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4 “我现在只想和你谈。” 真是绝妙的一句话,让我无从下手了。我越来越怀疑“她”是个妖精,但前 面那些说的话又实在不像,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咱们今天谈什么?” “就谈谈那篇野狼发的帖子好了。” 野狼就是我,我还能不熟知那篇帖子!但我好像说过我没读的,我也忘了。 “我记得一些。” “你不想写一个关于你的初恋的故事吗?” “想,但我文笔很差的,写不好,怕写难看了。” “你文笔不好?不好还写诗?写得很好呀!你知不知道这首诗已经有一大群 回帖了!” “我没去过,不知道,有空我一定去看看。” “你还有写好的诗吗?” “有,不过太灰暗了,以后我再给你看,好不好?” “为什么不现在看?” “都在纸上,录入很烦人的。” “你用五笔不挺快吗!” “对了你打字这么快,不会告诉我你会五笔吧。” “我会呀!” “想起来了,你上次打字慢是在拖时间。” “哈!你还记得那件事?” “哈!我都快忘了。” “我想……我想吻你一下。” 在现实中有谁听到过一个女孩对她的恋人如此说过?谁?有人听到的请举手! 或者,有在网上被这样的男士们也可以!哼哼!没劲! “行。” “(:-*” “你有一个小巧的鼻子。” “去你的!=^_^=” “这是不好意思了吧,真有意思。” “我刚学的。” “这样显得你女孩子气些,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以后就这样好了。” “我们刚才在说野狼的帖子的,怎么跑题了?” “没有呀!说什么不要紧,关键是看跟谁说了。” 我觉得自己的马屁功夫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层次了,自己脸都红了。 “=^_^=” “你也有脸红的时候?真不容易。” “是呀,不容易。” “你好好看过那篇文章了没?” 我硬盘里有着的,只是历史记录太多实在不好找,但我也能很快找出来。 “我硬盘里有着的。看过一次。” “写得好吗?” 她干吗这么问?真是怪事了。为什么? “你是说……?” “是说……等会再告诉你好了。” “你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其实我早知道她在哪个省了,只是惯性使然,让我问了她。 “我在**。” “我在**。” “咱们隔得挺远。” “是呀,隔得挺远,不过现在我们不是很近吗?刚才你还吻了我。” “讨厌,你笑话别人。” “没有,我很喜欢的,我想你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没门!” “我说过你是个高傲的女孩没错了吧!” “那我看你更是个骄傲的小公鸡!” “那我就啄你一口,让不让?” “那你就来吧!” “可我不会。” “我是说让你来我这里,你能请上假吗?” “我是自由职业者,什么时候都能请上假。” 我有些不负责任地说。 “你不才说过你给你们领导打字吗?” “逗你玩的。” “我可是认真的,你来不来?” 我这下可有些慌了。我同玫的事情已经到了关健时刻,我们准备着随时进洞 房的,可现在……我不是花花公子,不能同时有两份感情存在于我的真实世界里 的,而我现在伤了哪一方都会让我痛苦,都会让我再次感受犯罪的滋味。我不想 舍去任何一方的感情,无论它是实在的还是在虚幻中的。 “我想来,可现在年终我实在没办法来,请不上假。” “那什么时候?” “你连声音都不让我听,别把我弄过去就卖了我了!” “真拿你没办法,本姑娘是因为声音太好听了怕你受不了会砸了你的电脑来 见我所以才不让人名气的。你实在想听就给你发个语音邮件好了,尽管质量差些 也掩盖不住的。” 琳的嗓音也很好听的,我当时就是被她的声音迷住的。这个世界真是有意思。 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自吹自擂!网络使我们的脸皮都很厚,可以胡说八道。 “好,我等着。听完了我立刻想办法请假。” “好,一言为定。” “好!” “你现在想不想知道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是谁?” “想……又不想,我更想知道现在的你对我有多好。” “你说你看过那个叫野狼的人的帖子,而那个帖子上记着的人,野狼的初恋, 那个人实在是太像我了,我敢肯定他就是他!” “你是说……?你是说……野狼叫什么名字?” “林禺。” 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有其它的事也这么巧地发生?会不会?会不会!我现在才 知道为什么她在征友时写上要嫁给疯子了。为什么! 为什么我在她眼中竟然还是那个疯子!她所说的疯子就是那个曾因酷爱文学 而显得有些神经的林禺?就是那个用一篇情书打动她的小笨蛋?这个世界为什么 那么小,为什么会让我对“疯子”这么感兴趣!琳当年曾称我为“小疯子”的, 我又怎么会不记得!难怪我在看到那句话时会毫不犹豫地找到她,这也是一种潜 意识在作怪,是自己的一种情结在作怪呀!难怪我一直想把她当成玫来看,难怪! 我是在想像着最好玫就是琳,就是琳了!谁说网络无情?谁说网络到处都是陷井! 网络呀!你为什么诞生了,你又为什么让我重拾已失去多年的回忆,让我重新开 始一轮难以为人的经历?为什么! “你还在吗?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你可能认识他的,他和你是一个地方 的人,只是现在他去了海南。” 我根本就没去海南,我当时是骗她的,想躲开这种感情,想让大家能快些解 开自己心中的结。如果可能我甚至会对她说我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掉线了?” 我让泪水充满了眼眶。几次删去了已经打上去的文字,我已不知从何说起了。 “你还在吗?回来了吗?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不用说了,琳,我就不去你那里了,再见。” 我就按下了机箱电源。老式AT机箱,不用想更多,我看见黑黝黝的屏幕。 25 我想我和玫的关系已经到了我非娶她不可而她非我不嫁的地步了。 我在想像中生活,这种想像因事实的关系而可能很实在,甚至可能就是真的 了。总之我们是在讨论着我如何迎娶她才能最大限度满足她的虚荣心,而她怎么 哭才能显示出对自己自由女儿身的失去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我想我是不会再去找 什么网上情人了,就算找到了也难免是被她枪杀,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在网上扮 演男女主角。 “我到现在都没听完你那个哄我的故事。” 玫这么说着,说时眼神都是一种期待,这种期待是我们这样年纪的人无法伪 装出来的 ,是一种真正想听,想看的神情。 “好,我接着往下讲。” 上次我们进行到了玫的死亡,是一种没有追悼会的死亡。我们看一个故事到 了这个时候最想的还是在这时候能重新看到希望,能看到玫的重生,或说是大难 不死,如同当年的白毛女一样。 于是我们还会期待。 禺在这时的悲痛只能是在对自己进行遣责,对自己进行剖析。自己一再回忆 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又有什么用?难道就能唤回玫,唤回玫吗?难道这种悲泣真 能感动天地,能让天神也落泪,能像传说中那些故事那样让死人也复活吗? 所以禺在回忆中就听到了号角声,是又要上战场的号角声。号角是在吹着, 显示出大敌压境,谁都需要一次胜利来鼓舞士气,禺也需要。禺已经是大将军了, 指挥着千军万马,他的消沉就等于整个部队的消沉,会给他的同胞带来灭顶之灾! 而他也确实难以自拨,任何人在这时候都难以自拨,甚至会发神经似地在祈求什 么,是在想着什么,是在梦里回忆着什么了。这些过于虚假的回忆并不能构成生 活,所以禺能很快清醒,在别人的提醒下清醒过来,要面对他们的敌人,要面对 生与死的考验。在这时候谁也不能轻言生死,谁也不能空谈命运,更多的是要自 己奋斗,要自己争取可能的胜利。禺,作为一方统帅,则更不能在这时候消沉, 要在这时候适时地鼓舞士气,要在关键时刻拿出大将风度来! 所以禺也只能暂时忘掉痛苦,走上战场。 而我们又如何描述战场?是要写出那里躺着多少具尸体,是要写出那里有多 少英魂吗?不!我不要那么写,不要!我要让胜利也那么短暂,让胜利也显得那 么虚假,是不得人心的,是被动的!这个世界本就无所谓谁能胜利谁会失败,只 是一种命运的唆使而使我们沉沦其中不能自拨,不得以自救。即使你胜出了又能 怎么样?充其量是满足了你的虚荣心,是填塞了你心里的苦闷而已,而在满足你 的时候你知道别人是用多大代价在满足你吗?别人是用了自己的生命来满足你的! 是用生命换取了你一时的欢娱,使得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苦痛之上的,你又 于心何忍! 而现在是一切都这么过去了,禺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并因此次胜利奠定了总 的胜局,他总算可以征服别人了,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了。所以这时候的异域 舞蹈也显得过于苦闷,过于压抑,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喜跃。你是践踏了别人才获 得的虚假的满足的,这样又如何应得上“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空虚之后更多的只能是回忆,是对自己失去的战友的怀念。所谓一将功 成万骨枯,我们在这时会发现事实上任何战争都是丑恶的,是没有一点生机的。 人类只是在这种运动中不断地清洗着自己,直到被后来居上的生物超出,再结束 自己的罪恶! 而回忆是最能解脱这种悲哀的良药,不管是逃避还是什么。这时就可以发现 宗教产生的原因了,原来是那么简单,就是因为人类在失去信仰时突然产生的依 托,也就是说,宗教只是人类的麻醉剂而已,一切在事实上都是那么简单,只是 人类不自知罢了! 而这时禺最想的就是回乡找到玫,哪怕是找到玫的一点点残迹也可以了,也 可以安拓自己因不平静的心而造就的孽祸了。所以回乡是他的最佳选择,他一定 要回乡看看,甚至他在这时还会想着回乡后要剥了仇人的皮,要为玫报仇的! 此时再美的旋律也难以掩饰禺的杀机,禺是真的要…… 而他踏入回乡的路时,当他的部队踏入回乡的路时,一种悠然的声音会对他 进行洗涤。 这声音是谁发出的?是谁? 我们现在可以回忆一下琳,那个一直暗恋着禺的女孩了。 我也无力去描述琳的美丽了,在这个时候。我在此时用笔墨来形容琳的美丽 的痴情都是多余的,甚至是可耻的。为什么在这时候要禺陷入那不必要的三角爱 中?为什么琳要这么缠进去? 所以我更想着琳能充当一个江南水乡的角色,以一种清新可人的面目出现, 是活脱脱地美化着禺的家乡的,由这种美更衬出禺的丑陋,更能说明我的主题: 战争与爱情,本来就是矛盾着的,谁又能在事实上将之统一了? 26 “你在这里说这么多,是不是想向我暗示什么?” “你想听下去吗?想不想?” 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我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就要对什么人发作,就要说些 不是我本来用意的话了。 “我想,我想知道结局。” 女人的浅陋!我这么想着,一边为自己的编造担心。但我不对玫讲又能有更 好的听众吗? 但我们不能忘了禺是以大将军的身份回乡的,就是“衣绵还乡”的。试问哪 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美人不爱英雄? 所以我不得不让琳在这时出现,也是让禺接受一次考验。他是不是就此爱上 琳,就此永远同琳生活在一起了呢?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是故事发展的必然。” “你不用这样的,你完全可以让玫复活。” “我想,是,我想,你想知道结局就往下听,好不好?” “好,你快点讲,我受不了了。” 而琳的清丽可人又怎么在此时抚平禺满是创伤的心!禺更想的是以万分之一 的想法看玫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在苦守着他,可以演驿一曲爱情离合悲欢离 合歌了。所以他更想知道的是玫怎么样了! 而当他面对残酷的现实时就知道自己早已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了!难道此时再 形容一下他有什么心情,还要盘剥人类仅有的一点纯真吗?不!不能这样!还是 让我们一齐来哀唱葬礼好了,我们都是这样送走每一个至亲的,玫就也要这样送 走,我们这样送走了一个个曾是自己亲人的人,我们的分离就是因为我们不再能 够勾通,不能相见了! 所以哀曲是那么的悲伤,是那么深沉,是那么令人回味,是那么让琳肝肠寸 断。一切都是在有泪的 雨里发生着的,这雨也不像是为了安慰正干渴着的庄稼, 更是在为玫而天黑地暗,是为了一个爱情的死亡而苦呤着,是为了加重血色,为 了…… 琳在此时就哼起了忧伤又凄婉的小曲,是流着血在悄呤着的,就因为这种情 绪而感动了什么,禺似乎听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听到了,是真的听到了,听 到了,是真的听到了!就听到有些不实的声音,是玫!是玫! 是玫的声音,在诉说着俩人的对恋,是在想像中活在世上,活在空中了。而 这声音又是那么短暂,飘出几个音符后就又消失了,无从捕捉,无从下手,无从 找寻,所以禺的苦求也只能越来越弱,最后禺是一个人残却终身了的,所以禺的 消失是那么不可思议,说走就走,抛开尘世,不复重生。而琳只能在此时短呤一 小曲,然后我们听到了,我们听到了我虚造出来的鼓掌声,这个故事结束了。 “你就想这么结束?” “是的,就想这么结束。” “你不准备还我青春,还我处女了?” “我并没有占有你的处女身子,相反,你是占用了我的处男身子了。” “可……我那是骗你的!” “所以我们在互相欺骗。因为不在现实中生活,所以我们的结局就不会有什 么好下场,为了避免更难堪的局面,我们还是现在就分手吧。” “你……你是不是在网上找到别人了?你说!” “我们的付出都得有回报,没有回报的事谁都不会去做的。我们都得到了些 什么,也失去了些什么,所以我们还是能存留一些美好的,至于将来,我们更看 重的是现实,你说是不是?” “可你为那个琳就这样值得吗?” 我大吃一惊。她怎么知道琳的?她怎么知道的?或者她所说的琳又是指乐曲 中的琳?难道我的一切计算都那么不堪一击?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是不是 还这么存在着?我是不是禺?玫又是不是玫?琳又是不是琳?是不是我们真的生 活在一种定势中,只是我们不自知罢了? (全文完)