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厚重的外套包裹着纤瘦的身材,一改平日长裙打扮,换穿牛仔裤、布鞋,长 发全绾进头上的鸭舌帽里,最后戴上墨镜、口罩,纪绿缇才算是准备好她的“抓 猴装备”,精神奕奕地冲到贺兰征信社报到。 “你干嘛穿成这样?”贺兰平从床上被她挖起来,一睁开眼见到她堪称“怪 异”的装扮,忍不住抱着枕头大笑出声。 她紧张兮兮地拿下口罩说道:“我们不是要去跟踪陆小姐的先生吗?当然不 能让他发现!”尤其不能被看到脸。 “你这样才更容易让他发现。”现在才初秋,她穿得跟刚从北极逃难出来的 没两样,要不被发现才有鬼!他翻个白眼,起身准备穿衣。 “啊!”看到他光着身子起床,她吓得花容失色,忙用十指把脸遮起来。 “你……你怎么没穿衣服?”暴露狂!变态狂!色情狂——她的脑海闪过许多以 “狂”字结尾的字眼,不过没一个好词。 “干嘛那么紧张?”他慵懒地捞起挂在床尾的长裤,先把下半身打理好,免 得她还没出门就吓晕了。“穿衣服睡觉有碍健康,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他笑, 笑她的大惊小怪。 “歪理!”她羞愧地出声反驳,在看到他裸露的上身后,才发现自己因激动 而忘了遮住双眼,忙又扬起十指盖住眼睛。“你快点把衣服穿起来啦!” 贺兰平哼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扯开她厚重的外套。 “啊!”她又惊叫了声,抓紧被他扯开的衣领。“你干嘛脱人家衣服?不要 脸!”他不爱穿衣服是他的事,但她可是惜肉如金,才不像他动不动就裸着身体 现肌肉,爱现鬼! “你总得替我这个做助手的想想,跟你这种乌龙侦探出门,万一跟踪不成反 被当成偷窥狂抓起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没理会她的大惊小怪,他快手快脚地扯掉她的外套、墨镱和鸭舌帽,只留下 穿在外套底下轻便的T 恤和牛仔裤,最后顺手将墨镜挂在她T 恤的领口上。 “嗯,这样好多了。”他搓搓冒出短髭的下巴,趁她还手忙脚乱地抱着被拿 下来的配件时偷到个响亮的颊吻,之后便转身走进浴室。 纪绿缇呆滞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那扇门后,有点害羞,又有点无措 地轻轻抚过被他吻过的脸颊。 他为什么老爱吻她?像这种“普通级”的啄吻,出现频率之高已经让她数不 清次数,还有那种恐怖至极的“限制级”热烈深吻…… 每回总让她心跳加倍、手脚发软、浑身无力,搞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泛起一阵哆嗦,忙搓着手臂责怪自己不知羞;像她这种受过淑女教育的女 孩,怎可被那可恶的邻居三不五时、突如其来的吻给唬烂过去?不行,下次绝对 不……呃,不对,是绝对没有下次了! 贺兰平走出浴室,由衣橱里抽出与她几乎同样式的白色T 恤,随意套上后戴 起帅气的POLO墨镜,微笑地揽上她的肩。“好,出发!” 才走出巷口,迎面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土走来,一见到纪绿缇便热络地凑上前 来。 “小缇,你要出门啊?你去哪里,我送你。”男子显然把高头大马的贺兰平 晾在一旁,完全没注意到他跟纪绿缇走在一块儿。 “表哥?”纪绿缇愣了下,不意在此时遇到他。“对不起,你找我有事吗?” 她秉持一贯的好修养,那三个字依旧是她的口头禅。 “自从姨妈、姨丈走了之后,好一阵子没见你了,你知道我一向很忙,今天 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找你,不巧你要出门,真可惜!”男子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没空就别来了,又没人勉强你。”贺兰平叉着腰,冷睨着她口中称为“表哥” 的男人。“呃,这位是……”男子总算注意到身边碍眼的“电线杆”,眼底闪过 不屑的眸光,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是我的邻……” “我是她老板,你打扰到我们工作的时间了。”贺兰平边说边拉着她走,他 也完全不把那个男人放在眼里。“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他低声地附在她耳边 说道。 “你怎么……啊,表哥!”她不安地回头看了男子一眼。 “闭嘴!”贺兰平凶狠地将她的头硬扳回来,拖着她加速转离巷口。 “唉、喂!小缇……”男子似乎还没由突如其来的状况里回神,伸长的手臂 只能抓住空气,他从来没尝过被忽视得如此彻底的滋味,真是……呕啊! *** 贺兰平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一部小绵羊,载着纪绿缇由荀家巷口跟上打扮得 “国色天香”的荀乐元,一路东钻西窜地在车阵里求生存,好不容易跟着荀乐元 的车来到了一家汽车旅馆,想必那只“狐狸精”就在里面等他。 纪绿缇双腿微软地下了车,她不曾坐过如贺兰平骑得像云霄飞车般的机车, 让她头晕得难受,只能攀附着贺兰平的手臂进入旅馆,根本没注意两人进入什么 地方。 “小姐,我们是刚刚进来那位荀先生的朋友,他忘了点东西,交代我帮他带 过来,顺便麻烦你给我们一间隔壁的房间。”贺兰平拿下墨镜,慵懒的眼神若有 似无地对柜台女服务生放电,半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可见他说谎说得十分熟练。 “这样吗?”女服务生被他电得有点发麻,两颊泛起红晕,慌乱地拿出一把 钥匙。“嗯,荀先生是三三三房,这是三三二房的钥匙。”末了,还嫉妒地瞪了 纪绿缇一眼。 “谢啦!”贺兰平轻佻地送上一记飞吻,随即拉着神智不清的纪绿缇坐电梯 到三楼。 推开三三二房的房门,他拍了拍纪绿缇的脸,顺手将门关上。“工作了,小 绿缇。” “嗄?”纪绿缇甩甩头,终于发现自己处在一间粉红色的房间。“这是什么 地方?”好奇怪的粉红啊!不全然是淡粉色,隐约有点荧光的感觉,看起来…… 很暖昧! “汽车旅馆。”贺兰平拿出一些装备,开始动手“侦查”。 纪绿缇吸了好大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你想干什么?”他为 什么带她来这种地方?她问得声音都发颤了。 “白痴啊你!我们当然是跟踪荀乐元到这儿来的,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他 没好气地吼道。 真受不了那个荀乐元,还当真找了间跟他名字谐音的“寻乐园”汽车旅馆, 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还有这个蠢女人,骑坐小绵羊也会晕车?还晕得整张脸色发白,她要敢给他 吐吐看,他绝对把她跟吐出来的东西一起冲进马桶! 她的忘性可真好得过火,竟然问他要干什么?当然是办事……办事!?他的 动作顿了下,陡地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哦——小绿缇,你不会是想歪了吧?好啊,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随 时可以奉陪。” “你、你少乱讲!”三魂差点没被他吓掉七魄,她羞红了脸,整个人紧张的 贴在墙面上。“那……人呢?” 荀先生真的在这里吗?那他们如此登堂入室,不就被当场“抓包”了吗?好 奇怪,到底是谁抓淮呢? “隔壁。”他不晓得塞了什么东西进口袋,越过她就要开门。“你等我一下。” “喂!”她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那我、我现在要做什么?”不要啊!她 不敢一个人待在这个怪怪的房间,超怪的粉红色、超大的床,看起来就浑身不对 劲。 “脱光衣服在床上等我。”他挑起眉,恶意吓唬她。 “啊——”大色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眼! “要死啦!”贺兰平手忙脚乱地捂住她放声尖叫的嘴。“你想把旅馆里的所 有人都叫出来裸奔嘛?闭嘴啦!”天哪!想到那种“盛况”,他就想昏倒来得省 事。“我吓唬你的,不要鸡猫子乱叫懂不懂?” 她既慌乱又委屈地点点头。谁叫他动不动就爱唬她?明知道她胆子比老鼠还 要小的说,真是个人如其名的恶棍。 “在房里等我!”他又交代了声。再不去布线,这趟就算白来了,谁知道那 个荀乐元是不是“三秒钟”?啐! “你……你要快点回来喔……”她眼里闪着一泡泪,像被人遗弃路边的孩子。 “知道了。”他粗里粗气地应道,转身开门离去。 纪绿缇在房里无措地来回踱步,她不晓得贺兰平这一去会去多久,有点无力 地坐在床上,然后,她发现床尾那台超大荧幕的电视。看看电视会不会让时间过 得比较快?她试着让心里的不安降到最底,便拿起遥控器按开电视。 “喔——对,就是那里……”陡地喇叭里传出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逐渐转为 清晰的荧幕里,出现一张痛苦皱眉的女人脸孔。“啊……快快一点……” 纪绿缇眨眨眼,心跳莫名地加快,忍不住又眨了几下眼,直到镜头拉开,露 出另一个交叠的男子,重点部位还有刺目的马赛克。 “嗄?”纪绿缇紧紧地把遥控器拽在胸前,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这……这就是人家说的“咸湿片”吗?好可怕,那个女人为什么看起来 那般痛苦?杂志里不都说做那种事是件很舒服的事吗?为什么看起来跟想像的都 不一样? “舒服吗?”男人的身体汗流浃背地,看起来也是满脸痛苦。“骚货,我就 知道你爱死了!” 纪绿缇几乎停止呼吸。吓死人了!他怎么说这么下流的话?会不会……会不 会男人在做那件事时,都会说这种可怕到令人想昏倒的话?太恐怖了! “啊啊……”女人没有答腔,一径儿哀叫个不停。 超诡异!那两个人看起来都好像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样子,为什么他们还要继 续做下去?她实在搞不懂那些人的脑袋在想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不知不 觉越来越靠近,整张脸都快贴在荧幕上了。 “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现在在做什么?”身后霍地传来如鬼魅般的男声, 扰乱她的研究思绪。 “我在研究……”咦?咦!?怎么有人在说话?她蓦然瞪大了眼,差点被电 视的辐射线弄瞎了眼。“呃……你不会是……贺兰平吧?” 噢!让她“屎”了吧!他怎么挑这种时间回来啦!?这下子脸丢大了! “嗯哼。”贺兰平轻哼了声,伸手直接按掉电视开关。“除了我还有谁?” 他一走进来,就看到她整个心神全被电视吸引住了。这种地方会有什么营养 的节目?全部都是限制级的锁码台,这女人还看得津津有味,真不晓得她的脑子 是单纯还是淫荡,不过以她平日的表现,十成十一跳不开第一种可能。 “哈……哈哈,你、你回来啦?”她干笑着,根本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好看嘛?”他就蹲在她身后,正好将她半跪的身体,圈在电视漆黑的荧幕 和他伸出来的长臂之间。“小绿缇。”他恶意在她耳边吹气,低沉的嗓音显得危 险又慵懒。 “呵、呵呵,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她紧张地缩起肩,圆圆大眼眯了眯, 因他突来的靠近竖起全身寒毛。“你事情……办好了?” 她没有说谎,因为剧里的男女重氛部位都被马赛克挡住了,所以视同没看见。 “还没。”他碰都还没碰到她,怎么可能“办事”? “那你、回来干嘛?”她其实想说的是,干嘛挑这个时间回来?呜……好想 哭喔! “不回来怎么‘办事’?”哎,他就知道这妮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分明两个 人的“办事”意义完全不同。“这不就抓到你做坏事了嘛?”而且她是现行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会看得这么聚精会神,连我进门了都没发现?”嗯,她真香。 他凑近她的颈窝,闻嗅她身上散发的自然馨香。 “我、我……对不起。”突如其来的贴近、莫名其妙的道歉,她紧张得不断 结吧。 “我宁可选择实质的道歉方式。”指尖蓦然扣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仰起头、 微侧着脸承接他狂猛的亲吻;其实她根本没错,这只是他利用来索吻的借口。 又来了!纪绿缇的脑子一片天旋地转,她怎么也无法习惯他的亲吻所带来的 强烈热流,每回总让她浑身酥软、欲振乏力,连半点抗拒的力量都没有。 温热的唇、灼人的舌,一寸寸吮过她无力反抗的檀口,两人的气味在彼此的 鼻间混成一股燃烧的气流,倏地升高粉红色房间内的温度。 他在她身上施了什么法术?为什么她完全使不上力? “吻你,小绿缇。”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火热的舌滑过她敏感的耳廓,满 意地感觉她泛起一阵哆嗦。“不要……我、我使不上力……”她没办法把话说得 完整,瘫在他怀里的身躯像具被抽走生命力的布娃娃,只能任他摆布。“站得起 来嘛?”他问。 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无力地摇着头,全然的酥软令她无所适从。 利落地抱起她走到床边,将她放在满是粉色的圆形大床上,看起来更觉秀色可餐。 “真美。”食指滑过她凹陷的锁骨中心,闪着炽热火焰的黑眸贪婪地搜索着即将 属于他的领地。 纪绿缇下意识避开他闪动的眸。那深邃的黑瞳此刻流泻着她所不懂的流光, 那令人浑身发烫、止不住颤抖的流光…… “想不想试试销魂的滋味?”俯下身,他沙哑且危险的嗓音像丝绒般滑进她 敏感的耳膜,不容许她有丝毫的逃避。 “我不、不懂你在说什么?”几乎被他的声音吓得屏住呼吸,她无措地侧弯 并蜷起身躯,整张脸全埋进粉色的枕头里。 “你——喜欢当鸵鸟?”他泛起一抹微笑,笑她孩子气的举止,修长的指由 她后颈沿着脊背中央一字滑下,感觉她的身体绷紧得像颗化石。 她说不出话来,背脊随着他的移动而发烫,她抗拒地埋在枕头里猛摇头。 “看都敢看了,难道你不敢做?”这个女人拥有最柔软的心肠,却也有最倔 强的脾性,对她不能硬来,但可“循循善诱”。 “噢……别再说了!”她羞红了脸,差点没将枕头烧出个洞来。 “你缺氧了,来,我帮你做CPR.”迅速将她由枕头里拯救出来,不由分说地 堵上她诱人的红唇,再次引爆逐渐失温的冲动。 纪绿缇羞愤地抡着小拳头捶打他的肩、背,可是这男人的肌肉像石头做的, 反倒打得她手都疼了;打没几下,她也没兴致再打了,反正他看起来不怎么痛痒, 不过自己受累罢了。 “不错,CPR 真有效,的确让你有精神多了。”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口头上 不忘多占点便宜。 “你好过分!”她恼怒地瞪他,火大地推了他一把。“走开啦!我要回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俩都心知肚 明。 “嘿!那可不行。”他拉住她欲起身的腰肢。“隔壁还没完事,你不想做个 半途而废、不负责任的助手吧!”微一施力,她便又跌进他怀里。 “什么助手?我根本帮不上忙,你让我回去!”她这次可没敢再让自己虚软 下去,用力地扭动身体。“而且你怎么知道隔壁还没……”完事?GOD !她竟然 说不出口! “我没必要骗你!”他像变魔术般由耳朵里掏出一个小耳机,硬是塞进她的 耳里。“你自己听听看!” “喔……快、再用力一点……”透过耳膜,女人恍若痛苦的呻吟清楚地传进 她健康的耳膜里。 “你……”她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指控地瞪着他。“你竟然装窃听器!” 他是怎么办到的?真是……太神奇了! “这是工作。”他攒起眉,受不了她强烈的道德感。“何况是你自己要接的 案子,我可没答应。”他这是在帮她耶!这女人到底懂不懂? “怎么又都算到我头上啦?”她委屈地嘟着小嘴,没敢声张地嘟嚷着。 “你说什么?”他挑高眉,恍若她说错一句,就准备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好胆你再说一次!”他语带威胁。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啊!”她当然不敢声张,这样才符合她胆小的个 性。“你可以教教我吗?”教她怎么偷装窃听器。虽然她用不到这套手法,可是 在她的认知里,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贺兰平眯着眼睨她,眸底火焰再起。“你真的想学?”想学耳机里乱叫的那 种声音。 “嗯!”她用力地点头。 “不逃了?”不会像刚才那样,撩起他的欲火之后就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嗯,不逃了。”为什么要逃?她不过是想学装窃听器而已,除非他又乱骂 人,不然她学不会绝对不逃。 贺兰平倏地恶虎扑羊,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盯着她的双瞳闪闪发亮。“有 你这句话就够了。” ------------ 转自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