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汤靖芙像个木头娃娃让彩妆师上妆, 没戴眼镜的她视线模糊,略显失神的眼,不觉产生些许朦胧美感。 “好了吗?时间快到了。”田汉威好友吕宗翰的女朋友韩乐乐冲了进来,她 是今天的伴娘,早就打扮好、盯紧时辰,为的就是怕误了吉时。 “好了好了,再一下就好。”彩妆师在汤靖芙脸上做最后的修饰,随后放下 彩笔,满意地露出笑容。“好了,好漂亮的新娘!” 好漂亮的新娘?汤靖芙蹙起眉,不得不佩服彩妆师的睁眼说瞎话! 打她长这么大以来,“漂亮”这两个字从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客气点的说她 还算秀气,毒辣派的干脆直说她土包子、丑女,没事别出门吓人之类,彩妆师竟 能面不改色地称赞她漂亮?真教人五体投地! “真的耶!小芙,原来你这么漂亮!”显然刚开始韩乐乐的观感和汤靖芙不 谋而合,但是听到彩妆师这么一夸赞,她忙凑上前来看个清楚,然后就像是被风 吹倒的墙面,一迳儿往彩妆师的论调“投诚”。“平常都被那副土气的眼镜挡住 了你漂亮的脸蛋,现在摘掉真是摘得恰到好处!” 打从田汉威那小子从旗津回来,带着汤靖芙一起出现在朋友聚会的场合后, 乐乐见过她几次,双方逐渐变得熟稔,她从不知道靖芙原来这么漂亮,当场有点 给它惊艳。 怎么连乐乐都跟彩妆师起哄?她无辜地眨着眼,抬高脸看向自己前方的镜子 —— 天!这女人是谁?大大的眼里有丝无措,小巧可爱的鼻尖衬着粉嫩的唇,清 透的粉底将五官烘托得更为立体,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 不是吧?这女人是她吗?是她汤靖芙?看清了镜面上的丽颜,她的小嘴怎么 都合不上来,像只可爱又漂亮的呆头鹅。 “老天,我实在迫不及待想看到汉威见到你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乐乐 兴奋得像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连忙拉着她往外冲。“桃桂!桃桂!” “干么?叫魂啊?”沈迷在俊男美女拍摄的婚纱照里,兀自编织浪漫梦想的 蔡桃桂,是韩乐乐的手帕交,迫于乐乐的威胁,今天担任招待一职,一早由她和 乐乐带汤靖芙到婚纱公司化妆。 “当当!你看!”将汤靖芙推到蔡桃桂面前,韩乐乐笑得贼兮兮。 “……”抬头看了眼,桃桂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别逗了,你拉错人了啦!” 真是的,该去配副眼镜了! 青青菜菜抓一个新娘来就想唬瞬她啊?“品质”差那么多,她蔡桃桂可不是 那么好骗的!真是把她给看扁了。 “钦,看清楚,是小芙没错啊!”韩乐乐闷着笑,等着看桃桂的表情。 “嗄?”果然,桃桂的下巴差点掉到桌上,她眯起眼认真地一看再看,总觉 得乐乐在装肖为。“拜托,你别随便抓个人搪塞我行不行?骗我没见过小芙喔?” “吼!我像会骗人的人吗?” 乐乐鼓起腮帮子,她应该气恼桃桂的不信任,偏偏目睹桃桂可笑的表情,想 气却气不出来,整张脸因情绪极端的矛盾而扭曲;她用肩顶了顶靖芙的肩,用下 巴指指桃桂,示意靖芙自己“验明正身”。 “呃……是我啦,桃桂,我是汤靖芙。”缩了下肩,感觉额上冒出薄汗,靖 芙怯怯地表明自己的身分。 乐乐从没见过桃桂这般“精采”的表情——两颗眼瞠得圆滚,小嘴也像脱臼 般合不拢,整张脸只能用“圆”这个字来形容。 “噗!”哎哟!实在太好笑了,感谢小芙提供这个“效果”,让她得到这么 大的乐趣,笑到肠子都打结了。 “桃桂?”靖芙不安地轻喊,虽然她看不清桃桂脸上的神情,可隐约能够想 像桃桂会有多惊讶,就像她刚看到镜子时的模样。 “乖乖隆地咚,珍妮佛,这真是太神奇了!”顾不得翻看一半的婚纱相本, 蔡桃桂从位子上跳了起来,抓着靖芙的手转圈。“人家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这话果然一点都不假,不知道蔡桃桂我穿起婚妙,会不会有像你一样的效果?” 真令人惊叹啊! “会啊!一定很有‘笑果’!”乐乐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靖芙别扭地移动双腿,不料视线太过模糊,不经意踢到婚纱公司里的古典椅, 加上蓬松的蓬蓬裙又厚又重,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不差点没让她四脚朝天:“啊!” “小心点!”乐乐和桃桂忙伸手扶住她,两人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漂亮的新娘怎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咧?身上万一挂彩了可不妙,她们 得小心顾好才是。 “完了,忘了帮你准备隐形眼镜。”乐乐迟钝地想起她的近视问题,懊恼地 拍了下额头。 蔡桃桂满脸错愕。“……你的意思是,小芙现在是‘瞎子摸象’喔?” “这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好吗?”乐乐翻翻白眼,没好气地敲她一记爆栗。 “其实,我现在跟瞎子差不多。”靖芙苦笑着,小脸皱成一团。 “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啊!”桃桂看看时间,回到饭店差不多就要进行典礼 了,真的会来不及。 三人六目不安地互望,最后韩乐乐深吸口气。“那我们两个今天就好好顾着 她喽!等回到饭店,我再叫宗翰想办法帮她弄副隐形眼镜。” 事实证明,整场婚礼的进行,最闲的人就是新娘,其余人等全被繁琐的典礼 事宜弄得人仰马翻,根本没人有空帮她准备隐形眼镜。 也由于视线不清,她几乎看不清任何一张脸,包括男方的朋友、亲人,只隐 约记得田汉威的家人对她挺友善,对这场来得匆促的婚礼丝毫没有怀疑。 “来,多吃一点。”坐在她身边主位的是田汉威的奶奶,近八十岁的年纪仍 显雍容华贵,也是她在近距离之下才看清的慈颜;老奶奶为她挟了一碗好菜,双 手却仍不停地动作着。“我们家人丁少,你得把身子养壮一点,这样才有体力为 我们家添丁。” 一块凉拌龙虾梗在喉头,汤靖芙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添丁?她和田汉威的婚姻根本不是如他家人所想像的那样,王子跟公主过着 幸福美满的生活,而是因为她的请求,他好心帮她完成母亲的心愿才会有的,但, 她如何能对老奶奶解释这一切? 怕是要伤了这慈祥老奶奶的心。 “奶奶,适量就好,你可别把她养成猪喔!”察觉她的尴尬,田汉威体贴的 为她圆场。 从来没想过她在卸除那一身土气的妆扮后,会是这般清灵甜美,即使心知肚 明这只是场瞒骗世人的婚姻,却让他赚足了面子,赢得一大票男人羡慕及嫉妒的 目光。 尤其是他那票死党,在看清她婚纱下的面貌时,无一不捧心哀号,憎恨他的 幸运。 他还记得嘴最贱的屈允尧不平地说——见鬼了!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娶得 到这么可爱的新娘? “呋!都成家的人了,说起话来还这么没分寸,将来怎么教育下一代?!” 老奶奶不给面子地啐道。 “当然是交给奶奶教啊!瞧你将我教得多好啊!”哄老人就像哄小孩一样, 田汉威那张嘴像咬了蜜,甜到老奶奶的心坎里。 “新郎倌,等等要敬酒了,让我先带新娘去换送客装,OK?”拉着男朋友晃 过来的韩乐乐插完话,匆匆将新娘带走,男朋友却留在田汉威身边落坐。 “动作比我们还快,算你狠!”吕宗翰搭着他的肩,举起手上的酒杯敬他。 “谁教你搞不定自己的女人,没事搞什么三屋二妻,自找麻烦嘛!”田汉威 不留情面地损他。 “喂!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提那个干么,到底是不是兄弟?”吕宗翰的嘴角 微微抽搐,感觉头上飞过乌鸦一群。 “是兄弟才亏你,要你赶快搞定麻烦,免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大言不惭地 自褒,不忘带提醒。 “是是是,天大地大新郎倌最大,高兴了吧?”没好气地赏他一记白眼,吕 宗翰还有话说。“说真的,我没料到你会那么快找到对象,更别提那么快甘心被 绑死。”凝着他深幽的眼别具深意。 婚姻是恋爱的坟墓,这是几个死党私下经常拿出来说笑的话题,几个大男人 凑在一起智商全降低,仿佛回到求学时代般顽皮,当然不会有人承认愿意一头栽 进婚姻里。 他算是几个死党里最老成的了,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目前和韩乐乐稳定交 往中,但是因为前妻的出现,目前生活是一团混乱。 继好友施呈勋娶了傅雁南之后,大伙儿都在观望接下来会是谁不怕死地“前 仆后继”往“墓地”里钻,原以为最有可能的是沈稳内敛的项岳军,未料,竟是 性格最孩子气的田汉威。 “你想问什么?”田汉威的笑容不变,却也没肤浅到听不出他话里探询的意 味。 一抹笑跃上唇边,吕宗翰微微挑眉。“就看你想说什么喽!” “我还能说什么?两个人看对眼,双方不排斥就结婚,大部分夫妻不都是这 样?”笑?笑死你这王八蛋!休想从老子嘴里套出什么东东! 吕宗翰但笑不语。 他有听闻汉威在旗津的渡假村计划遇到阻碍,而新娘汤靖芙偏巧是旗津人, 这其间的关联颇令人玩味,时机上巧得令人赞叹。 “最好是。”见负责招待的屈允尧和项岳军走了过来,乐乐和新娘也走出新 娘休息室了,紧接着又是一场硬仗要打。“敬酒了,你不会企图用乌龙茶‘偷天 换日’吧?”他戏谑地激他。 “开什么玩笑!一辈子一次的场合,我可没打算混过去。”极自然地脱口而 出,他心下一凛。 一辈子一次?这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万一将来他和靖芙的契约终止, 那他岂不是要被这精明的好友取笑一辈子? 柔媚的清香窜进鼻尖,他一侧身发现换上粉色礼服的靖芙已然在他身边站定, 那迷茫的双眼水亮亮的,像要吞噬男人的灵魂;他不自觉地挽起她的小手,远远 将适才还在脑子里盘旋的顾忌丢到天外。 “别怕,你的酒已经吩咐下去,用乌龙茶替代了,待会儿你就意思意思做做 样子就行了。”担心她不胜酒力,他早有准备。 “嗯。”心中的忐忑因他的安抚而消散,她放松地扯开一抹甜笑。 霎时,恍似有什么东西闯进他的心窝,他收拢指尖,挽着她的腰肢步向席间。 身后的几个大男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贼笑—— 换成乌龙茶?哪有那么好康的待遇? 套句新郎倌的说辞,一辈子只有一次,哪有让他们全身而退的道理? 一个字——灌! 头好重! 口干舌燥地转醒,汤靖芙眯起干涩的眼,呆愣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直到身 边的浅鼾将她拉回现实,所有的场景才一一回到她的脑海。 敬酒时分,当喝下第一口“乌龙茶”时,她才知道杯里暗褐色的液体根本不 是茶,而是货真价实的洋酒,但在所有人的祝福声和吆喝声中,她实在没办法开 口向忙于招呼宾客的田汉威抗议,只得忍着强烈的酒气,硬逼着自己将酒吞入肚 腹。 他为自己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怎能再为这种小事烦扰他?不过是酒而已嘛, 喝了又不会死,喝! 就因为这闭塞的个性,让她不知灌不多少辛辣的液体,到最后连她是怎么送 客、回到这新婚套房,她全然没有印象。 谁叫她没半点酒量?哎! 想起身倒杯水喝,未料被子一拉,一阵凉意袭上胸口,她低头一看——一声 惊呼,她连忙再钻进被子底下。 天!她没穿衣服?连内在美都没有?这到底是怎样诡谲的情况? “嗯!” 许是她的惊呼惊动了身侧的男人,低沉地咕哝了声,他一个翻转,一条粗硬 的手臂不由分说地隔着被子压上她的胸口,差点没让她的心脏跳出来。 不是吧?这样她要怎么离开这张床? 她紧张地蜷起双腿,不妙的触感透过中枢神经传达到脑袋,她的额上立即沁 出冷污—— 凉的!屁屁凉飕飕,难不成她是……一丝不挂? 这个发现逼出她大量的冷汗,一张小脸胀得火红,加上他的手臂又正压在自 己胸口,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醒了?”田汉威要死不死地选在这尴尬的时刻睁开眼,混沌的黑眸对上 她红滥滥的小脸,没来由地咧开嘴笑。 噢!拜托!他怎能在这么“惊悚”的时刻,还笑得那么性感?简直是诱人犯 罪! 不安地舔舐干燥的红唇,她傻气地想争取自由的空间。“……你……” “你在诱惑我吗?”如鹰的眸霍地眯起,凝着她小脸的眼瞳瞬间透出强烈危 险的讯息。 “嗄?”她惊愕地瞠大双眼,不明白他暧昧的指控由何而来。 全然没预警之下,他陡地弓起上身翻压到她身上,几乎压榨光她肺叶里的氧 气。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美?”眼前的她幻化成好几个影子,他看得不 是很真切,懊恼地摇摇头,索性俯身用额头抵住她的,好准确地逮住她的“本尊”。 “没、没有……”浓烈的酒味随着他的贴近及吐纳全喷拂到她脸上,她一阵 晕眩,感觉身体没来由的变得虚软。 不……他能不能别靠她那么近?酒味和男人味同时冲击着她的感官,令她提 不起丝毫的力量推开他。 “那我现在说了,以后别再戴那副该死的眼镜,听到了没?”他像个霸道的 土匪,凶恶地逼迫着无辜的小羔羊。 “可是这样……我看不清楚!”委屈地咬住下唇,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才好。 这么暧昧的姿势很容易擦枪走火啊!凭她的力气怎可能推得动身强体壮的男 人?她急得快哭了。 “我靠你这么近还看不清楚?”他又笑了,笑她的憨傻。“没关系,明天我 们去配隐形眼镜,保证你”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是这么用的吗?汤靖芙沉重地呼吸着,身子被他压得快散了,酒气 更是不断地薰陶她的神经,她的注意力越来越不能集中,小嘴不禁微张,争取喘 息的空间。 全然不自觉的举动撩拨了她身上的男人,那张如渴水金鱼般的红唇刺激着他 的脑神经,他终究臣服于自己渴望一整天的想望,低头吻住她。 惊恐地瞪大双眸,汤靖芙被他突如其宋的吻吓傻了,傻到忘了去拒绝、抗拒, 任山他攻城掠地,连他的双掌开始不安分地扯动分隔两人的被子都没发现—— 她尝起来柔软而甜蜜,让他的需索变得更具侵略性,酒精在他体内沸腾,而 亲吻她并没有让他得到舒缓,相反地,蠢动整天的欲望更加勃发,令他的下腹难 受地泛疼。 “等……等等……”不该是这样的!虽然她并不排斥和他发生超友谊的关系, 但这未免太快了吧?今天才完成婚礼,晚上就…… 婚礼!敏感且严肃的两个字眼给她当头棒喝!即使是契约婚姻,她毕竟成了 他的妻,在约定的时间内,她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等不及了。”喉咙滚出模糊的字串,这欲望来得猛烈,他无力阻止也不 想阻止,只想持续蔓延下去。 带电般的掌在她白嫩柔软的身躯游移,他霍地感谢死党们先前太过逾矩的闹 洞房行径,即便当时他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的肌肤好软、好滑,一点都不像每天被高温的太阳及咸湿的海风茶毒过的 干裂,比上好的丝缎更具质感。 他贪恋地抚过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肤,直到她难耐地发出如小猫般的呜咽,他 都不愿停下自己的探索游戏。 “不……这太快了!”的确,让他在有婚姻的状态不禁欲,连她都觉得是太 过残忍的酷刑,但这进展快得令她不知所措,偏又抗拒不了他带给自己的酥软, 两方在她体内相互拉扯,令地委屈地将脸埋进枕问。 “你说什么?快?”那个字眼无疑触动男人的禁忌,他倏地眯起眼,盯紧猎 物似地锁紧她的眼,双瞳变得极为犀利。“该死!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会磨!” 磨?那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弄清他的语意,紧接而来的快感却让她发不出任何疑问及解释,只能 无辜的轻喘、呻吟。 “呜……”这个小人,竟专挑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摸、捏,掐,包括那最私 密的地方……太过分了! “怎么?我都还没开始,你就不行了?”他轻佻地嘲讽,邪恶地吮咬她的耳 垂。 “我没……”浑身颤抖地揪紧身下的床罩,她该将他飞踢下床,但却无能为 力,并且因为他略嫌粗鲁却犹带细腻的抚触感到羞赧,全身泛起诱人的粉红。 “没什么?”滑舌邪恶地掠过她胸口的浑圆,当那红蕊受不了刺激而挺立之 际,他的眼激出再明显不过的欲火,不给拒绝地霸道宣示。“不论你行或不行, 今晚你都别想睡了,我的好老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