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家和万事兴(2)
我妈跟我说话,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是让我给杨思北他
们家打电话,告诉杨思北他爸他妈这件事。我瞅瞅我爸,我爸说:“眼瞅着过年了,
过完年再说吧,他们不知道,就让他们过个好年儿。”我心说爸您可不知道,杨思
北他们家早让你这宝贝女儿折腾得过不好年了。
我妈上卫生间洗脸,我趁着我妈不在问我爸:“爸,杨思北他爸…”我想了想,
给自己壮了壮胆儿才接着问:“跟我妈当年是怎么回事儿?”
我爸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了一句特深刻的话。我爸说:“顾湘啊,
你也长大了,你得明白一件事儿,家和万事兴啊。”我眯着眼睛合计了一会儿,觉
着这句话好像是那个台湾的叫什么格格的电视剧里头一个眼睛贼大的姑娘说的,怎
么我爸今儿也用上了?
我觉着一个人要不是爱另外一个人爱到了极点,也不会说出“家和万事兴”这
种话来。你看我爸,为了我妈说出这种话,想当初我为了虫子愣是把杨思北装套里
了。杨思北说得对,我就是替虫子想得太周全,周全得他一丁点儿都不觉得他对不
起我。我这不是犯贱么?!
这个年过得挺郁闷的,可我一直记着我爸对我“家和万事兴”的教导,咬着舌
头没让自个儿把不该问的不该说的溜达出嘴。三十晚上看春节晚会,我一看见舞台
上头脑袋上顶着一大堆金光灿烂行头的京剧演员就想起丰菱来了。丰菱跟我说她以
前学京戏那会儿唱《王宝钏》唱得可好了,她就喜欢唱戏的那些个行头,虽然一戴
上就跟自己长了俩脑袋似的。
大年初一早晨六点,一个电话把我从枕头上震飞了起来,“喂?亲爱的,过年
好啊!”
我迷迷糊糊地拿着听筒,“丰菱你有毛病啊?这才几点啊?你怎么这么能折腾
人呐?”
“赶早不赶晚嘛!”丰菱那头儿兴高采烈地跟个刚吃完香蕉的猴子似的,一瞅
就知道这丫头一宿没睡。“我刚骚扰完杨思北。哎我说顾湘,杨思北那脾气怎么那
么好啊?我那么折磨他他都没跟我急。”
我心说你这叫什么折磨啊?杨思北那叫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得道高僧,你这
点儿折磨算什么呀?
“我数落了他几句,说他追你也不言语一声儿忒不够意思,他跟我说丰菱你的
嘴要是不那么厉害就好了,我说:‘你没听说过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啊?你想见
彩虹么?想见彩虹就得先在我这儿经历风雨。’你猜杨思北说什么?杨思北说:‘
唉,彩虹啊,你在哪儿啊?’靠,我当时就笑翻了。”丰菱那头儿小钢炮似的一句
接一句地说,我这头儿又快睡着了。
“丰菱,”我装出一副特真诚特苦口婆心的样子,“我告诉你,你要是一天到
晚这样儿,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丰菱“呸”了我一嗓子,“大过年的你嘴里怎么一句招人听的话都没有呀?懒
得搭理你,我给杜宵打电话去!”
大学这几年,除了虫子,我最关心的就是丰菱。别看丰菱一天到晚上窜下跳跟
个松鼠似的,可她谈起爱情来绝对不比言情小说里头的女主角差。她跟杜宵是从打
高中就开始折腾了吧?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出来杜宵的N 个女朋友,丰菱连个初恋还
没混上呢!要不怎么说爱情这玩意儿害人呐,还没怎么着呐就让一无知少女赔上了
五六年的大好青春,你说我们招谁惹谁了啊?
丰菱总说我傻,因为我没事儿闲的总把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拉,到头来别人都轻
轻松松地过日子,就我一人跟伏尔加河的纤夫似的那么气喘吁吁。“你这样儿不行,”
丰菱说,“谁不是为自个儿活着啊?你就是不为你自个儿想也得为咱爸咱妈想吧?
你干嘛把自个儿弄得那么累呀?图什么呀?”
有时候我也觉着我自己挺不值的。比如现在。虫子以为我有杨思北,所以他就
算背叛了我也不内疚;丰菱杜宵以为我有杨思北,所以他俩不为我担忧;我爸我妈
不知道我有过虫子,所以他俩不为我着急。这么说起来,全世界我最对不起的是高
明哲,因为他以为我有杨思北,所以无端地多了一个本来是他兄弟的敌人。
杨思北,杨思北,我的负担和烦恼都是我自找的,可为什么全都和杨思北有关
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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