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我这样的世俗女人 作者:蔓草青青 生活原本就是这样,而我只是加了点调味品而已。 一、 准确地说,我是一个俗女人,俗不可耐的那种。这你可以从圣诞平安夜跟我丈 夫吵架这一回就知道了。 这晚我本来是要上街去兜一圈的,我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来看看街 上有什么新花样,另带说不定还能捡到什么小礼物,我在报上就看到了某商场九点 过后有礼物送,去者有份。我正在围围巾,六岁的女儿娇娇一看这行头,眼线飞速 脱离电视机,立马套上小皮鞋,斜肩背上她的花布小包,连着嚷嚷:妈妈我也要去! 我知道我是没法哄下她的,就对她说:外面这么冷,妈妈是准备一个人边走边 看的,你要去我就不去了,但女儿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象猫一样瞪视着我。 于是我把目光从客厅搜过来,正看见老公坐在小房间里的电脑前,两眼色眯眯 盯着电脑屏,不免声音转向他拔高了八度: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不能喊喊她的? 过了半天,等到了我无法忍耐的边缘,他才翁声翁气地说:你一定要今晚去的? 什么时候去不行?我一把丢下小包:不去了,不去了,剜了女儿一眼:这下你满意 了吧? 我换了棉鞋在屋里转了几圈,走到电脑前,屁股在旧沙发的靠背上倚了下来, 看见他正在玩几个人打牌的游戏。“电脑该让给我了吧,中午跟你说过的,晚上我 要用电脑。老公头也不转:等几分钟,几分钟。于是我又站起来,在饮水机前泡了 一杯速溶咖啡。 忍不住又渡了过来:你好了没有?他还是那样:再等几分钟,几分钟。我最讨 厌他拖拖拉拉,也不再顾忌今晚是什么平安夜。火一下冒上来了:你到底好了没有? 我让了你一中午,早就跟你说我晚上要用的。 没想到他火气还挺大,几分钟,几分钟也不能等?你是什么人?一定要我让? 说完终于没好气地站起身来。 这一下我火气更大:你在干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的嘟的嘟”玩游戏,看色 情图片,跟小姑娘聊天,还跑鬼股市,把我的钱都跑完,你有本事把我股市上的钱 都拿回来。 没想到他气更盛,平常我发脾气,都是以他不响我失败而告终的,今天大概是 撞了鬼气,“你晓得个屁?你哇啦哇啦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他的嗓子也响了起来。 我还怕了你不成?我心想,论吵架,我还吵不过你?想我这种从吵架世家里出 来的人,从小到大,没尝到过什么家庭的温暖,吵架难道还没见过?打打斗斗见的 多了,我亲眼看见:我爷爷和我爸爸扭打在一起,我还看见我爷爷双手举着两块大 红砖,站在我家厨房的窗口,声嘶力尽地吼着,要砸进来。这是在我家那个大家一 分为三之后,那年我八岁。 至于奶奶哭,妈妈喊,小姑叫,那些鸡飞蛋打的事,更是不足为奇。 跟你吵吵嘴,那是小菜一碟,我拿出泼妇的架势,他声音响一点,我就更响: 我没资格说话,难道你有资格说话?我问问你,你对这个家做了什么贡献? 我把咖啡杯重重一放,咖啡汁溅到了电脑屏上。 我四处一瞄,看见电脑桌上一排各色打火机,那都是他吃饭应酬拿回来的,就 抓起一把,用力砸向客厅的地面,“看看,这就是你为这个家做的贡献?顺便说一 句,我们家住的是租来的旧房子,所以我也不心痛地板。又看见饭桌靠墙又是一排 打火机,统统抓起来扔在地上。 你忙,你一天到晚忙,那你把钱拿回来,你去忙好了,为什么房子款要我省吃 俭用拿出大头来?你没钱,你就勤快点,把家里的事挑出一点,小孩哪个双休日不 是我一个人带?我话越来越多干脆陈谷子烂芝味,一古脑儿抖出来,条条指向他软 肋,句句骂向他要害,直骂到自己瞎了眼,欠他家祖宗三代。 那时门敞开着,我想楼上楼下一定都听到我的叫喊声了,他悄没声息地从饭桌 前溜了出去。 我的火气平息的差不多了,就在电脑前坐了下来,这时我的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发过来,是我的同事加朋友卓玛的祝福话语:祝你平安夜快乐多多,平安天天,幸 福久久。 我心想,快乐个屁,狗屁圣诞。 女儿看我们吵,一点也不怕,顾自躲在房间里看东方台的“财富大考场”。 我知道我这个人,在家里是个泼妇,脾气发起来,那是嘴巴绝不会认输的,而 且伶牙利齿嗓子又响的出奇,我老公生性懦弱,平时沉默寡言,跟我结婚前,没听 说他跟谁吵过架,实在是一文弱书生,可是这几年,也被我培养出了一点,学会跟 我争吵了,但他声音总盖不过我,所以总是败下阵来。想我为了生活为了家一天到 晚忙得象条狗,什么烦心事不是我顶着,还有我为了安居工程,连一套高级花妆品 也不舍得买,连想要一件羊绒衫也总是忍着。我给了他最宽大的自由,从不顾问他 的钱,你没钱也就罢了,可回到家里还是一大爷,吃好饭碗一放,烟一支,茶一杯, 电脑面前一坐,就是乐悠悠的神仙世界。哪怕你拿餐巾纸擦一下茶几上的灰尘,我 也会开心许多。 我也不知他一年到底拿多少薪水,他有时候还嚷嚷没钱,我揶揄他:你该不是 在外面养了小的吧? 我之所以不管他的经济,是因为我知道他本质上是一个节约的人,他没什么朋 友,自然不会把钱花在朋友身上,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应酬也是吃着共产党。叫他 把钱去花在一个女人身上,那更是八辈子也打不倒边的事,我们都是小户人家出身, 他也是一直穷惯的,我还是他唯一的一个女朋友,我们谈恋爱时,她还舍不得为我 买东西呢,所以在这点上,我对他放心的很,虽然我老是觉得我们的婚姻象穿错了 鞋一样不合适,是那种好人跟好人的不合适,象一潭死水一样缺乏生气,是那种家 乡池塘里的死水的没有生气! 二、 其实我是个好女人,顾家,爱孩子,挣钱,节约,没有不良嗜好,连小城遍地 的酒吧都一次没去过,可以称作贤妻良母,晚上也只是看看电视看看书,生活简单 得如清汤挂面,手机上没有一条异性朋友的短信,最多短信就是天气预报。 我已经三十五岁了,三十五岁是个什么概念?如果你看起来老相一点的话,别 人就不是叫你阿姨而要叫大妈了,当然如果你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漂亮美眉,说不 定人家还会叫你一声小姑娘。 我妈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而如果我能活到七 十岁的话,那么三十五岁正好是它的中途,我就好象爬上了山峰,而现在正在下山 的路上。 我的三十五岁,我已经对人生一览无余,什么理想梦想遐想那多是昨日黄花, 现在全有了答案。我只是靠惯性每天像钟上的发条那么走着,那些生活琐事,烦心 的事儿那么多,我觉得家就象一只沉重的缸,家事就是里面盛满的无数无数的豆子, 你要一粒粒挑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以致于我常常连夜里床上是否有过那个都 记不清了。 其实中年女人幸福以否,只要从外表看看就可以看出来,人看起来年轻,气色 好,保养的好,衣着光鲜,一般都是生活滋润的象征。象我的同事卓玛,那才叫是 真女人,将近四十岁了看起来永远象个小姑娘,说话软声软气,好象喝糯米粥。可 办起事来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一双境片后面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看你一眼, 你不自觉地就矮了三分。 那次我们一起去大吃,我把公款吃喝叫成大吃,她在酒店大堂里等我,脱下了 工作服,一件墨绿色的长风衣,脖子上一条稍微浅色一点的羊绒围巾,高邦尖头鞋, 宽松喇叭裤,我知道它这身行头价格不菲,一条小小的围巾就要三百多元。 她侧着身站在那里朝我回眸,嘴上擦了口红,她一擦口红就宛如画龙点睛,使 正个脸异常生动,我想我是个男人的话一定会被这回眸一敝销魂蚀骨,可我是个平 庸的女人,所以只能暗然神伤,直感叹自己枉为同样的女人。 我曾经还看到过一个女人,是我小姐妹红尘的姨妈,一个家庭妇女,那个女人 四十二岁,身材瘦长,我和红尘在逛大街时碰到她,我还以为是个青春少妇,比三 十二岁的红尘还年轻,红尘还是我们公认象个小姑娘的,那真是我看见过的最显年 轻的女人。我想一个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轻十岁,那应该是个极限。 这晚夜深了,我的气也早消了,老公还没回来,我心里又有点后悔,觉得不应 该发那么大火,我就是那种气来得快又去的快的人,常发脾气常后悔,但又克制不 住。我以前的高中同学阿蓉还在我毕业留言里这么写着。 不过,我们两个人吵完架从来不冷战,我觉得该说话了,就说话了,而他也是 不拘小节的人,仿佛事情并没发生过一般,这晚我径直睡了,身边空落落的,夜半 醒来,他已在身边,我去抱他,他身板硬硬的,没有反应。 别看我对老公常常虎视眈眈,可对娇娇却是一副小女人的温良谦恭状,早上叫 女儿起来,总是先摸摸她的脸,然后极尽温柔,“囡囡,醒醒,起床了哦,宝贝快 起来了,再吭唷吭唷把她拉起来。”转过头来对头撑在被子外面的老公,声音马上 从夏季变到秋季:只有十分钟了,你还懒着? 我们家里各人的地位很怪,老公怕我,我听女儿,而女儿又怕她老爸,正好一 个怪圈。对于我来说,女儿的事就是头等大事,怠慢不得,就连她们幼儿园的老师, 我也得称她们皇帝。这不,元旦马上要来临,幼儿园的小孩子要组织跳舞,女儿回 来说:老师说要每人准备一套红色的唐装,还要红棉鞋。这可又急煞了我,时间紧 迫,我又没地方去借,事实上,我来这个小县城才一年,什么都不熟悉,到街上也 是象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我以前是桐城的,我的爹妈,我的根据地都在那里, 我现在所住的这个地方叫凤城,二地相距不远,车子半小时,我当然是因为我老公 才到这里的,我觉得这俩地方都好,都属经济发达地区,距上海,杭州都只有一二 个小时,当天就可以来回。 我虽然仰羡大城市,可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适合生活,上下班走走路也不 远,消费低,我总感觉生活在这里,就象大风天躲在闭风的门洞里,就是那种感觉。 去年唐装很流行,从上到下,从中央到地方,都有人穿,可今年大街上好象绝 了迹,我中午从人民路兜到工人路,再到绍兴路,一一访问,跑遍了商业街,可就 是遍寻不着,好不容易在最大的华联商场里看到有,可一件上衣就要158 元,为了 跳一次舞就花158 元,我不干,去年为了小孩做体操花了68元买的运动鞋就穿了那 一次就不要穿了,只好送人,送人还不知送给谁合适呢?真是的。 后来想想还是到商城里去叫裁缝做。这个幼儿园,一天到晚会想新花样,叫小 孩家长做这做那,就象下圣旨,浪费他们的时间和精力,想起来就恨的我咬牙切齿, 可皇帝不能得罪,见面还只能笑嘻嘻的,我只在心里骂:老师(鼠)过街,人人喊 打!打打打! 这几天老公大概是觉得伤了自尊,对我爱理不理的,这晚我下班后,他还没回 来,这我也早已习惯,他的工作不象我们这样固定作息,不回来吃饭是常事,我想 想还是假模假视地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他说:今晚他要去喝喜酒。口气不冷不热。 我心想,喝喜酒你也可以跟我说一声呀,心里不免又有气,转过身来对女儿说:何 囡囡,妈妈带你去小狗煲店吃狗肉煲,女儿欢天喜地,对我扮了个鬼脸:是,何妈 妈。 我老公姓何,我也姓何,不过我更爱人家叫我的网名小河。 我现在看待家庭好男人的标准是,一等好男人在家做好了饭再出去应酬。二等 好男人要去应酬先向家里汇报。三等好男人在应酬时老婆一个电话他就回家。我家 男人只能归入第四类,来去自由,悉听尊便,但我相信他从不乱搞,我就是这点相 信他。 他是个非常理智的人,这大概和他的理科头脑有关,比如,他认为1+1=2 ,那 就绝不可能等于3 ,他认为你不叫我做的事,我就用不着做,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欲 望也有极强的克制力,有时躺在床上,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的时候,只要我一句话 :我要睡了。他就马上停止,侧身睡去。象体操老师训练运动员,一哨子喊停,就 全体立停。 我在年轻时,曾经臆想非常浪漫的爱情和婚姻,比如,每天在各自出门前眼波 流转,深情款款,小语温存,白天思念,夜晚厮守,永不厌倦。各种各样的节日互 赠礼物。这样一幅图画永远藏在我心里。 可我现在越来越不明白,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三、 在网上,我可能比网络写手的平均年龄要大大半个时代,这让我象一张过期船 票,老是撞墙。但我又暗自庆幸,幸亏读书毕业的早,能够在九十年代初顺利进一 个旱涝保收的单位,夏天空调吹的我要加衣,冬天热的我要冒汗。且不费任何周折, 羡煞那些小辈们。其实在那年代,就我父母两个种田人,哪怕我待业在家,他们也 只能眼睁睁坐以待毙。 我现在供职的这个百多号人的行政机构,就如一个商场,从总经理、副总、部 门经理、柜组长到营业员一路下来,又象一个宝塔,塔顶越尖,底座越大,而我处 在宝塔最底层,也就是商场的营业员的位置,卓玛相当于我们的柜组长,我在社会 这个大学堂里接受再教育十几年,还是卓玛说的话印象最深,她说:单位是什么? 机关是什么?机关就是一级吃一级的地方,你在人家手下,你就得让人家吃,头儿 训你话,头儿上面还有头儿,你别看他们人模狗样的,局长还得被市长训呢!你又 不是谁谁的女儿,谁谁的女儿也不一定样样如意,这是她对一个要辞掉公职的小姐 妹的开导词,被我翻板了过来。 至此,我心胸一下豁然开朗,只要头儿找我渣,我就用这句话来为自己找退路。 别看我在家里凶起来象老虎,可在领导面前却只能做只绵羊,这年头,跟领导过不 去,就等于跟自己过不去,我们领导虽然没权力让我们无故下岗,可一个人的命运, 那些大的小的或明或暗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出入,那样不是跟领导有关?如果我连这 点也没领悟,那我真要去跳大运河了。我现在的部门头儿是个瘦不拉几的中年人, 大吃大喝好象根本没经过他的胃,或者他很少吃喝。不象我以前工作的那个地方的 同仁,个个都象刚从茧里剥出来的胖蚕蛹,两头尖。 我以前在桐城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大运河边的H 镇干革命,那里是我生长的 地方,后来我结婚后在桐城有了房子,于是就住到了桐城,我们好多人住在县城里, 每天乘桑塔娜早出晚归,单位里人不多,可胖子多,有一回五个胖子正好凑到一起, 钻进一辆轿车,结果轮子陷了下去,车子开不动,体重相加,正好半吨、一千斤, 不是千金小姐的千金,平均每人二百斤,我的天,要是把他们的脂肪炸了油,恐怕 我们二三十个人的食堂一年就不用买动物油了。他们喝了酒的呕吐物倒在池塘里, 那个池子肯定鱼虾超生。 这些胖子有的三十岁还不到,就终年挺着个怀孕七八个月一样的大肚子,走起 路来摇摇晃晃,就这样,还在天天狂吃乱饮。正可见地方越小,油水越多。腐败也 越厉害,我们天天在车上开聊天会,从家事国事到天下大事,从西瓜黄瓜到绿豆芝 麻,还有黄色小调,比如A 胖子说,我让大家猜个谜语:“摸摸你的,摸摸我的, 掰开你的,放进我的”,是讲什么事?男人哄堂大笑,女人掩面而笑,我们来回猜 了三天,也没猜出来,结果他说,这是你们每天早上要做的,就是扣衣服的钮扣。 回想起来,那竞成了一段开心的时光。 据A 胖子讲,因为肚子太大,早上起来拉大便起码要拉三次才能拉完,真正好 笑。 这邦人在酒足饭饱后就天天喊要切实转变工作作风,加强职业道德,那时坐我 对面的那个巨人国里的B 胖子,常常酒醉不知隔日醒,回到单位,总是精神亢奋, 又打手机又唱歌,色眼迷朦,跟那些来办事的中年妇女一打照面,就勾搭个没完。 末了还要在局域网的聊天室里泡美眉,有一回我亲眼看见他在那里的QQ上跟一个舟 山小妹聊得火热,那肥手上的五指象胖胖的蚕宝宝在键盘上蠕动,让我象吞了苍蝇, 看来网络真是个大骗子,后来想着这件事,我就不愿轻易上网聊天。 我说我现在的头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可他境片后有一双震慑人心的眼睛,两 道凛洌的目光象两支箭,射到我身上,我心里就发怵,有一回我们单位开大会,在 等电梯时我正好站在他后面,大家都是清一色的工作服,我并没注意到是他,门一 开大家就往里挤,怕乘不上,谁知道他转过头来,两眼朝我一扫,威严地说:挤什 么?我再也不敢说话,好象我是个犯错误的小学生。看来果戈理笔下一个小公务员 被一个喷嚏打死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他还很会挑人的刺,有一回他交待的事我没来得及做好,因为卓玛叫我做 了另外的事,结果他不由分说当着大家的面就是一顿猛训,象小时候老是动不动教 训我的父亲。好在我对他的脾性早有耳闻,强忍着,但心里不免委屈,回到家里竞 然掉了几滴眼泪。社会就是这样,这些年我不断地思索,我还自己发明了一种“反 证法”来替自己叫板,比如说,我以前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无休止地喜欢一张漂亮 女人的脸,那么我就反过来想:你是不是爱看英俊潇洒的男人的脸?这样我就想通 了。 比如说,我不明白领导为什么爱听马屁精的话?而不去戳穿他们的马屁?可是 后来我想,我是不是跟常来往的人关系热络?如果有人拍我马屁,我是不是会更听? 我还想权势倒底好在哪里?于是我立马想到没有权势我不是常遭人欺? 但是有一样我用反证法就是行不通,那就是为什么男人可以把灵魂和肉体分的 一清二楚而女人总是总不到?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男女有别。 诸如此类,无非就是让我说服自己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为了迎接2003年元旦,这晚单位工会组织开联欢晚会,我知道象我这样的人去 无非也就是应个景儿了,可是通知要去,还是得去。外面很冷,我就背了小包慢慢 走过去,那些出租车,电瓶三轮车快速转弯那么凶,骑着自行车我常常前顾后盼心 惊肉跳。冬天里摔一跤也够呛的,还是走走算了。 晚会好不热闹,游戏,小品,抽奖,气氛空前热烈,卓玛在一个踩凳子的游戏 中得了优胜奖,奖品是一套餐具。我在抽奖中得了个三等小奖,拿了一支洗面奶。 也许是受了气氛的感染,我反而觉得孤独,在最热闹的人群中,分外孤独。 一个人走在冬夜回家的路上,行人几乎没有,十字路口黄灯跳着,昏黄的路灯 下,地面亮着圈圈黄晕,马路边的梧桐树静静在站着,枝丫光秃泛亮,空气清冷, 我并不想马上回到家里去,我想让我的心在属于我的时间空间里自由飞舞片刻,就 如片片落地即化的小雪,我这个35岁的,常常心情浮燥,生活一团糟的女人,新的 一年又要到来,在漫漫青春长河中,有谁真正爱过我,我又爱过什么人?我是不是 特别憧憬一个男人的温情怀抱?一次真正的鱼水之欢?一个懂得的眼神,一双无限 怜惜的手以及无声的流泪? 四、 我早在好几年前就发觉,我那些桐城的女人们都是些重色轻友的家伙,且不说 我来凤城后,她们不来看我,就是在几年前,她们从谈朋友开始,就一个个地疏远 我了,阿蓉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学,红尘是我的闺中密友,她们两个和我都是在H 镇长大的,曾几何时,她们的身影天天晃在我眼前,好象就在昨天。 我的心空落落时,总是在那里细细地编排着她们,比起男人来,我现在已经更 爱想着我的女人们了,给她们各自作比较,想她们的命运,谁最好,谁最坏。谁又 在哪里走错了脚,就这么几年时间,每个人似乎都有了答案,阿蓉曾经是个多么文 静,多么秀气的女孩,瘦高个儿,鼻梁上早早架起了眼境,怕小动物,爱收集糖纸 和火花,有一回在课堂上背不出英语单词还直哭。 就是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现在竞成了别人的二奶,靠收二手货过上了稳 足生活,她的血泪史我全知道,可她感情顺的时候总把我丢一边,她在人生大好的 十年,都用在了谈恋爱,结婚、离婚、和辞职挣钱这些反反复复的事情上,她的老 公从吃她的剩饭到对她用暴力总共才二年时间。她跌爬打滚,总算摸索出了一条致 富的道路,干脆什么事也不做,就做了一个包工头老男人的二奶,定期去看看前夫 的儿子,在杭州逍遥着。今年夏天我还去那儿看过她一次。 其实我那次主要是为了气气我老公,请了假到杭州去看我的网友,一个小帅哥, 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小帅哥看我十足是个大嫂,就爱理不理,我一气之下,就 掉头去找阿蓉,正好包工头也在,我们一起去吃饭,包工头有一张老农民般布满沧 桑的脸,但跟阿蓉眉来眼去,频频举杯,倒真有点老夫少妻的模样,我看得出,那 老男人是动了真情。 晚上我们睡在一起说着体已话。 阿蓉说,我以前只是看中他的钱,最好他走的越快越好,但现在我们有感情了, 总是有说不完的知心话,他总能挑逗我,让我在床上每次都来高潮,我想:“怪不 得你们这般恩爱”。 至于他家里的黄脸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也不怕她,如果我们实在好不下 去了,他也同意我另找目标,不过,等他拿出钱来给我买了车子再说,我已经报名 去考驾照了。 嘿嘿,市场经济就是好,把人心也市场化了,我内心竞也生也羡慕之心来,有 钱又有幸福,真是天大的好事。不过,那老男人,我还是不喜欢,要是小帅哥就好 了。 平常我总以为我的精力要被女儿耗尽了,我心情好的时候就百般依顺她,又是 哄又是抱,还最爱拍她的小屁股,小孩子的屁股最光滑,越小越光滑,烦的时候就 对她吼,餐桌上常常可以听到她的哭声,因为她很挑食,不爱吃饭,这几乎是现代 孩子的世纪病。 署假里放假后,娇娇被她奶奶带到乡下去了,原以为松了一口气,可以潇洒几 天,谁知过了一天,我就无所失从了,老公每晚打电脑到深夜,我在那儿就不知疲 倦地换电视频道,最后一个人躺在床上,昏昏睡去,这样过了几天,便觉得一生的 日子也过尽了,没了孩子作纽带,家就变成了空洞洞的房子,我有时上床时有点床 第欲望,但不愿去叫他,有时在睡梦中被他弄醒,便异常不痛快,觉得自己真是连 妓女都不如。 这样流了几晚泪之后,我决定外出走走,最想见的,是那杭州的小帅哥,可见 我也是个重色轻友之人。 其实我刚上网时,也热衷于聊天,以前还认识过一个23岁的大学生,是师范大 学体育系的,那小子大概活动过多,体力惊人,一心想在网上找情人,已经有了女 朋友,还在校外租了房子住着,跟女朋友一个晚上还五次八次的,竞然还要找成熟 一点的女人做情人,还口口声声是个穷学生,没钱,就睡过四五个女人,言下之意 还想找一个倒贴的富婆,骗钱骗色,真正岂有此理?现在的大学生,什么玩意儿? 有一回还说租房被人抢劫,最好让我寄点钱给他,我在那里吊了他三个月,约了好 几次见面,最后还是恨恨心,一脚把他蹬了,心想,臭小子,我要揭发你,只要写 封信给你们学校,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最让我窝心的还是红尘,我们在刚工作那几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好的 跟什么似的,什么知心话儿不说?什么体已话儿没讲?没想到她跟同单位的小马哥 谈了大半年恋爱才告诉我,那小马哥那时还拼命拍我马屁,怕我一句顶万句,挑拔 红尘,想那许红尘,白领丽人一个,追求者云集,红尘名花有了主,有多少男人象 只乌眼鸡一样看小马? 婚后更见她相夫教子,足不出户,宽容体贴,实在是一个贤妻良母,既有白领 丽人风采,又有传统妇女美德,打着灯笼也难找。 她的老公也善解人意又有才气,是港台红歌星的摹仿秀,还常常给红尘买各色 时尚服饰,什么真维斯、浪漫一身、江南布衣。 他们的女儿干净白嫩,衣着整洁,花样翻新,聪明伶俐,人见人爱。 幸福的女人要友谊干什么呢?我从红尘身上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她结婚后,每 次都是我给她打电话,去她们家玩,我们日渐客气,日渐疏远,我去一次就伤感一 次,思念一次又去一次,我在别人的幸福婚姻里,流着自己伤感的泪。那时候,我 在桐城,一个人寂寞地活着。 连想吼的对象都没有。 可红尘始终在我心里,久久地盛放着,那段青春岁月的印记,如刀一样刻在我 心上,不管岁月走得有多远。 我常把我家的男人比喻为一盘不可口的菜,泛味,肚子饿了吃一点,我不吃它 的时候,我也不愿倒掉它,情愿放在那里,更不愿别人吃它,我现在对自己的婚姻 非常清醒,就好象我是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我对婚姻维持下去的标准是,当男人 还不是你的累赘,你就守着他,所以我想丈夫是蒙来的,谁能知道爱情一定能趟过 婚姻这条河? 如果当初我因为爱情而嫁了个风流倜傥的男子,结了婚他另有新欢,我不是得 被他抛弃?如果我找了一个和我一样自尊、脾气差的男人,我是不是会常常遭遇暴 力?如果我嫁了个赌徒、嫖客、酒鬼、要靠我养的男人那又如何?我不是更要离婚?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我有个同学找了个计划经济时代好单位的男人,结婚二年 男人就下岗,还不是要靠女人养着全家?我以前总是把男人往好里比,现在却知道 往差里比了,所以我认为丈夫是女人蒙来的,我蒙的还不是最坏吧! 男人就是一道摆设,也还是摆在家里的好,要是没了男人,节假日怎么办?回 娘家怎么办?你不自怜别人还要可怜你,就算是为了那些爆竹声中的节日,我也要 守着这一回。 五、 我烦起来的时候,就会在办公室里说,下辈子我说什么也要做个男人,该玩乐 时玩乐,该潇洒时潇洒,不枉来世上走了一遭,结果却受到同事的一致抢白,卓玛 说:她老公有个朋友,其貌不扬,却语出惊人,他说来世就做个女人,做个女人就 什么都不做,就做只“鸡”,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这些三十几到四十来岁的老姐们, 在一个办公室里笑话越讲越离谱,越讲越放肆,如看见谁一上班就苦着脸,就会有 人说:昨天夜里是不是老公没有用你啊,是不是太累了啊?真拿她们没办法,我敢 相信,这些骚娘儿们,没有一个骨子里不想有一段艳遇的,只不过缺乏天时地利人 和罢了! 下了班以后,我到中心菜场买菜,买了点排骨萝卜,准备炖个煲,又买了几枝 乌巨笋,可以炒蛋也可以凉拌,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我总是潜意识地买自己喜欢吃 的菜,又买了半个嫩南瓜,想起女儿爱炒着吃,为着女儿挑食,我常常牙根要发炎。 又去看长长一排水果摊上的小番茄、小桔子,我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那个熟脸大 妈连连冲我笑:这个桔子鲜甜鲜甜,好吃得来。我说,上次我来买,你也是这样说 的,结果不好吃,我佯装要走,那大妈连忙招手,“来来,小姑娘,尝尝看,给你 便宜点”,一句小姑娘,听得我心花怒放,又转回身来。 这时,我听到包里手机在微弱地响,一声接一声,不接也不行,拿出来一看, 却是阿蓉打过来的,我打开来接,我说你在芙蓉帐里春宵暖吧?可不知别人连脚也 不够用呢。她嘻哈了一声,说我正在车上,晚上会到凤城来,我说你来我家吃饭吧! 她说不过来了,晚上就在星光宾馆等我。我想,是双宿双飞不方便呢! 吃过晚饭,我趁女儿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到了星光,却只见阿蓉一个人在 某某房间里,我说:老情人没有和你在一起吗?她说,我是一个人来的,他回上海 老家去了。阿蓉今天一身淡蓝色的毛衣和牛仔裤,在白色的灯光下越发显得靓丽, 床头柜上放着她的背包、手机和通讯录,我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阿蓉的手机 不时有短讯发过来,她就一边装出妩媚的模样,一边在那里慢条斯理在输文字,末 了再继续我们的谈话,她说,这次又认识了一个老工商硕士生,是搞药品推销的, 天南海北地跟她对聊,她呢,变成了一个卖服装的,老MBA 邀她去上岛咖啡吃西餐, 还邀她节假日去南方看大海,她说,“两个人出去就不知道这么开房间,最好你也 陪我一起去”,我说,“你真是好事不断,不过我警告你啊,一不要染上什么病, 二不要被什么大嫂追上门来。至于电灯泡,我恐怕没有时间去做,我要在家里做蜡 烛的。” 躺在床上,我还是忍不住把这事跟老公说了,老公说,“这女人是又要做婊子 又要立牌坊”,我说,“人家是谨慎交友的”,他说,“谨慎交友也用不着这样, 你看那些下岗工人,哪一个不是找事情做的”? 我说,“她是离了婚的,他说,离了婚的多了去了”。 我说,“你怎么说话一股醋味,你怕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说完翻身睡 去。 第二天是双休日,我跟阿蓉说,我们难得相聚,今天我们去逛逛街,于是从人 民路这条服装街开始逛。 我最讨厌跑到店里,店主象跟屁虫一样跟着你,要是你瞄一眼小孩服装,她一 定会问你,几岁小孩穿,几岁小孩穿? 我最喜欢人家不声不响,等你看中了再拿给你,走了几家,阿蓉说:你要买小 孩衣服还是去小商品市场,那里最实惠,我知道她以前做过服装生意,对进价有数, 于是我们在乱哄哄的小商小贩那里乱砍一通,阿蓉的砍价水平让我瞠目结舌,我们 拎回一大堆衣服,价格最多只是服装店里的一半。 跑了一大通,阿蓉在一个爆米花摊前买了一大包爆米花,就捧在手里吃了起来, 这个学名叫哈立克的东西,闻着奇香,我不愿意边走边吃,于是我们就找了个地方, 到乐乐快餐厅里坐了下来。 里面好暖和,我们放下大包小包,一人要了一碗肺心京粉,墨绿色的大海碗里, 粗短的粉丝滚烫,滋滋冒着热气,上面是切的很细的肺心、葱花,还有一二根新鲜 黄花菜,吃得我们通体舒泰,就当了一餐中饭。 恍恍忽忽,我又想起了过去的许多时光,我和阿蓉在一起唱歌,一起吃烘番薯, 一起走公园的石级,她在上面跳来跳去,二十岁那年一起去杭州上了骗子的当,买 回来一包治青春痘的假药,这些事都象电影里的闪回景头,总在我的心底里冒出来。 这段时间我总爱怀旧了,这大概是我趋老的象征,十多年的友谊再浅,也是时 光堆积。更何况是在人生最好的年华,这岂是可以轻易抹去的? 中饭解决好以后,阿蓉问我妇保里有没认识的医生,想去检查一下身体,我说, “你不会是又要做妈妈吧”? 她大笑,哪有这样的好事?你知道我有小叶增生这病,最近左边的乳房又有点 痒,像是有个硬块,所以想去检查一下。陪她检查完身体,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她 也放了心。 我们就此分手,她还要去桐城看望她儿子,我在公交车站目送她上车,然后顾 自回家。 回到家里,烦恼事儿又接踪而来,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损了大半,首先是女儿 感冒了,咳嗽明显严重,昨天早上我送她去幼儿园,还好好的呢,她穿了那套唐装, 外面套了幼儿园里发的宽宽大大的蓝黄相间的大背心,人更显得小巧可爱,使我在 送她进园门后,仍不住有一股强烈地想抱抱她的念头。 可是现在,她的额头还发烫,我拿了点消炎药和降体温的药给她吃。以其能不 去医院最好。 无奈夜里,女儿咳嗽凶猛,身上烫得厉害,我和老公只好一大早就带她去中医 院看病,小儿科,永远是医院最闹的地方,一个小孩生病,后面跟着一帮大人,小 儿哭,大人哄,看着都累,我们心急如焚,各处排队,我在阴风惨惨的小洞口拿药, 女儿一听要挂吊针做试验,就先来了个风扫地,拉也拉不住,等到挂好盐水,已经 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我累的连饭也不想吃了。回家先睡在床上。 这样陪女儿挂了三天盐水,她的烧总算退了下去,每天千哄万哄喂她吃药。 我还不放心她在幼儿园,单位里这几天又忙了起来,我们这里总是闲起来闲煞 人,忙起来要人命。 我的心常常被家和女儿切割成碎片,回到家里,常常连喝点开水的力气都没有, 又看着这满屋乱糟糟的家,被子没叠,碗没洗,衣服倒处都是,瓜皮果壳,遍地狼 籍,女儿哇哇的哭声,老公满不在意的进进出出,我真他妈的想自杀。 亲人亲人,总是与我这样间离着,我躺在床上,极烦电视机的声响,想静静地 休息,可女儿不离不弃要看她的电视,我巴望老公,他能知道我的累,能体贴我一 点,可那怕一点点也做不到,女儿还在那里吵着要去吃肯得基,因为要求得不到满 足而直哭,我心里的痛苦如泉涌,点点滴滴溢出来,老公在无所事事地打着他的电 脑,他永远看不到要操心的那一面,可他们是我的亲人,我要把痛苦的爱给他们, 我必须日复一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生老病死。 六 马上要过春节了,我天天在动脑筋要买点什么东西孝敬老人,父母那里要,公 公婆婆更少不得,还有侄子外甥,都是不能少的,礼不在轻,全看你有没那份心了, 于是每天晚上顶着寒冷往街上跑,象燕子搭巢那样往家里搬东西,其实过年的意义 不过就在于给你一个恰当地表达情义的机会,情义散发完了,年也过好了。 我在年头去H 镇娘家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红尘,她现在已经在凤城上班,过年 时住在她妈妈这里,感觉明显比以前见老,我常常能把好久没见面的熟人老不老一 眼看出来,其实我自己这2002年也明显额上皱纹增多,脸上的小芝麻也争相跳跃, 有增无减。 红尘说,“她家的小马现在当上单位的中层了,忙得紧,一星期也难得打几次 照面,家里的事都落在她身上,前段时间两人还闹不愉快呢我对他说,要是真要这 样下去,我们还不如分开”。 我吓了一跳,这分开就是离婚的意思吧?我知道红尘最爱面子,什么事都要脸 上光,连说这样的话也是尽往好里挑字眼。 我看她也成怨妇了,眉头一皱,竞有了几许哀怨,好象美人迟暮,却也有了成 熟妇人的韵味。只好安慰她几句,并对她说,“对你老公看紧一点,他可是魅力不 小,这年头,男人有的是机会。” 我心想,怎么有家的女人都这么命苦,连最幸福的女人都成了苦菜花了,更何 况象我这样的俗人。 再看我妈妈,人越来越臃肿,做事越来越迟钝,她年轻时候可是干净利索,风 风火火。 我心想,幸好妈妈生我早,现在才五十多岁,我爸也只比我妈大一岁,我到现 在为止,还感觉不到他们象个老人,要不然,拖拖沓沓要我服侍那可如何是好? 妈妈听我说起红尘,就问我:红尘有没对你说起离婚的事,前段时间她家闹的 沸沸扬扬,小马要跟她离婚,他在外面有个相好的女人,很漂亮的,已经好了五年 了,女人那儿听说已经离掉了,是红尘不肯离婚,这镇上的老熟人都知道“。 我愣住了,思维有点飘忽,怎么也聚不拢,却又觉得妈妈说的话对得上号,怪 不得红尘这么不开心,原来是这样?一边却对妈妈说:“妈,你不要道听途说,我 刚才还看到他们好好的呢,想想还是不敢去问红尘,怕伤了她面子,她可真够不容 易的”。 妈妈却又跟我说了另一件事,是关于阿蓉的,她说,年前在百货商店里买球鞋 时碰到过阿蓉的妈妈,我知道阿蓉妈妈一直是那里的售货员,她妈妈说,阿蓉好象 身体不好,没过年就到上海看病去了。 我说,不可能吧?我跟她见面才多长时间?也就一个月的光景。 我于是掏出电话簿,打阿蓉的全球通,还有小灵通,结果不是关机就是接不通, 我隐隐有点不妙的预感,却不知道不妙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这两件事搅得我七零八落,不过红尘的事更让我震惊:女儿虚岁 才六岁,丈夫在外面已有相好五年,也就是说她们结婚的时候小马外面就有女人了, 说不定还要更早一点,红尘一直在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却一直不知,直到那边 抗不住了才对她摊牌,而她还要保住这个家,我知道她家小马外面朋友多,来来往 往常很热闹,却再也了不到他还有这一手,现在看来他给红尘买的什么江南布衣也 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心虚吧? 可怜的许红尘,我曾经无限羡慕她们的婚姻,可现在想着她们以前恩恩爱爱的 样子,我象吃了怪味豆。 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背判大贤大德的老婆?还要放弃?你纵有千般的 好处我也一样瞧你不起! 看着旁边的丈夫,暗自庆幸他的不花心,但继而又敏感起来,这个老老实实的 男人,是不是也不象我想象的那么老实?我们常常貌合神离,我又怎样想办法戳穿 他的皮,到达他的内心? 晚上又看他坐在电脑前,QQ叫的欢,走过去一看,他正跟一个叫苹果的小女孩 头像聊着。我轻蔑地说,“跟小姑娘聊天味道真好啊”! 他说,“那当然,你也可以跟小伙子聊阿”! 我哼哼着:“是啊是啊,然后一下提高嗓子,你有本事就聊到明天天亮,夜里 别上床睡”。 他也怕这一招,于是口气就软了下来,“你不是也常聊天的嘛”! 女儿坐在抽水马桶上,哇啦哇啦叫我去给她擦屁股,我不理她,顾自出门去了, 今晚我要去把我看好的那件风衣买回来,价格是880 元,我要做点好好对自己的事。 七 时光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我们的新房子要拿钥匙了。这期间,我忙着凑钱,付 新房子的最后一期款子,准备装修费,年终奖金还不错,两个人除去过年开销,大 概可以多二万块钱,再把股市上的股票能割肉的就割了,把余钱拿出来,估计也可 以抵挡大部份装修费了,这样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老公这段时间在联系装修公司,查资料,看装修行情,我常想起阿蓉,却总是 被其它事情分了心,没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这晚单位里开系统大会,台上领导在发言,台下听众就在聊天,趁没事的当儿, 我就给阿蓉发短信,过了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是她弟弟的声音,她弟弟我认识。 说阿蓉得了乳腺癌,检查了几次才查出来,已经在上海医院里动手术,好在发现得 早,还刚要转变为癌细胞,估计再过一个月能出院,她一直情绪很差,不想让别人 知道她的情况,她妈妈在那儿服侍她,我愕然挂下电话,我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回到家里,看见女儿正跟丈夫在走跳跳棋,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棋是刚上街 买来的,我心情才缓过来一点,看来还是有家好啊,老公总算做了件让我高兴的事。 终于等阿蓉出了院,回到了H 镇,我在单位里把电话打到她家里,她说着说着 就哭,是劫难后的余痛,说左边的乳房割掉了,她拼死拼活也保不住,怕癌细胞扩 散就没命了,还要不断地接受化疗,我知道她已历尽天翻地覆,只问她,那你医药 费呢?还有那个上海包工头呢? 她说医药费化了二万多,上海人替她付了一半,另外是自己和母亲凑起来的。 上海人已经被家里的黄脸婆擒走了,去医院看了我二次就没再来,我这副样子也不 想再见他了,接着她又哭。我就知道,上海赤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东西也不 是! 我说,等我抽出身来,再来看你,天无绝人之路,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一边却在想,这病为什么要生在阿蓉头上,为什么不生在我家隔壁的那个年轻 婊子头上,我家隔壁的租房里住了个“三陪”,昼伏夜出,每天在阳台上照镜子拔 手机,我横看竖看不顺眼。 这以后叫她怎么活,她的本钱都没有了,世道真是残酷,上天也不长眼! 还是劝劝她等病好了后,找个庸人过日子吧,也好有个照顾。 我于是就趁单位里闲的时候,跟她煲电话粥,我知道她这样一个人呆在家里无 比苦闷对身体更加不好。 后来我去她家里,她已经好了许多,她要给我看她的刀疤,说一直延伸到胳肢 窝下,我说什么也不要看,我怕我会记住了不会忘,我怕我会做恶梦流眼泪,她说 现在就在胸罩里塞点海绵衬着。 想起红尘,我心里沉甸甸的,不知她是否离婚;看着阿蓉,我更难受,不知象 她这样一个女人的路该如何往下走。 比起这两位美女,我这个俗女人的命运似乎要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