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随便吃了点阿嬷做的爱心早点,元芯蓝换上轻简的外出服便出门了。 来到约定的地点,就是昨晚她演唱的那家餐厅前的大树下,两个男人已经先 行到达,在那里等待她到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吗?”远远一见到他们,元芯蓝便开始拔开脚步奔跑, 跑到他们面前时有些喘,额头沁出薄汗。 “没的事,倒是你,慢慢走就好,我们又不会跑掉。”卫宵桦连忙拿出口袋 里的手帕,本欲帮她拭汗,却在她反射性退一大步后,尴尬的将手停顿在半空中。 这下糗了!元芯蓝怎么也没想到卫宵桦会有如此亲匿的举动。“呃……谢谢。” 她伸手接下他的手帕,僵硬地回以一笑。 “不客气。”卫宵桦回以浅笑。只要她能接受自己的好意就好,不论任何形 式,他都感到心满意足。 海尘安隔著深墨绿色的墨镜,将一切冷冷地收进眼底。 看吧!他就知道姓卫的小子没安好心眼,要是他看走了眼,叫他把眼珠子挖 下来都没问题。 “时间差不多了吧?芯蓝,我们该出发了,我起床到现在都还没吃呢!”不 同于卫宵桦的客气,海尘安和她的对话绝对是稀松平常,却明显透露出不同交情 的讯息。 元芯蓝敏感地嗅闻到示威的意味,她微微一愣,无辜地看了眼卫宵桦,心头 不觉漾起一丝甜蜜。“喔,好,那我们走吧。” 一行人上了海尘安的车,历经约莫三十分钟的车程,终于来到元芯蓝所说的 “绿野游乐山庄”。 绿野游乐山庄位于大坑风景区入口,全园依山而建,以大片滑草场为主要景 观,视野相当辽阔,令人有种心旷神怡的舒畅感。 滑草场旁有个山河恋休闲咖啡馆,除了咖啡和花茶之外,还备有小火锅和简 餐。 由于今天不是周末假日,虽是暑假人潮也颇为有限,他们找了个倚窗的位子 坐下,将窗外的好山好水尽收眼底。 “怎么样?还满意吗?”在等待餐饮的过程里,元芯蓝有些急迫地问道。 “不错,视野很好,设备也挺齐全,应该可以满足恋恋的需求。”海尘安喝 了口开水,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声。 “恋恋?”好可爱的名字,名字的主人应该是个甜美的女孩,元芯蓝不自觉 的重复一次。 “喔,我妹啦,海恋恋。”想起什么似的,海尘安起身准备转往柜台。“我 先拨个电话跟她确定日期再向柜台订位,免得到时人满为患,订不到位子就麻烦 了。”说毕,便往柜台走去。 待海尘安一走,卫宵桦立即压低声音问:“Sinny ,海先生他……跟你是什 么关系?” 其实昨晚他就想问了,毕竟打从他认识Sinny 到现在,即使对她迷恋有加, 却连送她回家的机会都没有,能到后台更是透过向餐厅老板请求才得以如愿;而 海尘安却可轻松自在地达到他所达不到的“境界”,直教他又嫉妒又羡慕。 “没、没啊,就朋友嘛!”在她还没给海尘安回答之前,她实在不好意思向 人承认海尘安是她内定的男朋友人选,那似乎太不害臊了点。“他想跟我签约, 我没答应。” “那很好啊!”卫宵桦显得十分赞同。“你应该知道他做的专辑很有口碑的, 跟著他想走红应该没问题。” 元芯蓝露出苦笑。“是啊,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问题在于她不认为自己适合光华璀璨的演艺圈,那让她没有安全感,好似登 上高梯,随时踩了个空就会跌个粉身碎骨似的;况且阿嬷年纪大了,她无法残忍 地留下阿嬷不顾,放心的配合经纪公司到处奔波发片,这样的她,无论如何是不 适合萤光幕的。 “那你怎么不试试呢?”卫宵桦一头热地开始游说她,激动程度比海尘安有 过之而无不及。“你想想,一旦走红,多少名利也跟著来,那么你成为小富婆的 时刻便指日可待了。” 元芯蓝微微蹙起眉,不喜欢卫宵桦如此市侩的说法。 “到时候车子、房子,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不是很棒吗?”世人追逐的 不就是名和利吗?现在就摆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要伸手去拿,真是够笨的了! “别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海尘安不知何时回到元芯蓝身后,他一派坦然, 明白的表明不喜欢卫宵桦过于激进的态度。“人各有志,虽然她不愿意出道很可 惜,但勉强不是我的行事风格,一切以芯蓝的决定为决定。” 卫宵桦的眼底闪过狼狈,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何不对,但被海尘安这么一说, 他便显得英雄气短了。 “抱歉,我太激动了。”他敛敛神色,瞬时转换回平实的脸孔。“我以为这 是天大的好机会,放弃真的太可惜了。” 元芯蓝摇摇头,没将这些放进心底。 服务生适时送上简餐,化解一桌子的尴尬,三人安静的各自进食,谁也没再 多嘴。 用过餐后,元芯蓝提议一起去体验一下滑草的乐趣和各项游乐设施,三人各 自略做休息,随后往游乐区出发。 走过绳索编制的吊桥,元芯蓝走得胆战心惊,海尘安却顽皮的在吊桥上跳来 蹦去,搞得整条绳索桥摇晃得厉害,也引来元芯蓝放声尖叫。 海尘安一时兴起,将她拦腰抱起,像睡觉时抱著长形抱枕般将她挟在腋下, 快步通过长长的绳索桥;沿途元芯蓝连眼都没敢睁开,高分贝的尖叫声更是未曾 停歇地回响在空旷的山野,回旋再回旋── 卫宵桦完全插不进那亲密的两人世界,他感觉自己像个无聊的第三者,埋怨 的因子深种在他心田。 在逐一试过每一项有趣的游乐设施之后,三人终究得踏上归途。 海尘安和元芯蓝玩得尽兴,两人说说笑笑相当愉悦,几乎忘了卫宵桦的存在。 当他们送卫宵桦回到中午集合的地点并与他挥别时,晴朗的天气陡然转阴, 云层迅速堆积,黑鸦鸦的占据天空,沉闷得令人难受。 “要带把伞吗,卫宵桦?”确定海尘安后车厢有雨伞之后,元芯蓝拉下车窗, 对著下了车的卫宵桦喊道。 “不用了,我家很近,很快就到了。”卫宵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和中午 见面时截然不同。 “真的吗?”元芯蓝狐疑地睐他一眼,没多想地耸耸肩。“那就这样喽,再 见。” 卫宵桦目送著车子离去,被飞尘吹眯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天哪!雨下得真大!” 将车停在元家门前的空地上,光是打开车门下车再冲进屋里,不到一分钟的 光景,便已将两人冲淋得像落汤鸡一般湿答答。 “谁叫你要下来?直接回家不就得了?”元芯蓝好笑地听著海尘安的牢骚, 一点同情心都激不起来。 “欸欸欸,我来看看阿嬷不行喔?”这女人真不懂情趣,多点时间跟她相处 不好吗?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 不过老实说,他还挺喜欢元陈阿樱这个阿嬷,话虽然不多,却每每一针见血, 最有趣的是还带著点童真,真是位可爱的老人家,来看看她也无可厚非。 “是喔?你什么时候跟阿嬷感情这么好了?”跑进浴室拿出两条大毛巾,一 条丢给他,一条自己留著擦拭。“擦擦吧,免得感冒了。” 经由她传递毛巾的动作,海尘安这才发现两人淋得湿透,不仅如此,身穿白 色T 恤的元芯蓝更是明显,这一沾湿几乎让她的T 恤变成透明。 雨点噼哩啪啦地落在屋顶上,因为下著大雨,天色变得晦暗,连带地夺走屋 内的光线。 一道闪电选在此际划开,惊鸿一瞥下将她曼妙的身体曲线尽收眼底,海尘安 微眯起眼,为这突如其来的闪光,也为她带来的春色心荡神驰。 紧接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雷鸣,元芯蓝突然惊嚷一声,花容失色的急忙蹲下。 打从母亲离家那年开始,不知怎的,她开始害怕打雷闪电的日子,尤其是打 雷,每每教她心惊肉跳,就是莫名的感到恐惧。 海尘安呆愣了下。 又不是什么地动天摇,只不过是老天爷放了个屁,值得她这么紧张吗?他趋 上前去,动手拉她。“起来啦,怕什么?” “不要……”她好怕,没有理由的害怕,加上浑身湿冷,蜷成一圈不肯稍动。 “乖啊,有我在你怕什么?” 海尘安用力一把将她拉起,但天公不作美,说时迟那时快,雷公再次发威, 硬生生再响一道惊雷,吓得元芯蓝不假思索地躲到他怀里,寻求安全的庇护。 完了!海尘安心底暗自叫苦。 适才的惊鸿一瞥已教他蛰伏的欲望起了骚动,这下软玉温香在怀,下腹硬是 紧绷得难受,甚至有种裤子太紧的错觉,他不由得暗自呻吟。 碰触到他高热的体温,元芯蓝这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不合宜的举动,她登时 羞红了脸,连忙伸直双臂推开他的胸口,弯身捞起掉在地上的大毛巾,准备回房 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海尘安却由不得她这么做。就在她一个旋身正欲窜逃之际,他一把扯住她的 手臂,稍一施力,她便又因重心不稳而跌回他怀里,重新让他抱个满怀。 “你……唔!”她抬头抗议,未料才一张口,红唇便被他叼了去,令她惊愕 地瞠大双眸,直视他近距离的深邃黑瞳。 “眼睛闭起来。”湿热的气息紧贴著她的唇,似搔痒又似挑逗,他轻声诱哄 道。 如擂鼓的心跳声透过紧贴他胸口的掌心传递到她身上每个细胞,元芯蓝像被 催眠了似的,乖顺地闭上水眸,无声地应允他的亲吻。 滑溜的舌勾刮著她漂亮的唇形,海尘安大胆地撬开她的牙关,探索般地舔吮 过她每一颗小巧的贝齿,贪婪地汲取她唇内的甜蜜,就像一个嗜糖的孩子般,再 多的糖也无法满足。 大雨仍旧不停地打在屋顶上,但吊诡的是,原本听来极为吵杂的雨声,此刻 仿佛变得像乐曲般柔和,浅浅地滴入两人的心房,也令彼此的呼吸变得急促、紊 乱。 炽热的唇舌翻搅出惊天动地的高温,足以将彼此融化。 元芯蓝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伸长手臂攀附著他的颈项;这个动作鼓舞了男 人,勃发的热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当他的双手不再安分地爬上她的胸口,一道苍老的声音霍地响起。“哎哟, 雨奈欸这么大?也不开灯喔,黑黑暗暗的。” 热吻中的两人像瞬间被大雨打醒了似的,火速地弹跳开来,当客厅的大灯亮 起之际,双方已分开有一臂之遥。 “厚,吓偶一跳。”元陈阿樱眯起眼,双手拍抚著胸口。“你们虾咪时候回 来啊?偶都没有发现捏。” “呃……刚、刚回来。”元芯蓝舔舔干燥的唇瓣,赧红的双颊和凌乱的发, 在在显示才刚被“蹂躏”过的模样。“雨太大了,你可能没听到声音。” 真尴尬啊!要不是阿嬷适时走出来,恐怕他们就要在大厅上演限制级戏码, 真教人害羞哩! “啊两个怎么全身湿答答?”元陈阿樱似乎没发现两人之间有啥不对劲,却 注意到他们几乎全湿透了。“紧紧紧,紧企你房间洗澡,阿呒感冒丢害喽!” 或许是心里有鬼,元芯蓝心口一提,连忙指著房外的大浴室。“那……他用 外面的浴室啦!”而她的房间因为是套房,还另辟了一间小浴室,她可以回房梳 洗。 海尘安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间没瓦斯了。”元陈阿樱走到桌前倒了杯开水,慢条斯理地啜饮著。 “啊?!”元芯蓝傻眼了,怎么这么刚好?“什么时候没的?”昨晚阿嬷不 是还用过的吗?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早上嘟厚用完了,要再叫喔,呒烧水啊。”元陈阿樱平稳地回答道。 海尘安憋住笑。这瓦斯桶还真懂人性,适时的选在早上用尽,真乖。 “拢企你房间啦,不要让‘阿安’洗冷水。”元陈阿樱催促著,叫唤海尘安 的方式既亲切又自然。“紧企紧企!” 元芯蓝进退两难地看了眼海尘安,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唇,想起刚才热情如 火的吻,她便一阵腿软。“不……不好吧?” “虾咪不好?企啦企啦,偶要看一下电视,唛吵!”元陈阿樱难得的板起脸, 再度催促,缓步踱到电视旁扭开电视。 两个小辈互看一眼,著实拿这固执的老人家没办法,只得认命的各自拽著毛 巾进房去。 海尘安果然是位绅士,礼让女士优先;当元芯蓝进到浴室冲洗之际,房门传 来轻叩声。 海尘安将门打开,元陈阿樱就站在门外。“阿嬷。” “阿安欸,你呒衣服可以换厚?”只见元陈阿樱拍了拍手上的白色汗衫,样 式很是老旧,看来有点年代。“你的汉草跟芯芯的阿公差不多啦,偶前两天才拿 出来洗过,正好给你换穿啦!” “喔。”他傻呼呼地接下汗衫,内心很是感动。 据元芯蓝的说法,她的阿公很久以前就不在了,阿嬷竟然可以将丈夫的衣服 保存得这么好,可见情深。 “不速新的啦,你呒弃嫌就好。”元陈阿樱轻叹一口,拍了拍海尘安的肩。 “芯芯厚,憨直啦,你要对她好一点捏!” 睨了浴室一眼,海尘安点了下头。“我知道,谢谢阿嬷。” “厚啦,紧企洗澡,别感冒了。”老人家交代了句,主动为他关上房门。 呜……阿嬷的关心让他想起家里的老妈,一时想念起她来了。 元芯蓝由浴室走了出来,以大毛巾擦拭湿发,换上干爽舒适的衣服后,她整 个人像松了口气般爽朗。 “嘿,我好了欸,换你了!”她像个孩子般轻松欢呼,霍地发现他手上的汗 衫。“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阿嬷拿来的,说是你阿公的衣服。”说真的,这女人的神经线特粗,要不 是阿嬷想到她房里不会有男人的衣服,他恐怕要裸奔了。 “是喔?阿嬷对你那么好,连阿公的衣服都拿出来给你穿喔!”元芯蓝不禁 有些吃味。 她知道阿嬷很在乎阿公留下来的任何东西,像衣服,每隔一季,阿嬷就会拿 出来清洗一番,而且是用手仔细小心地清洗,因此即使年代久远,那些陈年的衣 物还是保存得十分完整。 对阿嬷而言,那么宝贝的衣物会拿出来给海尘安穿──哟哟哟,会不会阿嬷 去煞到他了啊?! “我是她的孙女婿啊,她当然疼我了。”海尘安厚著脸皮调侃道。 “去去去,厚脸皮!”元芯蓝嘘道,直推著他进浴室。“快去洗一洗,要是 你这宝贝金孙婿受了寒,说不定阿嬷还怪我咧!” 海尘安朗声大笑,开心地走进浴室。 元芯蓝用吹风机将长发吹得半干,越想越不甘心。 厚!这个阿嬷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对他这么好,她不去小小的抗议一下怎么 行? 她放下吹风机跑去开门,一扭动门把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不是吧?门怎么打不开?”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她被软禁了吗? 她不死心地用力扭动门栓,但那门把仿佛在跟她作对似的,无论她怎么用力 都无法将之旋开,末了,她沮丧地蹲坐在门边。 不可能吧?该不会是阿嬷将门反锁了?又不是小孩子,玩这什么怪把戏嘛! 海尘安冲洗过后走出浴室,发现她就坐在门边。“你干么?坐在那里会比较 舒服吗?” 元芯蓝原想向他抱怨门打不开一事,却在见到他穿上阿公衣物的模样,忍不 住抱著肚子大笑。 “喂!有什么好笑的?”海尘安搓了下鼻尖,以臂环胸。 “老天爷,四角裤?!”她指著他的四角裤,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当然现在很多年轻人也穿四角裤,基于健康概念,四角裤依旧盛行,但棉纱 白色样式呆矬的四角裤,可能只有阿公级的人会选用,如今穿在海尘安身上,怎 么看都不搭轧,难怪元芯蓝会笑到不行。 “嘿,别笑,穿起来很舒服耶!”海尘安愠恼地板起脸,明知自己的样子八 成很矬,但为了男人的颜面,死都不能承认。 “噗~~”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元芯蓝忍不住一声喷笑,笑得双腿不断拍打 地板,双手紧紧抱著发疼的肚皮,泪水狂喷。 海尘安眯起眼,望著她穿著短裤的雪白大腿在自己面前毫不遮掩地晃动,好 不容易冲过冷水澡才压抑下来的欲望,顿时又冲动了起来。“元芯蓝,你够了喔!” “哇──哈哈哈哈哈~~”他越是羞恼,元芯蓝笑得越是开怀,当真坐在地 上笑得没力气爬起来。 海尘安一个跨步将她由地上捞起,快步回到床边将她用力一抛,将她的笑声 转为尖叫,令他得意极了。 “喂!你非得这么粗鲁不可吗?”元芯蓝被抛得头晕脑胀,弯起手肘抵住床 板,用力撑起上身,另一手撩开覆盖住脸庞的长发。 “谁教你要笑我?”紧盯著她的每一个动作,他的声音不觉变得沙哑。 敏感地察觉他的转变,元芯蓝再也笑不出来,她不安地移动了下身躯,想起 那道被反锁的房门──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