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经过一番彻底的粉刷,三看真的是摇身一变,精神多了,远看像楼堂馆所,近 看由于颜色的鲜亮跟舞台上的布景似的,主席说,以后要拿着金饭碗去要饭了,真 不知道这样搞一下是帮我还是害我。 大伙说,当然是帮你啦,你看你现在都成了宾馆的总经理了。 玩笑归玩笑,其实,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这大家心里都明 白。 董裁云双手捧着下巴颏,坐在值班室里发呆。她才懒得参与这些无聊的讨论和 玩笑,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她觉得离开三看、离开警员这个职业可能是自己现在 惟一的生路了,铁男说得对,树挪死,人挪活,既然自己在这儿干得不开心,又何 必强求呢?不是说大舍才能大取吗?就算以前的选择不是自己的最佳位置,现在重 新开始还不行吗? 很奇怪,一旦决定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大至三看的现状与前 景,小至木瓜今年结不结果,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天是星期天,总共送来4个犯罪嫌疑人,一个纵火,一个强奸,两个抢劫。 裁云和管教老邱一起,例行公事地为他们办理了手续。 一切都很顺利,是重复过无数次的常规工作,疑犯也都比较配合,再没有道德 观念的约束的人,一旦到了这种地方,见到荷枪实弹的警卫,沉重、阴森的大铁门, 也就面色青灰,深感一种无处不在的威慑力。 拍侧面照时,有一个疑犯突然情绪失控,大喊冤枉并大骂公安干警是酒囊饭袋, 错抓好人!不过很快被老邱和小董制服。这个疑犯的名字叫伍湖生,强奸罪。 伍湖生被送进单号,但他始终喋喋不休。 接下来的几天,他绝食,连水都不喝。 谁说都没用,裁云心想,这种人饿死算了,劝他都多余。 后来,毛所长跟他单独谈了差不多五个多小时,伍湖生总算是开始吃饭了。 毛所长对董裁云说,你还是去查一查伍湖生的卷宗,看看他的案情到底是怎么 回事,这样我们也好对症下药,做他的思想工作。 裁云心想,这是脱裤子放屁,普天下哪来那么多冤案?又不是“文革”时期, 尤其是强奸犯,比杀人犯还招人恨,招人恶心,就算其中的事实有些出入,有点冤 情,也不可能是冤案,再说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细长的单眼皮,鼻梁出 奇的高,市局为破案服务的画像员都说,这就是色相,男人长成这样,基本上就是 西门庆。 再说了,进来就喊冤叫屈的岂只是他一个人?犯罪嫌疑人有非常狡猾的一面, 瞪着眼睛说瞎话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之一,这些人根本没有道德底线,不知诚实和良 知为何物,可以说相信了他们就是对人民的背叛。 尽管裁云心里颇不以为然,但她还是会坚决执行毛所长派给她的任务,这点警 员素质她还是有的,那就是只要在三看呆一天,她都会无条件地完成好各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