶的?那是你说的话么?”有时候我特腻歪我们家
这些号称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多想像丰菱似的想发泄就发泄一下啊,她恨杜宵的
时候能说“杜宵你丫真他妈不是东西”,这话我就不能说,因为从小我妈就告诉我,
我是不能说粗口的,大家闺秀都不能说。靠,我是什么大家闺秀啊?不就是一落魄
贵族的后代么?现在都新中国这么些年了,哪儿来那么些破规矩啊?这些话您千万
别告诉我妈,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气得头发都跟着打哆嗦。
虫子也愣在原地,跟刚才姚洛的反应一样。倒是他那娇媚可人的小女朋友大方,
直不楞登地走到我面前,特婀娜地朝我伸出了她跟她脸蛋儿一样娇媚的雪白的小手,
“你是顾湘吧?我早就听刘重说过你了,我叫夏文静,你好。”刘重是虫子的大名
儿,自打我跟虫子谈恋爱之后就没叫过,估计这位夏小姐从来不知道虫子在大学里
一直被大家叫虫子。
我僵硬地伸出了我的手,那只手不如夏小姐的娇媚雪白,那上面布满了写程序、
聊天、灌水留下的痕迹,布满了弹吉他磨出的老茧。我仍然历历在目地记得虫子坐
在我身边让我教他弹吉他时候的圣洁的表情,那表情像卢浮宫里世界名画上的天使。
虫子学会的第一首歌是《青春》,不知道他还记得不记得歌词。“青春的花开花谢,
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我早说了,除了我,没人知道虫子为什么跟我分手,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火
热泼辣的顾湘甩了老实巴交的虫子,我从来没去解释,我也从来没想要去解释。现
在,在我和虫子分手不到两个月的现在,他领着他的新女朋友出现在我的一群肝胆
相照的朋友面前,那能不惹火他们么?第一个不干的就是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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